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一出,事情就沒有了回頭箭,沒看上頭寫著勿謂言之不預么。
其實大家都知道燒使者的事情不是他高昌干的,但那重要么,不是他干的他為什么要跑?他只要跑了,是他不是他就不重要了。
整個西北軍上下為了給同袍復仇,為了教訓蔑視天威的小國也為了讓那些狂徒長長見識,出兵之時士氣高昂無比。
不過打仗嘛,不是說當時說當時就打的,雖然王卓恒有相當的自主權,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將領怎么會在這種鬼天氣發動遠征呢,要知道西域很大很大的,比中原三道加起來都大,而且氣候相當糟糕。
但現在目標確定就已經不著急了不是么,由頭已經找好,就等著那良辰吉日凍土了。
而他的信就這樣跟著柔然王等人一起來到了京城,拓跋靖看了信然后又看了看跪在大殿之下的幾個異族之王,他不由得撓起頭來。
“誒?”
景泰帝指了指下頭的幾個小國之王:“你們……”
柔然王可會來事了,畢竟他柔然當年跟鮮卑族打了幾輩子交道,知道他拓跋家多少都帶點好大喜功,于是第一個上前三叩首說道:“感召天可汗皇恩浩蕩,我等心中滿是向往與感激,如今那高昌作亂,我等便一心向天可汗,為不給天兵起亂,經三家商議既定共奉我主拓跋大可汗,特來京中述職。”
“哦”景泰帝重重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咳咳……”他說完咳嗽兩聲:“禮部何在?”
“臣在。”禮部尚書上前一步道:“但請陛下吩咐。”
“邊關之地感我王朝榮光,舍萬千而不顧,前來稱臣,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幾位國君皆有龍鳳之姿,乃是慧眼獨具,按大魏禮制當封異姓王。”
“好說。”景泰帝再次咳嗽了一聲:“朕感念諸君赤誠,特封逐鹿郡王、江夏郡王、臨安郡王。對了,剛巧這次封王,順手把夏道生一起封了,嗯……給他弄個秦王吧。”
“陛下……這不合禮數。”禮部尚書滿臉為難的左顧右盼:“長安王……這這是親王,況且秦王那不是……”
“有難處啊?”景泰帝脖子一歪:“去跟他本人說吧。”
禮部尚書一聽,心下一橫,去他娘的禮數不禮數,秦王就秦王!這可不光是惡心夏道生,這還純惡心李唐呢,到時候李唐給他封個魏王,看你還能不能咧開大嘴笑了。
果不其然,飛鴿傳書的速度遠高于其他途徑,當天晚上三娘就知道拓跋靖給夏林封了秦王,這種惡心人的手段三娘一看就知道出自于誰的手筆,真的是那個不著調的景泰帝別人還真干不出來這樣的事來。
但這明擺著欺負人的事他都辦出來了,李唐自然不能吃虧,于是二話不說第二日上早朝的時候三娘就給夏林封了個魏王。
互封對方首都這種事著實是離譜了點,但大唐禮部并沒有任何廢話,畢竟人家都惡心到家門口了,他們不惡心回去那可受不了。
而在三娘的分封下來之后,禮部官員一個健步上前滿面憎恨的說道:“陛下,我以為還不足夠,當下是虛封,我們應當給夏王爺實封。”
“封!”
三娘手一揮,情緒化到了極點,于是夏林在唐便成了魏王,食邑萬戶,正一品,封地金陵……
而這會兒的夏林還啥都不知道呢,畢竟他現在的工作重心不在這里,情報機構的消息也都直接對口張仲春了。
至于他在干什么呢,他正帶著孩子們在山上進行為期十天的野外生存呢,自己蓋房子釣魚找野菜……
畢竟一年到頭他也沒什么假期,這次被強制休假的原因就是他天天到處跑還整天熬夜工作,冬娘覺得他這么下去身體會崩,于是上報給了秘書處,秘書處聯合各級官員共同制定了夏林強制休息的行動令,并繞過夏林直接讓他名義上的直屬上級也就是大舅哥進行簽署。
大舅哥當然簽了,而夏林看到行動令的時候腦殼子都嗡嗡的,但偏偏他還不能不遵守,因為這個行動令方案是為遏制權力最大的人設置的,是安子的血鑄造出來的劍鞘……
“誒,你媽的。”
夏林罵了一聲,然后連夜帶著小兔崽子們上山野外生存去了。
可就在他走的第三日,兩邊宣圣旨的太監就在他家門口集合了,因為大魏是水德,所以他們的官服多為黑色。大唐為土德,所以他們的官服大多為黃色。
兩邊的傳旨太監一個手持黃色圣旨一個拿著黑色圣旨站在夏林的門口,互相呸了半天。
“怎么個事兒?”
來開門的是糖寶兒,她現在身懷六甲,行動起來有些不方便,旁邊一般都是有春桃攙扶。
她來到門口之后看到兩個不同顏色的太監:“都不在家,我幫他接旨。”
“這不合規矩。”李唐的太監這會兒還昂著頭說:“你是何人,這圣旨哪是你女流之輩能接的?”
他說完之后話音還沒落下就被旁邊的大魏太監給按在地上一頓毒打,一邊打還一邊罵:“讓你他娘的亂說話!這是我朝公主殿下!先帝親封的公主,爺爺打死你!”
“行了。”糖寶兒抬起手來:“莫要鬧騰,聽著叫人煩躁。圣旨上說的是什么?”
那大魏的太監停了手,先一步將圣旨呈上:“殿下,圣旨我便不讀了,圣上說了,交到夏大人手中我便跑就好,免得他罵出一些難聽的話來有損天家威嚴。”
糖寶兒接下圣旨,展開一看那白眼就翻了起來:“這不胡鬧么!?”
那小太監嘿嘿一笑,滴溜溜的就跑了。只剩下那身穿黃衣李唐太監坐在那嗚嗚的哭。
“你憑什么打人啊……打人算是個什么事!”
糖寶兒見他叫喚,心中煩躁,轉身便關上了院門。而沒過多久之后獨孤大運手上拿著一些當年迦葉穿過的小衣裳走了過來,都說小孩要穿點健康孩子的舊衣裳沾點吉祥,即便是巨富如大運也逃不開風俗這一項。
他過來之后看到那坐在門口的小太監,倒也是認了出來,于是便好奇的上去詢問了一圈。
那小道士見大唐親王來了,自然是以為找到了靠山,哭哭啼啼的把剛才發生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出來。
但沒想到安慰和出氣是沒有的,迎來的卻只有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混賬東西,誰教你的禮數?回去讓他去戒律所領三十棍。”
豆芽子眉頭緊蹙,個兒不高但威壓十足,那小太監被打得懵懵的,接著他手中的圣旨還被奪去,之后就聽獨孤親王說:“滾,下次再犯這等下賤的錯,有你好果子吃。”
小太監屁滾尿流的跑了,一路跑一路哭,而大運則展開圣旨看了起來,看完之后她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這不犯賤么?三娘得了什么毛病?”
但等她看到另外一張圣旨的時候,她這才反應了過來:“哦……原來不是三娘犯賤,是拓跋靖犯賤。這倆人跟有病一樣,慪這個氣。”
“拓跋靖病的重一些。”糖寶兒嘆了口氣說道:“皇帝沒有個皇帝的樣子。”
豆芽子把兩張圣旨再看了一遍后,搖了搖頭道:“他肯定是不受的,這是拿他當槍使。這虧了他今日不在,不然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
“誰都知道他不受,這兩個皇帝真的是……”
而這會兒豆芽子突然看到大魏圣旨上的理由是收復西域三國才給夏林封的王,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收復西域三國?什么意思?”
糖寶兒搖頭:“我去打聽打聽。”
到底是商界奇才,糖寶兒的信息網絡比豆芽子的只強不弱,很快他們就得到了消息,說是王卓恒在那攻打西域呢,現在已有三國國君投了,去往了金陵敘職,景泰帝給他倆封了君王,但卻給夏林封了個親王……
“哈哈哈。”豆芽子在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連連搖頭:“真是胡鬧啊。不過這下王世充高興壞了,估計過兩日就要來了。”
“王世充?”
在商業上糖寶兒不弱豆芽子,但在政治嗅覺上糖寶兒跟獨孤豆芽子的差距可就大了,他其實并不明白為什么王世充會來。
“王博君,也就是卓恒。他是夏狗的弟子或者說是師弟。如今師弟開疆拓土,名留青史。作為他的父親,也就是王世充一定是會過來給師門上禮的。你要知道古往今來,能在西域拿下疆土者,一只手數得過來。這一次可就名留青史了呀,而傳記之中王世充也是會有濃重一筆的,這對這幫臭男人來說比命還重要。”豆芽子坐在那一邊摸著糖寶兒的大肚子一邊說道:“所以他必然會來拜會,而且……”
“嗯?”
“會送上重禮,到時候你別知會他,讓屋里的姐姐妹妹們都在其中挑選一些,若是真落到他手里,他一定拿去換錢分給那些個臭書生當獎勵了。你們為他添丁加口的,到頭來一點好處都沒撈到,這怎么行。”
糖寶兒笑得咯咯響:“不打緊的,若是圖財,當年我便也看不上他了,那時他才是個鄉正,而不少狀元公子可是傾心于我呢。”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我倒是成了壞人。”豆芽子噘著嘴說道:“那你別要,留下來給春桃她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