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羅這邊的定單傳回京城直達天聽,很是引起了一些轟動,王耀堂的名字也被反復提起,現在已經不能單純說是‘愛國商人’了,這分明是‘愛國志士’,擴大了貿易,擴大了影響,為國為民解決了很大難題,怎么夸獎都不為過!
當然,兩次老中展銷會中,王耀堂也跟著賺了不少,10的抽傭雖然不高,但架不住這種國家級的訂單數額實在是龐大,算下來1.5億美元,按照現下的港幣匯率,11.25億的毛利潤,去掉各種成本,最后落到手里的也有8個多億港幣,很可以了。
對王耀堂來說,這也算是計劃外收入了,很是緩解了下手頭資金不足的問題。
展銷會后暹羅的后續工作要比緬國輕松多了,王耀堂的名頭在這里,加上展銷會已經是第二次了,信譽比較強,所以整個收尾工作在1987年2月就徹底完成了,正好趕上了先進集體和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
有華潤的大力推薦,有實打實的功勞,王耀堂這個海外‘華人’代表有幸參加表彰大會,在大會堂上臺領獎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應該會很平靜的,畢竟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但真的走上臺的時候,看著后面掛著的國旗黨旗,伸手接過獎狀的時候,還是激動的胸膛不停起伏,眼眶有些發紅,心里不停喊著他媽的,心緒卻怎么都平復不下去。
咱老王也他媽的可以說一句無愧于國,無愧于華夏子孫了!
族譜上必須把這個記錄下來,獎狀要裝裱起來,錄像帶要鎖在保險箱里!
臺下,阿杰、阿積、阿威、四眼仔拼命的鼓掌,這兩次展銷會他們也是出了不少力氣的,也被邀請來觀禮,心情同樣激動。
站在天安門廣場,站在人民大會堂中,情不自禁地就會與港督府這些做出對比,更多的他們形容不出來,一個字‘大’,兩個字‘壯闊’‘雄偉’,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為了見證自己的光輝時刻,家里的女人們也都來了,之前在京城買的宅邸足夠大,也早就改造好了,200多年歷史的老宅子,整個都是古董,雖然沒有深水灣的別墅那么現代化,但住起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深宅大院,層臺累榭,青磚黑瓦,雕梁畫棟,沒有現代別墅的鎏金耀目,但這種奢華是古典深沉的,帶著時光流淌的厚重感,不經意間流露的底蘊更顯奢華貴氣,反而襯托的深水灣現代別墅像是窮人暴富后的產物。
鄧莉君、葉倩雯、鐘楚虹、藍潔英、利美人包括阿杰、阿積他們的女人都是娛樂界出身,都帶著那么一股子小文藝的清新,現在錢有了,就更追求能讓自己像是‘名門大族’的東西,對這種老宅子那是沒有絲毫的抵抗力,恨不得整體搬到香港去狠狠顯擺。
王耀堂幾兄弟不管她們,大冷天里在亭子里支上銅鍋,擺上羊肉卷開涮,外面飄著雪花,幾兄弟吃的滿頭大汗,又冷又熱的,感覺分外特別。
第二天又特意去爬了長城,‘與天公試比高’的膽子沒有,但感受下什么叫‘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什么叫‘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還是很有必要的。
見識下祖國風光挺好的,總是窩在香港那小地方,時間長了人會產生島民思想,的眼界、格局就徹底完蛋了。
感受了一番北國氣魄,就是凍的有些淌鼻涕,休息一天后王耀堂又帶著大家去琉璃廠,這次有華潤的人陪著,提前給那邊打了招呼,‘寶古齋’‘榮寶齋’的名人字畫、團扇、折扇,‘慶云堂’‘虹江閣’的歷代碑刻、金石拓片,‘韻古齋’的金石、陶瓷、字畫、碑帖,木刻水印……
王耀堂像是土匪進城了,根本不管看不看得懂,一箱子美元搬出來,按種類,稀缺性開始瘋狂掃蕩。
這一幕把華潤的人都看傻了,接待過不少海外華商,基本來京城之后都會到這里轉轉,有喜歡瓷器,有喜歡字畫的,有喜歡金石的,都是挑一些自己喜歡的購買,但沒見過喜歡‘掃蕩’的。
大有一種要把幾大‘齋’整體搬空的味道。
明明確實花了很多錢,但就是給人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各‘齋’‘堂’‘閣’的老師傅表情那叫一個‘凄苦’,這些稀世珍品竟然落到這種人手里,明珠暗投啊!
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國家的,給錢就必須賣,他們是真的恨不得把這人直接轟出去!
造孽啊!
對此,王耀堂只感覺暢快。
一種糟蹋好東西的暢快!
有錢,大曬!
他準備在東南亞各地都搞一個‘私人博物館’用來裝點門面,什么他媽的叫底蘊啊!
再說了,這時候老家雖然也知道這些‘古玩’很有價值的,定價也比較‘高’,比如榮寶齋出售的文征明《山水軸》1200,沈周《設色山水卷》800,八大山人《花鳥軸》600,陳道復《牡丹圖》450,王時敏《山水卷》1200,鄭板橋《竹石圖》200……
最讓他難繃的是,齊白石的畫定價10元/平尺,吳作人的5元,李可染8元,劉炳森6毛……
王耀堂不懂這個是不是稀有,但僅僅是這個價格就讓他不得不買!
由于身份關系,還有一些只對外國客商銷售的‘高價值’珍品也被拿了出來,定價‘高達’5000元的王翚《長江萬里圖》……
永樂青花纏枝蓮紋梅瓶:榮寶齋標價1200元,甜白釉暗刻龍紋碗:市文物公司標價800元,萬歷五彩云龍紋大罐:榮寶齋標價1000元,青花龍紋天球瓶:友誼商店標價2000……
當然,能購買的都是明清的古董文物,元往前的就買不到了,要么就是修復的殘品,這點就沒什么辦法了。
王耀堂只能委托華潤這邊的人幫忙在民間找找,他不差錢!
在京城過了春節后,王耀堂一行人才返回香港再次開始忙碌起來,很多年前壓著的工作一股腦地堆積在面前,讓人看了就覺得頭疼。
處理了幾天,伊萊亞斯科恩跑過來,見到人王耀堂都恍惚了一下,快一年沒見過這條魷魚了,差點把人忘記了。
伊萊亞斯科恩也是真的佩服王耀堂,中華電力、港燈集團的電網整合,青山發電廠的二期建設,港燈南丫島火電廠建設,整個香港的電網系統啊,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年都不聞不問,簡直是瘋子!
之前電網整合就是他處理的,結果后面王耀堂干脆把兩家公司都丟給他看顧,一轉眼就是一年時間,當初嘉道理在的時候都沒做的這么徹底過。
當然,伊萊亞斯科恩在兩家電力公司內沒有任何職務,只是王耀堂的代表而已,從這個角度說也是一種制衡。
另外王耀堂這一年多年雖然不怎么在香港出現,普通人可能都漸漸忘記名噪一時的‘小財神’了,可處于香港高層的這些人卻不會這么想,對手更強,威名更盛,手段也更兇殘了。
起碼這一年多兩家電力公司發展很是平穩。
聽伊萊亞斯科恩說了下兩家電力公司的事,又說了說半島酒店的經營情況,王耀堂還算滿意,不過稍稍沉思一下后說道:“通知一下,這個月我會安排人對中華電力、港燈、半島酒店進行一次財務審計工作,讓他們把窟窿都給我填回來,這樣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如果誰不給我面子,我就把誰賣去印尼做海奴,你也一樣!”
被王耀堂目光盯著,伊萊亞斯科恩心頭一陣狂跳,慌不迭地點頭。
“還有什么事?”
“沙角B電廠,老中那邊又在催促了,這個已經拖了快兩年了。”
“哦哦哦。”王耀堂拍了拍腦門,“那個什么議員不是已經爛了嗎,門路還跑不通?”
“跑得通,當然跑得通。”伊萊亞斯科恩拍著胸脯說道,原本是來吐槽一下工作困難的,畢竟做了工作你得讓領導看到,特別是王耀堂這種隨時準備翻臉的殘虐之人。
但剛剛的警告讓他頭皮有些發麻,決定還是多做點事情,畢竟屁股實在有些不干凈,雖然他劃拉都是嘉道理的遺產。
“有什么困難?”
“沒有困難!最多半個月,我一定讓那邊簽合同。”
“能在老中采購的東西,盡量本地采購,我他媽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伊萊亞斯科恩稍稍遲疑,“老板,法國采購是為了拉攏盟友,更多的利益方才能逼法國電力和議會讓步。”
“生產螺絲、鋼筋、水泥的小公司有個屁的拉攏價值!”王耀堂沒好氣地問道。
“老板,正是這些小公司才最有拉攏價值啊,他們其實并不生產任何東西,背后的利益方是那些議員和公務員啊,反而那些主要的設備提供方不需要拉攏,他們自己更想要賣貨。”
王耀堂被氣笑了,他媽的,一群蟲豸!
“你當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王耀堂伸手點了點,“讓他們到股市去炒作中華電力。”
“呃……他們肯定會去做的。”
王耀堂呲了呲牙,豎起大拇指,黃毛股神是吧。
“滾去做事。”
“是。”
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這種事王耀堂也沒什么辦法,總沒可能拿槍挨個門上斃了他們吧,換一批新人上來只會撈的更狠,要回本啊。
偏偏他還不能在股市上做手腳坑人,而且這幫人萬一資金被套牢他還要幫忙解套,畢竟后面核電站的事情還要他們出力。
實在是讓人惱火。
另一邊伊萊亞斯科恩回到嘉道理慈善基金辦公室,立刻撥打電話去了法國那邊,“條件我的老板已經答應了,十天,十天之內必須簽訂合同!”
“天呢,科恩,你在開什么玩笑,這不可能,不要把香港那種做事風氣帶到浪漫的法國來,生活不止只有工作,那太無聊了,要學會享受生活,不是嗎?”電話另一頭的人笑著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伊萊亞斯科恩聲音平靜地說道:“我的老板是個很年輕的人,年輕人就是這樣,他會一年多對這件事不聞不問,可一旦他想起來那就必須立刻完成。”
“那就讓他去完成好了。”對面不以為意地說道。
“有些錢拿了可以不做事,有些錢拿了就必須做事。”
“你在威脅我!”
“不不不,我這是在幫你,伙計,上一個不相信的人叫嘉道理,他家族成員有人在英國,有人在法國,有人在瑞士,有人在希臘,但同一天,差不多的時間,都死了。”伊萊亞斯科恩笑著說道:“后面,他就成了我的新老板,你說好不好笑。”
對面這下笑不出來了。
“記得當時以澀列官方還有人過來,他們什么作風你是知道的,第二天就死了兩個,其他人被抓進了監獄,一直鬧了半個多月后被驅逐出境。”
“新老板在法國沒什么人脈,所以這件事情只能通過我們魷魚來運作,但也正是因為沒有任何人脈,他做事也不需要考慮什么后果,畢竟,既然做不了,那還有什么可需要顧忌的呢,你說是吧。”
“生活不止有工作,但沒有工作就沒有生活。”
電話另一頭的人啐了口低聲罵罵咧咧幾句,“好吧,我知道了,但時間太緊張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知道這他媽的需要多少人簽字嗎?”
“我知道,所以才要盡快。”
“媽的。”罵了句,電話被掛斷。
伊萊亞斯科恩想想還是不放心,讓秘書買了去巴黎的機票,他要親自過去催促。
見面的時候法國魷魚臉上寫滿了驚訝,“真這么急?”
“我不希望你下次想要見我的時候是在我的墓碑之前,如果你心里對我的老板還沒有一個具體的形象,那么可以參考一下阿道夫!”
法國魷魚倒吸一口涼氣,愣了下后快步追了上去,張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囁嚅一陣,臉色有些蒼白。
阿道夫除油,享譽全球一百年!
單單是一個類比,就讓他做事的腳步都快了幾分。
但是……逼養的法國人做事太他媽的拖沓了!
伊萊亞斯科恩過了10天之后每天緊跟在屁股后面不停的催促,催的人頭暈眼花。
各種簽字,各種蓋章,各種會議,拖拖拉拉一直到了第14天才算是弄的差不多,后面還要組團去香港與三方簽署合同,事情還有很多。
但無論如何,15天之內把事情辦了個七七八八,回去能跟王耀堂交代了。
到了正式簽署合同這一步,王耀堂就不怎么著急了,后面資金到位,建設周期都會很長,不差這一天兩,不過他對法國人坑他錢的事卻不會忘記。
可以從你們手里訂購,但簽訂的供貨合同中到貨周期非常短,哪怕我他媽的用不完放在倉庫里生銹,也他媽的必須提前運送過來。
到了這一步,這幫法國人反而很快松口了,錢眼看賺到手了,如果因為交貨周期扯皮導致出了問題,那他們會后悔死,反正交貨的事不用他們做。
王耀堂這邊搞定,部里很高興,合同是在香港簽訂的,特意召開了一個盛大的發布會,由王耀堂去談,除了一個螺絲釘也要在法國采購之外,技術、維護、管理這些并不涉及到議員和法國電力那幫人利益的事情上讓步很大。
這種私下勾兌還真的只能私人來。
老中倒是不怎么多花的一點錢,市場換技術的中心思想執行的很堅決。
合同簽署完畢,王耀堂也很高興,終于又處理完一件大事,對老家這邊算是有個交代了。
休息了幾天,羅文華一個電話打過來約他吃飯,一開始王耀堂還以為他又想著繼續在東南亞推進‘展銷會’呢,結果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知道是替別人傳話。
南海這邊想跟他談談合作。
“這是好事啊,看我行事作風就知道了。”王耀堂立刻笑著說道:“唯一的問題,那邊不是不讓經商嗎?”
“啊?什么不讓經商?”羅文華一愣。
王耀堂也愣了,這事兒你不知道?
“有錢有槍……這……”
聽到這話,羅文華一臉古怪地看著王耀堂,“你小子的想法很危險啊。”
“關我什么事!”王耀堂瞪大眼睛。
“你這種是老舊的軍閥思想,士兵心中沒有信念才會被軍閥收買,我們是人民的,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啊對對對。”王耀堂抿嘴點頭。
實際上是他記錯了時間線,這個命令要98年才會下。
話遞過來了,王耀堂愿意,這就夠了。
那邊過來不方便,王耀堂乘坐私人飛機直飛湛江,駐地在這里。
這次就沒什么超規格接待了,倒是帶著王耀堂參觀了下駐地和軍艦,讓他開了開眼。
瞬間,王耀堂就感覺0⑶⒎不香了!
我想要這個!
對,就是這么喜新厭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