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垠虛空,劍意縱橫,心齋的力量蘇醒彌漫。
“娘娘,我看到閣子了!”
陳宣激動開口,他看見白帝閣子表面流動密密麻麻的劍痕,不規則,猶如一本錯亂的古劍經,
他立刻將看到的一切,全部銘記腦海,沒有放過任何痕跡。
那一道道流動的劍意中,信息量龐大的嚇人,倘若換成其他練炁者,一下子看見這么多最高劍道真意,恐怕劍意牽動之下,便會被自行衍化的劍意直接攪碎。
“啊,好……”帝女回過神,但令她意外的是,已經肌膚相觸,但陳宣開啟四重的心齋力,卻沒對她沒造成一絲傷害。
她竭盡全力動用仙力保護陳宣,到了最后,兩者都被朦朧的符光覆蓋,宛若一體,成為一顆夜空中的青白色星辰。
只要帝女能堅持住,陳宣就算再痛再難,也不會受到什么傷害。
“曠古絕倫!”陳宣如癡如醉,品悟那些劍意。
直覺告訴他,這是一部自行衍化出的無上劍經,源自白帝劍。雖不是正統的白帝傳承,但只要能整理出來,威力絕對不遜色一般至尊傳承。
畢竟,大荒古仙隕落時,白帝劍主已然登頂,是可與道祖、天帝、太一等并肩的最強至尊之一,祂的劍器位格極高!
但那些錯亂而恐怖的劍意,仿佛十億八千萬劍道,接替涌現,不斷明滅,即便是以陳宣的悟性,也感到極為吃力。
到了后來,連帝女的身形黯淡下去,仿佛要消散,她將更多的柔和仙光渡給了陳宣,確保他能抵御至尊氣息的持續反撲沖擊。
可想而知,白帝劍殘留的氣息多么恐怖,連天帝之女都無法長時間抵抗。
當然,這也與帝女的力量來源為道宮有關,用一分便少一分……畢竟,她長時間被動抗衡,全面接下反噬,未必就比直接與白帝劍大戰輕松多少。
“就到這里吧,我已經得到很大好處,心滿意足了。”陳宣很擔心她。
因為,帝女將一身仙念痕的力量,大量消耗來護住他的心神與身軀,導致她自身虛幻,情況很不妙。
“不,我有分寸,白帝劍遁走,這種機會太難得了…至尊傳承皆有自主意識,能修那些法的人選,從古代就已定下來。你很難在塵世間得到至尊神通的承認,變數太多了。”
帝女搖頭,陳宣能堅持多久,她就要堅持多久,不會讓他功虧一簣。
陳宣于是不再勸說,他是心堅如鐵之人,雖然性格中有柔軟之處,但真正做事之時,意志也是極為冷酷而淡漠,他繼續銘記所有的錯亂劍經。
同時,他將心齋催動到極致,視野中,只見白帝閣的大門微微顫動,緊接著,裂開了一道縫隙,更恢弘的劍意傾瀉出來了。
心齋的最強之處,在于窺破迷霧。
其他能力,都只是每重心齋所附帶的能力……連心齋天的大因果仙術,也只是運用韜紅塵層次心齋附帶的一些力量。
陳宣眸光自門縫中長驅直去,窺見閣中更加洶涌的劍意,那些劍意已經不是任何生靈可以窺看的了,密密麻麻,仿佛無盡的煌煌劍光劈落下來,連道宮都被劃開了。
“噗!”
帝女咳血,但依舊在堅持,不斷消耗本源之力,抵御白帝劍意的反噬,既然陳宣提前開啟四重心齋,能看到更多東西,那她便會竭盡全力,為他拿到手。
陳宣心隨意動,快速掃視帝閣中的一切痕跡,銘記所有的白帝劍意,感覺腦海中有一本無字仙書形成,那是一部涉及劍道本源的《白帝劍經》!
“錚!”
星空之外,有轟隆的劍鳴聲傳來,那道離去的白帝劍光返回來了,實在太璀璨,氣息令人窒息,劍光仿佛撕裂古今時空,世間萬物都擋不住。
“祂察覺到帝閣異樣了!”帝女臉色凝重,這一刻她通體發光,燃燒自身,要主動迎向那白帝劍的光影。
她本就存著爭斗的想法,倘若對方不配合,她是準備強取的,雖說對方是白帝劍的劍意,但她體內流淌的,亦是天帝的至尊神靈血。
縱然重回上古,她也未必就會避讓至尊天生靈的一把兵器。
“娘娘,看完了,我們走!”然而此刻,陳宣突然收回目光,拉住愈發朦朧虛幻的帝女。
一念之間,那白帝劍的光影出現在無盡深邃的夜空中,正在遙遙鎖定帝女和陳宣的方向。
甚至,這白帝劍還給人一種恐怖的錯覺,它正同時逆光陰長河而下,連外界上陽天中的山鬼娘娘,都將被這一劍斬去。
帝女在和陳宣急速遠離的過程中,不斷遮掩氣機,即便如此,還是被巨大的殺伐氣掀飛了,兩者氣機紊亂,受到嚴重創傷。
星空裂開一條裂縫,白帝劍沖了出來,發出恐怖無比的波動,無差別籠罩這片星空下的所有地域,在全面捕捉他們的氣機。
陳宣發現,帝女的身軀愈發黯淡了,她為了保護他,抗衡絕大部分劍意。
“白帝劍沒神志,只會一味的打殺!”陳宣心頭劇跳,而且,對方區區一縷痕跡,便打出了威力不下劍道真君級的一擊,實在太恐怖了。
這種一根筋的死物,遠比大虞人皇難纏的多。
“無妨,一件兵器難不倒我,有把握逃過它的追擊,諒它也不敢太過分!”帝女開口,帶著他極速飛行,像是兩個人贓并獲的小賊,較為狼狽的遠離這片地域。
深邃的星空中,群星搖顫,碎成了萬道劍光,跟隨白帝劍沖了出去,這種力量無比恐怖,連極遙遠地域中的一些仙閣身影,都產生一種莫名心悸,感覺要窒息了!
“娘娘,我帶你跑!”陳宣當機立斷道,帝女的天帝傳承無法動用,而她的其他法,并不比青囊秘要更合適跑路。
逃跑與追尋的本事,青囊傳承敢稱第二,還沒幾個人敢稱第一。
陳宣全力催動體內源自帝女的柔和仙力,并強力吸掉她體內剩余神力,這一刻,他仿佛開啟了大成的玄風靈水隱真章!
轟的一聲。
天翻地覆,星空倒垂,大地懸天,通天廊交織天與地,方圓百萬里地域內,一切風水方位,天經地緯都亂成一團亂麻。
此刻,唯有陳宣能辨認出方位,他帶著帝女,一起踏在一條絢爛的金色天路上,在波濤洶涌的劍意與厚德載物的風水神光中消失。
但是,白帝劍不愧是至尊劍器,霎那間斬斷所有風水秘路,沖了過去,并打出一截劍光。
但終究慢了一步,劍光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摸不到邊了,落在空處。
“錚!”白帝劍懸停原地,失去陳宣與帝女的氣機,但其仍舊嗡嗡顫鳴,似乎在感應他們的方位。
突然間,它嘩的一聲,收斂所有氣息,遁入虛空中,朝一個方向追了下去。
當陳宣與帝女從虛空中出來時,發現白帝劍暫時沒有跟蹤到他們,但他依舊動用數次青囊術,不斷調整位置。
“夠它追一陣子了!”最終,他停了下來,落在一條通天廊中。
陳宣這時發現手里的帝女,正仰起臉蛋,睜大眼睛盯著他,竟然在笑。
“你完啦,敢吸我的仙力,還抱著天帝之女逃跑。”帝女開口,她冰肌玉骨,綢緞似的如瀑長發飄舞,傲嬌的仰著雪白下巴,一副責怪且批判陳宣不敬神靈的認真樣子。
“娘娘!事急從權。”陳宣松開帝女腰肢上的大手。
他知道,帝女倘若真與白帝劍斗起來,最少也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興許還會更差,選擇不接觸是最好的結果。
“好吧。”帝女縱容了陳宣的解釋,雖然她不怕那白帝劍的。
旋即,她一縷發絲卷來青銅燈盞,看向里面的燈油,道:“還有不少時間呢,我尚有些力量,不如順路再去……”
但陳宣不準備探索其他地域了,畢竟,娘娘氣息很虛弱,彷佛下一刻就要隨風飄散。
并且,倘若白帝劍小氣的話,很有可能會根據青銅燈盞緊追不舍,此刻宜靜不宜動。
“咦?”但陳宣原本打算在這條通天廊中稍作休息,可余光一掃,發現不遠處廊道左側的美人靠上,坐著一個休憩的山海宴天驕身影,其正滿目震驚,望著憑空冒出來的他們。
“娘娘,外面不安全,到處是壞人,我們走吧。”他立刻拉起帝女的小手,便要起飛。
“好吧,聽你的。”帝女點頭,也看到了外人。
“嗡!”陳宣拉著她起飛,事實上,還是她掌握主動權,帶著陳宣御空而去,如兩位悠閑的仙人般,遨游星空而去。
不遠處的美人靠上,一襲紅衣的妖女身影,望著來了又迅速離去的兩者,一臉錯愕。
“壞人……指的誰?”媧皇山的妖女緋月疑惑,喃喃自語:“本座獨自坐的好好的,礙他們眼了嗎?”
她原本悠然自得,獨自憑欄欣賞唯美的星空,但這兩者突然冒了出來,打擾到她不說,還隨意污蔑她的清白?這兩個家伙……可惡!
緋月一陣無言,盯著夜空中宛如神仙眷侶般的兩者背影,指尖的大羅天如一顆金色琉璃珠,富有韻律的調皮轉動。
“本座是壞妖,山鬼未必好到哪去。”
她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弧度,自語道:“呵,無情的心齋,要被更無情的山鬼,玩弄股掌之間……慘啊。”
遠方的星空中,有水德、太陰兩脈的仙閣臨近,許多古代近仙大真君留下的道痕念浮現。
主動下來朝見了。
不久之后。
另一條安靜無人打擾的通天廊頂部。
“娘娘,白帝劍這么久沒來,似乎沒追我們了。”陳宣坐在廊頂上很長時間,他沐浴著金色仙力,道行在突飛猛漲。
“嗯,算它識相……”
帝女立在通天廊的檐角上,眼神放亮,警惕的眺望四方,她姿容絕世,超凡脫俗,青衣飄展間,宛若要乘風而去,她很享受時刻處于驚險的這種感覺。
陳宣一邊體驗片刻的寧靜,一邊腦海中不斷加深《白帝劍經》的印象,他有強烈預感,這部劍經抵達到至尊傳承的層次。
這是他得到的第一種涉及至尊層面的傳承!
“咦?”帝女突然轉頭,看向一個遙遠的方向,不理解的道:“有似乎很厲害的東西過來了。”
“誰?”陳宣抬頭問,倘若是窮追不舍的白帝劍,只能繼續逃了。
“你學鯤鵬經了啊?”帝女突然轉頭,疑惑問道。
“啊?”陳宣聞言一愣,而后眼神立刻冰冷了下去,很顯然,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外,找上他了。
帝女本來還想繼續嬉戲逃跑,但看見陳宣此刻神色,臉色也隨之冷了下去。
“總是逃,好沒意思,想看看誰敢來找帝女的麻煩。”她絕美仙顏上帶霜,嘴角微微上揚,長長的眼睫毛卻在緩緩垂下,眸中一絲悲憫的神性苦相顯出。
一種天神地祇怒時的淡淡威儀,流溢出來。
“……”陳宣看向帝女,心齋有些情不自禁沸騰了,于是他意識到,原來,縱是帝女,也會忌憚他。
與此同時。
遙遠的天空下,一座黑色仙閣劃過星空,帶出一片山雨欲來的陰云。
“北冥道友,會不會有古代道痕與古心齋情誼?”閣子前,赤雀身影沉聲問道,愈是臨近大事,它反而愈發冷靜而清醒了。
雖然道宮飛升臺中的道痕念,基本都是古代求仙的真君所留,皆不足為慮。
但是,倘若也有其他如鯤鵬仙般,后來真求到列仙的存在出手,事情便會很棘手了。
“絕無可能,心齋太獨,且最后都會癲狂,歷代與之親近者,都是在利用它,用完便棄……心齋在世上不會有朋友的。”
北冥鯤鵬搖頭,并冷笑著繼續道:“你別看這一代心齋,好似身邊聚了一些人,但那六欲天、兩界主等天命妖邪,劍胚等仙種,哪有半分真情實意?”
“畏威而虛與委蛇罷了,倘若有絕對安全的方法……保管她們第一個倒戈。”
北冥鯤鵬頓了一下,繼續道:“況且,我家老仙祖出手,放眼整個道宮,誰是敵手?誰敢不給他面子!”
逍遙山雖然縮在苦寒的北冥,名氣不太顯,但祖上出過數不清的大妖物,要論底蘊,不懼世間任何傳承。
“最大難題,是防止心齋在遇見我等的剎那間,主動將青銅燈盞打滅離去。”北冥鯤鵬道:“其他事,皆不足為慮。”
“此言有理。”
赤雀身影貌似深以為然的點頭,旋即放寬心態,笑著恭維道:“在下庸妖自擾了,而是道友思慮周全,指揮若定啊。”
就在這時,它突然感受到一種濃濃的心悸感,仿佛一把無形的仙劍,粗暴的穿過它身軀,遁入身后的黑色仙閣中。
“發生何事?”赤雀身影轉頭,疑惑的看向鯤鵬仙閣大門。
一把劍遁入鯤鵬仙閣中?
但這仿佛是一絲錯覺。
“必是我家老仙祖,動用一種秘法查看,心齋就在前方,十拿九穩了!”北冥鯤鵬亦生出一絲莫名感應,但它卻立刻露出一種勝券在握的高深笑意。
“錚!”黑色仙閣猛地顫動了一下,隱隱之間,閣中有鵬鳥嘯鳴之聲響起,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大事,發出慶祝之聲。
“老仙祖也很高興啊。”北冥鯤鵬會心一笑的道。
“斬心齋,那是古時至尊天們曾合力做過的大事,吾等如今有幸做相同之事,自然萬分高興。”赤雀身影也是心情激動的道。
很快,前方一條幽寂的通天廊,浮現在視野中。
可以看見,廊頂上面立著兩道身影,一道青黑色的英武身影,一道青金色的窈窕身影,都在朝這里眺望。
“心齋——”隔著很遠,北冥鯤鵬的興奮吼嘯聲,響徹云端。
“咦,那女人是誰?”赤雀身影也準備跟著大吼,但余光卻掃到心齋身邊的青衣身影上。
那女人擁有一雙天神地祇獨有的純金色眼眸,俯瞰塵世萬靈,她此刻的冷漠眸光,居高臨下,令它感到心悸,還有一絲源于靈魂深處的……恐懼。
“北冥道友,一道神靈的仙痕念……”
“絕妙,心齋必不會逃了!”北冥鯤鵬大喜,轉身敲動黑色仙閣大門,口中高呼道:“恭請老祖出世!”
一片詭異的寂靜,沒有預料中的回應……
通天廊上,陳宣收回目光,自語道:“好像要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