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嵌著圣聯徽章的馬車奔馳在道路上,前面則是有騎兵驅趕人群躲避。
黑色的馬車載著巨大的黑色箱子,它還沒停穩,一個個背著發條銃,腰佩軍刀的憲兵與契卡便接連跳出。
“契卡辦案,閑人退避!”
一腳踹向公寓的橡木門,大門轟然大開,露出了門口訝異的路過住戶。
一隊憲兵不顧這些住戶的反應,噔噔噔便踩著樓梯向上。
他們兵分三路,兩隊在樓下堵截,一隊上樓逮捕。
然而可惜的是,當他們趕到時,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窗戶大開,窗簾被風卷的來回飄動。
一切都整整齊齊,被收拾的很干凈,好像主人只是還沒回家。
除了有一點。
那就是經過契卡檢查,所有的資料、書籍與機車相關的文書,甚至連草稿紙都沒有留下。
到了這個地步,不用多說,幾乎可以蓋章定論這個卡彭已經叛逃了。
就在行動隊長走出房門的時候,卻看到勒內正緩緩走來,他立刻行禮:“閣下,我們覺得卡彭有八成概率已然叛逃。”
“他百分百叛逃了,我們已經有了證據。”勒內冷著臉,“我已經提前在港口與邊境檢查站排查了。”
“那能抓到他嗎?”不說卡彭本身是圣聯的精英工程師,他走的時候可是帶走了大量珍貴的資料。
“不知道。”這個問題,哪怕是勒內都不敢保證。
如今正是九月,正值博覽會,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
這位卡彭逃跑挑的時間正正好,就算要排查他,也要付出大量時間精力。
人是人,會出錯。
假設這卡彭運氣好,叫檢查者一個粗心,還真會被他逃出去。
而且為了他影響博覽會屬于因小失大,圣聯的政策更不可能因此而改變。
所以在勒內看來,這個卡彭能夠成功逃走的概率極大。
走入空蕩蕩的房間,他上下左右地打量著,尋找著線索。
“但為什么呢?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跟隨在他身后的行動隊長卻是疑惑。
卡彭和洛頓可是一個實驗室里出來的,甚至都是萊昂納多的學生。
后者已經是預備院士,而卡彭這個大師兄在圣聯最危難的時候都留了下來,現在會選擇叛逃?
去了圣聯,他還能擺弄他心愛的球星卡嗎?還是有隱情?
勒內遲疑了半秒:“卡彭看似喜愛球星卡,但在他的實驗室,他屬于高不成低不就。
相比于普通人,他當然很聰明,但他聰明的有限,想要快速獲取財富,只能靠其他方式。
從他賭球星卡概率,還有一系列囤積球星卡的行為,就可見一二了。”
“肯定還有外在因素吧?”行動隊長知道,沒有客觀推動力,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冒著這么大的壓力叛逃。
“我們目前推測,是他囤積球星卡和賭球,欠下了大筆外債,才讓法蘭人趁虛而入。”
“……前段時間的整肅運動,沒有查到他嗎?”
“這也是刺激點之一,他躲過了那一次整肅,必定是受到了法蘭人的幫助,他不跑不行了。”
行動隊長一時間啞口無言,就因為這簡簡單單的貪婪,葬送了這么重要的實驗與一位精英機械工程師。
“好在這一次只是炸毀了發條機車,沒有傷到冕下,回頭再修修補補一下,不至于影響博覽會。”
“不至于嗎?”勒內打開了他的衣柜,一件件撥開堆迭的衣物,“你知道我為什么百分百確定他叛逃了嗎?”
“為什么?”
“他昨夜偷偷將一名攜帶了紅龍息的法蘭死士帶入發條機車實驗室,如今那里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
先不提紅龍息是怎么落在法蘭死士手里的,單看這個事件就已經能讓行動隊長有了不祥的預感。
“那,那……”
“嗯,你猜對了。”
為了發條機車的技術保密等級很高,外加很多零件制作很困難。
所以,圖紙都是單獨保存的,而不少零件則是矮人工匠手搓的。
就算法蘭密探這一次摧毀了發條機車實驗型,只要大體框架完好,頂多就是再花點功夫修一修而已。
可法蘭密探自己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除了挖走圣聯的機械師外,他們還對實驗室進行了縱火爆破。
大量的手工零件在烈焰中變形,更可怕的是大量數據圖紙也在烈火中被焚毀。
好在這個卡彭還算有點良心,提前把值班的工匠工程師趕走和迷暈了。
由于鐘表技術的進步,實驗室大火與發條機車爆炸幾乎發生于同一時間。
起火后,多數工匠和工程師們沒受什么傷,甚至還沖入火場搶救出來一部分圖紙與資料。
只要他們沒什么事,從零開始再造一個發條機車頭出來,不是問題。
可這仍舊需要時間,而距離博覽會開始只剩十天。
十天的時間,重新復原出發條機車,不管怎么算,都是不可能的。
因為矮人們手搓零件,也是有廢品率的,經常十幾個里才能出一個。
就算能手搓出零件,組裝和調試發條機車頭同樣是一件耗時間的事情。
尤其是,在這么緊迫的時間內,想要恢復到原先能戰勝馬車的狀態,更是充滿了不確定因素。
“沒有備份嗎?”聽到這,霍恩再也忍不住怒叱道,“怎么搞的?誰安排的?”
那匯報的工程師差點暈過去,張口結舌地囁喏半天:“冕下……冕下……我們……有,有……備份……”
“那備份呢?”
“也被紅龍息毀壞了……”
“什么?為什么?”
“因為正品和備份都在發條機車實驗室里啊,保密登記高嘛。”
“我說備份,指的是多留一份,以防萬一!”霍恩少見地瞪起眼睛,“誰叫你們把備份和正品放一起的?你備了個什么啊?”
世人總是把首腦政府國家看成是三位一體,就好像了那個格式塔蜂巢思維一樣。
可坐上了教皇寶座后,霍恩才發現并非如此。
他更像是一只八爪大章魚的腦子,而每個觸手腕足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可以要求這些觸手去做什么,卻沒法精準控制其怎么做。
或者說,可以精準控制但代價就是放松對其他觸手腕足的大方向控制。
就像這個事件一樣,霍恩決策層說要備份,而執行層立刻把備份和正品放一起了。
他們還以為是,以防止那個零件壞了,才要搞個備份方便替換呢。
十幾個人傳話都能傳錯,更不要提一個復雜決策在執行中的變形了。
在高速即時交流的信息技術出現前,這種草臺班子一樣的錯漏幾乎無法避免。
甚至這種信息技術出現后,有時候都會鬧出笑話。
面對霍恩的怒叱,那個工程師干脆地暈倒了過去。
揉著太陽穴,霍恩能感覺額角突突直跳的青筋,周圍的人則是一片寂靜。
萊昂納多的實驗室真是人才濟濟啊,出了圣聯第一個神學技術院士,還出了圣聯第一個叛逃的高級工程師。
思考了許久,霍恩才轉身離開:“叫樞機們,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