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初十,離會武正式開始還有20天,人口就突破了90萬,到下個月保守估計都有百萬人以上,這比北方三個鎮城的人口還要多了,是要限制一下了!”
林凱在心里估算了一番,很快就有了決斷,隨即對著應逸下令道:“通知孔秀繼續在城外加蓋木屋,用作臨時居住地,從明天開始,所有外來人士,非會武參賽人員,一概不許在城中待超過10個時辰,我會通知青蛟四軍,讓他們在城中設卡篩查,只要有人不遵守規定,直接驅逐,五年內不允許再進鴻門。”
“這個法子不錯!”
應逸聞言眼睛一亮,立刻點頭贊同。
會武有年齡限制,參賽者最大不能超過25歲,所以參賽者,絕大多數都是長輩陪同一起來的,這就是短時間內城中人口暴漲的主要原因。
非會武參賽人員不允許在城中久待,起碼能篩走三分之一的人口,城內壓力一下就減輕了許多。
不過應逸又想到了什么,低聲問道:“大人城中人口不比以往,治安壓力極大,青蛟、金劍、金雕、振武四軍四千人,已經完全不夠用了,要不還是請示一下宇文司正,讓他從灞上再調三支大軍過來。
今年咱們打九鎮會武的旗號,北方三鎮都憋著氣,派了不少人來搗亂,趙大人不是也說,近期城中每天都有聚眾鬧事甚至是斗毆的,基本都是三鎮子弟在背后搞出來的,會武越來越近了,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多增派點人手,有備無患啊!”
聽完應逸這番話,林凱眼中閃過一抹幽色,隨即搖頭道:“灞上大軍動不了的,宇文司正現在也沒空搭理咱們,司丞能留出四軍給鴻門用,已經很大方了。”
“動不了?”
應逸聞言一愣,隨即面帶困惑問道:“灞上又沒有防務需求,云蛟、龍武、屠龍、虎豹、黑箭,五軍全都駐扎在那邊,沒必要吧?”
前年九月鴻門之戰結束,夏川讓龍武、屠龍、虎豹、黑箭四軍去了灞上屯駐,云蛟軍則留守鴻門。
林凱率領的青蛟軍,在完成灞上人口遷徙任務后,在夏城駐扎了一段時間,后面也來了鴻門,跟著云蛟軍一塊駐守鴻門。
去年鴻門詭怪作亂,屠龍軍短暫回援過一段時間,后面又折返回了灞上,所以鴻門這邊,始終都只有云蛟和青蛟兩軍。
不過隨著鴻門人口暴漲,再加上去年年底,大夏又新增了鋼鬃、金劍、金雕、振武、英武、昭龍六軍,今年的年初,鴻門駐軍又出現了新變化。
云蛟軍被調去了灞上;鴻門這邊則由青蛟、金劍、金雕、振武四軍駐守。
對比鴻門,灞上壓根就沒什么防務需求,犯得著留五支大軍在那邊么?而且五軍還包含了大夏目前公認實力最強的云蛟和龍武兩軍,剩下屠龍、虎豹、黑箭三軍,實力也同樣位列前茅。
見林凱沒有回答,應逸又繼續道:“五軍動不了,不是還有其余地方的守軍么?隴山也沒有需求,山河、獵鷹、雄武、北昭四軍能動,神武、宣武、隴原、東陽、鋼鬃、英武、昭龍、飛鵬八軍,咱們大夏現在可用之兵,到處都是吧?”
聽應逸一口氣把大夏二十一軍全都給點了個遍,林凱臉上頓時滿是笑意,似乎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又給忍住了,笑著搖頭道:“各軍都有自己的任務,司丞自會安排好,你操心這么多干什么?”
“大人提醒的對,是我想多了……”
林凱這話其實已經算很嚴厲了,但應逸愣是沒從話音里聽出半點苛責的意思,所以表情也沒多大變化,不過他話說完立刻就反應過來,臉色猛地一變,抬頭看著林凱略帶驚色道:“大人,司丞在對外用兵?”
眼下就鴻門的防務壓力最大,司丞和宇文司正沒理由看不到,大夏21軍,怎么可能抽不出幾軍過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林凱有事瞞著自己了。
看到林凱輕輕點頭,應逸腦海里一瞬間就閃過了諸多思緒,隨即就想到了什么,迅速抬手朝北面陲山鎮的方向一指,眼中露出一抹詢問。
得到林凱點頭示意,應逸表情猛地一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大人今年怎么直接就打出了九鎮會武的旗號,還故意遣使去北方三鎮挑釁,原來是故意擴大會武影響力,引人注目的!”
見應逸已經把事情都給挑破了,林凱沒了顧忌,也不再隱瞞,輕笑道:“北朔對陲山滲透太嚴重了,段鴻就差明著宣布合入北朔了,再讓他這么搞下去,北朔就直接逼到咱們臉上來了。
蔡丘那個世子蔡士齊,自詡聰明,以為靠著蔡丘名聲就能威脅段鴻,不讓他投向北朔,殊不知段鴻把他當成了傻子……”
提到蔡士齊這三個字,林凱臉上就露出了一抹冷笑。
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若要在當下九鎮找幾個知名度最高的人,那這個從蔡丘來的世子蔡士齊,絕對是其中之一。
蔡士齊是去年十月開始在九鎮地界活動的,當然林凱通過金山鎮的情報,已經獲悉,他們這批人,是去年八月末就從蔡丘來了,顯然是在金山鎮城待了一個多月,然后才正式開始出來活動的。
此人名聲,之所以這么大,是因為去年年底,他借上官陽和秦峰兩個領主的名義,在金山武川兩鎮的交界處,一個名為清崗山的地方,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洗冤大會。
大會還未舉辦,蔡士齊就令金山武川兩鎮,把消息通傳整個九鎮地界,給七鎮領主下發的邀請函上,居然將自己的名字,署在秦峰和上官陽兩個領主之前。
所謂洗冤大會,洗的自然就是去年,蔡丘藩鎮,因陳一清那番惡行而蒙受的不白之冤。
還別說,那蔡士齊確實有幾分手段,金山武川兩鎮領主聯同署名的邀請函,七鎮還是嚴肅對待了的,六個鎮領主都去了,唯有大夏,去的是向覆海。
沒辦法,若是可能,大夏自然不會干這樣博人眼球的事,關鍵領主夏鴻外出不在,就是想去也沒辦法,所以只能宣稱夏鴻正在閉關,派向覆海代替他來。
當然,名義上是向覆海,實際上帶隊的是夏川,說向覆海帶隊,只是為了照顧那個蔡丘世子的臉面,畢竟領主已經沒出面了,要是顯陽級都不去一個,也太說不過去了。
只可惜,他們還是低估了那個蔡丘世子對臉面的重視程度,盡管夏川已經想的很周到了,可在發現大夏領主沒到場后,那個蔡士齊還是給大夏一頓數落,甚至直接說出了蠻夷無禮四個字。
“區區53鬃實力,若不是蔡丘的名頭,哼……”
主辱臣死,那場洗冤大會,林凱也是在場的,大夏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羞辱,當日若不是夏川及時阻攔,他和袁城等一眾人,早就宰了那個蔡士齊。
不管怎么說,一場洗冤大會辦下來,那蔡士齊還真的把陳一清的事說了個明明白白,然后順勢將蔡丘的冤屈給洗刷干凈了。
不僅如此,他自己也徹底在九鎮揚名,還言之鑿鑿的為蔡丘立了一個好印象,言稱蔡丘藩鎮,絕不會像陳倉那樣胡作非為,未來定會給九鎮地界帶來永久的安定與和平……
有沒有用暫且不說,最起碼,各鎮高層,原本對蔡丘的提防和戒心,起碼有一大半都轉移到了陳倉身上。
此后的數個月,這個蔡士齊游走于北方地界,到處行俠仗義,還真算是給蔡丘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有了這些前提,陲山的事,能跟蔡士齊扯上關聯,也就不足為奇了。
“目前可以確定,北朔背后是陳倉,武川和金山兩鎮背后是蔡丘,這兩方目前就在圍繞陲山打擂臺。
陳倉想讓北朔兼并陲山;而蔡丘則在極力阻止。
蔡士齊本人都已經駐在陲山鎮城了,可人家陳倉的幕后黑手,到現在都還沒現身,兩方孰勝孰劣,已經很明顯了,這個蠢貨,不會真以為靠著那五十多個御寒級,就能嚇住段鴻吧?”
陲山的情況,以及有關蔡士齊的情報,應逸也是了解的,他自然聽得懂林凱在說什么,想到蔡士齊,他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匪夷所思。
據他了解,蔡士齊現在就帶著50多個御寒級,駐扎在陲山,上官陽和秦峰兩人不全力支持的情況下,他有什么信心,能恐嚇住段鴻,讓他不倒向北朔那邊。
林凱倒是笑了笑,搖頭道:“若沒有陳倉,只有蔡丘一家藩鎮,那蔡士齊的恐嚇就能起到作用,可是有另一家藩鎮,想起作用就難了,從段鴻前幾個月主動配合,不斷放北朔的人進城,就能看出來,他心里壓根就沒把這個蔡士齊的威脅當回事。”
“說到底,還是要實力說了算,蔡丘再強,遠水也救不了近火,段鴻本就心向北朔,何況還有陳倉在背后撐著,他這50多個御寒級能起什么用?他那個所謂的蔡丘世子身份,最多也只能保他一條命,想對九鎮事務指手畫腳,他還差的遠!”
應逸搖了搖頭,論出身他當然不如蔡士齊,可要是比判斷事情的能力,他不可認為自己會輸給對方。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么,抬頭看著林凱低聲問道:“大人,對蔡丘的滲透,一直都是司丞親自負責的吧?有段鴻這個領主主動配合,目前陲山鎮城里,北朔的人應該比咱們會多一點……”
“那就不一定!”
林凱突然打斷了應逸,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所謂北朔的人偷偷進城,是對蔡士齊而言。
這個從蔡丘來的世子,雖然出身高實力也強,但畢竟在九鎮沒什么根基,就憑他帶來的50多個御寒級,其能掌控的情況,自然極度有限。
有段鴻這個領主配合,北朔只要不是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基本就是想往鎮城塞多少人,就塞多少人。
可跟蔡士齊不同,大夏對陲山鎮的滲透,那是從前年鴻門之戰結束后,就已經開始了的。
所以蔡士齊雖然人在陲山鎮城,但他對陲山鎮城的了解,卻還不如大夏這邊多。
“在穆龍河舊部以及穆氏一族的極力配合之下,過去一年半,咱們對陲山的滲透遠比你想象的要深,否則司丞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情況的……”
林凱眸光微閃,頓了頓繼續道:“北朔現在也怕激起蔡士齊的警惕,一直都在偷偷往陲山鎮城送人,動作雖然很小,但還是瞞不過咱們。
楊尊有陳倉支持,眼下不敢明目張膽的兼并陲山,最大的顧忌,應該還不是蔡士齊,而是我們,或者說是其余七鎮!”
應逸聞言眉頭稍凝,但低頭思索片刻后,很快就明白了,點頭道:“蔡丘那邊,有陳倉可以解決,而且楊尊兼并陲山,其實也沒靠陳倉的力量,勾結域外勢力的帽子也扣不到他頭上。
可他要是真敢做第一個滅鎮的人,那必然會引起余下七鎮的共同聲討,這個時候再把他跟陳倉的關系一放大,北朔從此就算是自絕于九鎮,別說南部五鎮,就是金山和武川兩鎮,恐怕都要防著他了。”
“不錯!”
林凱聞言頓時笑了笑,繼續道:“這才是楊尊目前最大的擔憂,恰巧,咱們大夏就沒有這個擔心……”
應逸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臉上也頓時露出了濃濃的笑意,大笑著道:“哈哈,對啊!咱們大夏壓根就不用滅陲山。”
“也是這個段鴻太蠢,居然急著想并入北朔,看不到一點形勢,只知道怕大夏,擔心藩鎮,若非如此咱們還真找不到這么好的機會!”
林凱表情古怪,想到那段鴻,打從前年鴻門之戰開始后的一系列行為,頓時搖頭不止,心里甚至忍不住感嘆他是如何修煉到顯陽級的。
“行了,就說這些吧!我……”
林凱正欲開口屏退應逸,可話還沒說完,他就先察覺到了什么,猛地扭頭朝殿外看去;旁邊的應逸也感覺到了,趕忙跟著他一同扭頭。
一道白色倩影映入眼簾,兩人抬頭,只見一個身著白色宮裝,蒙著絲織面紗的玲瓏身影,正從殿門外緩緩朝著他們走來。
來人蒙著面紗,林凱兩人雖然看不清長相,但一對上那雙深邃沉浸,且極具威儀的鳳眸,以及看到對方身上那襲絕美宮裝,經光源映照后由白轉紅,兩人立刻就明白了。
“鴻門守正使林凱,拜見夫人!”
“鴻門正令應逸,拜見夫人!”
“不必多禮,起來吧!我要去陲山鎮城,恰好過境此處,夏川說,陲山有很多情報都在你手上,我特意才來問問你的,有什么情況需要我知道的,你現在就可以說了,我即刻就要出發。”
林凱聽到李玄靈是在對自己說話,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先愣了愣,忍不住問道:“夫人恕罪,小人斗膽問一句,先前司丞不是說他去陲山鎮城么?怎么又換成您過去了?”
“他閉關了,短時間之內出不來。”
聽到李玄靈的回答,林凱兩人神情猛地一滯,隨即反應過來,臉上同時露出了狂喜之色。
司丞閉關了,而且短時間之內出不來。
這意味著什么,兩人心里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