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殿區域走出,穿梭過御花園后便踏入未央宮大殿區域。
路程不算遠,但衛子夫就被牢牢控制在這一段路程中,從來不敢逾越距離進入前宮大殿。
當然,后宮難于插手朝政,皇后的情況同樣如此。
未央宮大殿中少有出現皇后的身影,偶爾只有皇后提著一些滋補品前來探望,而后又匆匆離去。
張學舟看了看遠處的椒房殿,又朝衛子夫的淑房區域看了數眼,而后穿梭亭臺前行,最終站在了大殿正常的入口。
隱約中,半封的大殿中還傳來怒罵聲。
“哥幾個,里面是誰這么囂張?”
怒罵聲并不源于新帝,又并非三公高官,張學舟一時間挺好奇誰這么勇。
雖說是擁有進出皇宮的‘給事中’,但張學舟的權限也僅僅維持在進出,而不是隨隨便便直接插入到各處地方。
除非召見,又或有要事向上匯報,他才能入大殿中,否則他在朝會時也只能在外等待。
張學舟朝幾個負責開關門的守衛低聲詢問。
“是灌夫在里面撒潑!”
“他不是被削官職而后賣酒去了嗎?賣酒也能牽扯到未央宮?”
未央宮守衛頭頭李廣已經入殿,剩下的副統領看到張學舟就頭疼,也只能應下張學舟的話進行簡單介紹。
“我看他這輩子就是酒喝多了!”
副統領低聲應了一句,示意灌夫喝酒誤了事。
“喝酒了?”
張學舟想想大漢王朝當下的釀酒技術,只覺這種酒想喝到誤事難度很高。
蒸餾酒度數高,酒質透明,而大漢王朝當前的釀酒多是混合了谷物,發酵度低,更像是一種增添了風味的米飯,若要撇去酒水中的飯渣,價格又要翻幾翻。
酒當飯吃在大漢是高層貴族才能做的事,說是錦衣玉食也不為過。
喝酒誤事這種事不僅不丟人,一些人甚至還許以了高雅,認為只有貴族階層的有錢人才能做到。
但誤事誤到金鑾殿中,這種誤事的級別可能就很高了,也沒有人會羨慕。
“聽說他在丞相婚姻上撒潑斗毆,不慎之下將東方大人保管的那柄劍漏出來了!”
“丞相婚宴?”
張學舟沒關注后半段的內容,后半段涉及了赤霄劍,他知曉赤霄劍的事,并不會關注一柄假劍。
讓張學舟詫異的是丞相田蚡居然會在這種時候舉辦婚宴。
一想到田蚡五旬,兒子和張學舟年齡幾乎相同,這把年齡還舉辦大婚,張學舟心中一時間難于吐槽,只覺田蚡玩得確實比較花,他到五十來歲絕對是沒法這么折騰了。
“丞相娶哪家女子了?”張學舟問道。
“聽說是燕王的明珠,可漂亮了!”
副統領抹了一嘴的口水,沒有參與過婚宴的他低聲交流時不乏羨慕田蚡娶了一個美嬌妻。
能讓皇宮禁衛都津津樂道,田蚡的婚姻規模顯然頗大。
這不是正常節點上應該舉辦的婚宴,可若是在婚宴中解決了赤霄劍被盜的麻煩,這個婚宴就是立功且值得稱頌的婚宴。
“丞相厲害啊!”
張學舟夸贊了一句。
如果追回的是真赤霄劍,田蚡花費龐大的婚宴追賊完全值得。
但實際丟的是假赤霄劍,田蚡的追查出竊賊就值得回味了。
在這種事情中,誰蹦跶都會沾染一身麻煩,也會讓朝堂上的帝王心中如明鏡,知曉誰掌握的權力失控,從而需要進行管束。
至于涉事的灌夫有可能盜劍,也有可能跳入了一個陷阱。
未央宮大殿外依舊能聽到灌夫咆哮一般的辯解,但這種場合顯然不是誰的聲音大誰有理。
等待了片刻,灌夫的聲音低了下去,轉而是痛呼和哀嚎。
沒一會兒,未央宮大殿門被打開,手腳纏繞了鐐銬,身上又壓了重冠的灌夫被人抬了出來。
“東方錯,我沒盜劍!”
目光掃到站在大殿門口的張學舟,灌夫咬牙低聲咆哮辯解了一句。
“你應該是認錯人了,我不叫東方錯!”
張學舟點點頭回應了一聲,沒有回答盜劍的問題,這讓灌夫張大著被打出血腫脹的嘴巴,一顆腦袋似乎陷入了張學舟叫什么名字的問題中。
但他很快就被禁衛拷了下去,負責押送的李廣朝著張學舟點點頭,眼神不免還有幾分警惕。
一起簡單的盜竊案因為遺失物品非凡,從而牽涉了諸多人,哪怕他堂弟李蔡也差點倒大霉。
朝堂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更新換代,李廣還真有幾分警惕遭殃。
遙想當年,張學舟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修士,又因為部分原因充當了十萬大山的帶路黨,往昔的事情歷歷在目,但對方實力和身份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這些年站隊算是站出了頭。
李廣心中警惕過后,難得地笑了笑,又指向了大殿處。
“恭喜東方大人守護的寶劍歸來”李廣笑道。
“我保管赤霄劍不利,以后大概只能在茂陵那邊修一輩子的陵了!”
張學舟重重嘆了一口氣,在新帝身邊的李廣不免愕然,畢竟他一直在新帝身邊,知曉張學舟負責修茂陵的事。
這種本就安排了的事拿去當懲罰,李廣只覺心中難于吐槽。
“臣參奏東方朔護劍……”
“不用參奏東方朔了,朕對他會有懲罰!”
大殿中將咆哮的灌夫壓制了下去,朝官中亦有人站出參奏張學舟。
但這種聲音很快就被新帝壓了下去,還不曾冒泡就被進行了壓制,其他抖機靈的朝臣沒有再硬著頭皮出列。
朝堂上的皇太后同樣沒開腔,只是讓朝臣有事啟奏,無事便要結束這場朝會。
張學舟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朝臣從大殿中魚貫而出,不時有人將目光放向于他。
或好奇,或善意,又或警惕,諸多人神態各有不同。
但站在大殿門口的張學舟顯然不是什么好搭話客套的對象,待得眾人退出完畢,對方很可能就要入殿覲見了。
最后的朝臣邁步出殿,張學舟與這位朝列站靠門口處,出門則是最后一個的官員點點頭,而后邁步踏入了大殿中。
“你來得正好,過來看看這柄赤霄劍!”
或許是看到了在大殿外探頭探腦的張學舟,新帝并沒有從后門退出大殿,而是等待了片刻。
等到朝臣退出,大殿門重新拉上,新帝招了招手,又將從灌夫身上追回來‘赤霄劍’拔出出來。
“這似乎并非我們的劍?”
等到張學舟靠近,新帝將劍遞了出去。
“劍鞘是真的,劍是假的!”
張學舟摸了摸劍。
這柄劍與他們所丟的假赤霄劍幾乎一致,如果眼拙會看不出分別。
但張學舟的觀察力是何等強大,新帝只是模糊懷疑,他很快就指出了數處不同。
他們丟了一柄假赤霄劍,追回之后則是有了一柄更假的赤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