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倜掠行如飛,天色即將亮起,他著急返家。
今晚收獲著實不小,不但兩次對演劍法武功,更是學到許多劍招,這些劍招雖然說不上如何絕妙,但總拓寬了自己的眼界,叫自己對劍之一道有更深刻的了解,可使用的手段...
段延慶的刀光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道銀弧,仿佛寒月碎影灑落荒野。他雙目赤紅,嘴角溢血,卻仍死死咬住牙關不肯后退半步。那具尸體不,那根本已不能稱之為“人”正緩緩從尸堆中爬起,腐爛的皮肉垂落如絮,空洞的眼眶里跳動著幽藍鬼火。它沒有名字,亦無身份,只知它是段譽之玄孫的魂魄所化,被邪術拘禁千年,只為今日一戰。
“你……不該來。”那尸身開口,聲音像是千百人同時低語,層層疊疊,直透神魂,“你我血脈同源,何至于此?”
段延慶冷笑,刀鋒斜指地面:“同源?你早已不是段家子孫!你是妖,是魔,是逆天而行的孽種!你以活人精魄煉魂續命,屠戮七十二村百姓祭陣,連嬰兒腦髓都不放過!若段氏先祖有靈,必誅你九族!”
話音未落,那尸身猛然暴起,雙臂如枯枝般伸展,十指成爪,帶起一陣腥風撲面而來。段延慶橫刀格擋,金鐵交鳴之聲震得耳膜欲裂。可那并非金屬相撞,而是刀刃與森森白骨的撞擊!尸身竟以肋骨為刃,硬生生架住他的刀勢。
“哈哈哈……”尸身狂笑,聲如裂帛,“你以為你在斬妖除魔?你不過是在阻止一場注定的輪回!大宋氣數將盡,契丹、女真、西夏虎視眈眈,朝堂之上奸臣當道,百姓困苦不堪。唯有重啟‘龍脈’,喚醒太祖英靈,方可挽天傾于既倒!而重啟之法,唯以至親之血,祭獻九龍井!”
段延慶瞳孔驟縮。九龍井那是大理段氏祖地深處的一處秘境,傳說埋藏著一條沉睡的真龍之魂,每逢亂世便會蘇醒,擇主而侍。但千百年來,無人能真正開啟它,唯有以段氏嫡系血脈為引,輔以九百九十九具純陽童男之尸,方能通靈。
“所以你就殺了那么多無辜之人?”段延鄉村振興怒吼,一刀劈下,斬斷尸身左臂。黑血噴涌,落地竟腐蝕出陣陣白煙。
“無辜?”尸身冷冷道,“他們不過是螻蟻,而我是為了天下蒼生!你可知當年太祖為何能在陳橋兵變中黃袍加身?因為他曾于少室山下遇仙人點化,得授‘龍馭訣’,借龍氣鎮壓四方!如今龍脈衰微,唯有重演舊事,才能再興大宋!”
段延慶心頭一震。他曾聽師父提及過“龍馭訣”,乃是一門失傳已久的帝王秘術,修成者可御龍氣,號令山河。但此術極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反噬自身,化為瘋魔。歷史上許多帝王暴斃或癲狂,皆與此術有關。
“你瘋了!”段延慶怒喝,“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不能用億萬生靈做祭品!真正的王者,應護民如子,豈能草菅人命?”
尸身沉默片刻,忽然輕嘆:“你說得對……我也曾這樣想過。可當我親眼看著邊關將士被女真鐵騎踩成肉泥,看著饑民易子而食,看著孩童餓死街頭……我就明白了,仁慈救不了這個世道。唯有力量,絕對的力量,才能帶來秩序與和平。”
說罷,它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一枚青銅符印,上刻“承天受命”四字,隱隱有紫氣流轉。
段延慶臉色大變:“這是……傳國玉璽的殘片?!”
“不錯。”尸身冷笑道,“真正的玉璽早在靖康之變時便已失落,但我尋遍古籍,終于在一座廢棄道觀的地窖中找到了這塊碎片。它雖不完整,卻仍存一絲龍氣。只要我能融合這股力量,再借九龍井開啟龍脈,便可重塑玉璽,成為真正的天命之主!”
段延慶心中駭然。若此事成真,此人不僅將掌控天下兵戈之勢,更會獲得民心所向,如同天命加身,無人敢逆。屆時別說朝廷討伐,便是江湖群雄也會紛紛歸附,視其為救世明君。
“那你為何還要殺我?”段延慶握緊手中刀,“我們本可聯手,匡扶社稷!”
“因為你太清醒。”尸身緩緩逼近,“你不會甘于做一把劍,你想要的是正義,是公理,是那虛無縹緲的‘道’。而我要的是結果,是終結亂世的結果。你若活著,必成我最大阻礙。”
話音落下,尸身驟然躍起,右掌拍向段延慶天靈蓋。那一瞬間,整片荒原狂風大作,烏云翻滾,似有巨龍在云層中咆哮。段延慶奮力舉刀上迎,卻被一股無形巨力震飛十余丈,重重摔入尸堆之中。
他掙扎起身,口吐鮮血,卻發現四周尸體竟開始蠕動,一雙雙腐爛的手臂從泥土中伸出,仿佛地獄之門已然打開。那些死者生前皆被抽取精魄,此刻卻被尸身以秘法操控,化作行尸大軍,步步逼近。
“結束了,叔祖。”尸身冷冷道,“你終究老了,也弱了。這一代的段家,由我來繼承。”
段延慶喘息著,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他曾是大理太子,因政變流落江湖,苦練刀法十三年,只為有一日能重返故土,重整山河。可如今,面對的卻是自家血脈墮落成魔的現實。
他緩緩舉起刀,刀身映著月光,宛如一泓秋水。
“你說我老了……可你還記得小時候,是誰教你背《論語》?是誰在你母親病逝后抱著你哭了一整夜?是誰冒死闖入皇宮,只為偷回你父親的一縷頭發讓你祭拜?”
尸身腳步微頓。
“我不止是你叔祖……我還是看著你長大的親人。”
剎那間,天地寂靜。
尸身眼中的鬼火微微晃動,仿佛記憶深處某根弦被輕輕撥動。它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曾牽著叔祖衣角奔跑在洱海之濱的小手,如今卻沾滿了血腥與罪孽。
“我……我記得……”它喃喃道,“那年春天,你帶我去蒼山采藥,路上遇見一只受傷的小鹿。你說‘萬物有靈,不可妄殺’,還把它抱回家養了一個月……”
段延慶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你還記得就好。”
突然,他暴起發難!刀光如驚鴻掠影,直取尸身咽喉。這一擊凝聚了他畢生功力,速度之快,連空氣都被撕裂!
然而,就在刀尖觸及皮膚的瞬間,尸身猛地抬頭,眼中鬼火復燃,冷聲道:“可惜……回憶救不了世人。”
一股磅礴黑氣自其體內爆發,將段延慶狠狠掀飛。他的刀脫手而出,插入遠處石碑之中,嗡嗡作響。
尸身一步步走來,每踏一步,大地便龜裂一分。它伸手掐住段延慶脖頸,將其提離地面。
“現在,輪到你成為祭品了。”
就在此時,遠處忽傳來一聲清越長嘯,如鳳鳴九霄,穿云裂石!
緊接著,一道青衫身影踏月而來,足尖輕點尸首肩頭,凌空翻轉,穩穩落在段延慶面前。那人約莫三十出頭,眉目清朗,氣質出塵,腰間佩劍未出鞘,卻已令萬尸退避。
“住手。”那人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似蘊含天地威嚴。
尸身瞇起眼睛:“蕭……南?”
來人正是蕭南,江湖人稱“青冥劍主”,十年前憑一柄無名劍橫掃北地十八寨,后隱居終南山,極少涉足紅塵。但他真實身份,卻是蕭峰之后裔,血脈中流淌著契丹與漢人交融的豪烈之氣。
“你已入魔。”蕭南緩緩道,“縱有千般理由,殺人祭陣,便是邪道。”
“你也配談正邪?”尸身譏諷,“你們漢人寫的史書,哪一頁不是用鮮血寫成?秦皇漢武,哪個不是踩著累累白骨登上帝位?我所做的,不過是重復歷史罷了。”
蕭南搖頭:“歷史可以殘酷,但人心不能麻木。你可以指責世人冷漠,可當你選擇以更多無辜者的死亡去‘拯救’世界時,你早已背叛了初心。”
尸身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好一個初心……那你告訴我,若今日你不出現,等我成功喚醒龍脈,統一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史書會如何記載我?”
“或許會稱你為圣君。”蕭南平靜回答,“但我知道,那些死去的孩子不會原諒你,那些被拆散的家庭不會感激你,而你內心深處,永遠無法面對那個曾經純真的自己。”
尸身渾身一震。
蕭南轉身扶起段延慶,低聲道:“撐住,我帶你離開。”
段延慶卻搖頭,艱難地站起身,望向尸身:“還有一句話……我想問你。”
尸身冷冷看他。
“如果有一天,你的兒子也要被當作祭品,你還會堅持這條路嗎?”
空氣凝固。
良久,尸身緩緩松開了手,退后兩步,仰望星空,聲音沙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蕭南見狀,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一粒猩紅丹丸塞入段延慶口中。藥力瞬時擴散,傷口停止流血,氣息漸穩。
“此地不宜久留。”蕭南低聲道,“他的意識正在動搖,但體內的邪功尚未消散,隨時可能再度失控。”
段延慶點頭,目光復雜地看著那具搖搖欲墜的尸身:“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怎么會變成這樣?”
“執念太深。”蕭南嘆息,“當他認定只有極端手段才能救世時,就已經走在了墮落的路上。”
兩人正欲離去,忽然間,東方天際泛起一抹金光,一輪旭日破云而出。陽光照耀之下,那尸身發出凄厲嘶吼,體表肌膚迅速碳化剝落,最終化作一堆灰燼,隨風飄散。
只余下一枚青銅符印,靜靜躺在地上。
蕭南拾起符印,眉頭微皺:“這東西不能留在世間。”
段延慶望著灰燼,久久不語。良久,才輕聲道:“回去吧……大理還有人在等我們。”
蕭南點頭,二人并肩而行,踏著晨光走向遠方。
而在千里之外的汴京城內,一名身穿蟒袍的少年皇帝正站在宣德樓頂,遙望南方。他手中握著一塊殘缺玉璧,上面隱約可見“受命于天”四字。
“父皇……兒臣終于明白你的遺愿了。”少年低聲呢喃,“若江山崩塌,非雷霆手段不能重整;若人心潰散,非非常之舉不能凝聚。但這條路……究竟對不對?”
風起云涌,大宋的命運,仍在風雨飄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