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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真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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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偉昌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沒有躲閃,身體也沒有緊繃。

  說明他并不緊張。

  趙亮一聽,忙問道:“是誰?”

  “苗根花上中學的時候有個男朋友,這小子經常來騷擾她,之前還跑到我的采石場來找茬,結果被工人打了,才沒敢再來。”

  趙亮頓時皺眉問道:“你說的不會是史健吧?”

  馬偉昌立刻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沒錯,姓史。苗根花告訴我,自從她前夫死了以后,這個姓史的就糾纏了她好幾年,我們結婚之后他還賊心不死,照樣糾纏她。”

  他這話說得義正言辭、理所當然,看來是壓根就忘了他和苗根花是怎么領的證了。

  周奕問道:“苗根花本人對史健是什么態度?”

  “她很討厭那家伙,說這人跟狗皮膏藥一樣,她就是上學那會兒年少無知兩人才在一起過,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黃歷了,結果這個姓史的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亮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確定?”

  馬偉昌點頭道:“嗯啊,她跟我說過好幾回了。”

  “她就沒跟你說點別的?”

  “別的?沒有啊。”馬偉昌突然回過味來了,趙亮這是話里有話啊。

  他頓時臉色一變,問道:“她跟你們說過什么?”

  “她是不騙了我?她跟那個姓史的有一腿?”

  周奕不想讓談話方向跑偏了,何況還沒有問完,馬偉昌情緒激動的話不利于問話,于是趕緊說道:“馬老板,你稍安勿躁,我們不是來查你們之間男女關系的,這個你們自己解決。你說史健是導致葛芳芳失蹤的元兇,這話你有什么根據或者線索嗎?”

  馬偉昌胸膛起伏著,要不是周奕立刻轉移方向,估計下一秒就要沖去病房質問苗根花了。

  周奕甚至已經可以預見兩人接下來會怎么產生嫌隙了。

  人是很奇怪的東西,即便知道雙方都不是一張白紙,但是占有欲作祟,會對這張紙上別人留下的涂涂改改耿耿于懷。

  不論葛芳芳的失蹤真相如何,馬偉昌和苗根花相敬如賓的蜜月期,肯定是就此終結了。

  馬偉昌氣哼哼地說:“沒有,都是苗根花跟我說的,她說她和前夫結婚那會兒這個姓史的就鬧過,當時還揚言要殺了她前夫。所以那家伙來鬧的時候,她就提醒我要小心點,怕他搞我。”

  “但我現在也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看他那氣得不行的表情,周奕無語了,前面說的那么動情,結果現在就滿是猜忌了。

  果然不是正兒八經走到一起的,根本沒什么感情基礎,更多的只是包裝成感情的刺激、欲望和利益。

  “行,這個史健我們后續會重點調查的。”周奕繼續問,“馬偉昌,你和葛芳芳這個孩子的關系怎么樣?”

  聽到葛芳芳的名字,馬偉昌的表情有些軟了下來。

  “還可以吧,這孩子跟我還挺親的,我是挺喜歡她的,畢竟我也沒閨女。”說著嘆了口氣,“哎,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見了呢,也不知道是被人賣了還是怎么了。”

  周奕看著馬偉昌說話時的眼神、語氣和表情,有傷感,但不多。

  這說明,馬偉昌嘴里說的挺喜歡,實際上也就是說說而已,估計是因為苗根花愛屋及烏了。

  趙亮沒看出來,追問道:“你說你挺喜歡,是怎樣那種喜歡?”

  馬偉昌沒明白:“什……什么叫怎樣的喜歡?”

  “是父母對孩子的喜歡呢,還是……男人對女人那種?”

  趙亮話音剛落,馬偉昌滿臉震驚:“什么叫男人對女人那種,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這么問吧,你有沒有對葛芳芳做過什么過分親密的舉動?”

  馬偉昌一聽,瞬間就炸了,怒道:“你們什么意思?你們在胡說八道什么呢?”

  聲音一下子引來了附近路人的注意。

  趙亮和老警察立刻呵斥道:“喊什么喊,注意你的態度!”

  “你管我什么態度呢,你們想問什么我都回答了吧。現在居然說這種話,你們惡心誰呢,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能胡說八道冤枉別人啊!怪不得前面把我老婆都逼哭了,原來你們就是這么當警察的啊!”馬偉昌情緒激動地大喊大叫。

  “你好好講話,誰胡說八道了,我們也是根據群眾反饋來問你的。你要沒干過,你心虛什么啊?”

  “誰心虛了,還群眾反饋,哪個群眾,你把人叫出來給我看看,我要和他當面對質!”

  眼看要吵起來,周奕趕緊勸架。

  可馬偉昌一下子甩開周奕的手扭頭就走。

  “你干嘛去?”趙亮問道。

  馬偉昌回頭氣沖沖地說:“咋的,有本事你就抓我啊!”

  “嘿,你以為我不敢是吧!”說著趙亮就要往腰上的手銬摸去。

  周奕趕緊攔住了他:“趙哥,冷靜點,別犯錯誤。”

  “我帶他回去接受調查,我犯什么錯了。”趙亮氣鼓鼓地說。

  馬偉昌轉身離開,周奕拉著趙亮讓他消消氣。

  “什么態度啊,這么激動心里肯定有鬼。周奕,你就不該攔著我,再怎么著我關他二十四小時總可以吧。”

  周奕點點頭:“當然可以,咱有這個權利,對盤問人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留置。但我覺得眼下沒必要這么折騰,畢竟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馬偉昌沒有動機對葛芳芳實施犯罪行為。畢竟咱們人手有限,我建議先查這個史健。”

  趙亮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周奕的話有道理。

  就算馬偉昌對葛芳芳有越界舉動,確實也無法構成殺人的理由。

  就像來的時候路上周奕分析的那樣,就算馬偉昌有什么舉動,也是比較隱晦的,否則當媽的不可能察覺不到,畢竟六歲的孩子,不是十六歲。

  就算再想要馬偉昌這張長期飯票,他覺得苗根花也不可能喪心病狂到把親生女兒拱手送給對方玩弄。

  相對而言,史健因愛生恨,報復苗根花的可能性更大。

  趙亮點點頭:“行吧,你說的有道理,這個馬偉昌后面再問,要是還這么態度惡劣不配合,那就帶回所里好好審一審。”

  三人轉身要走,趙亮突然停下腳步說:“糟了,忘了問馬偉昌,葛芳芳失蹤那天他在哪兒了。”

  “啥?”周奕頓時一愣,“案件關聯人的不在場證明都沒問嗎?”

  心說這不是基本的嗎?居然連這都沒問?

  趙亮不好意思地說:“當時是馬偉昌帶著苗根花來報的警,他們是報案人,又是孩子的父母,加上也沒往故意殺人這方面想,所以就沒問。后面不是沒碰到人嘛。”

  趙亮說著往住院樓走去:“我再去問問吧。”

  周奕趕緊說道:“趙哥,要不我去吧,免得一會兒又吵起來。”

  趙亮想了想,點了點頭:“那也行,就辛苦你了。”

  “小事兒。”說著周奕朝住院樓門口走去,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各地同事的專業能力和素養上,還是有點差距的。”

  其實基層派出所,起碼在這個年代,本地本轄區內的戶籍是比較優先的,不光是這里,宏城也是這樣。

  只是這個小地方可能會更常見一些,在組織架構上和上面部門也更疏離一些,所以風氣上,比較激進。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周奕也很理解,越是經濟條件差,群眾文化程度低的地區,公安工作就越難做,因為有些人不愛講法,你跟大字不識一個的老農民講法他聽不懂,對于一些違法違紀份子你和和氣氣跟他們講法律講道理,他們不光不怕你,還會嘲笑你。

  所以趙亮的這些反應周奕也理解,畢竟不彪悍一點,鎮不住。

  但命案不是這么查的,你掌握了證據,抓到了犯罪嫌疑人,你嚇唬嚇唬也無可厚非,只要別動手就行了。

  可現在還沒有頭緒,正是收集各種線索和可能性,抽絲剝繭的時候,情緒激動很容易造成有些人的抵觸情緒從而不配合。

  只是有時候一些微不足道的關鍵線索,就可能藏在某句話里。

  周奕走進苗根花的病房,此時病房里已經恢復成了剛看到的樣子,只剩下幾個病人和家屬,空蕩蕩的。

  周奕剛進去,就看見病床上的苗根花在小聲地抽泣,而站在一旁的馬偉昌臉色鐵青。

  看來是剛聊過史健的事情,苗根花應該是和他坦白了之前和史健的“炮友”關系。

  馬偉昌看見周奕走了進來,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慍怒,主動朝周奕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還想怎么樣?”

  周奕好言相勸道:“馬老板,別激動,我不是來羞辱你的。我單純就是想再問一下,七月二十二號那天下午四點到七點這段時間,你在哪里?”

  “七月二十二號下午……”馬偉昌思索了下,突然瞪大了眼睛問道:“什么意思?你在懷疑是我抓了芳芳?”

  眼看對方又要炸鍋,周奕立刻沉聲道:“馬偉昌,這只是排除嫌疑的例行調查問題,你最好別激動,這對你沒什么好處,如實回答就行了。”

  周奕的態度很平靜,沒有像趙亮那么激動,但是口吻卻不容置疑。

  讓原本想發火的馬偉昌一下子啞火了。

  “那天下午我去安桐了。”

  “安桐?”周奕猜應該是附近某個地名,趙亮肯定知道。

  “嗯,我在那邊租了個地方用來當中轉的倉庫,那天有點事,剛好去盤賬。”

  “有人可以證明嗎?”

  馬偉昌一指身后的苗根花說:“他弟苗壯開的車,他可以證明。”

  周奕點了點頭,有人證就行了,畢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買兇殺人的。

  然后就朝苗根花走去,馬偉昌一驚,本能地就想伸手阻攔周奕,但又覺得好像不妥,于是這手就要抬不抬的。

  一眨眼周奕就繞過他,走到了苗根花病床前。

  “苗根花,我現在非常嚴肅地問你,你最后一次和史健見面,是什么時候?”

  苗根花偷眼一瞄,頓時眼神閃爍,然后又看看周奕身后不遠處的馬偉昌。

  馬偉昌皺著眉,表情凝重。

  苗根花怯生生地說:“一年多前,他來騷擾我,想跟我和好,我……警告他別亂來,我有丈夫了。”

  周奕沉默了幾秒鐘,然后緩緩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目前的情況,他無法準確判斷苗根花這句話是否說謊,因為現在不是審訊室,干擾因素太多。

  但他可以肯定,苗根花應該隱瞞了什么事情。

  估計還是男女關系上的那些破事兒,她不想讓馬偉昌知道。

  “你好好休息吧。”周奕用程式化的語氣說,“兩位,后續可能還會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苗根花點了點頭,馬偉昌見周奕要離開,說了一句:“警察同志……”

  周奕回頭:“還有事嗎?”

  “沒……沒事,就是麻煩你們,盡快找到芳芳這孩子,不管……不管……”馬偉昌最后幾個字沒說出口。

  但周奕明白。

  不管是死是活,起碼得有個準信兒。

  “我們會盡力的。”

  周奕說完,往病房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隱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側目看了一眼,兩人居然沒動彈,一個站那兒,一個坐那兒,也看著他。

  雖然只是一剎那,但這一幕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兩人見他看過來,便都躲開了目光。

  馬偉昌轉身往回走,苗根花則躺了下來。

  周奕收回目光,然后離開。

  這里的縣醫院不像宏城那樣,有護士臺,靠樓梯口那邊有間辦公室,門口的牌子上掛著三個字:護士站。

  周奕從旁邊經過的時候,里面剛好走出來一個人影。

  周奕反應快,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沒撞上。

  對方則嚇了一跳:“唉呀媽呀,嚇我一跳。”

  “喲,小伙子是你啊,走了?”

  周奕一看,是剛才拔針的那個胖胖的護士阿姨,她手里正拿著兩瓶藥水。

  “嗯,阿姨辛苦了。”

  護士阿姨笑了笑往前走。

  周奕腦海里突然閃過了前面阿姨來給苗根花拔針時說的話。

  立刻喊住了對方:“阿姨,麻煩問你個事兒。”

  “啥事兒啊?”

  “來找二十一床的人是不是挺多啊?”

  因為當時護士阿姨嘀咕了一句:真熱鬧。

  周奕現在想起這句話了,覺得不太對勁。

  苗根花不是昨天才來住院的嗎,還有其他人來找過她?

  護士阿姨狐疑地看著周奕問道:“小伙子你問這個干嘛?”

  周奕亮出證件道:“警察。”

  “哦哦哦,原來你也是警察啊。我看另外兩個穿著警服,可你沒穿,我就以為你們不是一伙兒的呢。”阿姨意識到用錯詞了,“呸呸呸,不是一起的。”

  “除了病人的丈夫和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來找過二十一床嗎?”

  阿姨立刻點頭道:“有,昨天傍晚有個男的來過。”

  “男的?多高,多胖?長什么樣?”

  “比你大概矮小半個頭吧,不胖,挺瘦的,長什么樣我說不上來。不過他那頭發倒是挺時髦的,頭發挺長,起先我還以為是個姑娘,前面那兩撮毛這樣的,這樣。”阿姨比劃著說。

  周奕看懂了,確認道:“中分,劉海比較長,半遮住眼睛。”

  阿姨皺著眉思考,大概是在想象周奕說的話。

  “是不是像一個香港明星?謝霆鋒?”

  周奕這么一說,阿姨立刻點頭:“啊對對對,就是你說的這個什么謝什么鋒,我家姑娘可喜歡他了,把他照片貼得滿屋子都是。當然了,來找二十一床的那個男的可沒明星那么好看,不過比她老公倒是好看多了。”

  馬偉昌身高一般,相貌平平,還長得有點老相,說好看是肯定不沾邊的,但也不丑。

  而且這個男人應該也不是苗根花的弟弟苗壯,因為馬偉昌之前說過,苗壯長得矮小。

  他也就一米七多點,被他說矮小,那苗壯估計也就一米六出頭。

  但護士說這人比自己矮小半個頭,那估計身高在一七五上下。

  思來想去,大概就只有一個人了。

  苗根花果然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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