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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眼道破虛實真偽,我為首席,三山五岳皆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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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陰府,金鰲島,天刀流!

  往昔青磚瓷瓦所壘的鑄刀臺、祖師祠,曾經門可羅雀,幾無人煙。

  但是今日。

隨著季修一路登島而來  卻見————

  滿目所見,人聲鼎沸!

  各個衣著光鮮的豪奢子弟,有江陰府本土大行、富商出身,也有下轄各縣、甚至周遭諸府,待到聽得風聲之后,盡皆匯聚,爭先恐后,前來拜訪!

  一道不日之后,即將舉行‘晉升大典’的流派,而且滿門上下,真傳不過數人,連兩只手都數得過來!

  這豈不是‘千載難逢’之機?

  一時間。

  嗅到機遇的比比皆是,通過各種關系,也想要謀求一個登島名額。

  就算關系沒有那么硬的。

  也想方設法踏入道館街,在季修曾經肩扛刀匾,頂著六十三道氣海道館主眸光下,重新開設的‘天刀道館’中,謀求一個門生席位。

  果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吶。

  季修孤身一身,見到此景,難免心生感慨。

  而就在此刻。

  他身畔有一頭戴藍巾抹額,身畔跟著老仆的青年公子,見他獨自一人登島,不由湊了上來,套近乎:

  “小兄弟,你也是聽聞了這‘天刀真宗’七月初七,要舉行‘晉升大典’,如今那位玄陽武圣正于那鑄刀臺上廣收各家門徒,所以特地前來參加試煉考核,以期能入得真宗門檻的?”

  “我乃這江陰府毗鄰,天河府‘九門’之一,香門少主莊奇,看小兄弟你像是本地人,不如待會考校結束,去共飲一杯,你跟我講講這江陰府的事跡如何?”

  季修回身一看,打量了身后這公子哥一眼,挑了下眉:

  “天河府,九門之一?”

  “這天刀真宗的消息,都傳到隔壁府城了?動靜這么大。”

  天河府的所謂‘九門’,就與江陰府的‘三十六行’一樣,是把持各個營生百業的龍頭家族。

  只不過因為江陰水利,上通北境白山黑水,下延江南諸室衣冠,地理優渥,所以能夠衍生三十六行。

  而像是同為一州藩鎮的毗鄰諸府,沒那么好的條件,自然會相形見絀些。

  不過能作為一門少主,家里對比江陰府的大行,也不會弱。

  季修自然抬眸多注意了幾分。

  這才過去多久,沒想到自家流派的影響力,連一府之外都已有了輻射,令人爭相競從。

  而那藍衣公子莊奇聞言,當即嘖嘖兩聲:

  “小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中原本疏通關系,為我謀取了一個‘天水劍宗’的名額,不出意外的話,本來隔天我就會拜入其中。”

  “但”

  這位香門少主苦笑了下,豎起了一根手指:

  “結果就差一天,幸好沒有拜入!”

  “在我收拾行囊,拿著入門舉薦的信函,正準備前往‘天水劍宗’時”

  “天水劍宗之主寧不語折戟安寧縣的消息,甫一傳入天河府。”

  “緊隨其后,整個‘天水劍宗’便被一尊武圣兵伐,直接連根拔起,那一日有太古龍象堪稱力拔山兮氣蓋世,直接將整座山門,都給夷平掉了!”

  提起這點,莊奇長舒一口氣,有些后怕:

  “幸好當時我晚了一天,若不然真拜入其中,列入門墻,被一巴掌給稀里糊涂拍死了”

  “到時候可不只是虧了拜師津貼,連小命都搭了進去,那才是得不償失!”

  說到這里,他的眼中看向人聲鼎沸的天刀流,眼中露出敬畏:

  “覆滅天水劍宗的,乃是威震北滄的龍象真宗,聽聞老祖徐龍象已成巨擘,即將打入‘滄都’,占據一席之地。”

  “那真宗屹立百年,門中人才濟濟,想要拜入,千難萬難。”

  “但這新近崛起的天刀真宗,可一點都不差!”

  “先有老祖王玄陽逆成武圣,后有內定道子季修少年天驕,得諸侯賞識,武侯青睞,還將世女許配。”

  “那世女‘蕭明璃’我可聽說過,當年可是十方天柱之一‘天池’的大人物,母血更是九大巨室的‘玉寰謝氏’,橫遭變故之前,已經打破四限,凝煉寶體,位列雛龍碑板上釘釘!”

  “就算如今深居簡出,根基盡毀,可背后的背景,那也是比天大,多少王侯將相的子嗣后代,求娶不得?”

  “如此貴室嬌女,與其聯誼,再加上龍象真宗”

  “以我來看,那位玄陽武圣雖然如日中天,但這位雙宗首席的季道子,那才是未來偌大真宗的希望!”

  莊奇搓了搓手指頭,語氣似有惋惜,不著痕跡的打量了眼季修,意有所指:

  “不過可惜,那位內定道子到現在都沒露面,叫我這等遠道而來的外府之人,至今未能瞻仰真容,甚是可惜。”

  先是感慨了句,隨即這位香門少主看向那遠處鑄刀臺,陳鶴門下正忙得滿頭大汗的幾位真傳,又語氣艷羨:

  “那些此前流派落寞時候,依舊堅持不離不棄的真傳,可真是賺大發了。”

  “聽說整座‘天水劍宗’的資糧,不日都將被搬遷到這座金鰲島。”

  “假以時日,這些患難與共的真傳,就算資質再差,五境無漏是絕對跑不掉的,稍有天資,龍虎可期!”

  “就比如眼下‘真宗考核’的初步篩選,就是這些真傳,亦或者那位素未謀面的道子前來考校。”

  “若是能攀上關系,真可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就算是那些斥巨資為天刀真宗‘晉升大典’做了貢獻,從而換了一紙請柬,有舉薦門徒名額的江陰大行都比不上啊。”

  說到這里,莊奇臉上有些沮喪:

  “只可惜我此前家中上下打點,取了一筆巨款全都獻給了天水劍宗,后來全數落入了龍象真宗的口袋。”

  “家中短時間內,實在沒法跨越一府,再為我攜來助力,只能憑借自身,比不上那些家里打點,有著‘舉薦’名額的關系戶。”

  “也不知道能不能選入”

  他語氣中夾雜著幾分唏噓。

  剛一說完。

  身側便有人嘲諷兩句:

  “莊少主,你家大半錢財都入了‘天水劍宗’,你還來這天刀真宗,想要從茫茫人海里脫穎而出,開玩笑呢?”

  “如今參與考校的,都是有跟腳、有門路之輩,持有請柬舉薦,天刀真宗新立,自然不會收些不奉錢財的泥腿子。”

  “怎么,你如今拉著孤身一人,素未謀面的本地人,想著多了解些訊息,就能拜入真宗?”

  “異想天開!”

  季修默默的看著這一插曲。

  在天河府香門少主莊奇身后,一華服公子輕搖折扇,一臉睥睨,看著氣盛凌人,不好相與。

  而莊奇聽完之后,則神色難看的轉身:

  “閣下這話說的,未免太過難聽。”

  “天刀真宗之事跡,自我聽聞之后,便對其敬仰不已。”

  “若不然在天河府錦衣玉食,聲色犬馬,豈不快哉,又何必遠遠趕來這一趟?”

  “那位內定道子季修,乃龍章鳳姿,天日之表,不世之英才。”

  “我料定其未來定是武道扛鼎支柱,若能拜入天刀,與其結識,請教武道,不比拜入一尊偽武圣建立的‘半步真宗’,來的要好?”

  “機會就在眼前,我輩武夫,不試一試怎能知道!”

  季修抽了抽嘴角。

  想他一路坎坷,什么時候這么有面子了。

  這一個個的.都是人精啊。

  靜靜的看著眼前香門少主表演。

  而隨著此地喧鬧引人注目,有不少登島考校,想要拜入真宗的武夫,向著此地看來。

  其中不少都是江陰府本土人,有些還是從地龍窟折返的府院天驕,更是熟悉季修面孔,于是眸光望來,頓時一眼認出,當即驚呼:

  “季修.是季修!”

  “真是那位王玄陽老祖金口玉言,欽定的三代首席,要與七月初七,晉升大典一同加冕的‘季道子’!?”

  “果真是他,我不會認錯!”

  頓時間。

  動靜如若浪潮般迭起。

  而一側,那來自天河府的香門少主與那盛氣公子的爭吵,頓時戛然而止。

  莊奇僵硬側頭,看向面上似笑非笑的季修,語氣‘恰到好處’的結巴,好似無比震驚:

  “小小兄弟你,不”

  “閣下竟是那位‘天刀道子’!?”

  而旁邊原本語氣嘲諷的盛氣公子,更是面色大變,臉色蒼白,語氣不加遮掩,當即惶恐的大聲作揖:

  “季道子,誤會,都是誤會!”

  “我若知曉你們二人認識,絕不敢大放厥詞,我這就滾,我這就滾.”

  這言語大聲無比,不加遮掩。

  甚至傳到了鑄刀臺上,叫負責選拔的大師兄秦拙聽到動靜,便帶著兩個人,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

  “師弟!”

  秦拙一看到季修,便滿眼驚喜。

  隨即注意到季修身側的莊奇,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之后,對這位隔壁府內的香門少主,頓時有了印象。

  看在季修的面子上,原本剛想開口.

  這時,季修卻突兀出聲,語氣帶著淡笑:

  “莊兄,人啊,務實一點好。”

  他拍了拍眼前表情管理有些掛不住的莊奇肩膀:

  “你家門送給天水劍宗的拜師束脩,我自會奏請師長,奉還與你。”

  “但你若是覺得這些‘小心思’,便能拜入真宗”

  “那便想多了。”

  說完,季修點到為止。

  而他的聲音也沒有掩飾。

  周遭人都是不是傻子,一剎那就明白了方才的來龍去脈,眸露恍然,同時看向這下笑容真僵硬了的莊奇,眼中露出咂舌。

  好家伙,腦子轉的可真快!

  先是用外府中人,從未到過江陰府的身份,‘偶然’結交季修。

  又對其大肆吹捧,再不著痕跡的找了個人唱雙簧,把動靜鬧大。

  這個時候借著旁人之手,直接揭曉這位‘季道子’身份,為他搭臺唱戲,人前顯圣,好將自己和他綁在一起!

  能在見到季修第一眼,就動了這般心思.

  怪不得能當上隔壁天河府‘九門’之一的少主,心眼子也忒多些!

  只可惜,季道子火眼金睛,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要不然還真被這家伙另辟蹊蹺成了!

  沒看到那位主管收錄考校的天刀真宗以前的大弟子,現在的大真傳秦拙,都對他有了印象嗎?

  雖然這天刀真宗的真傳弟子底子薄,修為底,但肉眼可見的地位高,能入其青眼,再加上修為好、背景好,未來一旦‘稱兄道弟’.

  說不定,就能混上真宗的上層!

  這算盤打的可真是‘噼啪響’!

  莊奇面色蒼白:

  “道子,我.”

  這一切確實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季修在江陰府的名氣何其大,畫像什么的自然是不缺的。

  作為天河府九門少主,再慘能慘到哪去?

  早在第一時間看到季修到來時。

  莊奇電光火石間,就將這一連串的策劃,全都生出了輪廓。

  就連那盛氣凌人的公子哥,也是他天河府內的馬仔,專門過來配合他演一出‘雙簧’的。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他心中清楚。

  但賭贏的‘收獲’太大!

  叫他不甘心就這么放棄結識季修的機會。

若是尋常搭話,這位道子定然理都不會理他,但要是他計劃成功  只是莊奇沒料到,季修竟然一眼識破,叫他不由苦笑。

  明明他斟酌言語已經極為謹慎,專挑好話,就是幫季修略略出頭,也都沒有這么明顯,更多還是透露自己對天刀真宗、對天刀道子的敬仰.

  他太想進步了。

  但可惜。

  能得到兩尊封號青睞的,又豈是常人。

  他能選擇去博取賭贏的賭資。

  自然就能接受賭輸的后果。

  本以為季修會借著天刀真宗的威勢,對他大加懲戒,甚至壓迫他背后的香門,擼掉他的少主位子,但沒料到.

  “你不必過多解釋,莊兄。”

  “你既然敢賭,便說明你有‘爭’的心思。”

  “武夫貴爭,你若真能千軍萬馬,‘爭’出個天刀名額來。”

  “我未必不能認可你。”

  “方才你說的話大部分很對,但有一點.”

  季修背著手,衣袂紛飛:

  “我天刀一脈的考校,雖然不敢說絕對公平,但你就算不奉錢財、沒有背景,一樣有路!”

  “我與我師傅,皆是泥濘中蹚出來的,你若真有天資、毅力,我自在山巔等你。”

  說完,季修與秦拙大步流星,上了天刀門庭。

  只留下莊奇握著拳,怔怔出神,沒想到這位季道子竟真高高拿起,將他輕輕放了下去。

  一時之間,對于想要拜入天刀真宗的念頭,頓時更深了幾分。

  他本意就是前來搏上一搏,他是個賭徒。

  賭不贏季修這道門路。

和其他人競爭  作為天河府‘九門’之一,他未必賭不贏!

  同時。

  圍觀之眾見到季修作風,一時心中隱有感觸。

  如若是世間尋常人。

  面對此局,不是人前顯圣,看好莊奇阿諛奉承,就是將其點破,大加懲戒,樹立威信。

  但這位季道子都沒有這么去做,而是打一個大棒給一顆甜棗。

就這樣,還能叫其如沐春風  只能說。

  此子有作為一宗宗主、一脈掌教的風采,無愧雙脈道子之名!

  武夫不是境界修行的高,就有執掌一宗的資格的。

  但這位卻拿捏的恰到好處,令人信服。

  鑄刀臺,天刀廳!

  立于門檻處,雄姿英發,已經重煥至中年面貌的王玄陽背著手,將山下一切風貌,盡收眼底。

  而后回過頭來,看著那數張大椅上,巍然落座的幾道如淵身影,不由咧嘴一笑:

  “諸位‘刀道祖庭’的同僚”

  “我王權祖師一脈,天刀門下的首席真傳,可還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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