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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朕要在東華門外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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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駕一輛一輛從兩個掖門而入,宴會之地,就在兩個大殿里,福寧殿與垂拱殿。

  魯達、林沖、盧俊義、花榮、呼延灼、祝龍、扈成、孫立、曹正、解珍解寶……

  劉延慶、岳飛、韓世忠、關勝、宣贊、郝思文、張伯奮……

  朱武、楊春、史進……

  許貫忠、聞煥章……

  在京之人,武將之輩,攏共七八十人,齊聚垂拱殿,女輩一人在正席,梁紅玉!

  那邊福寧殿,宗澤、張叔夜、程萬里、趙存誠,李綱、程浩、李迒……

  文官卻真不多,其中還有榮國公錢忱坐在最前,攏共二十來個……

  卻是這二十多人里,最顯眼便是那一介女流李清照!

  蘇武先在垂拱殿落座,心情極好,哈哈在笑,卻是一語:“只可惜,人不齊,不知哪日,咱們齊整一番,皆聚來飲,這輩子,有一次便可是好!”

  魯達爽朗在答:“好說好說,只待戰事皆定,四海升平,大家都無甚緊要軍情,陛下只管都召來就是!”

  蘇武卻笑,左右去看,說出一語:“這仗啊,一輩子打不完的……諸位如今,也知曉了天下之大,你兵事,就得一直在用……”

  這話,大多數人聽來就喜,不是眾人不想過太平日子,而是有仗打,眾人才有用武之地,才能更去建功立業,底下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才有出頭之日。

  豈不聞,大燕開國,無人稱“公”,侯爵都少。

  便也是這天下鼎定之事,著實沒費什么刀兵,不曾與昔日那般,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殺個尸山血海……

  侯爵幾人,要么是后方組織工作出力甚大,要么是前線與天子生死與共不知幾番……

  公侯之事,誰人不喜?

  那自還是打仗好!

  卻也真有一人不喜,魯達面色微微一沉,這仗是打不完了?

  許魯達心中,真起了幾分厭戰之心,不是不愿驍勇,而是想過點不一樣的日子,他不比旁人,本就沒什么野心,更不談什么功名利祿……

  南征北戰,從不缺他,他有點累了……

  蘇武好似感受到了魯達的情緒,微微一想,一語說來:“魯達,不必多想,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開疆拓土之事,自有后來人……”

  說著,蘇武就看向岳飛那邊去。

  魯達也跟著視線看過去,點頭憨笑:“這小子著實不錯,他如今麾下那一彪少年郎,都是好漢!”

  說著,魯達心情也不低落了,便是聽懂了天子之語。

  岳飛連忙起身來:“明年西征,不對……是今年西征,若無功勛,末將提頭來見!”

  蘇武壓壓手,示意岳飛落座,只管是酒盞一抬:“吃酒!”

  眾人皆飲,魯達更是飲得暢快,他不用盞,適才就教人換了碗來,一飲而下,胸口也濕,天氣還冷,他卻絲毫不寒,嘴巴一擦,還有一語:“這酒不差!”

  只管是幾番來飲,眾人開始各自下席,來去推杯換盞而去。

  連那女輩梁紅玉,那也是來者不拒,甚至興起之時,嬌呵連連……

  卻是那梁紅玉忽然來問:“陛下,接下來,往哪里去戰?”

  眾人都沒問,便是這么久來,知道天子秉性,事情謀定,自就會說,事情未謀定,從來不失其密。

  但今日場合,梁紅玉開口一問,眾人目光皆去,便是都想知道接下來哪里去戰!

  蘇武哈哈一笑:“怎么?你準備弄個侯爵當當?”

  梁紅玉真不怯場:“陛下,公爵自也當得!便問自古,巾幗之輩,可有位列公卿?臣許是見識淺薄,自古無有!史書千年,若臣辦到此事,豈不千古第一?”

  蘇武嘴巴一咂,抬手一語:“嗯,好!如此,過幾日,你也往汴京講武學堂去,八個月后,著你入軍中領兵一部,來日上陣!”

  “何處?”梁紅玉兩腮是酒紅,但模樣著實颯爽!

  “尊王攘夷,討伐不臣,高麗不慕王化,吊民伐罪!”其實蘇武今日知道了一件事,高麗的使節其實出發了,要過遼陽,被蘇武八百里加急密旨給堵回去了。

  罪名所在,其心不誠,就是來得慢了,太慢了。

  大遼都亡多久了?

  梁紅玉拱手一禮:“愿為家國效死!”

  一旁還有人起哄:“韓老弟,將來你家里,怕是要以梁公為尊了!”

  起哄之人,其實是許貫忠。

  韓世忠聞言也笑:“也可也可!”

  卻是梁紅玉護夫一語:“我等自是夫妻上陣,來日生兒育女,便是父母兒女齊上陣,我若封公,夫君定也封公!”

  韓世忠也笑:“甚好甚好!”

  韓世忠其實不太擅長言辭……

  蘇武笑得合不攏嘴,也道:“一門夫妻雙公,那也是世間絕無僅有,那昔日什么四世三公,也不過此!到時候,著那國產司,送你們一座大大的公爵府邸!”

  梁紅玉聽得是激動不已:“那臣夫妻二人,先行拜謝陛下!”

  韓世忠還是在梁紅玉的示意下,也才起身來拜。

  這話說得是什么?

  豈不見滿場軍將,個個目光在閃爍?

  明日大早,只怕樞密院要人滿為患了,征伐高麗,誰去誰不去,豈能不爭一爭?

  別到時候,大家好好的伯爵男爵,轉眼間人家真是公侯了,自己卻還在原地杵著!

  卻聽天子一語:“何人愿舞個槍棒與諸位助助酒興?”

  在場之人,槍棒絕技者,多得緊。

  眾人皆在抬頭。

  卻看一青年漢子不等點名,也不言說什么,一躍而起,就到場中,三下五除二,便是上衣落在了腰帶上,開口一喊:“與某取長槍來!”

  敢問何人?

  九紋龍史進是也!

  只去看天子,天子大喜,一盞先飲,起身站定來說:“取長槍!”

  眾人皆是懊惱,怎的就史進先去了?

  只管這套槍一舞,陛下一高興,史進豈不就征高麗了?

  后悔也沒用了。

  史進長槍在手,渾身花繡如錦,滿身是龍,肌肉鼓脹之間,長槍如風在舞。

  魯達一語在喊:“好,史家兄弟好槍棒!”

  蘇武此時,興奮之情,已然無以復加,甚至兩股在癢,兩手在搓,為何兩股會癢?

  便是那經年累月之快馬,摩擦得大腿與屁股早已生繭痂,天氣轉熱了一些,當真會癢!

  只看虎虎生風,槍桿掃得空氣嗡嗡來去……

  一套槍棒罷了,滿場叫好,便真是這史家大郎,著實了得。

  卻看天子進場,許真是酒意在身,接過槍棒,左右一看,先道:“諸位浮一大白!”

  眾人就飲,蘇武槍棒就起。

  自也是虎虎生風來去,卻是蘇武自己感覺到了一種生疏之感,不是不了得,而是一段時間不練,自就會有一股子生疏之感……

  何以一段時間不練了?

  從大理回來的路上,蘇武每日還走一走槍棒拳腳,自從入了京,那真是一趟都沒走過了!

  眾人在歡呼!

  “陛下好武藝!”

  “陛下著實武藝越發精進了!”

  “這槍棒,好得緊!”

  眾人不是在奉承,是蘇武這槍棒學自欒廷玉與盧俊義,著實不差,蘇武感受到的生疏,旁人是感受不到的……

  只待一趟槍棒走完,蘇武忽然心情有了幾分低落,在歡呼聲中走到座位之上,拿起杯盞,舉來環去,一飲而盡之后,一語說來:“某大概往后真就要生疏了……”

  眾人皆知,天子武藝,那是日日勤練不輟,怎么忽然如此一語?皆有疑惑。

  蘇武便是再說:“唉……兄弟們,某往后,怕是再也不上陣了……”

  眾人才明白過來,天子往后,怕真是不太練了,這么多年日日勤練不輟,看來往后真是要放下了……

  “秦時明月玉弓懸,漢塞黃河錦帶連。都護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甘泉。鶯閨燕閣年二十,馬邑龍堆路十千。誰起東山安石臥,為君談笑靜烽煙。”

  蘇武開口在唱,唱去,看了看岳飛,一語去說:“此曲鷓鴣詞,送與岳鵬舉,今年西征,大勝!”

  說完,蘇武酒盞再起,飲罷,看那岳飛起身拜謝,蘇武擺擺手,一語去:“該去福寧殿了……諸位盡興!”

  說著,蘇武往外去走,已然有些腳步搖擺。

  那邊福寧殿,自是等候多時,只聽這邊垂拱殿里熱鬧非常,那邊起了樂曲在唱。

  低吟淺唱,杯盞小酌,便是天子下了令,先吃先飲,不必多等。

  卻是并無那般酒酣胸膽尚開張的氣氛,都是中規中矩……

  蘇武來了,搖晃而來,眾人起身見過。

  蘇武大手一擺:“先吃三盞!”

  眾人自就抬著杯子準備好。

  蘇武入座,三盞噸噸噸就下,嘴角一抹,才來說話,還是詞,但不唱,只管朗聲:“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斗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

  諸位皆是文才在身之人,聞言心中一緊,卻也有那感懷……

  宗澤竟是已然低頭去,微微嘆息……

  程萬里是雙目一圓,有些不知所措……

  李綱似有感傷,一語來說:“此曲《西江月》,說盡古今事……”

  張叔夜悶哼哼言道:“唉……許真好似這般詞句之言,神器更易,但又有多少酸甜苦辣其中,更有多少對錯之事難解……”

  唯有張叔夜,真敢順著這個話題來說!

  卻聽蘇武再言:“所謂興亡事,其實非我意,那打打殺殺之文史,也非我愿與后人傳……說什么篡逆也好,說什么無奈也罷,只愿這天下傳到后人手中,是偌大一個無邊無際之土,天下之大,皆我華夏子孫在手!也說還留點什么呢?我日日勤奮,愿世人溫飽無虞,愿孩童安然長大,愿老邁有所依靠,愿天下之物,盡為華夏所用。說甚龍爭虎斗,爭的就是這華夏子孫,越過越好,越活越美!吃酒!”

  天子多少有些耍酒瘋了……

  眾人自是陪著吃。

  天子還要出言:“古今之事,你我身在其中,言對錯為時尚早,自有后人來評。再吃酒……”

  眾人菜沒吃幾口,只管陪著一盞又一盞……

  不到這般酒濃時,天子何曾會多語?

  說吧……

  眾人看著等著呢……

  天子陡然不言了,落座了……

  那氣氛還是要的,程萬里起身來:“諸位諸位,吃酒吃酒,今日定是不談公事,那且聽詞曲,唱,接著唱,便聽幾曲易安居士……”

  樂班自是樊樓請來的,其實很緊張,但也有條不紊連忙開唱……

  易安居士落座一旁,微微有嘆,卻也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看那天子好似酒醉,看那天子不要旁人斟酒,自己在斟……

  許也看出那天子此時此刻,好似滿心的情緒……

  易安居士起身來,走過去:“陛下請飲此杯!”

  蘇武許真是自我矯情了片刻,抬頭一看,換了笑臉:“居士請!”

  兩人一飲,李清照開口來言:“陛下當多保重才是……”

  蘇武聽得一愣:“居士放心,怎么也要多活幾十年去,這家國之中,不知多少事沒做,也不知多少事,某都要親眼看著……”

  “甚好甚好……”李清照點著頭,慢慢退去,便也不知如何搭話了,如今不是以往了,以往那“梅”來“梅”去,多少有些不合適。

  更也不合適用白眼再去瞟人……

  回去落座,這一瞬間,不知為何,易安居士心中,悵然若失。

  忽然,蘇武抬頭左右一掃:“說一件正事,上元節過去之后,許不得多久,某……朕要在東華門外殺人!”

  滿場皆愣,天子莫不真是吃醉了在說醉話?

  東華門是什么地方?那里殺人合適嗎?

  再說那里有在皇城門口殺人的?多么晦氣之事!

  卻聽天子還在說:“到時候,把人排成排,面對宮城墻壁,排好,一個一個來砍!”

  莫不是真事?

  這是為何啊?

  這……

  程萬里連忙起身說:“陛下許是吃醉了……”

  蘇武大手一揮:“刑不上士大夫,萬萬無有!從今往后,萬萬無有之事也!天子犯法與民同罪,何況士大夫?”

  蘇武是吃醉了,若不是吃醉了,不會此時此刻在這個場合來說這件事……

  程萬里已然身形一顫,吞了吞口水,問了一語:“陛下這是要殺誰啊?”

  要殺士大夫那已經是聽明白了,哪個士大夫?

  為何要殺士大夫?

  蘇武未答,只管往李剛看去:“御史臺最近等候著,此事最后一個流程,就到御史臺!”

  李綱起身就問:“陛下,當真有此彌天大罪乎?”

  “哼!”蘇武輕蔑一笑,起身說:“朕吃醉了,回去歇著了……”

  那自是真有,李綱立馬絞盡腦汁去想,到底是什么事什么罪?

  蘇武真去也,搖搖晃晃,還不要人扶,只管往殿外去上馬,整個皇城之內,就一匹馬,天子的馬。

  馬自是上得去,馬也知道怎么往延福宮走,也知道不去撞墻撞臺階撞草木……

  夜色不差,寒霜已去,延福宮里,天子呼呼大睡,明日還要早起,奏對無數,一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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