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能看到,已經是在10海里以內了,這年代船上的雷達還很落后,特別是民用X波段雷達在浪高接近1米的時候,60米以下船在10海里外是觀測不到的,特別是軍用艦艇長而窄,雷達反射面更小。
當然,這也看操作雷達的專業人員素質,80年妹弟海岸警衛隊cutterBlackthorn與油輪Capricorn在Tampa灣相撞,導致23人死亡。
80年代的海事訴訟中,法院普遍接受“雷達局限性”作為減輕責任的抗辯理由。
接到前方通信,037上臨時指揮官海大釗下令道:“側方迎上去!”
距離很快拉近到5海里,對面的萬噸散貨輪總算發現了開來的037,第一時間發來通信提醒注意規避。
規避!
老子就是奔著你來的!
037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散貨輪上也終于感覺到不對了,來船速度太快了。
散貨輪上船長立刻發來通信請求。
“經理,對面船發來通信請求。”
“接進來。”海大釗拿過通話器。
“你好,這里是EucalyptusVoyager號干散貨輪,我是船長巴博斯,你方船只請注意避讓。”
“EucalyptusVoyager號‘大靈便型’5萬噸干散貨輪,從丹戎巴拉出發,沒錯吧。”海大釗沉聲問道。
巴博斯船長瞬間有種不好的感覺,觀察手通過望遠鏡看到了037,這船體造型分明是軍用艦艇。
“你,你想干什么!”
海大釗也不關閉通信,直接對著旁邊的人下令,“開炮,給咱們的新朋友打個招呼。”
“What!”巴博斯驚呼出聲。
“目標2公里,主炮兩輪射,準備!”
“目標2公里,主炮兩輪射擊,準備完畢。”
“發射!”
巴博斯聽不懂粵語,但他聽語氣就知道不好,在頻道中大聲吼了起來,“停下,先生,請停下!”
2門雙管57毫米艦炮對準EucalyptusVoyager側方海面直接打了8發炮彈過去,0.8千克TNT當量的炮彈在接觸到水面的瞬間引爆,爆炸能量通過沖擊波壓縮海水形成向上的水柱。
站在艦橋船長室,巴博斯感受不到海浪,但不妨礙他聽到幾百米外的爆炸聲,看到那高有7米多的水柱!
“不不不,停下,停下,先生,請停下,我們是民船,EucalyptusVoyager號是希臘船王戴納康家族的,我知道你們是華人,傷害我們你要考慮清楚后果!”巴博斯第一反應就是開口威脅。
“呵,這是不相信我們的實力啊。”海大釗輕輕一笑,“給他開兩個窟窿。”
“瞄準對方側弦,水面高度3米,兩發高爆彈,準備。”
“目標側弦,高度3米,高爆彈兩發射,準備完畢。”
“開火!”
“不不不,停下,我說停下,你這個瘋子……”
這種干散貨輪外殼鋼板很薄,一般在815毫米左右,典型的薄皮大陷,7.62全威力彈都扛不住,更不要說57毫米炮彈了。
兩發高爆彈瞬間打穿鋼板在船體內部爆炸開來,爆炸沖擊波席卷大量的煤渣從破口噴了出來,船身側弦開了一個600毫米大的一個窟窿。
80年代,船用監測報警還都是機械式,是沒辦法立刻在管損中看到破洞警報的,5萬噸的散裝貨輪中這么兩炮也不會有什么顫動,還趕不上大一點的海況波浪呢。
但特么的炮口火光卻是能看到的,海面上沒炸出水柱來,哪里還不知道船只中炮了!
“停下,停下,先生,求你了,先生,不要傷害我們,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我們沒有任何危險。”巴博斯瞬間從威脅轉變成求饒,哭腔都出來了。
轉變之絲滑,讓跟著王耀堂見慣了這種鬼佬欺軟怕硬的海大釗都感覺到好笑。
對于船上這些招募來時間并不算很長的寸頭來說,就更是超新奇的體驗了。
不是說這幫鬼佬都很強硬的嗎?
這才兩炮就投降了?
怎么感覺比那些安南猴子還膽小。
從前在……他們可是經常遇到安南猴子的漁船的,那幫家伙的漁船很破可卻很難纏,每次沖突中態度都強硬的很。
鬼佬是這樣的,船是老板,命是自己的。
再說了,海盜是求財,幾乎不會真的炸沉船只,真因為他犯傻導致船只損失嚴重,活著回去老板和貨主也不會放過他。
“減速,我的人會上去,你最好乖乖配合,畢竟殺光你們丟進海里花不了我多少時間。”海大釗厲聲說道。
“OK,OK,沒問題,我一定配合。”巴博斯立刻投降,同時暗示旁邊的人立刻通過衛星電話來對港口、船東、貨主求救。
這些肯定不是什么普通海盜,誰家海盜能動用軍艦。
60米的軍艦怎么就不叫軍艦了!
一個小時后,在037的監控下,EucalyptusVoyager號乖乖無線電靜默跟著換了一條完全未知的航道進入南海,船長巴博斯也被壓到037上。
“耀哥,大釗打過來的衛星電話。”衛濤低聲說道。
王耀堂揮手讓旁邊匯報工作的人出去,這才接起電話,“我是王耀堂。”
“耀哥,搞定了,開了兩炮,側弦炸開了兩個口子,并不大,不影響航行,目前已經進入新航道,我后面會安排人修理下,后面怎么做?”海大釗匯報導。
“找個地方停下等著,談好了我會再給你電話。”王耀堂說道。
“好的耀哥。”
電話掛斷,衛濤把EucalyptusVoyager號的資料遞上來,“這艘船隸屬于希臘船王戴納康,5萬噸級散貨輪,目的地是小鬼子那邊,船只歸屬地是利比里亞。”
“希臘船王?”王耀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包船王,這是個與包船王齊名的世界級船王。
“船只歸屬不應該是希臘嗎?”
“不是的老板,現在世界上絕大多數遠洋貨輪大多注冊地是巴拿馬、利比里亞,掛方便旗出航。”衛濤解釋道。
‘方便旗’最早是美國船東推動的,所以扶持巴拿馬、利比里亞等國建立開放登記制度形成的,當然,其船舶登記收入的75由美國公司支配,后面被全球接受。
好處很多,首先美國船東可以避開《瓊斯法案》(窮死法案)可以避開對船員的國際限制,方便旗國允許雇傭他國船員,東南亞、南美、東歐的船員薪水比歐美船員低60以上。
以希臘船王為例,通過雇傭東歐船員,單船年節省人力成本有50萬美元。
第二就是稅收,巴拿馬對船舶免征所得稅,僅按噸位收取0.01美元/凈噸的年費,而美國船東若在本土登記,需繳納6增值稅和25公司所得稅。
許多小國為獲取外匯收入,主動效仿巴拿馬模式。
第三是技術標準降低。
在大國無法通過的安檢標準在巴拿馬、利比里亞卻沒問題,船只老舊、安全隱患一概不管,SOLAS要求的應急發電機和救生艇全部省略,可以把這部分投資用以購買高額保險以覆蓋潛在風險。
第四是監管寬松,安全標準極低。
方便旗國普遍不加入《國際海上人命安全公約》(SOLAS協定),1980年代利比里亞籍船舶的海事事故率比正常登記船舶高3倍,而船東僅需支付象征性罰款即可。
第五是風險轉嫁。
埃克森瓦爾迪茲號油輪漏油事件中,肇事船舶懸掛利比里亞旗,最終由母公司埃克森美孚承擔賠償,船旗國未承擔任何責任,而與美國無關。
最后是地緣政治緩沖。
懸掛方便旗能規避東西方陣營的貿易制裁問題。
“以包船王、許船王的船隊為例,他們的每艘船都單獨成立公司然后注冊在方便旗國家,出了事也不用承擔什么責任。”衛濤解釋道。
“臥槽,資本家真特么畜生啊,我好喜歡!”王耀堂笑著拍了拍大腿,“方便旗也不是沒代價的吧,現在這艘船注冊在利比里亞,出了事故希臘不用負責,那現在被海盜搶了希臘也不能跳出來說話嘍?”
“當然不能,法理上這船和船員都跟希臘沒有任何關系,有問題靠的都是自己的人脈解決,不過船上的貨還是力拓和BP的,背后的小不列顛、土澳是能夠發聲的。”衛濤解釋了下。
“不用管他們,都是海盜做的,跟我有個屁的關系,我就是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合法商人。”王耀堂哈哈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
衛濤:呵呵。
同一時間,丹戎巴拉港、KPC煤礦、希臘船王三方同時得到貨輪被海盜劫持的消息。
姑且說是海盜吧。
最后一次通信后就徹底斷掉了聯絡,現在三方也不知道貨船那邊的情況。
幾個小時后,BP亞太總經理迪斯廷·米勒、力拓印尼分公司總經理梅森就乘坐飛機趕到丹戎巴拉港,與在這邊的KPC煤礦總經理亨德森見面。
“亨德森,現在情況如何?”一見面,米勒就迫不及待問道。
“很不好,最后一次通信中巴博斯船長說對方開著的是一艘小型軍艦,并且用火炮對他們進行了轟炸,船身中了兩炮。”亨德森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什么!軍艦,這怎么可能,他會不會看錯了,船有沒有事情?”梅森急迫問道。
他們不關心上面死沒死人,那是希臘人的事,再說死了也無所謂,掛的是方便旗,船員都是東歐的。
他們關心的是貨物有沒有事。
那可是5萬噸燃煤,價值150萬美元。
當然,這點錢跟貨輪本身的價值沒辦法比,大靈便型5萬噸干散貨輪造價2000萬美元左右。
好吧,其實150萬美元也不是損失不起,但對方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航線受到威脅無法按時交付,公司承擔的損失就大了。
單單是股價波動就損失慘重。
“不會錯的,巴博斯是老船長了,不會認不出軍艦和民用船的差別,對了,他說海盜說的是中文,應該是華人。”亨德森黑著臉說道。
“都軍艦了還能叫海盜?媽惹法克,這他媽的肯定是有軍隊偽裝的!”梅森大聲罵道。
這種事在東南亞并不少見,這些國家對軍方的控制力非常差,偷偷出去打秋風,不,根本就不是偷偷,是經常明目張膽地出去打秋風!
特別是在印尼、菲律賓、越南。
“等等,亨德森,你說那些海盜說中文?”一開始米勒還沒反應過來,可忽然他想到前段時間香港BP總經理歐文·沃克給他帶的消息。
“怎么了?你有懷疑目標了?”亨德森、梅森立刻發現米勒的表情上的不對。
“不,不,應該不可能……”米勒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到底怎么回事,米勒,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能立刻解決,消息一旦傳出去股市上你我兩家公司一定會被人看空的!”梅森沉聲說道。
米勒張張嘴,端起旁邊的咖啡一飲而盡,這才把王耀堂聯系過BP想要收購KPC礦區股份的事說了。
“你說一個香港商人,因為你拒絕他收購KPC股份的事就派出了軍艦打劫我們的貨船?”梅森瞪大眼睛驚呼道:“你他媽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不可能,一個香港人,憑什么會有軍艦,他有什么膽子敢對力拓集團、BP集團動用這種武力?”
“這跟一個猴子開著飛機炸了倫敦一樣可笑。”
“是的,我也這么認為,所以我才說不可能。”米勒攤攤手。
“篤篤篤”辦公室房門被敲響,亨德森的秘書推門進來小聲說道:“亨德森經理,雅典那邊來電話,他們想知道貨船被劫持的更多信息。”
巴博斯是希臘船王的人,短暫的對外聯系空隙中他只是簡單給KPC說了下情況,不過是想多一方營救他,最多的時間還是打給了老板,那邊知道的消息更多。
做運輸的無論在哪里首先都要擺平黑白兩道,希臘船王Dyn在全球各航線跑了這么多年,關系早就鋪平了,不然憑什么與力拓簽訂20年的航運合同拿下三分之一貨運訂單。
他確定最近絕對沒有招惹到任何能開軍艦的勢力,如果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就只能是貨主公司惹上麻煩了!
作為被連累的一方,他現在很生氣!
亨德森看了米勒和梅森一眼,“我總要說點什么。”
“我們貨運合同簽給了他,他有義務保證貨物安全運到。”米勒第一時間推脫責任,“而且有保險公司啊,讓保險公司的人去處理,我們是上了保險的,他們就應該保證我們貨物的安全。。”
“我們投保的是ICC(B),而不是(A)的一切險,那是5萬噸煤炭,價值一共才150萬,沒有海盜會搶劫煤炭,他們的船能裝多少?”亨德森翻了個白眼。
保險費不要錢的嗎!
這跟BP的油輪業務不同,油輪被搶劫就比較多,直接抽個幾百上千噸很正常,隨便在海上就能賣掉,無論是哪些貨船還是漁船都很喜歡買這個黑油,便宜。
所以BP的油輪是上保險的。
當然,BP和力拓的運營方式也不同。
BP組建了自己的油輪船隊,從‘采油—運輸—提煉—銷售’一體化經營,利潤最大化。
力拓運輸完全外包,專注采礦業。
“好了,別吵了。”梅森打斷了兩人,“把事情都說一下,我們的目的是盡快解決問題,作為船王,相信Dyn先生有辦法搞清楚事情的原因。”
亨德森看向秘書,“把電話接進來。”
說就公開說,他可不想讓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