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敖歷131年,十月十七號滎河北岸,金壁村 因有寒氣從河間不斷往岸邊侵襲,相較其他區域,這里的氣溫無疑更低,按說也更不適宜人類營地生存。
金壁村數萬人能扎根于此,跟它的名字有極大關聯。
村子正北三公里,就是雙龍山的南側山壁,那山壁的中間,有一塊約莫九百多米高,三百多米寬的區域竟是純金色的,夜間看不出異常,可到白天,被寒光一照,立馬就變得金光四射,實屬奇景。
金壁二字,就是這么來的。
金壁村是江夏領土,如此玄奇神奧的金色山壁,自然很早就引起江夏高層的注意,都以為是什么重寶。
可前前后后耗費數年光陰,來了十幾波人探查,最后也都是一無所獲,于是也只能將這奇觀,歸結于冰淵的鬼斧神工,就此擱置下來了。
此刻天色才蒙蒙亮,大地整體還是黑漆漆一片,但天上緩緩降下的寒光,已經照到了雙龍山頂,隨著寒光照射范圍逐漸下移,北面三公里的那處山壁,也開始散發出金光,變得璀璨奪目,熠熠生輝。
金壁村西側,二十頂黑色巨型獸皮大帳,不知何時已經在雪林內悄然矗立,大帳呈拱形,均由數十根鐵桿支撐固定,直徑都有百米,中間最高處大概十米,容積率明顯都大的驚人。
這些黑帳的封閉性、隔光性都極好,明明聽得見帳內有很多人交談說話的聲音,而且頂上排煙口不斷有濃煙從中冒出,一看就知道帳內生了篝火,可人站在外面愣是無法透過篷布,看清里面的一丁點東西。
最靠東邊的一座大帳外,一個手持赤色禪杖,身披月白色僧衣的光頭比丘,正抬頭遙望北邊的金色山壁,面容平靜,神態祥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站著二十個與他衣著相似的白衣光頭比丘,同樣是月白色僧衣,只不過手里拿的不是禪杖,而是各式各樣的兵刃。
突然,一道勁風從東側刮來,打斷了前頭那個光頭比丘,他迅速將視線從山壁上轉移開,轉頭看著來人。
來人是一名灰衣帶發比丘,他臉上帶著一抹喜色,離著還有十幾米遠,便雙手合十,先對著手持禪杖的比丘躬身行禮,然后才開口道:
“稟炎心首座,金壁村的伐木境和普通人,確實均已撤走,如今村內只剩掘地境和御寒級,總數量應該有三萬出頭,八成均為掘地境。”
“哈哈哈,首座師兄高明,師弟佩服!”
那人話音落下,二十名白衣比丘,不知為何,臉上頓時都露出了笑容,其中一人還忍不住對著前排的炎心首座夸贊了一句,看向他的目光里滿是敬佩。
兩萬四千多掘地境,六百御寒級,江夏鎮留在金壁村的守軍,實力明顯遠超大覺寺此次出征的隊伍,照說一眾僧人此刻,不該是這樣的反應才對。
可實際上,他們此刻不但人人臉上帶笑,看著東側距離不足一公里的金壁村,眼神里充滿了自信,儼然都是一副勢在必得的姿態。
前排的炎心首座,將視線從金壁村上收回,轉頭看著身后的二十個白衣比丘,眼中露出一絲寒色,沉聲下令道:“通知禪院執事將融火丸都發下去,由諸位師弟率眾誦讀三遍楞嚴神咒,誦畢后,進軍金壁村!”
“是!”
二十名白衣比丘聞聲全都雙手合十,點頭答應,隨后便迅速從身上取出了一個個布袋,分散朝著二十頂大帳里面走去。
“大覺寺是沒打過什么仗吧?哪有下半夜開始行軍,天亮前趕到敵軍陣前來扎營的?”
河下村大帳,白山秋從帳外走來,坐到項梁身邊,轉頭環顧四下無人后,滿臉困惑的低聲開口。
項梁聞聲眉頭微凝,臉上也滿是不解。
不光行軍,大覺寺這場戰事,從兩天前,也就是十五號在青河村集結那一刻開始,就處處透著不對勁。
兵貴神速,戰場求的就是一個快字。
三村十八家十五號就在青河村完成了集結,偏偏大覺寺要等到兩天后,也就是今天才出發。
今天出發也沒什么,可按青河浦跟金壁村的距離,你怎么也得抓緊時間,一入夜就立刻出發,這樣趕在上半夜抵達金壁村,下半夜就能迅速投入戰斗了。
大覺寺居然等到下半夜才帶著大軍出發,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天都快亮了他們才在金壁村西側扎營。
也難怪白山秋會發出大覺寺沒打過仗的感嘆!
項梁低頭思索片刻后,立刻搖頭:“應該不是。”
他從身上掏出一個瓶子,倒出幾枚肉色丹藥,低聲繼續道:“給兩萬多掘地境都配了百鍛甲兵,每個士卒還發了五十枚青食丸,兩萬掘地境分成四十個團,分別交給四十個禪院執事統領,三村十八家所有御寒級都要聽從他們指揮,再看這二十頂黑色軍帳,這場大戰,大覺寺顯然準備的極其充分。”
項梁看著手中的青食丸,眼中滿是好奇,這青食丸是昨夜大軍出發前,禪院執事發給他們的,說一枚就能頂上一天的飯食,昨晚從青河村出發前,他就跟著其他人服用了一枚,確實到現在都還有飽腹感。
只可惜自己不是丹師,無法分辨青食丸的成分,只能等后面把東西送回大夏,讓工匠部的人研究。
當然,也不光青食丸,還有這巨大的黑色軍帳。
項梁抬頭環顧軍帳,眼中異色連連。
這軍帳不但結實,而且封閉性、隔光性都極好,連火光都透不出去,外面的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況,再加上又是黑色,夜間但凡在稍微隱蔽點的地方,都很難被人發現。
關鍵是還不重,十幾個掘地境士卒就能輕輕松松抬起來,一點都不影響行軍速度。
這軍帳的主材料,確實是獸皮沒錯,他剛剛幫著支軍帳的時候已經摸出來了,是用很多張獸皮,縫制連接在一起制成的。
問題是,這些獸皮本身都不是黑色的,它是用一種漆黑類似油膜的物質給染出來的黑色,這應該才是它不透光的原因。
“青食丸、黑軍帳,效果這么逆天還便于攜帶,都堪稱行軍打仗的不二利器,若是大夏也能研制出來,對大軍戰力的提升,將不可估量!”
項梁表情有些激動,畢竟這兩樣東西都是他跟白山秋發現的,等把消息傳回大夏,他們的功勞必然不小。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項梁微微搖頭,將無端的思緒暫時撇開。
正如他剛剛所說,拿出了青食丸、黑軍帳這兩樣神奇的東西,還花心思將兩萬掘地境分成四十個團,交給四十名禪院執事統領,大覺寺對這場大戰,顯然是做了充分準備的。
那眼下這不合常理的行軍時機,又是為什么呢?
項梁說完話,自己跟白山秋一樣也陷入了困惑。
但兩人的困惑,很快就被解開了。
“所有掘地境,全部過來集合!”
兩個約莫十五六歲,身穿灰衣的年輕帶發比丘,突然掀開帳門快步走了進來,兩人分別提著一個布袋,招呼所有掘地境集合。
此次出征的掘地境,都來自三村十八家,大覺寺并未將人給打亂,而是盡可能的讓各家的掘地境,都待在一個團里,這也能理解,畢竟熟悉的人在一起,配合度默契度更高,戰斗力自然也更強。
其他巨型大型營地的人少,都可以放在一個營,但三個村級營地這次來的掘地境太多,那就不行了。
河下村此次總共出動2500多掘地境,按修為大致分成了五個團,項梁和白山秋等御寒級所在的這個營,自然是戰力最強的。
值得一提的是,負責統領項梁二人所在這個營的禪院執事,正是王玉秀的二弟王玉安,也就是剛剛從軍帳外走進來的那名灰衣帶發比丘。
王玉安兩人將手里的布袋打開,從中取出一粒粒指甲蓋大小的火紅色藥丸,給在場掘地境都發了下去。
項梁和白山秋以及另外十多個御寒級,都在旁邊靜靜地看著,直到藥丸發沒了,意識到自己沒有,他們臉上頓時都露出一抹好奇。
“這是炎龍上師賜下的融火丸,有無上神威,所有人現在把它含在舌下,不要吞!”
河下村的一千掘地境,聞聲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將融火丸丟進嘴里,含在舌下部位。
“所有人都盤腿坐下,然后靜等片刻!”
王玉安兩個禪院執事說完,率先盤膝打坐,其余眾人都有樣學樣,全都盤腿坐在地上,然后雙手合十,閉目露出了虔誠的表情。
十多個御寒級也不例外。
項梁和白山秋兩人也跟著盤腿坐下了,兩人雖也做出雙手合十的動作,但卻偷偷打開了眼睛,看著帳內一千多人對兩個禪院執事的話如此言聽計從,表情微微凝重的同時,心里也變得愈發好奇了起來。
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羅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帳外倏然傳來一陣誦經的聲音。
王玉安兩名執事聞聲頓時睜開雙眼,對著帳內眾人開口道:“所有人,快隨主院師兄一同誦經!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啰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啰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兩人說完就自己率先跟著念了起來,帳內所有人也什么都不問,直接跟著一同跟著誦讀。
說來奇怪,這些經文明明很復雜,但從帳外傳入耳中時變得異常清晰,只要跟著基本都能念出來。
項梁和白山秋兩人都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表情都變得無比怪異,可聽身邊的御寒級也跟著在念,兩人也只能跟著一起。
這經文很長,眾人跟著帳外聲音念了七八分鐘,才誦讀完畢。
嗡…………
第一遍經文念完的瞬間,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大帳上空蘇醒了,發出一道玄奧的嗡鳴聲。
帳內除了兩名執事和十多個御寒級,剩下所有掘地境修為的人,臉色開始泛紅,體溫明顯在疾速躥升,整個帳內立刻變得溫暖了許多。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啰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第二遍念完,眾人不光是臉,連體表也開始變紅,一縷縷熱浪從所有人身上噴涌而出,帳內篝火一時間都旺盛了幾分。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啰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轟…………
等到第三遍念完,帳內所有掘地境的身體,竟都開始冒出火焰了,可他們依舊閉著眼睛,只是不斷喘著粗氣,似乎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燃燒。
“不對不對,這不是真實的火焰,真火他們早就被燒死了,這是什么?是剛剛那枚融火丸的效果,還是三遍經文的效果……”
偷偷睜眼看完帳內眾人變化全程的項梁,此刻心中已經升起了驚濤駭浪,他已經隱隱有些猜到,大覺寺為何會讓眾人趕在夜半出發,天亮抵達金壁村這里了。
“王川,帶人撤帳!”
王玉安對自己的父親直呼其名,河下村一眾御寒級聽到后,似乎并未感覺到有任何不妥。
“是!”
連王川本人都沒有露出任何奇怪的神色,睜眼帶著一眾御寒級直接開始撤下黑帳。
黑帳打開的一瞬間,猛烈的熱浪頓時噴涌而出,將外界撲簌而來的寒氣直接抵消,連天上的寒光好似都被眾人身上冒出的火光給逼退了。
被打開的黑帳,不止河下村這一頂,其余十九頂黑帳也隨之陸續被打開了,這會兒天早就亮了,整個軍營兩萬多掘地境,瞬間全都暴露在了寒光之下。
“我,我感覺不到冷了!”
“寒光照在皮膚上,沒事。”
“這是炎龍上師的無上神威,哈哈哈哈哈……”
“我終于能出現在寒光之下了。”
“我才掘地境修為啊!”
“拜謝炎龍上師,拜謝炎龍上師,哈哈哈……”
所有人都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暴露在寒光下,剛開始還有些驚慌,但他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身體沒有任何變化,而且外界的寒氣,對他們也沒有一點威脅了。
歡呼一聲接著一聲,在冰淵世界,出現在寒光下,本是御寒級的特權,然而此刻這兩萬多掘地境,竟也能做到了,他們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啊…………”
“啊!”
“啊……”
不過很快,人群中就傳出了一聲聲慘叫,歡呼聲戛然而止,眾人趕忙轉頭看向身邊那些慘叫的人。
項梁也不例外,他發現全場發出慘叫的起碼不下一百人,他所在的軍帳中,也有五人發出了慘叫,他目光微掃,一眼就看出那五人身上并未冒出火光,發出慘叫后,片刻不到就被寒光給活活凍死了。
“不必驚慌,這都是九鎮混進咱們青河浦的細作!”
首座比丘炎心的高呼聲傳來,原本騷動的眾人,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隨著看清那些凍死者的樣貌,隊伍內也發出了一道道驚叫聲。
“是他們,他們是去年才來我河上村的。”
“這邊也是,被凍死的七個都是今年來青河村的。”
“這邊也是。”
“這三個也是!”
所有被凍死的人,幾乎都是近兩年才來青河浦的,這幾乎就直接證實了剛剛炎心比丘說的那些話。
這些被凍死的人,真的都是九鎮的細作。
“幸虧……幸虧我來之前突破了,若是沒突破,此刻這些慘叫的人中,也會有我!”
項梁此刻看著那些被凍死的人,瞳孔巨震,后背早已完全濕透,旁邊的白山秋轉頭看著他,眼中明顯也帶著一抹慶幸。
“我大覺寺,與九鎮本無冤無仇,可近幾年,九鎮或是派奸細潛入青河浦各家,或是無端擄走無辜村民,或是窺探我大覺寺隱秘……可謂是惡行累累,我寺上師念冰淵人類不易,屢屢忍讓,沒想到他們非但不收手,反而得寸進尺,一逼再逼,上月二十八號,竟于青河村公然縱火,傷人無數。
如此逼人太甚,我大覺寺,豈能容忍九鎮,繼續胡作非為?”
青河浦一眾人對大覺寺本就狂熱至極,再聽到首座比丘炎心的這番話,情緒頓時都被挑撥了起來,有些性格稍微極端點的,眼里滿是殺意,嘴里已經在惡狠狠的不斷重復著“九鎮”二字了。
“炎龍上師已降下神威,賜爾等避寒神火,九鎮首惡,當屬江夏,今日就讓江夏,血債血償!”
炎心首座說出最后四個字時,表情低沉至極,身體也猛然爆出了一團神火,隨后便高舉手中禪杖,對著東側的金壁村隔空一指,嘴唇輕啟:“殺!”
“殺啊………”
“讓江夏鎮血債血償!”
“弟兄們,隨我沖……”
兩萬掘地境情緒早已攀升到了極點,聽到炎心首座的指令,立刻怒吼著抽出刀兵,背著強弓,如山呼海嘯般瘋狂朝著東側狂奔而去。
這股情緒,甚至感染到了三百多御寒級,連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此刻都面色脹紅,抽出各自兵刃率先掠過雪地,徑直沖向了金壁村。
人群中,項梁和白山秋也跟著一起怒吼向前,可兩人瞳孔依舊清明,疾馳途中對視了一下,兩人都從對方瞳孔中,看到了一絲驚懼和退意。
大覺寺有查出掘地境奸細的手段,那御寒級呢?
誰知道下一場大戰,會不會開始查御寒級了。
繼續潛伏在這里,已經變得很危險了!
可此刻兩人也無暇去思考這些問題了,只能跟著大軍一同朝金壁村殺去。
當然,他們都微微放慢了速度,落在了后面。
“所有人上弓,準備好破詭箭,不用慌,這定是大覺寺詭怪弄出來的,有破詭箭在,他們沖不進來!”
大覺寺軍帳就在一公里開外,那里的動靜,金壁村這邊怎么會察覺不到,夏侯欽此刻已經站在村口了,帶著江夏鎮五百多御寒級嚴陣以待,看著從西側猛沖過來的兩萬掘地境,他嘴上叫別人不要慌,可自己的瞳孔里,分明已經露出些驚悸了。
掘地境,竟能不借任何外物,暴露在寒光之下!
這完全違反常理的一幕,任誰看了恐怕都會犯怵。
他雙拳緊握,回頭看了看身后的金壁村主樓,眼里除了驚悸,還帶著濃濃的后悔。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還反應不過來,大覺寺下半夜行軍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放松警惕。
他本就隱隱察覺到些不對勁了,可想到大覺寺的人天亮前才能趕到金壁村這里,白天肯定打不了,而且對方人數又不多,金壁村此刻有三萬多掘地境,五百多御寒級,他們若是冒然來攻,說不定……
誰能想到,大覺寺居然能讓掘地境暴露在寒光下。
這還怎么打?
就靠他身邊這五百御寒級,如何擋得住?
鏗…………
夏侯欽此刻腦海中思緒萬千,但青河浦的大軍可不會管他,大覺寺的比丘更不會管。
愣神間,一根赤色禪杖已經從他面門直接打了過來。
正是大覺寺速度最快的炎心首座。
夏侯欽反應也不慢,抽出腰間大刀猛地向上架擋。
“五十鬃以上,這么強!”
大刀與禪杖交鋒的瞬間,夏侯欽表情驟然,身體猛地朝邊上一跳,隨即想到了什么,咬牙從身后抽出了一大把細小的銀針,手腕猛抖,對著炎心直接射出。
那銀針起碼有數百根,炎心首座手持禪杖,一連打下了大半,可還是有十多根扎進了他身體其余部位,只是以他的皮膜力量,這些銀針最多也就是扎上去,向穿透明顯還差很遠。
“沒反應,完了!”
夏侯欽看到那些扎在炎心身上的銀針,沒有發出任何反應,瞳孔驟然收縮,抬頭看到青河浦大軍的箭雨已經朝著村內主樓位置射去,臉上頓時閃過一抹衰敗。
“退!”
此刻已經有不少御寒級跟大覺寺的比丘交上手了,青河浦兩萬大軍的箭雨,之所以往村內主樓方向射,就是因為這里已經糾纏在一起了。
眾人都沒有想到,夏侯欽居然直接讓他們退。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還是第一時間抽身,跟在他身后,朝著主樓的方向跑了過去。
“破詭箭沒用,他們都是真人,不是詭怪!”
“夏侯大人,沒用了,金壁村,守不住。”
“沒法打,就靠我們五百多人,守不住。”
江夏鎮不少御寒級,此刻已經反應過來了,往主樓跑的間隙,不斷朝夏侯欽開口,表達的意思很明顯。
夏侯欽看著主樓附近的幾棟木屋,想到里面還有三萬多掘地境,瞳孔中滿是不忍。
“不能退,退了他們就全死定了,拼,跟大覺寺這幫人拼了,我們御寒級人數多,說不定能守住,讓屋內的弟兄們射箭支援,怎么也要拼一拼,不要再退了,跟我一起守在主樓前面。”
夏侯欽沒有選擇逃走,而是怒吼一聲,示意所有御寒級都守在主樓前方。
五百多御寒級,回頭看著烏泱泱朝這邊沖來的大覺寺比丘,以及他們身后的青河浦大軍,盡管瞳孔都露出了些懼意,但咬了咬牙,還是站在了夏侯欽的身邊。
“跟夏侯大人一起守住,金壁龍河兩村的掘地境,全都在這了,咱們一退,他們全都死定了。”
“咱們江夏在橫江北岸,就這兩個村,不能退!”
“不退!”
“老子就是金壁村的人,退什么退。”
“我是龍河的,金壁沒了,馬上就輪到我們村了,老子也不退!”
有夏侯欽帶頭,江夏這五百多御寒級,斗志瞬間都提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