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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 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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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巔。

  此山距離那一株建木極近,已經能見那遮天蔽日的景觀了,所幸有那一道太陽法寶白景在,作為光源,整片孟洲才未陷入黑暗。

  這一座青山落在建木的一條主根之上,甲木之氣沖天,茂林重重,蛟蛇盤踞,而山巔之上則有濃重的玄黃之氣流淌。

  許玄站定,深吸一氣。

  他還是第一次有這般勞累之感,只覺四肢百骸的氣力都被抽干了,而山間道路則被壓出一個接一個的深坑,都是他踏出來的。

  越是靠近建木,天地也就越發穩固,在這里想要轟碎一處山頭都要催動神通,而這地上的深坑是他硬生生壓出來的。

  戊尊落在正中位置,龍馬之像靜立,那一對深棕色的眼瞳如有靈智,似乎在盯著許玄一般。

  角憂則是躲在一旁的樹木間,隨時準備遁走,告誡道:

  “大王,這一件戊尊靈性極足,乃是自律之器,類似古夏的十二金人,靈土兵俑.若是不愿認主,可就要反抗了。”

  許玄心中一動,他倒是對那金人有極深印象,按照魏霜所說,這十二金人若是全盛之時能自行走動,鎮壓四方。

  若按角憂所言,這一道戊尊又能發揮出多大作用?

  許玄點頭示意,此時伸出紫黑鱗甲環繞的手腕,輕輕一劃,便有淋漓紫血澆在了這戊尊之像上。

  反正他又不缺血氣,干脆多放些。

  別人滴血,他是澆血!

  紫雷隱現的龍血被澆在了這一尊龍馬陶塑之上,玄黃氣機和戊土光輝忽地一滯,在其背上變化不停地玄圖也漸漸止住。

  這尊建戊之像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四蹄踏落,霞光亂涌,長尾一振,慶云搖動,而那如龍似鹿的首級緩緩低下,表無鱗甲,皆生玄毛。

  那對深棕色的眼瞳盯著許玄,似在審視,戊土神妙不斷在周圍變化,司命、界限、隔斷、中央、運化等等意向生發。

  許玄則穩穩站定,并未妄動,他也不知道這戊尊認主的流程,但眼下來看,似乎在順利進行?

  那建戊的首級抬起,似乎確定了什么,而后長嘯一聲,雙蹄揚起,好似奔雷一般朝著許玄頭頂踏落。

  轟隆!

  整座青山都在震顫搖動,但得益于建木的維持,這一座寶山還是抗住了如此恐怖的沖擊。

  至于許玄,眼下則是被這東西一蹄給踩到了地中,頭暈眼花,硬生生靠著肉體扛下了這一沖擊。

  先前那建戊的一擊顯然是用了戊土神妙,有鎮壓之用,使得許玄一時走脫不得,硬生生被踩了一腳。

  土德之中,以戊土、艮土兩道最為擅長鎮壓,前者的威能更為恐怖,后者的范圍則更廣。

  這建戊之像雙翼舒展,踏霞而起,就要離去,可此時自地上那深坑之中卻竄出一線紫光,驟然就落到了這龍馬背上。

  許玄一手死死抓住了這建戊之像的一對樹枝般的黃石大角,另一手匯聚起了璀璨至極的紫色雷霆,帶有破禁、截絕之威。

曄照夜  這一拳狠狠砸在了建戊的首級之上,天中綻開一道極為迅烈的紫色大日,周邊光輝一明,隨著雷霆消散又變得漆黑如夜,周邊雷音滾滾,響徹百里。

  那龍馬晃了晃,旋即朝著山上栽去,攪動起了滾滾玄黃氣機,大地震顫,山岳搖動,竟開始有源源不斷的地氣朝著這塑像之中涌來。

  ‘不對.’

  許玄心中一動,再度發力,此時顯出三頭六臂,催動神通,紫雷大澤覆蓋此間,隔斷了這建戊和地表的聯系。

  他剛才是被這東西偷襲了一下,踩的極重,眼下可要好生還回來。

  三首顯化,為天龍,混沌和巨靈,各吐電光,混雷和震音,打得這建戊陶像一陣抽搐,而許玄則用了六臂死死將這龍馬擒住,不使其走。

  角憂在一旁看的竹葉眉毛皺作一團,這情況怎么和預想的不對?

  不應該是這位長穆龍王顯出王者之氣,然后這龍馬受了感召,自行臣服,怎么就打作一團了。

  許玄感覺有些累了,稍稍卸力,可被他擒住的建戊又開始掙扎,要走出這雷澤,而這戊尊一旦接觸大地,又會立即恢復過來。

  “此獸只服明王圣皇,大王可展現風姿,令其臣服。”

  旁邊掛在林木之上的角憂遙遙傳音,但許玄卻只是搖了搖頭。

  他哪里有什么明王圣皇之氣,說到底就是在占了大半南海之域,可以稱作龍王,但距離降服這建戊之像的程度可差遠了。

  ‘靈性.’

  許玄心中一動,一手伸出,便見一道銀雷繚繞的律文顯化而出。

  肅訓之律!

  正是他當年在天葉之中得來的律文,還有一卷述雷肅靈道旨,同三災行世秘旨一般,都屬于諸階雷君秘旨的分化。

  在降雷澤的驅動之下,這一道社雷律文漸漸有了反應,落在這建戊之軀內,使得這龍馬的瞳孔之中漸漸多了一絲銀光。

  此像直起身來,歸于平靜,身上漸漸有銀雷凝成的韁繩顯化,正好讓許玄駕馭。

  已然降服!

  許玄嘴角多了幾分笑意,這東西的威能可以充當坐騎來使,也能當做靈寶,是完全自律的法器,平日置于地上即可恢復法力。

  至于神妙,卻不好細論,只能靠主人的道行來施展,若是一位戊土大修士來催動,足以當作一尊身外化身,甚至能發出神通!

  許玄修的震雷,雖然難越戊土,可也有幾分親近在,能借此發揮不少神妙。

  第一,自然是宮音,昔日帝軒斬夔,作了天鼓,這也就導致震雷之正音,也在戊土的宮音統御下,而反過來,也能借正生宮,正如先前那一面帝命鼓般。

  第二,就是昔日的蜀國舊事了,戊土圓滿無漏,有震雷之功,若是相遇,以震護戊,則更添一分威能。

  ‘兩者相親,震雷可助,兩者相殺,戊土得勝。’

  他心中若有所悟,震雷和戊土倒是有幾分糾葛在,相克還是相親倒是極為難說,但只有一事是他確定的若是面對此道修士,震音的效用絕對大損,難造殺傷。

  ‘宮乃五音之首,昔日帝軒行事,恐怕是要將震雷的第六音也納于治下。’

  雖然如今的這位懸混真君號稱存世最古老者,跟腳不凡,但其所修不在聲氣,而在混沌,也不能同那位初代人皇相比,故而震雷一直不好面對戊土。

  而若說震雷最難應付的,當是太陽、太陰兩道,不過這兩道本來就沒什么道統能說好應付。

  許玄翻身自這建戊之上落下,輕催法力,旁邊這戊尊就化作了陶像,迎風縮小,一閃便遁入他內景之中。

  ‘日后若要催動此物神妙,還需多參研戊土之道。’

  他心中一動,若是運用得當,這一道戊尊可以當作能自行施展神妙、法術的戊土仙獸,乃是極大助力。

  角憂自一旁的林中走出,連聲恭賀,只道:

  “龍王既已取寶,還請入道閑宮,宗主將有布置。”

  許玄稍稍點頭,旋即跟著這角憂御風而起,一路飛遁,便遙遙見著了那一座青木寶宮,以及那道玄碑。

  “帝牧初陽.”

  他心有所動,此時篆文的感應已經極為明顯,清氣流轉,震蕩內景,代表天陀的轉世之身就在前方的寶宮之內。

  角憂徑直領著這位龍王入了偏殿,并未去拜見真君仙像,這竹怪停在門戶之前,只道:

  “請。”

  許玄推開那一道青木門戶,步入其中,便見到了最高處坐著的洞青。

  這位龍王此時已經全變了人形,極為端正,自有一股仙家之氣,此時微微一笑,看向了許玄方位。

  “龍王既來,倒是可以商量正事了,青元真人,這位就是長穆龍王,天池之主!溟澤歷來同東華交好,同我東蒼,乃至青元,都有道緣。”

  許玄稍稍點頭,看向一旁,正見著了那坐在青木寶椅之上的青年,對方一身玄青法袍,布滿風雷紋路,而其眉心的旦日金紋更是神異。

  “這位就是青元真人,我似乎見過?”

  許玄微有笑意,而一旁的青元真人則是起身,極為恭敬。

  “當初洞天之中曾見過一面,龍王尊貴,恐怕不記得在下了。”

  這位青元真人語氣沉定,眼神之中有恰到好處的驚異,似乎未曾想到會有這一位龍王來此,更有幾分疑惑。

  “好了,既然見過,事情就更好辦了。”

  上方的洞青朗聲一笑,只道:

  “真君斗法,乙木暫隱,這是入秋海的好時機,但也是殺局,多寶道統的影響力有限,最多在秋海之中護這位青元真人周全。”

  “屆時,長宿魔宮的棘越大真人必將出手,極為難纏,不過有這位魏宮主在,一切都好說。”

  他看向了一旁坐在寶椅之上,身如月影的女子。

  許玄順著看去,心中一驚,直至剛剛他才發覺有這么一尊人物在偏殿之中,而對方的身份也極為明顯了。

  那位白月宮主,魏氏血脈,疑似自中古一直活到現在的人物。

  “想不到竟請了魏前輩出手”

  許玄語氣沉凝,他在那一道月影之上感到了一股神通圓滿的氣機,太陰諸象在這女子身旁顯化,有盈虧圓缺,金桂白華,月娥入宮,千里共依種種異象。

  ‘怎么和先前感知到的氣機有些差別,不對這不是她的本尊!’

  “原來是天池的龍王,倒是許久不見。”

  這女子語氣幽幽,并不顯多近,也不顯太冷,帶著一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氣機,又隱隱透著一股真正高修才有的底蘊。

  甚至壓了那洞青龍王一頭!

  “既有前輩出手,此次行事想來無恙,不知前輩準備如何應付那棘越?”

  “簡單,我扼住那藤洲的道口,堵住長宿門戶即可,那棘越的情況我亦知曉,若要下來,動靜不小,走不脫我的神通。”

  她語氣平淡,極為隨意,但說的事情實在太過聳人聽聞。

  長宿是什么道統?自大周時代一直傳下來的乙木魔道,金丹傳承,洞天完好,甚至如今又有了那位盤秘真君作靠山,論起底蘊來恐怕遠超一般金丹道統。

  這位魏宮主的意思是她要堵住此道門戶,讓這群魔修連海都出不得?

  “希海手下有兩尊大妖,為煞炁后期的孤殃,乙木中期的殘碧。溟度的部下,如今可調動幾位?”

  座上的洞青語氣稍沉,看向許玄。

  “如今.大多都在巡海,倒是可以調動侯泥一位。”

  “足夠了,可讓侯泥妖王應付一陣那殘碧,伏土能殺乙木,極為合適。”

  上方的洞青微微一笑,只道:

  “槃海之中,倒是有位來自岸上的真人,修在甲木,已是后期,多次拜我東蒼,如今倒是用他之時,可應那孤殃。”

  許玄心中一動,已經猜到了洞青所言是誰,肯定是那位來自楸清門的桓表真人。

  ‘拜入東蒼,這桓表.難道不管自家山門了?按照東蒼的行事來看,不會輕易干涉陸上。’

  他忽有所悟,或許這位桓表真人就是不愿干涉陸上之事了,要知道這可是一位甲木后期的紫府,卻未曾前往昆巍,而是派了一名初成神通的后輩。

  ‘恐怕是青華的事情嚇到此人了離帝擅長燒柴火。’

  眼下這安排已定,洞青稍稍點頭,只道:

  “還請諸位暫歇,三日之后行事。青元,你隨我來,另有事情托付于你。”

  天陀眼神一動,猜到是要給些保命的手段了,當即應了,隨著這位洞青龍王一道行出。

  二人告退,此時偏殿之中僅剩許玄和那位白月宮主。

  許玄轉身,恭聲問道:

  “前輩入了東蒼,如今可是此宗真人?”

  “只是為一供奉,暫借此地修道罷了。”

  那女子起身,月影朦朧,面容模糊,讓人看不真切,她只淡然說道:

  “我道號極多,暫想不出用哪個了,你今后稱我素華道友即可,溟澤也算是我太陰近屬,不必多禮。只是.今日龍庭,恐怕已經不修月湖映,都去參玄英嚴了。”

  “月湖映?未曾聽過”

  許玄心中一動,卻未曾聽過這神通,甚至在廣澤的口中,以及那壬中日月道卷內都未見過。

  那素華真人卻是稍稍搖頭,輕笑一聲,整個身軀都化作霜華散去,僅聽得一道幽幽的女子之聲,回蕩殿內。

  “看來,溟澤對于長穆龍王,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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