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沒能湊上去太醫館看竇嬰熱鬧的事，他也只能事后觀看。
與公孫弘進行了溝通，張學舟才遁出了陽魄巡游。
他此時在長安城巡游的風險不高，等到南明火術被推廣后，陽魄巡游的風險便會高起來，哪怕張學舟也難于亂來。
至于眼下能針對陽魄化身的人很少，他動用這道術非常自由。
陽魄飄飄蕩蕩越過太醫館，此時的太醫館只剩下一幫事后閑聊的醫官。
來太醫館治病的人很多，但來太醫館進行拘捕的案例非常少，而將重病者拘走調查幾乎罕見，若再迭加上竇嬰的侯爵身份，這種案例就是頭一遭。
“竇嬰被京兆尹府提審，審充只怕是恨不得沒當這個官了，鄭當時應該是會很慶幸自己從爛泥坑里逃出來！”
當官是一件好事，但需要管控超出自己應對能力范疇的事就是一樁壞事。
審充屬于侯爵后代，能讓審充為難的事已經不多了，審判同階層的侯爵絕對是其中一樁。
哪怕是應對沒有封侯的三公九卿，這也比審判一位侯爵輕松。
張學舟唏噓了一聲，一時不知道審充是會裝病退隱，還是說會跟隨新帝一路走到黑。
他在太醫館飄了一會兒，搞清楚了竇嬰所被關押的地點，而后飄向了皇城區的京兆尹府。
“本侯沒罪！”
“本侯的遺詔是真的！”
“你們這群是非不分的罪人，你們這是要亡大漢王朝！”
“悠悠蒼天，你何不睜開眼睛看一看明辨是非！”
找到竇嬰的難度不算高，這位侯爵身體受創，但聲音非常洪亮。
“魏其侯……”
“滾，你這個奸臣，你以后會不得好死！”
偶爾間，張學舟還聽到了田蚡唏噓的感慨。
一場涉及皇室與侯爵勢力的內戰，以新帝等人不承認遺詔的真實性戲劇性收尾。
這種變化幾乎讓所有人都不適應，哪怕竇嬰自身也沒想到這種后果。
他看著名為探望審查，實則是前來嘲笑的田蚡，心中的絕望感愈盛，只覺大漢王朝就潰敗在這些小人手中。
一番痛斥與怒罵，田蚡也沒久呆，畢竟他腦袋受創，聽久了叱罵聲容易頭疼。
“魏其侯死性不改，妄圖像秦二世一樣偽造遺詔排擠扶蘇，從而分割我們大漢朝廷，他以后注定被釘在恥辱柱上！”
從監牢踏行而出時，田蚡與審充邊走邊談，還特意放大了聲音讓竇嬰聽到相關內容，又引得竇嬰好一陣不甘咆哮。
監牢關押魏其侯的監牢采用厚重青石構造，又加以青銅，謹防被人以化石術等術法進行破壞。
除非能從正面殺入，又取出九把鑰匙開啟一道道青銅大門，才能將魏其侯營救出去。
而這九把鑰匙并非審充一個人保管，而是涉及了京兆尹府九位重要高官。
若這些人齊齊被竊被殺，這些鑰匙才能完整收集。
關入這種專案重犯的地方，基本就不要想著出去。
沉重的青銅門被拉上，哪怕竇嬰都感覺到了絕望，咆哮的聲音憋入了喉嚨中。
“他們居然不給你上刑就走了，這真是不公平呀，你這小伙子犯了什么罪，待遇居然比我好！”
這處堅固的地牢中并非只有竇嬰，張學舟還較為意外看到了老童。
老童被穿了琵琶骨，一身妖力難于動用，但他精神狀態還算不錯，此時在啃獄卒送來的飯食。
看得出老童相當喜歡監獄的伙食，進食時還帶著幾分享受美味的陶醉。
想了想昆侖的食物，又想了想老童千年前的時代，饒張學舟也唏噓。
很顯然，這處高等監獄的伙食勝出了千年前貴族們所享用的食物，也讓老童非常滿足。
社會向前，時代不斷變化，時代的影響讓人不斷適應，感覺一切習以為常，但只要將目光放向數十年前，那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千年的跨度遠較之想象中要更大。
也只有老童這種跨越千年的老妖才能感受當下生活的滋潤。
“你這老妖物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整日就想著挖地道偷人家一口吃的！”
他回想帝君所說的話，不免發出連聲的吐槽。
“如今躲在這監獄中吃吃喝喝，你大概是忘了是誰憐憫你，也忘了自己報恩時的誓言了！”
“誰？”
啃雞腿的老童一個哆嗦起身，目光掃向四周，此前的鎮定與滿足消散得無影無蹤，臉上多了一絲惶惶之色。
“知道你過往事的只有寥寥數人，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也應該知道是誰告訴我這番話，更應該知道往昔憐憫你的那位遭遇了橫禍，被人占據了身軀而不得歸！”
“你……你是圣子！”
“沒有老師，這個身份就不作數了，而我也成了他欲要除去的眼中釘！”
老童起身，迅速抓住了上鎖的青銅欄桿，目光不斷掃視，想搜尋張學舟的蹤影。
“老師現在修為盡失，身體也被迫換成了另外的形態，但他的記憶尚存，但凡你們想驗證什么，他都能一一敘說”張學舟開口道。
張學舟前來盯梢竇嬰，沒想到碰上了老童。
他此時順道說一些事，也爭取盡量去說服老童，從而引發昆侖內部可能的分裂。
“你說的帝君在哪兒？”老童手指冰涼問道。
“除非他能恢復實力，否則他回不來了”張學舟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詢問的事，我可以替你轉告！”
“你這種話很難取信于我”老童皺眉道：“你可清楚我本體，又是否知曉我不曾歸順前的道場在何處！”
“此事倒是無須回去問老師，老師提及你本體是一頭金鼻白毛鼠，以往在陷空山一處深淵洞穴修行，曾因為偷竊靈丹被打斷了腿，被拘捕欲要殺死時，老師出面收留了你，讓你身份轉向了眾神，從而保了平安！”
“那就完了完了啊！”
老童喃喃發聲。
他的妖軀確實較為特殊，而老童因為入了神籍，也得了照妖鏡的識別，會被定身但不會破身導致死亡。
世上知曉他本體的人不多，如果沒有必要，帝君也不會交托張學舟這種事來尋求取信。
只需要簡單想一想，老童很清楚帝君確實出問題了，而他們當下所聽從命令的帝君必然有問題。
他只覺眼前一黑，感覺整個昆侖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