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喝聲,從天壇的地底響起,讓地面的仙家們,頓時都是心神大驚。
“這是何人,好大的口氣?”
“這聲音,是剛才那藏在地底修煉的那人?!”
仙家們議論紛紛,其中的不少人,面上都是露出了棘手之色。
對方連正在成就真仙的余缺都不放在眼里,地下的那人,其自身實力絕對也是非同小可。
隨著對方的話聲,所升騰而起的,還有盤踞在帝都當中,那一條龐大無比的氣運龍形。
此刻的這龍形,其不再只是模糊的龍身形狀,而是須發皆備、鱗甲齊全,儼然一副徹頭徹尾的真龍形狀。
它咆哮著,仰頭看向了高空中的長生之門,以及門中的余缺。
旋即,這道真龍之形,一擺尾,便猛地竄上了高空,朝著長生之門吞咬而去。
余缺身處門中,自然也成為了對方所吞咬的一份。
面對突如其來的窺視、出手,余缺本人,卻是依舊嫻靜自若。
他僅僅低下頭,口中輕笑:
“道友你這泥鰍,也一起煉好了么?
正好,那便來為我輩仙家的神器,添一份氣力。”
他伸手朝著那撲來的氣運真龍一抓,半空中就形成了一只龐大無比的巨手,朝著對方探入。
一股好似天威的威壓,也是從天而降,將偌大的帝都城,都是壓在其中,數不清的仙家們,心間都是戰栗不已,腦子一片空白。
吼!不過那氣運真龍,倒是并沒有在余缺的威壓之下僵硬,而是身上騰起了重重的龍氣,身子猛地又變大了一圈,朝著余缺撲殺而來。
轟隆!一直到這條氣運真龍,抵達至長生之門跟前,它方才被余缺的手掌擋住,無法再寸進。
如此巨力,讓余缺的目中饒有趣味。
隨即,他便發現長生之門外,空氣一陣扭曲,一道人影好似從虛空中走出,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人正是藏在帝都龍脈中,閉關修煉的天冊侯。
此刻的天冊侯,無疑也是突破成仙,不再復為凡人。
他只是伸手,朝著那龐大的帝都龍氣一揮,氣運真龍就瞬間縮小,變成了一條三尺來長的蛇蟲大小,縮回道了他的身旁,纏在其手臂之上。
天冊侯此刻面色桀驁,他打量著面前的長生之門,以及門后的余缺,面上贊道:
“好一個長生之門,好一個古往今來第一真仙。
我雖然知道那兩個廢物,多半不會成功升仙,但是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連第一步都沒有跨過。
五廟的氣運,統統都為你作了嫁衣裳。”
天冊侯言語著,他盯著余缺,打趣道:
“道友當真不是被那過去仙山中的老道,給奪舍了么?”
這人的說話聲,絲毫遮掩都沒有,并且宏大無比,其清晰的響在千里范圍之內,整個帝都中人都能聽見。
于是不少仙家聽見了“奪舍”二字,特別是黃山道宮的仙家們,面色紛紛驚疑。
“奪舍?莫非真是這樣?”
好在下一刻。
余缺便輕笑著回答:
“那老道雖然有點子見解,但是奪舍我?還欠點火候。”
他不咸不淡的道:
“恐怕也就只有似道友你這般的莽夫,才會當真被那老道誆騙,竟然讓其成功入駐了靈臺。”
這話讓笑看著余缺的天冊侯,面色一僵。
這廝并沒有遮掩,而是面上大笑:“若是旁人,孤會以為他說的一口好大話。但是以道友眼下的手段,口氣的確可以大殿。”
天冊侯環顧著四下,感慨說:
“若無孤在場,道友今日當獲一界之獨寵,光耀到讓人難以想象。
只可惜,今日有孤在場,你之氣運,合該歸我所有!”
濃濃的覬覦、貪婪之色,出現在這人面上。
他旋即就再次的伸出手指,朝著門中的余缺抓過來。
“臣服于我,可得永生。叛逆于我,死亡即現。”
天冊侯口中嗡嗡呼喝,竟然讓整個帝都仙城,都是未知晃動了一番。
僅僅這一手。
便證明了在余缺突破真仙的過程中,天冊侯也已經是將自身和香火一朝的氣運相互掛鉤。
其動靜雖然沒有余缺那么大,但這廝也是躋身于了真仙行列。
香火一朝不滅、子民不絕,則天冊侯這人的元神便不滅。
余缺面對著此人,霎時間還產生了一種幻覺。
仿佛站在他面前,對著他出手的,并非只是天冊侯一人,而是成千上萬、上萬萬的人,正在怒斥于他,命令他臣服。
這種偉力,山可移、海可填,常人難以想象。
但是余缺面對,卻只是輕輕道了句:“火來!”
呼呼呼,一道真火,從虛空中跳出,出現在了四下。
其形如烏鴉,但是腹部下生長有第三足,色澤也是金色,和傳言中的三足金烏一般無二。
天火級別的真火,瞬間就席卷了整個帝都上空,且不斷的擴張,最終成為了彌漫萬里的火燒云奇景。
而在金烏天火的灼燒中,天冊侯那一人猶如一朝的氣勢,迅速的就好似冰雪融化,萎靡不堪。
真火一物,除去煉丹煉度之外,用來火攻,也最是方便,最能以一敵眾。
天冊侯瞧見這等奇物,他的眼神未變。
旋即,這人便伸手一張,纏繞在他的手臂上的氣運真龍,當即爬至他的手中,變成了三尺龍劍。
“此劍乃天子劍,山河為脊、人心為刃!”
其人持著這柄氣運真龍所化的龍劍,便當即就朝著余缺殺來。
對方尚未出招,方圓百里內,便已經是充斥著凌厲桀驁的劍氣。
而面對這一幕,余缺的面上依舊是從容不迫。
他也伸手一張,口中喚到:“劍來。”
錚的!
一并長劍從虛空中探出,也落在了余缺的手中,它同樣是長三尺而已,但通體白色,似玉質、又似骨質,殺意盈然,絕非善器。
余缺同樣也是口呼,介紹道:
“此乃白脊劍,吾之脊柱為身、吾之心氣為刃!”
錚!兩柄長劍,隔空便斗在一起。
僅僅一息之間,它倆的氣機相互間就碰撞了成百上千次,將四下的空氣都砍得湮滅。
天冊侯見自己的手中的氣運天子劍,居然都一時奈何不了余缺。
這人遂將手中的天子劍拋出,讓之化作為一條真龍之形,去和余缺都,他自己再是在一旁窺視良機。
熟料余缺同樣也是將手中的白脊劍拋出。
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白脊劍也變化成為了龍形。只不過這龍形,只有龍骨,并無血肉鱗甲皮毛種種。
吼!一條氣運真龍、一條白脊蛟龍,兩個頓時就斗在了一塊,斗得是難舍難分。
天冊侯見自己的龍劍并未建功,其面色陰沉。
他當即鼓動其全身法力,朝著前方直撲而去,企圖闖入長生之門內,將余缺本體擒拿。
只見這人的身形,一邊前進,一邊變大,眨眼間,就化作為了千丈高大的巨人,巍峨若山巒。
“給孤,臣服!”
天冊侯咆哮一聲,一拳便朝著余缺砸來。
但是余缺看著對方上前要和自己肉搏做過,他的面上卻是輕笑。
只見一縷煙氣飄過,他便消失在了原地,轉而出現在那天冊侯的背后。
“是個精壯的漢子。”
余缺打量著對方,口中贊賞道:“若以你這法軀,祭煉為道兵,當是屬于人間第一流也。”
天冊侯聽見余缺這般羞辱的話,其面色怒色明顯,隨即大喝一聲,其聲若滾雷,朝著余缺的所在轟擊而至:
“豎子!藏頭藏尾作甚。”
一時間,就連空氣都被其震碎,四下湮滅大片。
若是有山巒在此,只怕也已經是化為齏粉。
這等一吼之威,比之剛才的舉動,無疑是更顯得真仙偉力。
余缺見狀,也是來了興致。
他大笑一聲:“那且讓本道來看看,究竟是你這氣運成就的真龍了得,還是本道這跨過長生之門的真仙了得。”
他甩動袖袍,股股的劍氣,仿佛天河破了一般,從天空傾瀉而至,眨眼間就彌漫了整個帝都上空。
無數仰頭看著這一幕的人,皆是目眩神迷,情難自已。
“這、就是仙人斗法?”
“不,這不是尋常仙人斗法,而是真仙!”
其中的不少人,還心生惶恐,唯恐擔心被殃及池魚,兩尊真仙斗著斗著,就將偌大的帝都仙城給揚了。
好在不管是余缺,還是那天冊侯,都并沒有對底下的城池和仙家有所殃及,甚至都還特意的遠離,免得斗法的波瀾將彼輩牽連了。
其中前者是心中好生之德,不想造成災;后者則是因為所修的本就是龍氣之道,而龍氣和城中的人口種種息息相關,殃及人口,便是在削弱他的法力。
轟隆隆!錚!
雖然斗法的余波,并不會波及到城池中,但是斗法的浩大聲勢,依舊是能夠讓人震耳欲聾。
片刻間,無窮無盡般的劍氣,便飛撲在了天冊侯的龍軀之上。
余缺動手劍氣,企圖削其角、剮其鱗。
但天冊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對象,他見自己有著一朝之龍氣作為依仗,居然一時尚未占據上風,便心間發狠。
當即的,此獠喚回了正在和余缺的白脊劍纏斗的龍劍。
他揚起面孔,忽地就將手中龍劍,吞入了腹中。
下一刻,這人身上的龍形龍相,更加完整。
啪的,其搖身一變,赫然是變成了一頭似虛似實的真龍。
這頭真龍,身長過萬丈,氣勢比之剛才的天冊侯,更加旺盛。
“今日便讓你見識一般,孤即國朝!”
天冊侯龍吟一聲,便朝著余缺撲殺而來。
余缺面對此獠,對方還沒靠近,他便感覺心頭一壓,仿佛瞧見了整個中土在朝著自己砸來。
但是他明白這只是錯覺,立刻就壓下了這種雜念。
立刻的,余缺就明白天冊侯是在作甚了,此人竟然是將自家的仙園威壓,混同在龍威當中,乃是攜帶著一整個仙園而來,企圖鎮壓余缺。
“甚好,本道亦有仙園。”
余缺不驚反喜。
他當即一揮手,身后便有沉浮的白玉京出現,巍峨若一方真實的世界,寬大過千里范圍,山川河流、湖泊海洋,盡有盡有,且還在生生造化之中。
天冊侯瞧見出現在余缺身后的仙園景象,這人的目中終于是出現了驚疑之色。
“此子果真有仙園!只是,他的仙園為何這般凝實厚重?”
天冊侯心間難以置信。
須知他即便是有著機緣,將過去仙山的不少精華,都吞入仙園中,化為己用,但是其仙園底蘊,看起來竟然也不如余缺。
“此子當真不是那天仙老道的奪舍對象嗎?”天冊侯再一次驚疑。
只是他也來不及過多的思考。
剛才他之所以膽敢出手對付余缺,便是依仗著自家的掌中神國已經修煉成功,一人即一國朝,人與仙園合。
但是現在,余缺不僅法力不低于他、手段不少于他,就連仙園也不弱于他,這斗法還怎么斗啊。
繼續斗下去,他只有被克制到死的可能。
當即的,天冊侯便打算避余缺之鋒芒。
于是他撲到余缺的跟前,忽然便一個騰挪,調轉身形,朝著帝都之下飛去。
對方這一撲一逃,著實是讓余缺驚愕,臉上的期待歡喜之色,瞬間淡去。
余缺正準備對方自投羅網呢。
到時候他的白玉京將對方的仙園吞并掉,他則是將對方的法軀祭煉成為道兵神將,堪稱是一個吃干抹凈。
現在天冊侯去意明顯,余缺又怎么可能讓對方順利逃去。
他當即身化劍光,宛若天河一般,朝著天冊侯壓去。
一番激烈的追逐,半空中的空氣轟鳴不斷。
若非兩人依舊是有意識的控制著法力,即便他們都不出手,整個帝都仙城都得在空氣的轟鳴中,震塌不少。
終于,余缺習慣了這天冊侯的斗法習慣。
他不再只是追逐對方的身形,而是直接將目光放在了方帝都仙城中,打算抽取了整座城池的龍氣,看那天冊侯究竟還能逃到哪里去。
不過就在這時,帝都的帝宮所在,一方宮殿卻是冉冉升起,讓整個帝都的龍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無法被余缺攝取。
那天冊侯,則是終于瞧見了幫手一般,當時就朝著那帝宮中的宮殿撲去。
余缺望著這一幕,暗道:“又一座祖廟。
此乃,天地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