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結束了茂陵之行,張學舟將勘察地形尋求設置陣法的事情暫緩,借了其他官員的坐騎策馬回長安城。
從手段而言,縱馬遠不如張學舟等人踏步飛縱簡單輕便。
但從外在表現形式來看,只有急匆匆的縱馬才能表現府邸中被偷竊后的急切心情。
“東方朔,你當了這么多年官,怎么連馬都要在外借?你瞅瞅我胯下的‘發財’,這家伙脾氣暴躁,但這身上的黃毛討喜,就像是在恭賀我發財!”
張學舟借的馬品質一般,主父偃則是拿著自己新買的黃驃馬使勁夸。
當官三個月,主父偃已經能在長安城買馬,看得出對自己官職經營得相當不錯,沒少拿權力換取錢財。
“那我……你當官的時候注意點,不要貪贓枉法,否則陛下罩不住你!”
張學舟策馬奔行在前方,他本想順著主父偃的話恭賀對方升官發財,但腦袋回想時覺得自己不能和一頭馬并列,這讓他隨后改口勸說主父偃收斂一些,免得觸犯了朝廷法律。
“什么貪贓枉法,我這點毛毛雨算什么呀,田丞相每日收份子錢收到手軟,東邊的宅子修好沒幾天,又將西邊剛修好沒兩年的大殿拆了重造,府邸里的門客待遇比官員俸祿都要高”主父偃大聲道:“他錢財量大又來路不正,要查也是先查他們這些人,誰能查咱們這點小錢!”
“你才能不低,以后必然會升官到實權上”張學舟勸道:“以小變大容易,以大變小難,趁著當下小收斂心性比較好,也免得以后被人記恨在朝堂上參奏!”
“我不怕被人記恨,就怕別人記不住我”主父偃道:“我從奮發游學以來已四十余年,志向得不到實現,父母不視我為子,兄弟們不收留我,賓客拋棄我,窮困時日已久,生前如不能列五鼎而食,死后就受五鼎烹煮之刑好了!”
“你倒是個會擺爛的”張學舟吐槽道。
“我不像你們”主父偃搖頭道:“我已到日暮途遠之時,若不能粗暴行事補全這些年的缺失,以后就只能看你們背影了!”
“你神通修為已經不低了!”
“我入了朝廷才清楚,朝廷中如我這樣的人過江之鯽,神通只是沒后臺朝官的基礎!”
主父偃縱馬在后,脖子則是高高昂起,渾然不像正常騎馬的模樣。
他看著前方縱馬的張學舟,眼中浮現羨慕的情緒。
在主父偃的眼中,張學舟在朝廷中不與人結怨不爭搶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張學舟有清廉的底氣,不需要依靠權勢來獲取資源。
如他這種人沒底蘊,不靠著權勢撈取自己所需,他的官豈不是白當了。
撈錢的官員不可怕,可怕的是欠缺價值。
只要他在新帝那兒有足夠的價值,撈再多的錢犯再大的錯也沒問題。
就像張學舟府邸失竊被人偷走了私密保管的赤霄劍,新帝一臉焦急但壓根沒暴怒,更沒開口提及欲要誅殺張學舟。
主父偃覺得這印證了價值的道理,他也渴望自己有這種價值。
他需要登入更高的修為境界,而后創建更高境界所需的近戰搏擊手段,而后替新帝辦更多的事,從而撈取更多的好處。
“我聽田丞相說唯我境需要的是唯我心態,我就是這樣功利唯我的心態”主父偃咧嘴笑道:“只有最功利的唯我,我才能選擇以最小的代價成就最大的事!”
“我以為你是擺爛,沒想到你是通透,這通透通得好!”
張學舟搖搖頭,示意已經理解主父偃。
如同一個梟雄,主父偃走的并非王者之路,而是采用較為極端的方式向上。
張學舟過往也是這樣子,他能向前走一步便不會想著后退一步,從而才步步向上,至于這其中會付出什么代價,那并不在張學舟考慮的范圍內。
不管是批評成短視,又或浪費了多少天材地寶,張學舟并不會在乎,因為他最終實現了自己與東華分割。
此時站在岸上,張學舟也不會去嘲笑還在涉水前行的主父偃。
至于主父偃上進時有哪些人會承擔代價,又會遭遇什么惡果,主父偃選擇這種路就需要承擔后果。
他難得地夸贊了主父偃一聲,這讓主父偃一臉錯愕。
“你這種話是真的不嫌棄我這種人?”主父偃問道。
“真心的不嫌棄”張學舟道:“但我不是你這種功利唯我的心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就是怕我貪污受賄被牽扯唄!”
主父偃哈哈大笑一聲,算是清楚了張學舟的心態,也清楚了自己和張學舟并非同類,對方能理解但不會支持他,更不會和他結成朋黨。
“你要是不怕被我牽扯,你現在就可以和我聯手試試”張學舟道。
“我和你聯手……我再努力努力靠近你一些,而后尋求與你聯手!”
主父偃此前還認為張學舟嫌棄自己,但等到張學舟多解釋了一句,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主父偃只是貪污一些金銀錢財,張學舟當下已經拿著大漢王室的赤霄劍瞎霍霍了。
如果不能追回赤霄劍,這種事肯定有人要擔責,他此時哪里敢和張學舟這種惹事包聯手,萬一在這種事情中被拿去頂鍋,那就是要命的問題了。
張學舟或許有不掉腦袋的價值,當官多年也有一些朋黨幫忙求情,他當下是肯定沒有。
主父偃夾著聲音客氣了一句,向來任由駿馬奔行的他稍微拉了拉韁繩,讓自己的坐騎和張學舟離遠了一些,免得被人當成一伙人。
“這家伙倒是真功利,說啥都是一點通,若給他機會,他將來通達唯我境不會太難!”
信念到極致就會成為催化劑,這實則也是一種凝聚強力精神的表現。
張學舟以往覺得性格性情因素影響有限,但蘊養法和烙印神痕改變了他的觀念,強力的信念確實能帶來助推力,甚至助推境界向上。
人類終究還是需要欲望來驅動,而不是坐在深山老林中清心寡欲就能不斷修行向上。
縱馬奔行在前,張學舟目光掃了一眼此前恨不得肩并肩的主父偃,對方此時看似不斷縱馬追趕,實則距離越拉越遠,顯然是非常不想涉入赤霄劍被盜一事中。
張學舟吐槽了一聲,不免又評價了主父偃一句。
只要能留在長安城中,張學舟還真希望和主父偃聯手,畢竟對方重在實踐作戰能力,下限較之衛少兒更低,這種人帶來的打擊力和威懾力很強。
而且功利心極強的主父偃并不需要大費周章,只要有合適的利益,對方必然出手相助。
張學舟覺得有必要看看是否存在合適的機會,從而與對方達成臨時守望相助的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