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臺中央,十余張精巧的玉案,呈半弧形擺放,灑落青輝,每一個落座的人物,都仙姿玉質,神采非凡,皆是通過山海宴考驗的最頂級天驕。
但現在,所有人側目,面孔上泛起訝然之色。
而外圍并無座位的閑散天才們,則震驚無比,心齋陳宣一入飛升臺,便叱罵雀皇,這是要立刻掀起大戰么?
“心齋性格乖張,傲慢狂囂,聽說他曾與雀皇起過紛爭。”有人低聲與同伴議論。
“人族心齋實力很高,且潛力極大,有競逐魁首的機會,然而,雀皇本就是欽定的四位魁首種子之一,是無敵之妖。”有羽族妖類沉聲道。
“不好,是因為雀皇族弟那件事!”圍觀的人群中,蕭犼緊握拳頭,指甲刺進肉里。
他知道陳宣是因為幫他們解圍,斬了雀皇族弟,才招惹到雀皇這位不世大敵,他如此想著,緊捏玄戒,朝陳宣位置靠近而去。
在許多人眼中,雀皇處在山海宴中的最強者序列中,而心齋、萬世尊、南冕、虞天子等一批后起之秀,此時此刻,最少還缺少十年時間沉淀。
畢竟,雀皇二三十年前,就閉關登神了,這登神后二三十年間積累的仙種道行,是年輕一代人永遠邁不過去的天塹。
另一邊,提前淘汰的兩界主花琉璃,緊蹙黛眉,立刻朝陳宣而去。
“你還敢繼續看?但想好忤逆我的后果了嗎?”陳宣呵斥,他并未立刻落座,而是雙眸如寒冰,睨視十余丈外的雀皇。
他的英武身形,如一座青黑色的山岳,令人感到一種沉穩的壓迫感。
“呵!”雀皇盤坐在一張玉蒲團上,他很英俊,面孔清雋帶著一絲邪魅,但此刻神情陰沉,仰視對面出言混賬的陳宣。
他身穿一襲尊貴的赤紅法袍,此刻猶如一團火焰要燃燒起來了,所有人都看的出,他在強壓心中的怒火。
“可笑,雀皇殿下沒先找你麻煩,你倒跋扈起來了。”雀皇背后立著兩個羽族追隨者,一雄一雌,此刻都面色憤怒。
要知道,尋常有傲骨的鳥,都難以忍受這種鳥氣。
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雀皇,其是羽族內的皇族血脈!他自誕生之日起,就是一代妖的唯一巔峰,歷來只有雀皇俯瞰、羞辱其他人的份,從未遭遇被人如此明晃晃羞辱過。
“心齋道友,你來得晚,尚不了解飛升臺上有特殊的道宮法則,宴開之前無法開啟大戰了。”
一旁的銀甲神將柳塵槍,出言提醒,頓了一下,繼續道:“并且,鬧得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會遭到道宮驅逐。”
他早進道宮大半個時辰,與雀皇相遇,仇人分外眼紅,已經起過一次紛爭。
便很快發現,飛升臺是等待賜福的宴會之地,道宮力量不允許繼續發生大戰,仙炁能量受到道宮壓制,無法催動,只能作罷。
現在的任務,是等待人齊,接受天外賜福,一切的紛爭,都只能等待宴會結束后再說。
“沒法動用仙炁力量,難以進行斗法么?”陳宣環顧四周,難怪這里的人與妖類,能夠暫時和平共處,原來是因為都變得“平凡”起來了。
畢竟,這里的赴宴者中,很多都有大仇怨,倘若道宮不加管制,大血戰會爆發,山海宴也進行不下去了。
陳宣試著運轉體內的仙炁能量,發現如死水一般,無法調動一絲一毫,但他握了下拳,拳心中依舊充滿了仙軀的無窮力量。
旋即,他轉頭看向雀皇,眉頭一擰。
“一而再,再而三看,你故意挑釁我啊?”他眼神不悅的道。
“心齋,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你不要得寸進尺!”雀皇心中暴怒,雙瞳中怒火要噴出來了。
人要故意找事,簡直什么奇葩理由都能找出來。
“就是你叫雀皇啊,還敢頂嘴,果然名不虛傳,心雄膽大!”陳宣說著,龍行虎步行到雀皇的玉桌前,淵渟岳峙,雙眸俯瞰雀皇。
他身軀的陰影,覆蓋在盤坐的雀皇身上,令雀皇陰沉的面容,更加幽暗不定。
“心齋,你不要太過分,雀皇殿下不愿與你再起紛爭,休要自誤。”雀皇身后的中年雄雀妖立刻沉聲道。
有些話雀皇開口,顯然自降身份與體面,所以他的追隨者立刻出言,與陳宣對峙。
“不知天高地厚,真惹怒了雀皇姐夫,他壞的是金丹前程,但你丟的可是性命!”另一個體態婀娜的雀少女嗤笑。
她穿一襲五彩羽衣,容貌嬌滴滴,看向雀皇的眼神柔情似水,充滿仰慕之色,但此刻,她一雙靈動的大眼,正冰冷的凝視陳宣。
“小賤鳥,你發出嗤嗤聲,是想要本尊把你的雞翅膀,縫到嘴巴里去么!”花琉璃來到陳宣背后,柳眉倒豎,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雀女叱罵道。
“潑婦!”那雀女頓時臉色難看,立刻要出手,花琉璃也不甘示弱的挺胸,冷眼瞪了回去。
“朱顏,止怒。”雀皇安撫身后兩個追隨者,并起身站了起來,與陳宣對視。
“心齋,你把自己看得過重了,我退讓一二步,你卻不知自身深淺了。”他冷淡的說道,赤袍鼓動,猶如飄揚的烈火,他不再隱忍,凝視陳宣,展現出一副上修俯瞰下修的姿態。
傳聞,雀皇很小的時候,就被朱雀山族人帶著在世間各地歷練,橫掃天下,殺氣與無敵氣極重,邪祟都不敢近身。
后來年紀大了,開始誦仙經,煉奇功,洗去了一身血腥,登神后更是愈發尊貴而溫和起來,輕易不動怒,但終究,他內里是曾橫掃一代的蓋世兇頑。
“才退了一二步?再往后退一退吧。”陳宣笑著抬手,手指戳動雀皇額頭。
“你……”雀皇頭顱被戳的搖晃兩下,像個撥浪鼓似的。
他愕然,對方竟然用手敢指點他的額頭!
此刻,雀皇快要壓制不住胸中惡念,幾乎要不顧一切,立刻同對方搏命……但道宮規則不允許,鬧得太過分,很可能被驅逐,先前的一切努力,都會付諸東流,并無緣至尊造化。
“你不是曾到處找我嗎,怎么我現在到了近前,你卻一句都不敢說出來,啞巴了?”陳宣開口問道。
同時,他伸手撥動雀皇的頭顱,令他頭顱歪斜,動作很肆無忌憚,行為更加過分了。
“心齋,你想過不斷觸怒我的后果么?”雀皇歪著臉,冷漠說道,一種難以言明的恥辱感,席卷他的全身上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那些吃驚的目光,猶如上千把刀子般,落在尊貴的雀皇身上,刺的妖遍體冰寒。
“放肆!跪下說話!”雀皇身后的中年雀妖勃然大怒,他大手猶如一道電光探出,抓向陳宣的手臂。
雖然大家都無法動用仙炁能量,但他是一位神游妖,境界遠高于心齋,明顯比鼎爐心齋優勢大,豈會怕對方!
而且,雀皇這種仙種忌憚心齋,但他是普通妖修,相對而言,并不太恐懼心齋……畢竟,心齋力在他們眼中,與某種殺傷力巨大的仙術沒多少差別。
“砰!”
陳宣目不斜視,右手隨意掃了出去,一股滔天巨浪般的巨力,霎那間卷出,中年雀妖手臂折斷,臉龐被擊中,他滿嘴血液噴濺,如斷線風箏飛了出去。
哐當一聲,中年雀妖撞到遠處一張玉案上,但玉案與飛升臺為一體,這令他受到更嚴重撞擊,渾身骨骼撞斷數根。
“噗!”他大口吐血,他眼神驚恐,對方隨手的一擊,像一座山岳朝他沖撞而來,太恐怖了,那是何等恐怖的一具鼎爐神體!
“云夢州的五藏兵武仙軀!”有見多識廣的人族大教派弟子驚聲道:“沒有仙炁催動,這具仙軀依舊強的可怕!”
緊接著,陳宣的右手巴掌掄回,啪的一聲,順勢抽到雀皇的臉上。
“砰!”
雀皇的臉龐,隨著這猛烈的一巴掌上來,發出金鐵相擊的洪亮聲音,頭顱跟著萬鈞之力側向一邊,嘴角一串血液灑落,并伴隨幾顆牙齒飛出。
他臉上火辣辣的疼,這是平生從未經歷過的恥辱,心齋竟敢當眾掌摑他!
雀皇是徹地境神游,已在煉化、吞噬登神地,逐漸容納天地之力為一身,因此,肉身強度,比尋常的鼎爐神體強上許多倍,所以,他才能以臉硬抗住一巴掌。
但正因如此,這聲音洪亮的巴掌聲,幾乎傳遍整個飛升臺,所有人與妖都清晰聽見了這巴掌聲。
“心齋扇雀皇耳光?不要鬧的這么難堪吧……”有人呆滯道,心齋不肯罷休,鬧得太過分,道宮會驅逐的!
雀皇一襲赤袍,原本流蕩燦爛的火玉光澤,但現在衣襟上灑落血液,變得暗紅,一頭飄舞的發絲也變的凌亂起來。
他身形半彎,臉龐偏向左邊,保持姿勢不動,神情陰沉,眼神冰冷的可怕。
“姐夫!”那個名為朱顏的羽衣雀女滿眼心疼,立刻張牙舞爪,朝陳宣抓去:“我要殺了你!”
“啪!”
花琉璃上前一步,啪的一耳光,給雀女抽的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
“小賤鳥,給你臉了!”花琉璃一把抓住雀女的大把頭發,提起她的臉,噼里啪啦繼續給她幾個大耳光,嬌嫩臉龐頓時紅腫起來,嘴角淌血。
“哇!我是朱雀山嫡傳,雀皇的小姨子!你敢打我臉!”雀女厲聲大叫,披頭散發,像厲鬼一樣還擊,復又吃了花琉璃幾個響亮的大耳光。
“小賤鳥,我家道子殿下說話,你什么身份地位?有插嘴的份么!”花琉璃卷起廣袖,左右開弓,給雀女打的雙眼發黑,臉龐腫成豬模樣,慘不忍睹。
兩界主作為從微末中崛起的天命者,年幼時倒騰物資,可沒少混過凡間的街頭集市。
“哇!姐夫救我,快救我!”雀女哭嚎大叫,她是南域西邊妖名遠揚的妖仙子,但此刻被東邊的人仙子肆意毆打,丟盡妖仙女的顏面,她難以接受。
“夠了!“
雀皇終于開口,緩緩抬起頭,死死盯著陳宣。
“你氣也出過了,這次算我認栽,立刻結束這場鬧劇吧。”他嘴角帶血,面容沒有什么表情,依舊保持著寵辱不驚的風度,但心中有股暴戾的情緒在升騰:“道宮壓制,你殺不了我的。”
若非道宮力量壓制了仙炁能量,他遭受這種殘酷對待,拼著壞掉金丹前途,也一定是要與對方拼命了。
“咦?你們這一族真懂隱忍,這是取死之道啊。”陳宣評價,同時,再次掄圓了巴掌,要試試雀皇到底能忍到何種程度。
“你找死!”雀皇目眥欲裂,雖然知道還手,或許會遭遇更慘的境地,但依舊忍不住了。
畢竟,對方神體雖然強大,但他為徹地境神游,肉身吞噬了大量登神地的天地之力,未必就比對方遜色多少。
剎那間,他拔出背后一把青色神劍,朝對面立劈下去,這是頂級紅塵器,雖無仙炁催動,但依舊堅不可摧,削鐵如泥!
“哐!”
陳宣這次的力道更重三分,雀皇阻攔的手臂,直接折斷淌血,青色神劍橫飛,緊接著,雀皇整個身體也被擊飛出去,帶出一道鮮艷的血線弧度。
沒有仙炁能量加持,對方的神游軀,在五藏兵武仙軀面前,脆弱的像個玩具。
“砰!”陳宣如電光般走了過去,一腳將他踢的橫飛而起,落地后翻滾了幾圈,他再次走到近前,又補了一腳,隨后,雀皇猶如只皮球似的,被踢來踢去,在地面滾出一道道血痕。
四周,所有人與妖類見狀,都驚愕的目瞪口呆。
“這……”十幾張玉案后的身影,有幾只妖類天驕站了起來,本欲出手“說和”,見此兇殘之狀,默默縮回了踏出的腳。
“心齋的仙軀太強橫,雀皇繼續忍一忍吧。”
能坐在這里的身影,要么是鼎爐天命仙種,要么最少是王臨淵那種極善斗法廝殺的強勢神游。
因此,他們都很清楚雀皇的含金量,其為徹地境,肉身已經脫胎換骨,但在陳宣腳下,依舊毫無反抗之力,所以,他們縱然合力出手,估計也只是一起挨打的份。
“他的仙軀強度,或許能媲美神肉初步合一的高級神游。”斗部妖仙種的六耳猿猴自語,一邊啃食一顆治傷的蟠桃果,一邊目光凝重,盯著陳宣暴打雀皇的畫面。
斗部妖練得便是肉身體魄,所以,六耳猿猴比任何人,都能直觀感受到陳宣的仙軀,究竟強大到何種層次……這具仙軀,不必動用一絲仙炁,恐怕就能擊敗普通神游了。
“隆……”
飛升臺,地上的古樸符文震蕩一圈圈漣漪,雀皇被一腳踩中胸口,滿身是血,渾身骨頭斷了一大半。
“你打夠了?總該順了心意,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接揭過,我不會再找你麻煩。”雀皇眼睛腫成一條縫,但徹底冷靜了,語氣很平靜的開口。
“嗯?”陳宣微微俯身,略帶疑惑的審視雀皇,這是個“人物”啊。
“這鳥真能隱忍!”花琉璃一手抓著雀女的頭發,將被揍的昏死過去的雀女拖了過來,此刻露出驚容,立刻寒聲道:“必須做掉他,以絕后患!”
事實上,無需花琉璃多言,陳宣每一次動手,都在不斷加重力道了。
他在一步步試探道宮規則容忍的極限,看能不能直接趁大好機會,滅掉,或者毀掉大敵雀皇。
“啊!不行,時機不對,我們的山海宴獎勵還沒拿!”
花琉璃突然反應過來,連忙道:“既然如此,逼他下跪磕頭,把他衣裳扒光,給他……總之,壞他道心,讓他以后見到我們就怕,就恐懼的繞道走!”
“花花,你……腹黑。”陳宣忍不住扭頭,看向一臉神色認真而凝重的花琉璃。
“你們!”雀皇臉色大變,心中泛起一絲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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