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傾端著兩個白瓷碗從廚房出來,剛把碗放在餐桌上,一抬頭,就看到陳嘟靈扶著臥室門框,正慢吞吞地挪出來。
她換下了昨晚那身帶著點學生氣的背心短裙,穿了一條白色吊帶長裙,細細的肩帶掛在纖薄的肩膀上,露出漂亮的鎖骨,兩截白皙纖長的手臂。
長發沒有像往常那般仔細梳理,只是隨意地披散著,帶著剛洗漱完的微潮,幾縷碎發貼在臉上。
晨曦透過落地窗,給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整個人看起來清清淡淡,像朵沾著晨露需要小心呵護的小白花。
只是她走路的姿勢有點別扭,腳步虛浮,眉頭微微擰在一處,顯然身體還沒從昨晚的折騰里緩過勁。
“洗漱好了?”
江傾快步走過去,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讓她扶住。
“慢點走。”
陳嘟靈“嗯”了一聲,聲音軟糯糯的,帶著鼻音。
她幾乎是立刻就把小半邊身子的重量靠了過去,依賴的姿態十足。
這和她平時面對外人時那副清冷疏離,總是舉止得體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江傾穩穩地扶著她,走到餐桌邊,替她拉開椅子。
“腰還酸嗎?”
他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坐下,關心的問道。
“嗯……”
陳嘟靈小幅度地點點頭,臉頰飛起一抹紅暈,小聲嘟囔。
“腿也酸……”
委屈的小模樣,完全看不出是個比他還大三歲的姐姐。
江傾眼底漾開笑意。
他沒說什么,轉身去廚房把溫好的牛奶與煎得恰到好處的溏心蛋端出來,又夾了兩片剛烤好的吐司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細心地抹上她喜歡的草莓果醬。
“先喝點牛奶暖暖胃。”
他把牛奶杯推到她手邊。
陳嘟靈聽話地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卻一直黏在江傾身上。
看他給自己剝水煮蛋,看他把吐司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塊。
她也不動手,就那么安靜地看著他忙活,等他終于在她對面坐下,她才拿起叉子,慢吞吞地戳著碟子里的食物。
一頓簡單的早餐吃得安靜又溫馨。
陳嘟靈吃得不多,但很乖,江傾夾給她的蛋白吐司塊這些,她都小口地吃掉了。
偶爾抬頭對上江傾的目光,她就抿唇淺淺一笑,眼波流轉間全是柔情。
江傾收拾碗筷時,陳嘟靈就安靜地坐在餐桌旁。
等他把最后一個盤子放進洗碗機,擦干手轉過身,就看見她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那眼神,活像怕被主人丟下的小動物。
江傾心尖一軟,哪里還顧得上別的,立刻大步走過去。
他剛靠近,陳嘟靈就伸出手,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角。
江傾失笑,順勢彎腰,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和后背,稍一用力就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啊!”
陳嘟靈小小驚呼一聲,手臂條件反射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江傾抱著她走到客廳寬敞柔軟的沙發邊,自己先坐下,然后把她整個兒圈進懷里,讓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胸前。
他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頭發,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完全是哄小孩的姿勢。
陳嘟靈舒服地哼唧了一聲,把臉埋進江傾頸窩蹭了蹭,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爽干凈的氣息,讓她無比安心。
這一刻,什么姐姐的矜持,早就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想賴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享受這份獨屬于她的寵溺。
“今天……要去公司嗎?”
陳嘟靈安靜了一會,隨即從江傾懷里仰起臉問他,聲音悶悶的。
她剛來,一點都不想他走。
江傾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語氣篤定。
“不去。這幾天哪都不去,就在家陪你。”
他緊了緊環著她的手臂。
“之前不是說好了?要把你在劇組掉的肉都養回來。”
陳嘟靈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之前在在電話里,他們曾經聊到過這個話題。
她沒想到,他竟一直記得。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撞進心口,酸酸脹脹的。
她沒說什么感動的話,只是把臉重新埋回去,在他胸前蹭了蹭,像只撒嬌的貓,聲音里都透著甜味。
“江傾,你真好。”
江傾低笑了聲,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穩當些。
“這就好了?要求真低。”
他逗著她。
“就是好。”
她在他懷里小小聲地堅持,帶著不講理的嬌憨。
上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灑進來。
江傾就這樣抱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聊廬陽的秋天比橫店干燥,聊他昨天公開課上學生們提的刁鉆問題,聊她新殺青的那部劇里某個道具穿幫的趣事。
話題瑣碎,毫無重點,但兩人都樂在其中。
陳嘟靈時不時被他逗得咯咯笑,身體的不適似乎也在這份安逸里消散了不少。
快到中午,江傾才小心地把懷里快睡著的陳嘟靈放到沙發上,給她蓋了條薄毯。
“我去準備午飯,你再躺會兒?”
陳嘟靈揉揉眼睛,搖搖頭,也跟著坐起來。
“我陪你。”
她現在是片刻都不想和他分開,格外粘人。
江傾沒勉強,牽著她一起進了廚房。
他上午就通過生鮮配送買了條新鮮的鯽魚,還有一些時令蔬菜,此刻正養在水池里。
“今天給你燉魚湯,補補。”
江傾挽起袖子,開始利落地處理魚鱗內臟。
陳嘟靈沒走開,就倚在中島臺邊看著他忙碌。
看他專注地刮鱗、清洗,看他把魚身兩面煎得金黃,再加熱水,放入蔥姜,蓋上鍋蓋。
鍋里很快咕嘟咕嘟地冒起熱氣,濃郁的魚湯香味開始彌漫開來。
他又轉身去洗青菜,切豆腐,準備其他清淡的配菜。
小小的廚房里,只有鍋碗瓢盆的輕響,還有他偶爾問她一句“餓不餓?再等等就好”的溫柔話語。
陳嘟靈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在灶臺前有條不紊地忙碌,看著他側臉專注的神情,心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填得滿滿的。
那些盤踞在心頭的、關于周野、關于張靜儀、關于田熹薇……那些關于未來的不確定,隱隱的擔憂,在這一刻,都被廚房升騰的熱氣暫時驅散了。
她現在不想去想那些。
至少現在,此刻,她只想貪婪地擁有這份觸手可及的溫柔,享受江傾毫無保留的寵溺。
她走過去,從后面輕輕環住江傾的腰,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
江傾切菜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任由她抱著,嘴角彎起溫柔的弧度。
他空出一只手,覆上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背,輕輕拍了拍。
“怎么了?站累了?”
“沒有。”
陳嘟靈的聲音透過他的背傳出來,悶悶的,帶著濃濃的依賴。
“就想抱著你。”
江傾低聲笑了下,沒再說話,只是繼續手里的動作,任由身后的小尾巴黏著他。
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把兩人依偎的身影拉長,投在干凈的地磚上,無聲地訴說著此刻的歲月靜好。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流淌著蜜糖般的甜膩。
陳嘟靈的身體恢復得很快,那點初經人事的酸軟不適早已消失無蹤。
仿佛打開了某個奇妙的閘門,兩人之間那層若有似無的矜持徹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貪婪的親密渴望。
白天,江傾踐行著他的諾言,真的哪里都沒去。
公司的事情,他就在家里的書房處理。
有時是視頻會議,他戴著耳機,神情專注,對著屏幕那頭的員工或合作伙伴侃侃而談,邏輯清晰,決策果斷。
而這時,陳嘟靈要么窩在書房那張寬大的單人沙發里,安靜地翻著書或捧著平板看電影,偶爾抬眼看看他工作的樣子。
更多的時候,她會直接抱著自己的iPad或者一本書,蹭到江傾坐著的長沙發上,然后毫不客氣地把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你忙你的,我看我的。”
她總是這樣理直氣壯地說,然后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像只找到溫暖窩的小貓,蜷在他身邊。
江傾起初還怕自己工作太投入冷落了她,或者挪動身體會吵到她。
但陳嘟靈總是搖搖頭,拍拍他的腿。
“別管我,你忙。”
她的存在感不強,卻又無處不在。
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翻動書頁的輕微聲響,甚至她呼吸時身體的微微起伏,都成了江傾工作時的背景音。
他一只手操作著電腦,另一只手會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的長發,或是在她光潔的肩頭輕輕摩挲。
每當這時,陳嘟靈看書的速度就會明顯慢下來,嘴角會不由自主地彎起。
她喜歡這種無聲的親昵,喜歡被他這樣習慣性地觸碰,仿佛她天生就該屬于他懷抱里的一部分。
而工作間隙,或者處理完一個段落,江傾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低頭看到枕在自己腿上那張恬靜的小臉時,或者她正好也抬眼望過來,清亮的眼眸里映著他的影子,那種滿足感,難以言喻。
到了飯點,江傾的飼養員角色就準時上線。
他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不光是燉湯,紅燒排骨、清蒸鱸魚、白灼蝦仁、各種時令小炒……應有盡有,廚房成了他施展才華的另一個舞臺。
陳嘟靈總是跟在他身后轉悠,美其名曰幫忙,實則多半是在監工,最重要的是偷師。
“江傾,這個蝦仁怎么炒得這么嫩?”
她好奇地探著腦袋看鍋里。
“火候,還有腌制的時候放點蛋清和淀粉。”
他一邊翻炒一邊解釋。
“那這個湯為什么這么白?”
“魚煎透了,加熱水,大火滾一會兒……”
他耐心解答,動作利落。
陳嘟靈有時會幫忙洗個菜,遞個盤子,更多的時候就是倚在料理臺邊,看著他專注的側臉,聽著鍋鏟碰撞的聲響,感受著這充滿煙火氣的幸福。
偶爾,他會夾起一塊剛出鍋的菜,吹涼了,送到她嘴邊。
“嘗嘗咸淡?”
陳嘟靈會就著他的手吃下去,然后眼睛亮亮地點頭。
“好吃!”
這種投喂的小互動,總能讓她心里甜滋滋的。
而夜晚,當城市的燈火漸次亮起,這方小小的天地就成了他們最隱秘的樂園。
情動似乎變得格外容易,一個眼神的交匯,一個不經意的觸碰,甚至只是他低頭在她耳邊問一句“困不困?”,都能瞬間點燃燎原的火。
客廳柔軟的地毯上,落地窗前映著城市的流光,他曾從背后擁著她,吻落在她敏感的頸側,引得她陣陣顫栗,玻璃映出兩人相抵的身影。
寬大的書桌上,文件被暫時掃到一邊,她的長發鋪散開來,與他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急促而滾燙。
甚至清晨陽光剛透進臥室時,他也會忍不住湊過去,用細密的吻將她喚醒,在晨光中溫柔地再次占有她。
屋子里的每一處角落,都留下了他們的印記。
陳嘟靈發現,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理智矜持,在江傾面前早已潰不成軍。
她變得異常粘人,喜歡賴在他懷里,喜歡被他抱著,喜歡感受他無處不在的氣息。
而江傾則對她這種依賴全盤接收,甚至甘之如飴。
他縱容著她的小傲嬌,滿足她偶爾心血來潮的小要求。
陳嘟靈心里清楚,未來或許還有許多需要面對的復雜局面。
但此刻,她只想沉溺。
沉溺在江傾無微不至的照顧里,沉溺在他滾燙的懷抱中,沉溺在這段只有彼此溫柔時光里。
她珍惜每一個相擁而眠的夜晚,珍惜每一個被他吻醒的清晨,珍惜廚房里飄出的每一縷飯香,珍惜他工作時自己枕在他腿上的那份安心。
未來會怎樣?
她不愿,也暫時無力去想。
然而,平靜總會被打破。
10月10號這天下午,兩人像往常一樣待在客廳里。
午飯后陳嘟靈有些犯困,就倚著江傾睡下。
江傾在看京東智能倉儲系統的升級測試結果,動作很輕,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類似的場景,幾乎每天都有發生。
客廳里安靜的落針可聞。
就在這時,玄關忽然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江傾手下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客廳入口。
能夠通過人臉驗證直接進入他家里的就這么有數的幾個人而已。
他垂眸掃了眼肩上還在熟睡的嘟嘟,心頭有些無奈。
情況……好像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