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太急了。”楚丹青說道。
柴君貴次日一大早,就將昨天與周文仲的事和楚丹青說了個清楚。
“不急不行,若是去了怕是再難回來。”柴君貴無奈地說道:“我昨兒個才成了養子,威望根本就不足以鎮住他們。”
“若是我父親出了事,偌大的勢力必定離心離德,對你我所有人都是大大的不妙。”
楚丹青聽到柴君貴這么說,也是知道自己沒有考慮全面。
“你說得對,只是這事,難搞。”楚丹青發現,這些時日的歷練,柴君貴已經明顯脫胎換骨了。
和當初相比,完全是判若兩人。
不管是做事還是氣質,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換成以前,要是遇見周文仲找他商量,他第一想法肯定是先拖延,然后去問楚丹青該怎么辦。
而現在已經能夠自己思考和拿主意,甚至還能有如此大膽的想法。
“此事你從中穿針引線,想要說動繕州城的各方勢力怕是難之又難。”
“正如你所說,你的威望不夠,根本就調動不了他們。”
“因此你想要起事,只有靠你父親。”楚丹青當即說道。
“我也是這個想法。”柴君貴附和了一句,然后又說道:“可我說服不了我父親。”
“如今世道雖然亂,但是類似于我父親的軍閥卻個個按兵不動。”
“誰都不愿意做這出頭鳥。”
局勢如此,實在是沒有辦法。
所以他才來找楚丹青商議,看看楚丹青有什么解決辦法。
楚丹青他也沒有解決辦法,所以他就打算找個外置大腦來處理。
沒錯,就是楊乾元。
不過還沒有等他召喚,就有人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少爺,出事了。”一名管事在門外敲門,并且開口喊道。
“去看看是什么事。”楚丹青說著的同時,柴君貴就先一步起身去開門。
一開門,那名管事就趕忙說道:“來了一名自稱史忠彥之人,說他是邛州牧、天沅軍節度使之子。”
“他帶著家眷前來投奔老爺,只是老爺今日又去了軍營巡視,還請少爺前去接待。”
聽到這話,柴君貴眼中瞳孔一縮,當即說道:“前面帶路。”
“大哥,走!”
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要帶上楚丹青了。
萬一自己鎮不住場子,還有楚丹青在。
楚丹青也沒有拒絕,跟著柴君貴一路前去會客廳。
這里只有那名叫做史忠彥的青年人,至于家眷,已經先一步被周柴氏帶去安頓了。
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驚動了這位當家主母,并且已經派了人前去軍營通知周文仲。
“史世兄,可是出了何事?”柴君貴來后,先是行禮,這才問道。
史忠彥回了一禮后,滿臉疲憊且憤怒說道:“那昏君聽信讒言,一道圣旨騙了家父入京。”
“飲宴之時暗藏了刀斧手,摔杯為號將家父唉。”
“若非我當時見勢不妙逃了出來,及時帶了老母妻兒脫身,否則我史家滿門盡滅啊。”
說到這里,史忠彥這個魁梧的漢子直接哭了出來。
“不得已前來投奔周世叔,還請搭救我等!”史忠彥起身要行大禮。
柴君貴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史忠彥,當即說道:“史世兄這是作甚。”
“理應當是我謝史世兄千里來援的救命之恩才是。”
“不瞞史世兄,昨日有天使來宣旨,宣我父進京。”
至于為什么只是讓周文仲一個人進京,那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柴君貴只是個威望不高的養子,所以不用斬草除根就會有人替他解決。
同時他活著反而更有好處,等周文仲一死,有人擁立柴君貴,也有人看他不爽想要自立。
直接就把繕州的各個勢力變成各自為政,對于朝廷的威脅大幅度下降。
可史忠彥不一樣,他爹死了他的威望和能力足以穩住局勢,并且還能夠以此起兵。
當初用的理由也不同,連帶著他這個嫡長子也被騙進了京中去。
至于老母妻兒,那是他一路折返回去后發現史家兩人都死了導致邛州里高層爭權奪利。
他此時已經失了優勢,真要插手進去必死無疑。
思來想去只能去投其他節度使。
之所以選周文仲,也是因為他沒有子嗣。
結果他消息比較遲滯,等他到了才知道周文仲居然收了一個養子。
但來都來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加入。
現在聽到這話,史忠彥也是頭皮發麻。
他本以為就他史家受了這冤屈,沒想到連周文仲也是如此。
“壞了,這昏君到底是受了何人挑撥,竟然如此妄殺忠良!”史忠彥被氣的不輕。
楚丹青聽到這話心里也是默默吐槽,這群州牧、節度使能有幾個是忠臣,個個都是心懷鬼胎之輩。
只不過被先下手為強了而已。
“此事我也不知,史世兄暫且歇息,待我父親回來時再行商量吧。”柴君貴現在還做不了主,所以只能暫時安撫。
說著,就起身去讓人安排一些酒飯來。
家眷不用擔心,周柴氏先一步給安排好了,早已經吃上了。
至于史忠彥的那一份也安排好了,就等著柴君貴開口,下人立刻就給端了上來。
他們是逃難過來的,狼狽至此也是餓的不輕,當即狼吞虎咽的大口吞吃。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周文仲也是第一時間趕回來。
“父親,您回來了,事情是”柴君貴見到周文仲進了會客廳,當即起身去相迎,并且把史忠彥所說重復一遍,并沒有添油加醋。
周文仲的心一下子就沉了,當即說道:“世侄可知道還有其他節度使受了這般冤屈嗎?”
史忠彥當即苦著臉回答:“世叔,我是九死一生逃難來的,哪里知道這些。”
他一路上跑都來不及,生怕被朝廷給抓了。
要知道他殺出去后,朝廷直接就下了海捕文書,并且還給他們史家扣了個刺王殺駕的罪名。
現在已經成了罪犯,路上哪里敢有什么耽擱。
只是消息沒有他們跑得快,不然早就傳到繕州來了。
“不過這必定是早有謀劃,聽世兄所言,昨兒個有天使來宣旨。”史忠彥當即說道:“世叔切勿前去,否則必死無疑!”
“世侄有心了,此事我已有計較。”周文仲心里也是罵罵咧咧。
果然朝廷先下手為強了,只是這么做他有些想不通。
若想要削他們的權,為什么要用如此酷烈之法?
難道就不怕把他們給逼反了嗎?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周文仲在得知這個消息后,肯定是要反的。
命都沒了,跟你說些什么忠君體國?
不過他也沒有完全相信史忠彥的說法,萬一其中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是非曲直怎么辦?
他真要如此輕率的決定,被人當成刀子了豈不是太過于愚蠢。
“如今朝中奸佞當道,世侄且在我府上暫住下。”周文仲暫時把人留下來。
一旦確認情況屬實,那史忠彥就非常好用了。
他完全可以作為‘清君側’的引子,畢竟他父親是被朝堂上的奸佞害死,理由相當充分。
不過他也沒有給史忠彥一點承諾,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免得后續有問題無法解決。
史忠彥也知道周文仲的想法,但如今他寄人籬下,自然也不好多說些什么。
“多謝世叔收留,若有什么吩咐,世叔但管直說。”史忠彥知道,對方不給承諾但自己不能不給態度,因而繼續說道:“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世侄必不忘收留之恩。”
“世侄逢此大難,說什么刀山火海,且在府上好好歇息一番。”周文仲也是寬慰了兩句。
再然后,就讓人送著史忠彥回去休息。
他那模樣吃飽喝足了也得洗漱一番然后好好睡一覺,不然事后少說也得元氣大傷,病一場。
人送走后,周文仲看著柴君貴和楚丹青問道:“你們覺得他這話有幾成真假?”
“都是真的,不過應該少說了一些。”楚丹青率先開口。
真話假話他是能分辨出來的,但是有沒有少說,那這個就沒辦法了。
統御這個基礎技能再提升到專家級應該就有這種能力了。
“沒錯,不過少說的應當不是什么重要之事,無非就是涉及史家的某些隱秘,影響不到大局。”柴君貴跟著補充道。
周文仲也是這個想法,隨后說道:“孩兒,雖說我等暫未明確朝廷為何行此酷烈昏庸手段,但既然落在我們身上了,就不能坐以待斃。”
“你且先”
周文仲很快就給柴君貴安排了一堆工作。
這是好事,讓他掌握了更多的權力。
“若是朝廷真要對你我父子二人下手,那我們便先下手為強。”
“不過還得等消息確認后再行動,你先整頓軍中,免得倉促。”周文仲囑咐了一句。
至于去京中?那肯定是不會去了。
真要去了,他這周家就是另一個史家。
“你且去忙,為父還要繼續巡查軍營,你辦完之后速速來營內見為父。”周文仲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他并沒有吩咐楚丹青干什么,這事是柴君貴的事情。
相當于柴君貴要分哪些權給楚丹青,他都不會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