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傾并不知道王憷然內心的紛亂心緒。
他正在與雷軍通話。
“雷總，新年好啊。”
“江總，新年好新年好！正想著給你打電話呢！”
電話那頭傳來雷軍熱情的笑聲。
“前幾天看了你們發布的白皮書，寫得真是透徹。我們團隊連夜開了幾次研討會，對萬象的能力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江傾扶著窗臺，望著窗外綻放的煙火嘴角輕揚。
“能對你們有所幫助就好。年后我們可以安排技術團隊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那太好了！我正有此意。對了，祝你和家人新春快樂，萬事如意！”
“謝謝雷總，也祝你新年大吉，咱們年后詳聊。”
掛斷雷軍的電話，江傾又依次撥通了劉強東李彥弘等人的電話，互相致以新年的問候。
一輪電話打完，江傾轉身對客廳里的張怡幾人打了聲招呼。
“我還需要打幾個電話，先去書房一會兒。”
江照正專注地看著電視上的小品，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
“嗯，去吧。”
張怡面露關切。
“別打太久了，待會出來吃點水果，我還熬了紅棗水。”
“嗯，好的。”
江傾從善如流地應道，隨即走向書房。
江楠心知肚明自家哥哥要做什么，偷偷沖他做了個鬼臉，江傾隱晦地瞪了她一眼，只當沒看見。
王憷然被張怡拉著坐在身邊，臉上掛著乖巧的笑容，目光卻若有所思地追隨著江傾走向書房的背影。
書房門被輕輕關上。
江傾在書桌前坐下，先撥通了孟子藝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雜。
“喂？江傾？”
孟子藝的聲音一如既往有股嬌滴滴的勁兒，還夾帶著幾分驚喜。
“你吃完大飯了？”
“嗯，新年快樂，孟孟。吃過了嗎？”
“新年快樂呀！我也剛吃完，正在幫我媽一起收拾呢。”
頓了下，孟子藝稍微壓低了聲音。
“那個……小野她……你最近有她的消息嗎？”
江傾沉默了一瞬。
“她狀態還好，你不用擔心。”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都是我不好……”
“別想太多，好好過年。”
江傾溫和地說道。
“嗯，如果你能跟她聯系上，一定跟她說，我……”
“孟孟。”
江傾打斷她的話。
“不用想這么多，好好過年，我會處理。”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只能聽見微弱的呼吸聲。
“好吧……”
半晌，孟子藝輕飄飄地聲音才再度響起。
又聊了一會兒，江傾掛斷孟子藝的電話，接著打給了田熹薇。
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了起來，女孩活力十足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江傾！你居然記得給我打電話！”
“怎么會不記得？新年快樂，小田。”
“新年快樂噻！”
田熹薇聲音雀躍，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歡喜。
“我在看春晚，今年節目好無聊哦，還不如跟你擺龍門陣。”
江傾忍不住彎起嘴角，眼底笑意彌漫。
“那你覺得什么節目不無聊？”
“都不咋樣！還不如你在桃花塢唱的那首《青花》好聽。”
田熹薇的聲音忽然變得嬌軟。
“江傾，我想你了”
“年后回劇組好好拍戲，我會去探班。”
“真的哇？那你說話算話哈！”
“當然。”
又煲了會電話粥，電話那頭的田熹薇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
接下來，江傾依次給張靜儀李一彤幾人都打了電話。
張靜儀在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嬌憨軟糯。
“江傾！新年快樂！我正在家里跟我媽學包餃子呢，明天早上吃，雖然包得不太好看，嘻……”
李一彤還是不忘在電話里撩撥一下。
“喲，大忙人終于想起姐姐我來了？新年快樂啊！我有關注萬象的動靜，估計你過年也很難消停，不過再忙也要注意休息，累壞了姐姐可是會心疼的呢”
趙妗麥乖巧的回應中透著想念。
“江傾，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希望你能多點時間陪我……”
章若南的笑聲清脆悅耳，令人心情愉悅。
“新年快樂江傾！我爸媽晚上還在電視上看到你的新聞呢，一個勁地夸你年輕有為。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我們的關系會是什么感受，嘿嘿……”
劉皓存、熱巴……直到最后，江傾撥通了景恬的電話。
“江傾？”
景恬溫柔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背景很安靜。
“我正想著你會不會打電話來。”
“當然會。新年快樂，吃過大飯了嗎？”
“剛吃完，都有些吃撐了。”
景恬溫柔的聲音里帶著笑。
“知道你忙，不用惦記我。萬象的事情我一直在關注，真的很為你高興。”
“謝謝你一直這么理解我。”
“理解歸理解，但我沒法一直陪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景恬語氣里滿是關切。
“過年在家多陪陪父母，別總想著工作，難得在家里休息幾天。”
“嗯，明白。”
掛斷與景恬的電話，江傾的目光落在微信列表里陳嘟靈的頭像上。
他點開對話框，猶豫再三，最終發了句“新年快樂”。
幾乎是在發送成功的瞬間，對話框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幾秒后，陳嘟靈的回復跳了出來。
“新年快樂。”
簡潔，疏離，一如她離開時那般。
江傾看著這四個字，眼神動了動，沒有再多說什么。
他的手指繼續向下滑動，最終停在了與周野的對話框上。
最后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他發布會前發給她的“等我回來”，而她始終沒有回復。
猶豫片刻，江傾撥通了她的電話。
然而，聽筒里傳來的卻是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他怔了下，再次嘗試撥號，結果依然如此。
江傾突然明白了什么，點開微信，找到周野的對話框，發了一條“小野，新年快樂”過去。
消息發送成功的瞬間，屏幕上赫然彈出一個紅色的感嘆號，以及一行小字。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她把他拉黑了。
一股沉悶的痛感猛地撞擊在江傾的胸口。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這時，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江傾迅速調整好表情，轉頭看去。
王憷然端著一杯水站在門口，臉上笑容甜美。
“阿姨熬了紅棗水，讓我給你送一杯過來。”
她輕聲解釋，走進來將杯子放在書桌上。
“謝謝。”
江傾接過水杯，笑著道謝。
王憷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直視著江傾，眼神復雜。
“怎么了？”
江傾迎著她的目光輕聲問。
“謝謝你，江神。”
王憷然的聲音很輕，輕咬著下唇。
“謝謝你帶我回來，謝謝你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
江傾笑了笑。
“沒關系，不用放在心上。大過年的，一個人確實冷清。”
王憷然卻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這對我很重要。”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真的很重要。”
江傾看著她熾熱的眼神，神色一怔，隨即輕輕點了下頭。
“不好意思江神，我先不打擾你了。”
王憷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低頭抿了抿嘴，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江傾突然開口叫住她。
王憷然疑惑地回頭看他。
“怎么了？”
江傾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起身遞給她。
“憷然，生日快樂。”
王憷然整個人忽然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傾手中的盒子。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江神，你……你怎么知道……”
今天是1月21日，不僅是除夕，也是她的生日。
她從來沒想過江傾會知道這件事，更沒想過會收到他的禮物！
“剛好看到了。”
江傾隨口解釋，好似這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王憷然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
里面是一條精致的手鏈，設計簡約卻不失優雅，在書房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芒。
她看著手鏈，眼眶微微泛紅，洶涌的情緒積蓄在心頭，憋的很難受，急需要做點什么發泄出來。
“好了，出去找楠楠玩吧。”
江傾見她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便想把她打發出去。
王憷然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他。
燈光下，她穿著那身新中式馬甲裙，看起來端莊溫婉，但那雙眼睛里熾熱的光，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明亮，也更加專注。
“怎么？”
江傾避開她灼熱的視線，低頭喝了一口紅棗水。
“謝謝你的禮物，江神。”
“不用謝，順手的事。你開心就好。”
王憷然搖了搖頭。
“不，這對你來說可能是順手，但對我很重要。”
她忽然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在江傾還沒反應過來時，她迅速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在他嘴角輕輕印了一下，一觸即分。
如同蜻蜓點水。
江傾微微一怔。
王憷然已經飛快地退開，臉頰緋紅，眼神里帶著得逞后的羞澀緊張，手指無措地絞著衣角，結結巴巴地扔了一句話。
“我……我出去陪阿姨看電視了！”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身影迅速消失在書房門口。
江傾抬手，指尖碰了碰剛剛被親到的地方，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溫軟濕潤的觸感。
他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半晌，無奈地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這姑娘……
鷺島，臨海的一處住宅內，春晚喧囂的聲音充斥著客廳。
陳嘟靈蜷在沙發上，懷里抱著一個抱枕，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眼神卻有些渙散。
手機屏幕還亮著，停留在與江傾的聊天界面。
理解他的變化，不代表能接受。
想放下，更不代表心不會疼。
“嘟嘟啊。”
一旁的陳母將剝好的橘子遞給她一塊，狀似無意地問。
“最近……跟那位江博士還有聯系嗎？他最近動靜可真是不小，新聞上天天都是他。”
陳父也推了推眼鏡，看向自家女兒。
陳嘟靈回過神，接過橘子，掰了一瓣放進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中彌漫。
她淺淺一笑，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爸，媽，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她頓了下，又接著補充。
“以后大概也沒什么交集了。”
陳父陳母對視一眼，女兒的反應讓他們知趣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陳嘟靈將手機翻轉，控制自己不再多想。
可江傾的面孔卻更加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令她根本沒法靜下心來。
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真的會快樂嗎？
鵝城。
大飯早已結束，熱鬧散去。
周野獨自一人站在臥室的陽臺上，夜風吹拂著她略顯單薄的衣衫，她卻渾然不覺。
夜空寂寥，只有幾顆稀疏的星子頑強地閃爍著微光。
她莫名想起了江傾的臉。
想起他笑起來時眼角的細紋，他專注時微擰的眉頭，他擁抱她時溫暖的懷抱……
但很快，這些畫面都被另一幅畫面取代……休息室虛掩的門后，他與孟子藝相擁親吻的場景。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鈍痛襲來，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痛苦地閉上眼，滾燙的淚水無法抑制地順著冰涼的臉頰滑落。
未來該怎么辦？
她不知道。
沒有江傾的世界，一片荒蕪。
她被困在原地，進退維谷。
與此同時，春城。
孟子藝盤腿窩在自家客廳柔軟的沙發里，身上穿著毛茸茸的卡通睡衣，一邊嗑瓜子一邊百無聊賴地刷著朋友圈。
周野一直不回她的消息，哪怕有江傾的安撫，她還是覺得心中愧疚，最近總是做噩夢，提不起精神。
忽然，她手指一頓，屏幕上劃過一張照片。
是王憷然剛發的朋友圈。
文案是：“溫暖的大飯，感謝收留（愛心）”
配圖是一張豐盛的家宴照片，雞鴨魚肉擺滿了一大桌子，充滿了家常的煙火氣。
孟子藝本來想隨手點個贊劃過去，目光卻被照片角落吸引，瞳孔倏地一縮。
那里，無意中拍進了一個男人的半邊側影，穿著深色的毛衣，正微微低頭，似乎在聽旁邊的人說話。
那個側影的輪廓，她可太熟悉了！
是江傾！
孟子藝驚得“呀”了一嗓子，猛地從沙發上彈坐起來，手里的瓜子撒了一身都顧不上。
“死丫頭！一驚一乍的干什么！瓜子皮弄得到處都是！”
孟母被她嚇了一跳，不滿地訓斥。
孟子藝卻恍若未聞，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放大那張圖片，仔細辨認。
沒錯！
就是江傾！
王憷然怎么會跟江傾在一起吃大飯？還是在……一個看起來像是家里的地方？
江傾把她帶回家了？！
不是粉絲嗎？
這算什么？
粉絲福利？
我被偷家了？
好你個王憷然，我早該想到的。
啊啊啊……我要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