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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云夢澤中有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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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敗的黑色大船水中行,如從虛空中而出,巍峨如山,駛向陳宣方向。

  船身表面覆有鱗片,間隙中傾瀉千絲萬縷黑色氣流,淌入大澤,宛如化不開的墨水,帶著腐臭味。船下嬰兒們啼哭大笑,森然可怕。

  “嘩!”

  陳宣浮出水面,立在大澤之上,衣袖飄飄,猶如仙人,他神色凝重,眺望遠方的巨大黑舟。

  青丘殘頁對這只黑船感到熟悉,但其實,陳宣心中也因此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之感,好似與黑色大舟存在某種特殊聯系。

  “嘩!”

  這時,太陰炁猛地發出提醒,提醒他附近有人通過特殊手段窺視,而天衍炁更是沸騰,當即在他眼前,倒映出一幅窺探者真容。

  “三只眼?”陳宣看見數百里外的景象,黑船上,一個三眼生靈眉心發光,正在窺探他這里的景象。

  對方皮囊看起來頗為年輕,容貌俊美無鑄,身高近兩米,體態修長,渾身散發一種淡淡的神靈氣息,令人懷疑其是某種類神古族,體內流淌著古神靈血脈。

  這種模樣的生靈,并非通常意義上的妖族。

  五方大地上,只有那幾支天生神靈禁地中,還殘留數量稀少的類神古族生靈。

  “嗯?”大船上,三眼青年心中突然警鈴大作,眉心橫瞳中的明煌煌光輝熄滅,他臉上浮現一種凝重之色。

  他的目光不僅被太陰炁阻擋,沒有跨越數百里看清景象,甚至,他懷疑自己被某種未知力量,反向鎖定了。

  “明尊殿下,情況如何?”他身后,一個白發如銀霜的三眼老嫗開口。

  她很焦慮,因為他們有人因故死在這片區域,對方有很大可能是兇手。

  “這不是普通的太陰炁。”被稱為”明尊”的三眼青年以心聲回應,道:“文曲星使最后的氣息,便是消失在這片地界……先等這人上船再說。”

  文曲星使?

  陳宣通過天衍炁,聽見對方心聲,懷疑對方口中消失的文曲星使,便是被黑白真君從太墟中隨手拘來,并打殺了的那個三眼生靈。

  “文曲星使突然出了意外,不曾返回,但按照早先傳回的舊消息看,月神等先行者,應是先一步登上‘龍堂舟’,前往云夢澤訪祖。”明尊開口道。

  旬日前,太一禁地被攻破時,一道天光直沖云霄。

  緊接著,一只被嬰兒、尸骸等意象托舉的黑色大舟,自朦朧的仙府中而出,帶走一大群尋寶的練炁者。

  當這船突然出現在眼前時,是躲不開的,只能跟隨船只離去。

  “未曾料到,河伯仙君的龍堂舟,再次出世……這是預兆嗎?屬于天神地祇們的輝煌時代,將再次回歸。”三目老嫗語氣激動道,眼神很狂熱。

  陳宣只在原地等了片刻時間,黑色大舟便到了眼前,其速度很快,如一抹虛影般,在水霧中若隱若現,不斷穿梭。

  “嘩!”

  緊接著,一根滿是血跡的繩索,自舟上甩落了下來,很顯然,這是在邀請陳宣上去的意思。

  陳宣緊盯著血紅一片的繩索,旋即,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選擇御空而上。

  沒什么好怕的。

  除非船上藏著一位真君級大人物,否則,其他危險,對如今的陳宣而言,還真算不上什么威脅。

  但是,真君大物若要對付他,除了太陰道、雨師道那群“陰險”之輩,其他仙炁真君只會直來直往,根本不屑于耍什么陰謀詭計。

  陳宣登上大舟后,發現船上已經有數十道身影,皆是神游。

  大部分如他一樣,動用了類似太陰炁的手段,遮掩真實身份……當然,這種手段通常都沒什么大用,防不住有心人的刻意查探。

  也有少數幾個,以真身露面,譬如一只黃毛白面的六耳猿猴,眸如火炬,獠牙外露,一副生人勿進的景象。

  這種一般修的是斗部、火德等侵略性很強的仙炁,堂堂正正,二則,這些練炁者的實力確實也很強,出門在外,用不著掩藏身份。

  “十之八九都是刀口舔血的太墟神。”陳宣目光一掃,便看出船上生靈的一些底細。

  突然,一個富貴逼人的土德神游,小心翼翼朝他走來。

  “陳道友,這艘龍堂舟不太對勁,我們同出土德正統一脈,接下來最好抱團取暖。”那神游低聲開口。

  毫無疑問,不久前,陳宣打掉敖廣龍神的一戰,流出不少信息,很多人通過蛛絲馬跡,早已認出這片區域中修煉的人,便是青囊陳宣。

  “你是誰?”陳宣開口問道。

  “道友可稱我為金掌柜。”那體態圓胖的神游,立刻言語簡潔的介紹身份。

  這是一位來自中州的土德風水師,心寬體胖,因無大背景,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成為一位太墟神,在太墟中探索無窮奧秘,尋找資源。

  不久前,他聽聞南域云夢州有重寶出世,立刻便從太墟中趕來湊熱鬧。

  但半個時辰前,他偶遇這艘黑色大舟,本不想登船,但被莫名力量纏住,無法脫身,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船。

  “這是云夢澤的龍堂舟,源自上古的河伯真君,可接引俗外客進云夢澤,但此舟早銷聲匿跡,上一次出現還是十萬年的事情了。”金掌柜低聲道。

  土德練炁者喜歡丈量天下,探幽訪古,四處做生意,因此,知道許多地方的志怪傳說。

  龍堂舟下的那些嬰兒虛影,據說便是古代人祭祀河伯,祈禱風調雨順所投下的祭品。

  “河伯……真君?”陳宣疑惑,先前三目生靈們的交談中,分明稱其為仙君。

  “上古時代的河伯,與如今南荒的山鬼娘娘并稱,應是真君級神靈。”金掌柜斟酌語氣道。

  天生神靈只要成年,便是神游層次,而客居云夢澤的山鬼、河伯,不是藉藉無名之輩,都曾是主宰一方地域的大神靈,古史中有不少關于他們的神話傳說。

  陳宣思忖,許多神話傳說中,河伯與山鬼都是云夢澤的末流神靈,確實也達不到列仙層次。

  不過,如今山鬼娘還在世間行走,但河伯卻很多萬年不顯了。

  “莫非河伯離開了仙宮區域,在外面,反而成仙了?”陳宣心道,古史中的神話記載,經常有沖突,令人感到困惑不解。

  金掌柜對陳宣頗為熱情,知無不言,大概,他是將失去心齋的陳宣,視為了土德路上將來的領軍人物之一,因此沒有絲毫避諱的交流信息。

  天命兩界主是難成為土德希望的,而如今淪落成”正統修士”的陳宣,顯然更有資格。

  “最近有不少大神游在這片區域中消失,不曾料到是這艘古舟作祟。”

  金掌柜感慨道:“我認識一個赫赫有名的太墟神,是一只止境的白虎妖神,為攻打太一禁地的主力之一,但如今也沒了消息。”

  陳宣知道,敢趁機沖擊上古道統的修士,除了無法無天的天命者外,便只有那些不受約束的太虛神了。

  畢竟,有背景的正統練炁者,通常不會做這種后果嚴重的大逆之事。

  陳宣向船上其他方向看去,發現角落里,有一個瘦的皮包骨頭的老者,白發蒼蒼,身邊有一只比人還大的綠色葫蘆,葫蘆口中探出一張美艷女人臉。

  此刻,兩張臉正面帶怪笑,幽幽盯著他看。

  陳宣訝異,哪里的怪老頭?那葫蘆里探出來的美人,脖子長的猶如一條蛇,她對陳宣吐著尖細的舌頭,有一種不協調的誘惑感。

  他深切意識到,太墟神們很有特點,各個人模鬼樣。

  “那是他的道侶。”金掌柜注意到這幅場景,暗中告知。

  居然是道侶,老頭搭配美艷少婦?陳宣神色異樣,因為,那美人面孔在紅杏出墻的勾引他這個英俊后生,舉止旁若無人,膽大的很。

  “呵……”老者冷笑一聲,手掌托起葫蘆美人,起身朝黑漆漆的船艙中走去,消失不見。

  什么意思?陳宣發愣。

  直到老者消失,金掌柜才敢繼續開口:“道友,那個老頭是太墟中大名鼎鼎的丹道人,一位接近三百歲的仙種太墟神!”

  陳宣聞聲一愣,世上竟然有野生的仙種?

  金掌柜連忙解釋,丹道人并非野生,其為上古道場嫡系,但因道場無法給他提供足夠級別的洞天福地,所以最后選擇未知的太墟路。

  “那葫蘆美人道侶,是丹道人養出來的登神地。”他低聲道出一則秘聞。

  ”這……”陳宣不禁感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真有人依靠太墟中那些散落的遺跡碎片,養出來了不得的事物。

  只是模樣太怪,令人不忍直視。

  “嘩!”

  黑色大舟繼續在水霧朦朧中前行,如在遨游天地,不斷接引有緣者,很快,又有不少人登上大舟。

  “呦,落寞的心齋,無能的仙種,斗部的兇頑,這里是不是還有隱藏的天命者啊……”一批氣息腐朽如黑淵的太墟神上船后,眼神肆無忌憚,掃視船上情況。

  “獵神組織。”金掌柜身軀顫抖了一下,他對這群兇神惡煞的太墟神,感到畏懼。

  陳宣疑惑,驚慌這種情緒在神游身上可不常見,畢竟,每個神游都曾是一方地域中的天驕人物,自有傲骨在。

  “它們不一樣。”金掌柜暗中告知,這是一個兇名赫赫的組織,經常在太墟中獵殺落單的神游,搶奪造化機緣。

  獵神組織便是攻入太一禁地的最大主力,但前一批獵神組織的太墟神已經消失,如今這一批,應該是來查看情況的。

  “哐!”

  遠處,黃毛白面的六耳猿猴眼神不悅,猛地落下銅棍,對獵神組織的太墟神,發出濃濃的警告之聲。

  這猿神為尋找被六欲天拐走的小六耳而來,為正統斗部猿,雖氣息兇戾暴虐,但卻與這里的大部分太墟游,顯得涇渭分明。

  但那批獵神組織的太墟神并不畏懼,相反,其中有人竊竊私語的譏笑道:“那個失去心齋的青囊門徒,最近在附近修煉斗部炁,明擺著是在昭告天下,他要修斗部了……斗部猴子不敢阻攔,笑死人了。”

  “呵,心齋是個豪杰,知道修了斗部炁,必會迎來許多麻煩,因此離開青囊山,但是,他還有倚仗嗎?”

  “斗部妖只是尋常,只是名聲,被許多人過度妖魔化了。”有人評價。

  但其并不知六耳猿猴感應到了青丘氣息,也不知如今仙種小六耳是六欲天的玩物……無論如何,小六耳這一支猿猴傳承,都不可能針對陳宣。

  “猴子們再兇,兇的過我們否?”有太墟神嗤笑著搖頭。

  陳宣見狀便知曉,斗部妖與人劍修的兇名,雖然很大,但嚇不住沒有羈絆牽扯的太墟神們。

  “太墟中,瘋子很多。”他心中評價。

  陳宣曾經遭遇過一群強橫的太墟神,那些人明知天衍道是補天道場圣女,依舊當場煉了,且,它們不曾將真君級的補天道主放在眼中。

  另一邊的角落中,明尊等一批三眼生靈,此刻都面面相覷,顯得茫然。

  在黑色大船上呆的越久,他們得知的消息愈多,心中便愈發驚疑。

  明尊殿下傳音道:“我方才覺得那人有些不簡單,果然沒錯,他是傳說中的心齋,但如今卻已沒了。”

  三眼老嫗瞥了一眼,道:“失去大道根基,縱是再出色,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她的眉心橫瞳中,閃爍著幽光,與旁人一樣,審視了登船的陳宣幾眼,便不太在意了:“文曲星使消失的原因,與他無關,他區區一介鼎爐,沒有那種力量。”

  “三長老,此人畢竟與心齋那種東西有過牽扯,且失去后,還能保全性命,不容小覷。”明尊謹慎開口。

  要知道,心齋影響深遠,大多數真君可能不在意,但總有些真君不介意隨手斬草除根,可陳宣如今還能活著,這便側面證明其不同凡響。

  三目老嫗眉目一皺,再次遠遠審視了陳宣幾眼,最終道:“品相確實不凡,大概是那種以凡姿比肩仙種的人中龍鳳,會有大前途,但終究,現在只是個鼎爐。”

  她并無睜眼說瞎話的貶低傲慢,認為對方確實有仙姿,但是,她依舊覺得不必太關注,畢竟,這座黑色大舟上的人物,都不簡單。

  陳宣此刻,被很多目光注視,通過天衍炁,他甚至清晰的察覺到出附近人心中對他的看法。

  但他不在意,因為,這種事情如今太正常不過了。

  畢竟,他怎么也算是個舉世聞名的“風云人物”,曾劍斬三真君,風頭一時無兩。

  事實上,陳宣此番出門,動用太陰炁遮掩氣息,完全只是為了圖清凈,不愿被人隨意拜訪打擾。

  而太陰炁遮掩氣息,否則,敖廣龍神一旦知道陳宣就在附近潛修,肯定寢食難安,說不定思慮再三后,便選擇舍棄有同歸于盡想法的朱雀山等妖,轉身逃回東海。

  與此同時,一片未知之地,天光明媚。

  “諸位,我感覺,霧中的那些金色眼眸身影,有似曾相識之感。”花琉璃對顏玉書、玄貓等同行者開口。

  那些在大霧中游蕩徘徊,驅使他們前行的金眸身影中,有許多都散發著仙種氣勢,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塵世中,沒有任何勢力能聚攏大批量的仙種,即便是獨尊雷道的小龍宮也做不到。

  而且,其他并未散發仙種氣息的身影,同樣在散發其他方面的恐怖氣息,非常駭人。

  “不只是仙種,這些人中有數量兩位數的真君。”藥塵子從蕭犼玄戒中飄出,發出惶恐的聲音。

  這個未知勢力,僅是微微展現冰山一角,便已經超過塵世中最強的小龍宮了。

  事實上,它們并未遭遇襲擊,那些不知來歷的敵人,只是驅趕、圍住了他們,然后留出了一條通往上陽洞府的道路。

  此刻,正有更多探尋機緣的練炁者,從四面八方被驅趕過來。

  “諸位,吾等需要自救,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練炁士隊伍中,一個頂尖神游緩緩開口,遠方的洞府遙不可及,因為,它們需要自己制造變數了。

  “如何自救?”有人神情凝重,低聲道:“周圍有仙種、真君,數量太多,沒有生路。”

  后方,蕭犼突然瞳孔一縮,在涌動的大霧中,看見一道一晃而逝的模糊身影,旋即,他神情呆滯,看向花琉璃。

  “我眼花了嗎?花玄女,我似乎看到了……青囊的張前輩?”蕭犼語氣匪夷所思的道。

  花琉璃神情凝重,因為,她同樣看見那驚鴻一現的身影,穿著一件青囊的制式法袍。

  “原來是這樣……”她低聲自語,難怪曾隱隱有種熟悉之感!

  “所有人都被它騙了。”六欲天譏笑道:“心齋,確實罪該萬死啊。”

  她曾經對陳宣的隱憂,此刻,血淋淋的在眼前展現出來。

  波濤洶涌,黑色大舟并未在大澤中行駛多長時間,便停了下來。

  “目的地到了?”金掌柜神情擔憂,卻又隱隱帶著一絲興奮激動。

  陳宣掃視四方,這片水域離他潛修之地并不遠,動用青囊術用不了半盞茶功夫便能到達。

  并且,他最開始時,用青囊術查探四周,便曾經過這片區域,但什么都沒發現。

  “龍堂舟的突然現世,究竟是巧合,還是與太一禁地被攻破有關?”陳宣心中產生懷疑。

  最少十萬年都沒現世過的龍堂舟突然現世,不得不令人多想。

  “嘩!”

  就在此刻,天空中突然有柔和的天光散落,如在大澤表面的水霧中灑落了一層碎金,朦朧之間,一座古老的仙家洞府若隱若現、

  “要到云夢澤了?”船上,太墟神眸光熾熱道,一片失落的寶地即將展現在眼前了。

  云夢州經常有練炁者在大澤水下打撈出古物,借助土德風水師,偷盜出云夢澤中的一些寶物,而如今,它們即將真正踏足那片神話之地。

  “嘩!”

  黑色大船再次啟程,猶如穿過一層透明的天光大幕,進入到了一片未知之地。

  陳宣能夠感知這種變化,這一幕,就如同他當初利用心齋,直接跨界偷渡進山海宴的情況很相似。

  很快。

  前方有一片若隱若現的山脈出現,雖被一片縹緲的大霧籠罩,能見度極低,但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是一塊大型陸地。

  “抵達充滿無數機緣的神話之地了!”有神游激動開口,大澤區域占據云夢州整個中部,橫跨百萬里,黑色大舟不可能這么快抵達陸地,縱是借助太墟也做不到。

  毋庸置疑,這里便是傳說中的云夢澤了。

  黑色大舟靠岸,船帆上的血黑繩索豎起,指向出現的大地,猶如在給陳宣等人指引方向。

  “云夢澤的位格高不可攀,位格不在古山海之下,真君、仙宮的威壓,籠罩不了這片區域!”有太墟神激動道,這里說不定可以作為證真君的崛起寶地。

  幾乎沒有人猶豫,所有人立刻離開寶船,決定探索這片神秘的神話之地!

  陳宣也下船了,金掌柜緊跟著他下來,并第一時間動用風水術,用腳尖感應地脈,丈量天地寬度。

  “這片大地的寬度,沒有想象中那么大。”金掌柜突然露出詫異的神情,看向陳宣,疑惑道:“這是云夢澤么?我的風水術出錯了?”

  天下風水術之極巔,首推青囊。他這是想讓陳宣動用青囊術看看情況。

  前方,那幾個獵神組織的太墟神發現秘密。

  “老大他們果然是進了云夢澤!”領頭之人神情驚喜,在地上發現獵神組織的專屬記號。

  但就在這時,他們的后面,一道暴戾的嗓音,淡淡的想了起來。

  “喂,你們幾個,轉個頭。”六耳猿猴呼喚他們。

  幾個獵神組織的太墟神,霎那間回頭,瞳孔一縮,一桿銹跡斑斑的玄金銅棍,在他們眼中無限放大,朝天豎起,然后,轟的一聲,如天柱傾折般,猛地砸落。

  天地顫動。

  血霧爆綻,最前方一個太墟神,瞬間化作棍下一灘肉泥。

  “你們這些走投無路的太墟神,到底有多兇啊?現在,我想見識見識。”六耳猿耳滿面獰笑,他歪著頭顱,小拇指掏了下尖耳,一雙桀驁不馴的幽綠眸子,斜睨著前方的獵神組織。

  因為無足輕重的一些口角,在黑色大船靠岸的一瞬間,斗部妖暴起,孤身發起你死我活的廝殺大戰。

  “狂悖!”銅棍下,那肉泥中,一團碎裂神魂飄出,化作人形,心有余悸的盯著突然暴起的六耳猿猴。

  沒有意外了,一場神游大戰,不可避免的爆發。

  “……”陳宣看到這一幕,嘴角扯動,但這事與他無關,于是高高掛起,他快速動用青囊術查探此地情況。

  他也有種預感,這里并非傳說中的云夢澤。

  很快,陳宣開始動身,朝附近地脈匯聚的最濃郁之地而去,金掌柜心中強烈不安,立刻死皮賴臉的跟了上去。

  “你真要跟我一起探幽冒險?”陳宣愕然,這胖胖的金掌柜膽子很大,真欲跟著他一起行動,這是一個拖油瓶,但發生意外,他可不一定會救。

  “你又沒心齋了,我怕啥?”金掌柜覺得自己命很硬,并繼續道:“陳道友,你已成為我們土德風水路上,唯一的最高級天之驕子!!”

  世人皆知,跟著那些瘟神似的天命者混,肯定九死一生。

  而心齋只會更危險。

  有些一生平安,福運加身的修煉者,只因為跟著喪門星主角似的天命者組隊冒一次險,便如同被大人物們勾了心魂一般,隨隨便便丟掉性命。

  “你……”陳宣眼角忍不住跳動,他還真沒反駁的理由。

  失去心齋后,有些人似乎疏遠了,但相反,其實更多的陌生人,會因此變得親近。

  “道友的青囊術,果真是出神入化,已經大成了吧。”金掌柜在路上不停贊嘆,他看見各種神異之地,比如一座幽深的山谷中,居然不時飛出黑色的仙光,令人移不開目光。

  他心下斷言,那里一定曾死過不少至強者,大概是類似亂葬崗的地方,陳宣直接避開了那些地方。

  “離大城還遠。”陳宣隨口道:“那里的地下,都是腐朽的虛假地脈,并非有寶之地,反而是一副白蟒竊龍巢的地相,去了會遭遇險境,竹籃打水一場空。”

  玄風靈水隱真章·青囊秘要沒多少斗法之力,但論精妙程度,絕不在任何列仙傳承之下,甚至,其復雜浩瀚程度,遠遠超過同級別列仙術很多倍。

  “山海時代的帝休樹!”突然,金掌柜眼神一亮,指向遠處一棵參天大樹,那樹冠上,一個疑似列仙級的生靈,正好奇的打量他們。

  傳聞中,古代仙靈們,很喜歡棲息在帝休樹上。

  “看看就算了,那也是假象。”陳宣笑道,提醒金掌柜不要起貪念,那參天大樹,只可遠觀,不可臨近。

  金掌柜立刻收回目光,他也在動用風水術,隱約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危機感,但現在陳宣開口,他立刻堅定心中想法。

  畢竟,在土德風水師的那個高級圈子里,很多人猜測南域的兩界主,只是明面上的幌子,天命者自古無善終,而真正繼承青囊道傳承的,其實是陳宣。

  并且,陳宣沒了心齋,是件大好事,他如今是正統修士,更是愈發有了挑起土德榮譽大旗的資格。

  約莫一柱香時間后,陳宣遠遠看見一座山體,峰巒迭嶂,這里仙炁繚繞,不時蒸騰起瑞霞,甚是神圣。

  “這片區域的地下龍脈,果然生機勃勃,情緒波動盎然多了!”金掌柜驚嘆,雖然地脈依舊不可避免帶著絲縷死氣,但相比附近其他地方,已是正常太多,這里有藏有珍稀靈物的機會很大了。

  他很激動,這才多長時間,半個時辰都不到,便成功尋到常人難見的至寶嗎?

  青囊嫡系,名不虛傳!

  金掌柜面露感慨,他心中并沒有分享至寶的意思,他跟著陳宣,一是安全,二則是,對其他風水師而言,能跟青囊嫡系探幽,本身便是一場求不得的大造化,能開大眼界。

  誰不知道,青囊山是風水一脈的最高峰,只要他們自己不傻愣愣的做逆天之事,所有人都會哄著青囊門徒。

  “嘩!”

  陳宣調動起太陽炁,遠距離窺看山中的具體景象,有一只氤氳斗部氣息的白金色大磐石,表面光滑如鏡,似一塊仙人悟道的仙石,所有瑞霞都是它流散出來的。

  “怎么會……”陳宣突然收回目光,因為,發現這顆大磐石,竟提前有主了?!

  磐石之后,大霧彌漫,一道森然的高大身影若隱若現,緊接著,一雙金色眼眸猛地睜開,一道恐怖絕倫的目光,朝陳宣所在方位鎖定而去。

  剎那間,陳宣體內天衍炁瘋狂顫動,預感到危機到來。

  同時,長生炁也在沸騰,幾乎要當場爆發避世延年之力!

  “嗡!”

  一股淡淡的斗部真君級氣息,混雜著至尊至貴的仙種之力,自山中升騰而起,遮天蔽日,令人如墜冰窖。

  “這……”金掌柜驚得臉色發白,雙腿發顫,轉頭看向陳宣,表情欲哭無淚,道:“陳道友,你該不會沒失去心齋吧?”

  他惶恐,自己才跟了陳宣多長時間,便遭遇突如其來的驚天大意外,要把性命弄丟了?!

  一次探幽,便遇見一只未知的真君大物?這運氣太背!

  金掌柜除了懷疑陳宣依舊有心齋之外,一時間,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這簡直比留在天命者身邊,還要危險的多!

  “仙種?斗部真君?竟然是他?!”

  陳宣露出驚容,那護著寶樹的身影,實在出人意料,竟是個打過交道的舊相識!

  “轟!”

  大霧內的魁梧身影如同被陳宣驚動,他在大霧中逐漸清晰,面帶猙獰,剎那間,一道龐大的真君法相拔地而起,宛如要捅破天穹一般。

  同時,一只唯吾獨尊般的斗部拳印,龐大如神岳,從云霄中落下,猛地朝陳宣轟擊而去。

  “哐!”陳宣心神緊繃,剎那間,他將鏡中仙的天命鏡子祭了出來,天道至尊意志帶著金色電光,噴薄而出。

  鏡子眾生平等的壓制力,頃刻降臨,極限朝外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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