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血染紅極西之地!索拉里斯主教于邊境殉道!》
《卑劣的匕首從陰影中來!我們敬愛的大主教遭逢暗算,愿他的靈魂歸于生命庭院!》
《是時候清算瀆神者了!索拉里斯主教之死,乃帝國對極西之地最赤裸的挑釁!》
《現場發現鐵證!瑪格麗特家族徽主教遺骸旁驚現帝國貴族印記!》
短短一天時間,有關索拉里斯主教遇害的報導便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各個報社分工明確,他們在緬懷索拉里斯主教的同時,歌頌了他多年以來的貢獻之外,齊刷刷地將矛頭直指帝國的瑪格麗特家族。
現場的瑪格麗特家族徽記,以及刺殺者圣歌隊成員的身份,再配合報紙極具煽動性的言論,頓時群情激奮。
這一次,就連極西之地的普通民眾都能預感到戰爭迫近的氣息。
艾薇一大早離開家門,坐在轎車上習慣性地翻閱報紙時,臉都綠了。
手一抖,咖啡杯被她捏成了麻花狀,熱咖啡的濺了她一身。
糟糕的一天從咖啡灑了開始。
很顯然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這些極具煽動性的采訪稿很可能早就準備好了,對于帝國而言,最不利的證據是在現場發現的瑪格麗特家族徽記,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人搞到的物件,再結合極西之地對于兇手是前 圣歌隊成員的指控,讓艾薇在國際的輿論場上陷入了被動。
她很難解釋為什么瑪格麗特的家族徽記會流落到極西之地,那多半是尤里烏斯參政時期留下的歷史性遺留問題。
自尤里烏斯倒臺后,她解散了圣歌隊,終止了一切與之相關的不人道實驗。
天吶!這新教皇卡洛怎么這么壞啊!
這人早就該被壁爐爆炸給炸死了。
接下來,她不得不進行一系列外交活動,來減少這件事對于帝國的負面影響。
戰爭的迫近讓如今的國際形勢變得有些微妙,偏偏在這個領域,帝國的形象極其糟糕,畢竟自人類進入第六紀元以來,近現代幾乎所有的大型戰爭都是由帝國挑的頭,其霸權的形象早已在帝國之外深入人心。
結合此前帝國與極西之地一系列的輿論戰,以及教皇卡洛多次在神秘學會議上多次公開抵制帝國的言論,讓所有人都相信了新聞的真實性,再過不久就會讓帝國的騎士團踏平整個極西之地。
這短短一個下午,新內閣就接收到了許多鄰國的暗示。
在戰爭爆發之前,他們就明確了站隊的問題。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這場戰爭打起來,就一定會成為自第六紀元以來世界所面臨規模最大,波及范圍最廣的戰爭。
縱觀歷史,索拉里斯這一級別的主教遇刺,足以成為戰爭的導火索。
以極西之地所代表的教廷勢力根深蒂固,屆時勢必也會有相當一批神權國參戰。
夜幕降臨,在辦公室里忙碌了一整天的艾薇才終于清閑了下來,撥通了伊森的私人電話。
“我聽說你們現在已經進入了極西之地。”
她的聲音滿是疲憊,頭頂上的金毛也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為什么死的不是卡洛,而是索拉里斯那可是如今極西之地教會里為數不多的中立派!”
只有在伊森這些朋友面前,她才能卸下政客的偽裝,吐露出心聲,心懷怨憤地抱怨了起來。
“森子,你給我透露一下唄,離卡洛家里壁爐爆炸還有幾天,我好提前安排。”
雖然隔著電話看不見艾薇此刻的表情,但這絕對是伊森自從遇到艾薇以來,這姑娘最殺氣騰騰的一次。
“我們已經制定好了新的計劃,索拉里斯是其中最關鍵性的人物。”
伊森結合近期的實事,大約猜測到了艾薇原先的計劃。
教皇卡洛無異于這場戰爭的發動機,一旦他遭遇意外身亡,艾薇就會在暗中設法扶植教廷的反戰派系上臺,從內部分裂教廷在極西之地的影響。
這足以證明艾薇已然成長成了一個優秀的政客。
但在見到索拉里斯之后,伊森改變了看法。
即使卡洛死于意外,明眼人都清楚帝國一定脫不了干系,而伊森也并不認為極西之地對于帝國的仇恨會就此消失,在卡洛的運作下,他發現這里的民眾對帝國充滿了偏見與仇視。
如今的生命神教急需要一場來自內部的凈化。
“他還活著”
艾薇愣了半晌,但一想到這一次與伊森同行的還有巴扎托斯,也就釋然了。
對于無所不能的天父而言,哪怕索拉里斯死得只剩下幾個肉塊,巴扎托斯都能重塑他的身體,讓他恢復如初,倘若巴扎托斯愿意將的權能用于醫學事業,興許真的能創造出一個永生不滅的國度。
當然,前提是不能在治療的過程中夾帶私貨。
“交給我吧。”
“嗯。”
艾薇長舒了一口氣,每當伊森提出“我有一個計劃”時,事情就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而她也終于能在離開內閣大樓后,好好回家吃上一頓飯。
不過緊接著,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卡洛雖然是個極端的戰犯,但他并不傻,他應該知道極西之地與如今帝國的差距才對......”
正因如此,索拉里斯遇刺報導極大地出乎了艾薇的預料。
她本來認定卡洛會停留在輿論戰上,所有對于帝國的攻擊只限于發表演講,但索拉里斯主教的遇刺卻向她釋放了一個信號卡洛是真的想要挑起戰爭,并且他自認為已經做好了與帝國開戰的準備。
卡洛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情報部門只帶回了卡洛集結了虔誠者戰團的消息,從專業的角度來評價,這支新的部隊雖然人數眾多,但卻是由非超凡者組成的普通部隊,并且他們接受訓練的時間極為短暫,放在真正的戰場上只能充當炮灰。
至于更深入的情報就調查不出來了,部門派往晨曦之冠教堂的幾個探子都失去了音訊,生命神教的高階牧師大多都掌握著圣言術的咒語,這意味著間諜將在他們面前無所遁形。
“卡洛一定還有其他的仰仗。”
艾薇說道,“那至少是能夠同時應對數名圣者的秘密武器,雖然聽起來有些多余,但你們還是多加小心為好。”
與此同時,極西之地邊境。
黑暗,冰冷,以及無盡的虛無。
在失去意識之后,索拉里斯就一直茫然地前進著,漸漸的,前方的道路出現了些許光亮,然而當他走近了,才發現那一縷照進這片黑暗的光輝所代表的并非救贖,而是毀滅。
它隱約折射出了未來的景象。
烈火在城市里熊熊燃燒,滿地皆是殘缺的尸體,這是他所熟悉的邊境城市,如今已被戰爭付之一炬。
這場以他的死亡而作為導火索的戰爭,為極西之地以及教廷帶來了滅亡。
卡洛所宣言的救贖并未到來,他所許諾的眾神也未曾回到過人們身邊,而這一切究竟換來了什么這場戰爭真的是為了正義帝國真的早已迷失于邪神的蠱惑之中 當冰冷的匕首貫穿索拉里斯心臟的那一刻,他過去所堅信的一切都已支離破碎,死亡讓他得以抽離出信徒的身份,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極西之地正在發生的動蕩。
沒有正義,亦沒有救贖,只有野心和仇恨。
信徒、民眾,乃至生命女神所留下的一切,都已成為了卡洛用于實現野心的工具,可是當他發現這一切的時候都已經太遲了。
索拉里斯走過那破碎的街道,他知道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沉默造就了戰爭與毀滅。
如今留存在這里的只剩下一個污穢不堪的靈魂,而這樣的靈魂,根本沒有進入生命庭院的資格。
他如行尸走肉般前進著。
迷失在毀滅之中,直到靈魂徹底消失殆盡;又或是遁入圣典所描繪的用于懲罰罪人的流放之地,無論前路通向何方,他都甘愿接受懲罰。
在黑暗的盡頭,等待著他的是一扇門。
索拉里斯在門前站定片刻,隨即握住了門把手。
久違的,他感受到了冰冷的觸感。
緊接著是劇烈的呼吸,仿佛一個險些被溺斃的落水者,在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腦海里剩下的唯一念頭就只剩下呼吸。
他看見了陌生的天花板,還有正托著他身體的硬板床,門外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人們的討論聲讓他逐漸理解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這里是邊境城市的旅店,那些人正在商量著要一起加入虔誠者戰團。
主教的死亡給這個城市帶來了難以想象的變化,也推了那些態度搖擺不定之人一把。
有人為了信仰,有人為了建功立業,也有人只是為了能在戰爭中獲得武器與訓練,為了活著。
索拉里斯立刻將手掌伸向了自己被貫穿過的胸膛,當他低頭看去時,傷口已然消失不見,就連傷疤都沒有留下,仿佛遇刺死亡的過程只是一場噩夢,而他只是在這個陌生的旅館睡了過去。
他幾乎立刻想要走出房間,對所有人宣稱他還活著,有關他死亡的所有報導都是教皇為了挑起戰爭的陰謀,不過緊接著,他就打消了這種天真的想法。
他可以那么做,但緊接著,等待他的就是再一次被刺客刺穿心臟,極西之地的局面不會迎來任何改變。
死而復生即為奇跡,在索拉里斯的認知中,也只有生命女神才能給予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死亡就是最好的偽裝。
只要卡洛認為他死了,就不會再派刺客盯著他,這能為他接下來的行動創造空間。
心中激蕩的情感難以言喻,也無法與任何人參詳。
女神不但寬恕他一直以來的沉默,凈化了他那污穢不堪的靈魂,還賜予了他贖罪的機會。
接下來該怎么做 索拉里斯從床上坐起,茫然地環顧四周。
如今的他就連主教的身份也無法再使用了,不僅如此,他還必須掩人耳目,盡可能躲避卡洛的眼線,在這樣的處境下,他又如何能以一己之力掀翻卡洛對于極西之地根深蒂固的統治而即使他能回到晨曦之冠大教堂,又奇跡般地集結了所有的重要人物,又如何能讓他們相信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他沒法證明魔藥的存在,也沒法證明自己被生命女神選中了。
忽然間,索拉里斯茫然的眼神被桌上的紙條所吸引,他立刻湊了過去,緊緊將紙條攥在手心。
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卻為他指明了方向。
圣徒瑪麗。
這是生命女神對他的指引。
那是人們眼中最接近生命女神的存在,甚至有許多人認為瑪麗是生命女神的轉生,她又一次帶領人類走出了絕望的猩紅紀元。
到遺跡去。
這成為了索拉里斯唯一的念頭。
“這樣一來,索拉里斯主教會帶領我們前往遺跡。”
伊森向旅館里的眾人解釋道,他們在極西之地人生地不熟,急需要一位像索拉里斯一樣堅定的,又熟悉當地情況的導游。
這位導游的處境和他們有些類似,他一定會在沿途盡可能避開教廷的眼線。
巴扎托斯的七只眼睛都盯著伊森看,他越來越覺得和人類相處是一門學問,就好比現在,伊森正在進行著一些難以理解的行為。
如果換做是,一旦將卡洛當成了敵人,他甚至根本不需要見到對方的面,就能讓這位大主教溺斃在自己的血液里,事實上當他得知卡洛命人開采巴扎莉安留下的遺骸時,就已經打算這么做了。
現在看來,伊森似乎還有更好的辦法。
巴扎托斯覺得,這是學習的機會。
“老巴。”
“嗯”
一番解釋過后,伊森看向了座位上的七眼女人,以及……………趴在他肩膀上,看起來如同寵物一般的三頭蛇。
看起來他們的旅行團又憑空多出來了一個新成員,不過以老巴的破壞了,他首先得確保這三頭蛇不是某些教廷重要人物的血肉拼湊出來的。
“這只三頭蛇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我正在嘗試向你學習。”
“向我學習”
“我從信徒口中得知當你離開溪木鎮時,也得到了一位初始伙伴”。’
實際上被帝國人視作神鳥的柯洛伊小姐原先只是溪木鎮雞圈里的一只小母雞,是伊森用狼人項圈轉變了她的形態,從理論上來說,狼人項圈和的權能也能扯上一些關系。
“挺好。”
伊森很是欣慰。
他們的老巴正在變得越來越好。
對小動物產生喜愛,會釋放出巴扎托斯內心慈愛的一面。
“這個小家伙是從哪來的”
伊森走進了三頭蛇,挨個撫摸著這只小家伙的腦袋,三頭蛇也瞇起眼,爭先恐后地蹭著他的手掌。
很顯然這并不是它原本的模樣,他猜測這應該是某種極西之地的小動物在經歷了巴扎托斯力量轉變后的樣子。
“讓我猜猜,它原本是一條玉米蛇。”
伊森選擇了魔物圖鑒中最無害的,可以拿來當寵物養的種類。
“猜錯了。’
巴扎托斯微笑著搖了搖頭,“它是礦洞。”
房間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什么叫它是礦洞”
“圣人遺骸礦洞,當地人是這么叫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