約瑟夫看著那支架光滑細致的加工面，就知道精度肯定不低。
很快，旁邊負責檢測的科學院專家看著圖紙，報出了結果：“最大公差0.19毫米。”
約瑟夫微笑著朝勒努瓦鼓掌祝賀。其他人立刻跟著鼓起掌來。
這絕對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不止是對法國，對于整個世界的工業技術領域都值得紀念。
約瑟夫側頭，問皇家精密設備公司的總經理：“目前，新型銑床的批產準備得如何了？我要為皇家工坊購買一部，國王陛下一定會非常喜歡這東西。”
路易十六的生日就要到了，旋轉式銑床絕對是能送給他的最好的禮物。
經理先生忙道：“殿下，生產設備和工人都已配齊，隨時可以開始生產。
“我們計劃初期，每兩到三個月生產一臺，一年后達到每月兩臺。”
約瑟夫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那么第一臺銑床還是先提供給聯合蒸汽機公司吧。”
畢竟大功率蒸汽機的研發才是最重要的，給老爹的那臺就只能當成圣誕節禮物了。
惠特尼在一旁接道：“殿下，聯合蒸汽機公司已經預定了這臺樣機。”
約瑟夫頓時來了精神：“很好。那么我訂購一臺新型銑床。啊，它要多少錢？”
“能為皇家工坊供貨是我們的榮幸……”
“價格。”
“這，6萬7千法郎一臺，殿下。”
約瑟夫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愧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設備，價錢也是頂尖的，但它絕對值這個價。
就說銑床上的高錳鋼銑刀，如果拿到英國去，一支就能賣3千法郎。
待新設備演示完畢之后，約瑟夫又參加了科學院對惠特尼等人頒發特別獎金的儀式，并做了簡單的演講。
下午兩點多，他離開了法蘭西科學院，返回凡爾賽宮。
他的腦子里現在塞了一大堆的計劃，包括建設罐頭廠，開發卷壓設備，將新型銑床應用于武器生產等等，急需和米拉波等人，討論具體的實施細節。
在馬車經過盧浮宮區西側的一條頗為繁華的街道時，約瑟夫的余光突然掃到路旁正在裝修的三層建筑上掛著的標識，頓覺有些眼熟。
他示意埃芒讓車夫減慢車速，抬頭細看，立刻注意到那淺黃色的標識下面的小字——新小學。圣奧諾雷街校區。
“迪比松子爵怎么在這里開設了校區？”
要知道，這里可是地段非常好的商業街區——這么大一座校舍，即使是租賃，費用也絕對不低。
這對于義務教育為目標的新小學來說，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就在這時，還未投入使用的校舍中走出來兩個人，其中一人遠遠看到約瑟夫的馬車便是一驚，忙快步迎上來行禮。
正是新小學的校長迪比松。
“尊敬的王太子殿下，您怎么來這兒了？”
“我只是路過。”約瑟夫向他點頭示意，而后指了指校舍，“看來您獲得了新投資，但或許不該在這種地方建校。您知道的，我們應該盡可能地壓低成本，才能招收更多的孩子。”
迪比松子爵立刻欠身解釋道：“殿下，這座建筑是貝爾蒙多侯爵借給學校使用的，并不收取租金。”
約瑟夫有些驚訝：“他是您找到的捐助者？”
“呃，不算是吧。”迪比松道，“他只是要求他的兩個孩子，以及兩個外甥能夠入校學習。而這里距離他姐姐的家比較近。”
約瑟夫眨了眨眼睛：“您是說，一位隨手借給您這么大一棟房子的貴族，只是為了讓他們的孩子在新小學學習？”
“是的，殿下。啊，您大概還不知道，現在學校收了很多巴黎貴族的孩子，尤其是那些自由派的小貴族們……”
他悄悄看了王太子一眼，確認后者對“自由派”沒什么排斥，這才繼續道：“甚至有很多人因為來晚了沒獲得名額，而要求交學費入校。”
約瑟夫都聽懵了，這可是連桌椅都是自己捐贈的義務教育學校，怎么貴族也跑來湊熱鬧。
迪比松似乎是看出了王太子的疑惑，忙道：“殿下，這都是您所編制的那些課本，以及《教學指南》的功效。
“尤其是標準音標和字典，讓孩子們拼寫入門的速度比傳統的方式，快了好幾倍。
“我們第一期的孩子的拼寫水平，比很多私立貴族學校的學生都強。于是，那些貴族便找來這里，想要入校。
“也有很多貴族是看中了在新小學學習能省一大筆錢。他們愿意支付更多的學費，只是要求不和平民的孩子一個班。”
要知道，很多貴族家庭的孩子在入學前，就跟著父母或者家庭教師學拼讀了，但卻被新小學學了幾個月的平民子弟給輕松超越，這怎能不讓他們震驚。
而當貴族們接觸了新小學之后，很快就決定也把孩子送來這里——雖然跟平民擠在一個學校里有些丟面子，但這教學水平是真的高啊。
而且還特別省錢。
其實，絕大部分的小貴族也是很計較每個月十幾法郎的私立學校學費的，至于家庭教師，那就更貴了。
約瑟夫仔細想了想，便也釋然了。他讓人編寫的那些教材單是讓孩子們拿著自學，學習效果就能超過這個時代至少一半的貴族老師。
就比如標準音標。花一個月時間把音標搞懂，后面自己抱著字典，就能勉強了。對于那些私立貴族學校，算得上是降維打擊了。
迪比松子爵繼續道：“殿下，這幾個月學校的盈利已超過4千法郎，還有學生家長為教室進行了粉刷，捐贈了全新的教學用具。
“直到貝爾蒙多侯爵捐了一座校舍。”
他看了約瑟夫一眼，小心翼翼道：“我打算將貴族孩子都集中在這座校舍里，適當收取一些學費，用來補貼其他低收費的校舍。
“按照目前的趨勢，我們每年收取的學費都能再開一所新校區。”
約瑟夫沒想到義務教育竟然會以這樣一種形式快速推進。
他瞥了眼一旁豪華的校舍，問道：“您打算讓這里每年收多少學費？”
“200法郎，殿下。”
“增加到一年600法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