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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你到底要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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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看李處溫鷹隼一般的眼睛只留下了一條縫隙,其中兇惡不言而喻,蘇武卻也不慌,慢慢來說:“豈能來尋死?大王,此來三事爾,奪嫡,戰事,后路!”

  李處溫的雙眼慢慢張開了不少,再把蘇武一打量,忽然又說:“近來倒也聽聞,宋童樞密座下,出了一員驍勇之將,名喚蘇武,就是你了?”

  蘇武笑著點頭,這個“世界”,就兩個大國,一個宋一個遼,遼人還在汴京有常駐使節,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宋近來出了一個蘇武?

  李處溫剛才之語,不過就是個下馬威而已,那拿捏人的一些小小手段。

  李處溫再來說:“你小小年紀,敢如此只身來燕京,倒是有那幾分如戰陣一般的驍勇,那你就來說說這三事吧,說得好呢,無有什么國書公文,你便也是宋使,若是說得不好,那興許你就是金人的細作……”

  蘇武哈哈一笑:“大王好手段,那在下就來說說,大王聽聽看……”

  李處溫后背往椅子上靠了靠,面色和緩不少,老神在在,眼也不看人,甚至還在整理自己的衣袖。

  蘇武只管開口:“先說奪嫡,遼天子之下,不外乎文妃生晉王,元妃生秦王,其余皇子,暫不在此列,不外乎也是文妃在外有東路軍都統耶律余睹,元妃之兄,乃是北樞密院使蕭奉先……”

  李處溫淡定一語:“這點小事,世人皆知,說來無趣……”

  蘇武點頭,只道:“所以,亂事要起也!”

  “嗯?”李處溫轉頭來看,便道:“胡說八道!”

  蘇武笑著:“耶律余睹如今兵馬在握,人卻在外,蕭奉先人在朝中,且交際廣泛,權柄在手,這般,豈能不起亂事?自古大遼,奪嫡之事,從來血腥,無有例外,哪一次不是血雨腥風?”

  蘇武所言不假,不論是遼國也好,西夏也罷,都在學大宋的制度,嚴謹來說,都在學大唐的制度,但其中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皇權更迭從來不能平穩,從來血雨腥風,不是外甥殺舅舅,就是侄子殺叔父……

  這一點,唯有大宋,算是基本解決了這個問題,皇權更迭基本是平穩過渡。

  蘇武把這話一說,李處溫卻是也笑:“本王乃是漢官,從來不管這些事……”

  蘇武聽得懂,契丹人,就兩個大姓,一個是耶律,一個是蕭,弄來弄去,就是這些人。

  便道:“大王身居高位,宰相之尊,又怎么可能當真不管這些事?大遼如今已是這般局面,還要再起內亂,后果不堪設想……在下一個外人都看得清楚,大王身在其中,豈能不知?只怕有人已經就要動手了!”

  這也是史實,且就是眼前之事,蘇武說來自然自信。

  蕭奉先會先動手,弄死了文妃與晉王,在外的耶律余睹,便也就走投無路了,惶惶之下,直接帶兵投了金,轉頭跟著金人就打破了中京城,讓遼國在最后還有反撲之力的情況下,瞬間崩塌。

  來日,耶律余睹也是金人攻宋的急先鋒。

  國之將亡,必出妖孽,這種妖孽之事,越是家國淪喪岌岌可危的時候,越是要發生。

  李處溫聽得蘇武之言,老神在在的模樣已然去了不少,只問一語:“你這個年輕人,倒是不簡單,你想說什么?”

  “在下想說,此內亂之事,萬萬不能起,大王當從中斡旋才是……”蘇武直白一語。

  “哼……本王看來倒也不然,蘇學士怎會這么想?你乃宋官,大遼越亂,你豈不是越喜才是?”李處溫豈能隨意信蘇武信口雌黃?

  “非也,在我這個宋人看來,遼,強弩之末也,岌岌可危,卻還在勉強支撐,女真,才是虎狼之輩,若是遼當真內亂而起,女真輕易大勝,得遼之土,得遼之民,還攜帶百勝的兵鋒,南望大宋,豈是好事?”

  蘇武說的是真心之語,耶律余睹所部,本就是遼人最后所剩不多的精銳之兵,卻因為內亂,不僅沒有讓女真人損失慘重,這般精銳人馬還轉眼就成為了女真的附庸,女真人真是賺麻了……

  女真人賺麻了,那就是他蘇武虧麻了。

  對于蘇武而言,遼必是要亡,但只能是蘇武賺麻了,遼人與女真死磕,女真虧麻了,這才是蘇武戰略之所在。

  李處溫聽得蘇武如此之語,自是有道理的,便再想奪嫡之事,他又豈能不懂其中,只管一語說來:“自古奪嫡,耶律與蕭之事也,本王姓李,怕是難以斡旋清楚……”

  這是擔憂,也是無奈,他李處溫手上又沒有一兵一卒,他雖然是宰相,但遼國的宰相,多少有些不值錢,遼國分兩院,南北大王院,還有南北樞密院,更有南北宰相府……

  這些很復雜,簡單而言,就是遼國對統治草原游牧部落以及東北漁獵部落,是一套行政體系,類似于部落聯盟的中央集權。

  統治燕山南北的城池與漢人聚居區,那又是另外一套體系,類似于唐宋的中原制度。

  宰相這個職位,在遼國并不代表著當真大權在握,而是一個行政或者干活的職位,是政務上的,真正掌權之輩,還是蕭奉先那種北樞密院使。

  這就是遼與宋最大的區別,別看都叫樞密院,遼國的樞密院,那才真是權柄在握。

  換句話說,在遼國,掌管兵馬,才是一切的基礎,是皇權更替的根基。

  李處溫想要以一個漢官宰相的身份去斡旋耶律與蕭家的事,那多少有些無能為力。

  蘇武好似一點都不失望,便也接著說:“那就再說第二件事,戰事……”

  “戰事……莫不你大宋還要出兵幫我們打女真?”李處溫顯然認真不少,視線此時一直都聚焦在蘇武身上。

  蘇武擺擺手:“那自是難以成行,大王說笑,我是想說,既然奪嫡之事不可避免,那戰事之結果,就會越發兇險,大王當有預料……”

  李處溫深深皺眉,再看這個從大宋來的年輕樞密院直學士,看輕之意去了許多,嘆得一口氣去,便道:“接著說說吧……”

  “其實在下所言,皆是大王心知肚明之事也。兩虎相爭,若是樞密院使蕭奉先勝了,那東路軍都統耶律余睹……定然心中惶惶,為求自保,許……”

  蘇武頓了頓,只看李處溫。

  “不可能,萬萬不可能……”李處溫立馬來說。

  “生死之間,大恐怖也,何況是身家性命一家老小?更何況那榮華富貴,豈能輕易而失?”蘇武如此一語了。

  歷史上,李處溫最后的動作,那是想裹挾皇族皇室南下歸附大宋,最后失敗了。

  但此時此刻的李處溫,境地遠遠還沒到那一步,蘇武也不可能上來就說什么“大王跟我們大宋干吧”,若真這么說,那真就成了取死有道。

  所以,不免,就要一個循循善誘,循序漸進。

  李處溫眉頭自然皺得更深,卻說:“此……本王相信,耶律余睹,當是不會投敵叛國,他麾下之兵馬,更是我大遼精銳之士,更不會隨他投敵叛國。”

  蘇武笑道:“大王心中自有計較就是……那就說另外,一旦若是耶律余睹在奪嫡之中勝出,此好似漢末之軍閥,為掌權柄,只怕大軍就要入燕京來,不知多少人要人頭落地,就好似大王您,本就是朝中之臣,昔日里與蕭奉先多有交際,甚至也關系甚篤,豈不就是首當其沖?”

  李處溫轉過視線去,遠遠看向書房門口之外,視線有些散……

  蘇武立馬再加一語:“所以,大王心中,奪嫡之事,唯有蕭奉先勝,才是最好,但蕭奉先若勝,后果卻也不堪設想……可惜了,遼人奪嫡,從來血腥,哪個都怕,哪個都驚,向來都要真動手,不似大宋,安安穩穩……”

  李處溫視線不回,以往他不是不想,他也想得多,只是如今這國家處境之難,每日忙碌無數,又哪里敢深想這些雪上加霜的事?

  李處溫不是不努力,為了把這個爛攤子最后撐住,他也是絞盡腦汁,錢也好,糧也罷,軍械之物,皆出他手,只希望前線能頂住,頂住了才有其他,頂不住,萬事休矣。

  而今,蘇武一番言語,好似在說,頂住了又如何?自己人要瓦解,非敵之禍也,非戰之罪也!

  蘇武話語還來:“不免就要說說第三件事了……后路,這后路啊……就是我來之目的,大王,無有他意,若是遼能勝金,那自再好不過,只管是遼人頂著虎狼之輩不得南下,我等宋人日子倒也安穩,且遼還需要我大宋資助,到時候許還真是一個兄友弟恭之景也,若是一切真的萬劫不復,在下想說,遼宋,兄弟之國,大王更是漢人血脈,若是愿意讓我等搭一把手,我等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處溫收攏視線,轉頭看來……

  “大王許有疑慮,便也不說什么兄弟之國,漢人血脈,就說大勢,就說謀略戰略,若遼真亡,虎狼之輩就在眼前,搭這一把手,豈不也是救人幫己,此利益之所在也!”

  蘇武把話,全說完了,誠意滿滿。循循善誘,循序漸進,到這里,就完成了。

  李處溫慢慢起身,深深嘆了一口氣,唏噓一語:“童樞密,真是好謀略啊……”

  蘇武不接話,這個時候沒必要裝逼,更沒必要說這不是童樞密的謀略,而是我蘇武的謀略。

  卻聽李處溫再來一語:“你也真是個大才,不僅戰陣驍勇,說客之能,口才之上,也著實了得非常!大宋出人才啊……”

  “大王謬贊……”蘇武也起身。

  “你想說的話倒也說完了,本王倒也都聽得進去,此番你密使而來,許還有最后圖窮匕見之語吧?”李處溫問道。

  “有,但也不是什么下作之事,更不是什么賣國之事,不外乎一事而已,消息之通暢,愿多多與大王交流,如此,我等也好時時刻刻明確知曉遼與金之事,如此也好先行應對……”

  蘇武把話說得很是漂亮,策反一個人,從來不能心急,先做什么,再做什么,也是一個循循善誘,循序漸進,先從通點消息開始,無傷大雅,人家心里也沒有負擔。

  果然,李處溫開口:“此般不難,如今看你,當也是行事縝密之輩,你只管弄一個嚴密章程,每日與你通些消息也無甚……”

  “在下代童樞密拜謝大王!”蘇武躬身一禮。

  “你所言之意,本王心知肚明,而今還不到那個時刻,若是真到那個時刻了,再來與你們相商,你帶此語回去,想來也能交差!”

  李處溫忽然這么一語來,蘇武聽得還有些愣,他還想著循序漸進,卻是李處溫自己提了提速度……

  蘇武不免也想,這是為何?

  立馬也想通了,若是真到了家國傾覆之時,李處溫豈不也是那達官顯貴之人,留一語話,就是留了一線生機,留住了后路……

  他主動留這一下,又有何不可?也不損失什么。

  蘇武便也驚喜:“此言,一定帶到,多謝大王與我留此情分,有這一語回去,當真就好交差了……”

  “你說……”李處溫忽然如此一語就頓。

  蘇武敏感非常,立馬說道:“大王只管問就是,如今已然這般說定,已是傾心而交,只管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出謀劃策,不在話下!”

  “你是善戰之軍將,謀戰之事,當是才能不凡,若是耶律余睹真的叛國投敵,那真是塌天之禍,可當如何是好?”李處溫竟是真問。

  蘇武只管就說:“若是如此,中京大定府說破就破,自當還是穩住戰局戰線,全線收縮至燕山一線,再起軍伍加強守衛,燕山防線,萬萬不能破,燕山一線若破,燕京也就不可能守得住了……”

  “嗯……此,一般之語也!”李處溫不滿意,也是蘇武之語,沒什么干活,是個人也知道這個道理。

  那蘇武再說:“燕山若固,女真兵鋒定然不止,更要想其他之法,真說起來,唯有分兵從草原那邊,進軍西京大同,破大同,便也繞過了燕京北邊燕山防線,大同一破,再往東來,直逼燕京!如此,兩線作戰,遼……”

  遼也就要亡了,也是大遼如今,真正掌控之核心,就剩下燕云十六州這塊狹長土地,沒有多少轉圜的余地,也就是沒有什么戰略縱深了。

  蘇武所言,其實,也是歷史發展的走向。

  李處溫如此才點頭:“所以,西京之守衛,也是重中之重!”

  “然也!”蘇武點頭,其實還有話語未說,這大遼還有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因素,那就是大遼之天子耶律延禧。

  這廝,一驚慌就要逃,一逃就是人心渙散,耶律余睹一反叛,中京一破,耶律延禧第一反應不是去穩固燕山防線,而是逃跑……

  本就是崩潰之局,最后倚仗地利或許還能支撐一二的時候,一崩再崩,最后一線生機,全部喪盡……

  如此亡國,豈不也教人唏噓?

  李處溫第一次,如此透徹的去想這個國家未來可能的走向,也是蘇武把他帶到這個許多人都不愿意面對的問題里面……

  宰相宰相……此時此刻,不免也有一種無奈的悲哀……

  蘇武不多話了,他就靜靜在旁站著……

  直到許久之后,蘇武忽然一語:“大王手下無兵馬,所以,定要處處小心,處處先謀,萬萬不能……”

  蘇武之意,其實直白,這個世道與局勢,沒有兵馬之人,便是連最后一點逃生的能力都有欠缺……

  李處溫點點頭:“蘇武……蘇子卿……這個名字啊,許來日,真要名動天下。”

  “大王如此抬舉,著實受之有愧。”蘇武習慣性謙虛一語,還有后話:“也說這兵馬之事,其實,大王可有一支兵馬在側……”

  “嗯?”李處溫著實意外。

  此時此刻,蘇武只管直白:“怨軍,郭藥師,若是大王有暇,不如與他見一見,就如今日你我,如此見一見……”

  這已經是明示了。

  “他如何?”李處溫疑惑在心,何以一個宋人,來說這話?

  蘇武不答李處溫的疑惑,只是來說:“他麾下兵馬雖然不是很多,但善戰之輩倒也不少,若是危急之時,有他在側,許關鍵時候,多幾分保障……”

  李處溫點點頭:“你既是如此說了……那此事,想來差不到哪里去,本王自見他一見,試探一二……”

  蘇武嘿嘿一笑:“定有收獲!”

  李處溫忽然一語:“這大遼之事,莫不皆在你之掌控?”

  蘇武連忙苦笑擺手:“僥幸得知一二,就這么多,多的就真不知道了……不然,何以如此犯險來拜會大王?”

  李處溫也微微一笑:“你這一來啊,倒也不知為何,當真教我心安幾分……”

  這話,是給蘇武的一個態度,他真能不知道為何心安嗎?

  人在危機的時候有了后路,豈能不心安?

  蘇武笑來:“不免還是要說那句話來,兄弟之國,漢家血脈,終究是一家人!”

  “此時再聽此言,倒也聽得進一耳,女真虎狼之輩也,蠻夷罷了……”

  算是徹底成了,蘇武心中心情大好,拱手:“那在下就不多叨擾了,在下會在燕京城里留一些人手,那個宋來,就留在大王身邊聽用,他本遼人,旁人起不得疑心,信件來去之事,皆交給他來處理就是,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李處溫點點頭:“本王倒也無甚擔憂,也是一心為朝廷為社稷著想,而今城內人心惶惶,奪嫡也好,戰事也罷,忙亂一團,也沒人會去在意什么宋人之事……你也不必擔憂其中……”

  “那在下就放心了。”蘇武還真就放心不少,也還擔心燕京城里有什么遼國朝廷的機密機構,監視諸多官員臣子。

  顯然如今,大廈將傾,哪里有人還顧得上這些……宋人此時此刻,也不是敵人。

  當然,不久之后是……

  “告辭!大王多多保重!”蘇武一禮。

  “去吧,來日許當還能再見……”李處溫心思也有變化,蘇武是個象征,象征著后路,象征著最壞的情況下的一根救命稻草。

  用不上,再好不過,要用上的時候,可千萬不要掉鏈子。

  蘇武出門去也,一直出門,一直走,并不與人交談,只是明里暗里,幾十人在左右悄悄跟隨,這也是頭前的嚴謹計劃。

  眾人悄悄跟隨,為的是查看蘇武身后,有無其他人跟蹤……

  只管是有備無患。

  直到蘇武兜兜轉轉,再回住處,其實也無人跟蹤而來。

  再見眾人,李綱急忙來問一語:“成了嗎?”

  蘇武笑著點頭:“成了,比頭前想的還要順利。”

  李綱大喜:“遼之宰相,如此也算通了宋,為將來之事,再好不過,大利也,蘇學士此番之功勛,真是太大了!”

  趙良嗣也激動起來:“那他同意讓我隨去身邊走動嗎?”

  蘇武點頭:“自是同意……”

  “好好好,學士之才,如秦之張儀,合縱連橫,謀天下之大局!”趙良嗣當真就夸。

  眾人剛才,在蘇武進那宰相府邸之時,都是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只管那是龍潭虎穴,蘇武一去,九死一生。

  此時順利而歸,眾人豈能不激動?

  便是李綱再說:“若是天子知道學士今日之功,為家國之事,犯險至此,再如何封賞也不為過啊!”

  蘇武卻來一語:“此乃最機密之事,不傳多耳,不與人言,直到當真燕云歸復之日,才可再談!”

  李綱連連點頭:“知曉知曉,更也知學士不是為那點功勛封賞前來犯險,此忠義無雙之舉,來日,定要史書留名,只待老邁去,我當愿去修史,就修這一段!好教子孫萬代皆知,何為楷模,為家國事,當生死置之度外,不當惜身!”

  蘇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算不得什么,李御史言重了。”

  不想李綱大義凜然:“我輩讀書人,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就當如此修史!”

  便是此時,吳用看向蘇武的眼神里,都帶著一股熱切。

  蘇武不接李綱這些話語,直接來說事:“要挑人留在此處,就留燕小乙在此,如此大事,萬萬不能出得差錯,此乃潑天之功,史書留名之事也,書信來去之路,就按照咱們此番來去之法,過得一些時日,只當那李相公也習慣了,多信任了,再請他幫忙也可,他當也有心腹人手,有他幫襯,事半功倍……一定要保證,書信往來,時時刻刻,及時且通暢!”

  燕青上前:“得令!相公放心,我自以死成事,百死!”

  “好!”蘇武點頭,一圈人看去,此時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的模樣,便也都知道,燕云之事,成功的方向上,今日往前走了一大步。

  “事已成,不必多留,把人手挑定,沿途安排,我等明日就返。”蘇武說著,也是松下一口大氣。

  李綱卻也皺眉:“倒也不知彈劾之事如何了……”

  蘇武開解李綱:“若成,再好不過,若是不成,我等只管回去積蓄糧草,整軍練兵,厲兵秣馬,搏命一番!”

  李綱聞言來說:“軍將士卒要來用命,學士也親身犯險至此,若是來日還有那些腌臜之事,我心何安……我為御史,罪責大也!百死難辭其咎!”

  蘇武看了看李綱,這李綱也真是……君子!君子,活得其實最累!

  所以,世人多不愿當那真君子……

  卻是世間,竟也真就有真君子,豈能不叫人敬佩?

  “不關李御史之事,如今,就是盡人事聽天命!”蘇武還是安慰。

  李綱先是一語不發,眉頭之間皺松幾番,眼神死死盯著地面,忽然開口:“若是彈劾之事不成,我便進京,咆哮朝堂,咆哮天子駕前,死諫!”

  蘇武聽得一驚,連連擺手:“不必如此,萬萬不必如此!”

  此時此刻的李綱,還有點……天真!許將來不會這么天真,年紀大了之后不會這么天真。

  當今那位天子,是能咆哮朝堂解決問題的嗎?是能死諫就搞得定的嗎?

  當今那位天子,待人最好,行事之上,只有一個準則,那就是看遠近親疏,李綱之法,不可取也!

  只會讓天子難堪,只會讓天子無顏,只會得天子不喜。

  那位天子,最重自己的心理感受,便也是最重自己的臉面,他要的是人夸,不是要聽人咆哮來罵!

  卻是李綱眼神不散,堅定非常:“家國社稷,當是朗朗乾坤,今日隨學士犯險來此,深受感召,我輩為國,豈能瞻前顧后?學士合縱連橫,上陣驍勇,我輩御史言官,就當直諫死諫,如此,各司其職,天下何愁不興!”

  “再說,再說再說……”蘇武覺得李綱是在做傻事,得勸,作為朋友,真得勸,如此一遭,天子不喜,來日,李綱就難用了,蘇武還想用它。

  李綱卻是面色嚴正,拱手一禮,不多言。

  夜,深……

  蘇武回到屋內,長吁短嘆,作為好友,蘇武是要阻止李綱做傻事的,蘇武頭前就想,要還李綱一個熱血人生,一旦李綱陷入不可用的境地,還怎么讓李綱這輩子熱血起來?

  豈不更是郁郁寡歡?

  唉……這君子,真難弄。

  卻聽門外敲門聲,是吳用,蘇武應他進來。

  吳用先是拱手,再來說話:“相公……憂心何事?”

  “你來都來了,也就不必問了……有話直白來說。”蘇武豈能不知吳用之能?

  吳用倒也不尷尬,微微一笑:“相公……若是愿聽,那下官就當真說幾句……”

  “說……”

  “相公,李御史若是當真愿去咆哮朝堂,去直諫死諫,其實……再好不過……不僅不必阻止,還當暗地里推波助瀾才是……”吳用如此一語,便立馬關注起了蘇武的表情變化。

  “這是什么話?”蘇武已然來氣。

  吳用立馬更說:“相公息怒,相公向來心善,待人義薄云天,所以,這般話語,也就只能由下官來說……其實……君子之流,最悲戚,莫過于……”

  吳用頓了頓……

  蘇武不耐煩:“你到底要說什么?”

  (兄弟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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