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位對那位“醫道有緣人”,充滿了期待與向往的神農。
鎮元子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玉宸道君方才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還用得著猜嗎?
除了那位以“救死扶傷”而聞名于諸天萬界的車禍仙人羲和,還能有誰?
平心而論,那位太陽女神在“救死扶傷”這一塊,的確是擁有著絕對的權威。
但是,她的權威實在是有點過頭了。
神農氏若是真的在醫道方面,跟羲和產生了什么深入的交流。
天知道會發生什么樣恐怖的事情!
誒,算了,算了。
鎮元子在心中,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正所謂,有緣自會相見,無緣我也不用在這里瞎操心了。
他畢竟只是一個單純的、喜歡種地的正經仙人而已。
不管其他的閑事。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鎮元子與神農,相處得是無比的愉快。
他們兩人可以說是真正的志趣相投。
無論是在大道之上,還是在對于美食的追求之中,他們總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鎮元子對于神農的天資以及那份心懷蒼生的博大志向是贊不絕口。
而神農對于鎮元子的土木大道也是頗感興趣。
他們兩人結伴而行,一起走遍洪荒,吃遍天下。
這一日,神農在一處幽深的山谷之中,發現了一株通體漆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奇特植物。
他只是稍稍地猶豫了一下,便直接將其摘下,放入了口中。
“嗯……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神農一邊咀嚼著,一邊細細地品味著那股在舌尖之上炸開的、難以言喻的苦澀與辛辣。
“這股力量,直沖臟腑,確實是有著肝腸寸斷之效啊!”
而在他的身旁,鎮元子則是一臉平靜地,拿著一卷由獸皮制成的經書。
他一邊仔細地觀察著神農那水晶肚子之中,毒素蔓延的景象。
一邊又一絲不茍地,將神農此刻所表現出的各種中毒癥狀,都詳細地記錄了下來。
良久,良久之后。
神農那魁梧的身軀,終于是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昏死在了過去。
等到他再一次悠悠轉醒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之上。
體內的劇毒早已被鎮元子用無上的法力,給化解得一干二凈。
鎮元子正坐在他的身邊,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對著他說道:
“老弟啊,依我之見,你最好是把自己要編制《本草經》的事情公布出去。”
神農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感覺前所未有的良好。
鎮元子那深厚的土木大道之力,不僅救了他的命,甚至還順帶著將他的肉身都給滋養強化了一番。
他先是真誠地對著鎮元子表示了感謝。
然后,才有些好奇地問道:
“老哥有何見教?”
鎮元子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緩緩地,說出了一句話:
“得道者,多助!”
神農聞言,若有所思。
隨后,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卷尚未完成的、僅僅只寫了半部的經書。
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
“老哥,我明白了。”
于是,在不久之后,他便將自己想要走遍天下,嘗盡百草,為天下蒼生,編制一部全新的醫藥典籍的宏偉志向給宣揚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洪荒真界,無量諸天,萬神震動。
“哎呀呀!總算是來活兒了!”
無數正在洞府之中閉關、或是正在為如何分潤功德而發愁的神圣大能們,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都紛紛喜笑顏開。
之前,天皇伏羲的人道大業,他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介入機會。
現在,這第二位人皇的功德大禮包,就這么明晃晃地擺在了眼前。
豈有再次錯過之理?
于是,在神農繼續他那場充滿了危險的“嘗遍百草”之旅的過程之中。
時不時地,他就會在某個不起眼的山澗,或是某片荒無人煙的密林之中,“偶遇”到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散發著奇異光芒的仙藥、神藥、先天靈植、混沌奇草……
為了能夠在這場功德盛宴之中湊上一個熱鬧。
不少的神靈大能們甚至不惜血本,將自己洞府之中那些壓箱底的、獨有的奇珍異寶都給拿了出來。
更有甚者,一些神圣還將自己變化成了一株全新的、從未在世間出現過的先天靈根。
然后在某個恰當的時機,去“偶遇”神農。
只為了能夠在神農在《本草經》之上,留下屬于自己的一個名字。
你道他們為何會如此地瘋狂?
答曰:為了大道!
“今后,這卷凝聚了人道大愿的巨著,必然會流傳萬古,成為醫道的源流。”
“只要能夠在上面,留下屬于我等的一個真名。”
“那便相當于,在人道之中為自己立下了一個永恒不滅的道標。”
“未來,就算我等的本尊不幸在某場大劫之中隕落了。”
“也依舊可以憑借著這絲真名印記,自人道之中重新歸來,化為一株全新的先天靈根,重活一世!”
諸多神靈,都是如此地想著。
在他們這些“熱心道友”的鼎力相助之下。
神農編制《本草經》的工作,進展得是無比的順利。
這一日,姜水之畔,風和日麗。
忽然,有玄妙的天音,自九天之上,響徹云霄。
神農身著最為莊重的祭祀麻衣。
神農以五谷、百草為祭,遙望陳都,敬告天下。
“人族神農烈山氏,嘗百草而知藥性,醫百病而救蒼生。”
“今日,吾于這姜水之畔,終著成《本草經》一卷!”
“醫者,仁心也,濟世救命也。”
“自今日起,《本草經》當為天下醫道之正典,萬藥之源流!”
“今,烈山敬告圣母,請命圣皇,愿將此經傳于天下,以救眾生之疾苦!”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
九天之上,有無盡的祥云,布滿了整個寰宇。
女媧與伏羲同時看向姜水之畔。
他們欣慰地笑了笑。
“大善!”
浩瀚的玄黃功德之氣,彌漫了整片天宇。
有無量功德,自冥冥之中降世,化作了金色的光雨。
仙樂在虛空之中緲緲奏響。
大道之蓮,在神農的腳下,朵朵綻放。
而在那無盡的虛空之中。
一條代表著“醫道”的大道長河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地形成。
它從開始時的一條涓涓小溪,緩緩流下。
轉眼之間,便匯聚成了奔騰的江河,注入了廣闊的湖泊。
激蕩起了萬丈的巨浪。
延續到最后,那澎湃的大道之聲,不絕如縷,浩浩蕩蕩,奔騰無盡!
神農的真靈溯流而上,開始了他自己的證道之旅。
他在那奔騰不息的醫道長河之中,見到了一位又一位道友。
這些偉岸的身影來自于醫道長河的各個支流。
他們都是在各自的世界,各自的文明之中,開創了醫道先河的古老存在。
他們見到神農的到來,都露出了溫和而又欣慰的笑容。
他們齊齊地對著神農拱了拱手。
“道友,請!”
“多謝諸位道友!”
神農繼續前行。
他見到了一只身披著五彩神光,正悠閑地在河邊釣魚的小松鼠。
“誒?奇怪,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大的一條魚?”
那只小松鼠在看到神農的一瞬間,驚喜不已地叫道。
隨后,神農便見到一個身著白衣,豐神如玉的身影出現在了小松鼠的身后。
對方伸出手輕輕地,敲了敲它的腦袋。
那只小松鼠“哎呦”叫了一聲,這才如夢初醒。
它連忙收起了自己的魚竿,充滿歉意地看向神農。
“抱歉,抱歉,道友。”
“我剛剛在這里打了窩,正準備釣魚呢,就見到了道友你。”
“一時之間有些誤會了,還請見諒。”
“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送你一份小小的禮物吧。”
隨后,一串由無量功德所化的、金燦燦的文字便憑空地出現在了神農的眼前。
神農見之,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那是一張名為冰玉散的藥方。
“多謝道友!”
辭別了這位有趣的小松鼠,神農緩步前行。
他見到,在一株巨大無比的青桑神樹之下,正站著一位氣質古樸,面容慈祥的高大老者。
盤王一臉微笑地看向神農。
“蠱與醫不分家。”
“我這里有一卷不成器的經書,希望道友你不要嫌棄。”
神農欣然地接受了盤王所贈與的《蠱神經》。
并將自己剛剛才完成的《本草經》也送給了對方一份。
“這卷《本草經》,尚有許多疏漏之處,還望道友能夠斧正一二。”
“哎,斧正不敢當,不敢當。”
“你我皆是求道之人,大家相互交流,相互學習嘛。”
盤王笑得是合不攏嘴。
與盤王分開之后,神農又見到了靈山十巫,與開明六巫。
以那執掌著醫藥權柄的巫盼后土為首的巫神們,都對著神農微微地頷首示意。
“道友,功德無量。”
“我等也無甚好相贈的。”
“便各自送你一份不死神藥吧!”
說著,十六株流光溢彩,散發著無窮生命氣息的不死藥,便向著神農緩緩地飄來。
神農拱手:
“感激不盡!”
再往前走。
神農又見到了一位身著華美宮裝,氣質雍容華貴的絕美女仙。
西王母瑤池在見到神農之后,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來了一位能夠改變我醫道風氣的道友了。”
神農聞言,甚是不解。
瑤池也沒有多做解釋。
她只是叮囑道:“你剛才是不是收了那些巫神所贈與的不死藥?”
“聽我一句勸,那些藥趕緊都扔了吧,都是假藥。”
“用來治病絕對是會害死人的。”
“我這個才是真的。”
說著,她送了一株剛剛成熟的、九千年一開花的蟠桃子樹給了神農。
神農再三謝過。
“還有。”
瑤池的表情變得更加的嚴肅了。
“你再往前走,應該就會遇到我們這一屆的醫道之主了。”
“你記住,千萬,千萬不要收她的任何禮物。”
“否則,我們整個醫道將萬古如長夜!”
神農雖然不解,但還是鄭重地點頭應下了。
走著,走著。
神農便見到前方,有一輛無比華麗的太陽神車朝著自己駛來。
羲和在見到神農之后,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道友,辛苦了。”
“我載你一程吧。”
“多謝道友。”
神農上了羲和的車。
而后方的瑤池,在見到這一情景之后,卻是仰天發出了一聲絕望的長嘆。
“完了!全完了!”
神農的確是沒有收羲和的任何禮物。
但是,在他上了車之后,那輛太陽神車卻是沿著羲和曾經所走過的那條大道之路,不斷地向前行進著。
該見的不該見的,神農也全都見了。
羲和一臉熱情地,為神農介紹著醫道的現狀。
“我們醫道跟其他的大道不太一樣。”
“其他大道的道主,那都是看誰的修為高,誰的拳頭硬。”
“我們醫道比較和諧,大家輪流坐莊。只要是新晉的大羅醫仙,都可以上來當一段時間的道主。”
“后續若是能夠在自己的領域將醫道給發揚光大了,那就可以成為正式的輪值道主了,常駐在這大道源頭。”
“以前啊,這大道源頭其實還是有挺多人的,熱鬧得很。”
“后來,自我常駐在這里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大家就都走了。”
神農聽完之后,直接就沉默了。
他已經親眼見識過了羲和來時的那條路了。
只能說,這位太陽女神在醫道領域的“權威性”實在是太強了。
估計是其他的道友都覺得與她的畫風格格不入。
所以,寧愿待在屬于自己的那些小小的醫道支流之中,也不愿意再來這源頭之地了。
“好在,現在你來了。”
羲和笑了笑,眼中充滿了期待。
“希望我們以后能做鄰居。”
正說著,他們便已經抵達了那醫道長河的最終源頭。
于是,神農便在羲和那“熱情”的禪讓之下,接替了她的位置。
成為了新一屆的醫道之主。
他站在醫道的源頭,向下望去。
只見那條浩瀚的大道長河,經天亙地,滔滔流淌,無有終極!
姜水上空。
那浩瀚的玄黃功德,在不斷地匯聚之后,終于開始正式地下降。
三成的功德,盡數融入了《神農本草經》,以及神農的那根赭鞭之中。
兩件物品合而為一,化作了一件后天極品的功德靈寶,可鎮壓醫道氣運。
兩成的功德融入了神農的己身。
而余下的那五成功德,則是分散到了天下各處。
其中有三百六十五株先天藥草之靈,受到了功德的牽引,自發的向著姜水之畔匯聚而來。
它們便是《本草經》之上所記載的那三百六十五味主藥的本源所化。
神農立于姜水之畔,為新晉的醫道之主。
他的手中,一手持著赭鞭,一手托著《本草經》。
周身更有那三百六十五株形態各異的先天靈藥,環繞沉浮。
其氣象萬千,神圣到了極點。
神農成道,天下皆知。
這時,自人族都城陳都而來的,諸多部落首領也終于抵達了姜水。
他們傳達了天皇伏羲的旨意,前來邀請神農,入主陳都。
“圣皇焉在?”
神農遙望著陳都的方向,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原本匯聚于伏羲身上的、磅礴的人道氣運,已經開始向著自己緩緩地傾斜而來。
這便意味著,圣皇伏羲正在主動地,降低著自己在人間界的影響力,為新的人皇的繼位鋪平道路。
大庭氏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
“回稟神農圣賢。”
“自泰山封禪結束之后,圣皇便一直坐鎮于陳都,治世十二萬九千六百載,以等待我人族的下一位大賢前來接任。”
“如今,圣皇見南方圣德之火,明明昭昭,便知您的仁德已布于天下。”
“故此,圣皇特意派遣我等前來姜水,迎接您入主陳都。”
“屆時,圣皇將于那傳教臺之上親自為您授位。”
神農聽后,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的心中帶著幾分難以抑制的激動。
他久已仰慕圣皇伏羲的無上德行,今日終于能夠得見其真容,也算是了卻了他一樁長久以來的心愿。
于是,神農便在一眾前來迎接的人族輔臣的簇擁之下,浩浩蕩蕩地前往了人族的都城——陳都。
之后,神農代理人道政務,如是千年。
千年一過,伏羲著令萬族派代表來陳都。
他傳教臺之上,親手將那象征著人道共主之位的平天冠,以及那柄代表著攝政之權的玄圭,鄭重地交付于神農的手中之時。
在萬族代表的見證下,神農正式繼位,成為了人道的第二任共主。
整個人道的氣運,也在這一刻,平穩地完成了過渡。
人道正式進入了神農的時代。
在完成了這一切的交接之后,伏羲并未在陳都久留。
他對著前來送行的萬族代表,輕輕地揮了揮手,臉上帶著一絲灑脫的笑容。
隨即,他的身影便化作了一道青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天際。
他此行的目的地便是——火云洞。
當伏羲的身影,出現在火云洞洞口之時。
一道充滿了無盡歡快與熱情的身影,便立刻從那洞府的深處,興高采烈地,迎了出來。
“哎呀呀!伏羲道友!你可算是來了!”
紅云老祖一見到伏羲,便熱情無比地拉住了他的手。
其臉上那燦爛的笑容,簡直比那洞中的火燒云還要燦爛幾分。
“貧道可是在這里等了你許久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分說地將伏羲給請入了這片洞天之中。
“來來來,快請進!快請進!”
紅云老祖指著這片廣闊而又充滿了神圣氣息的洞天福地,臉上帶著一種如同“房產中介”般的自豪與喜悅。
他對著伏羲,無比鄭重地,宣布道:
“恭喜道友!”
“從今日起,你便是這火云洞的第一位洞主了!”
伏羲看著一臉高興的紅云,也是為之一樂。
“道友怎么在這?”
紅云有鴻蒙紫氣在身,伏羲沒有主動推算的情況下,還真不知道紅云就在火云洞。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紅云激動萬分地向伏羲解釋起前因后果。
伏羲聽完,心中欽佩:“厲害!”
“道友這地仙之道,算是別開生面了。”
神農繼位之后,延續了伏羲時代所定下的大政方針,并在此基礎之上進行了更為細致的完善。
伏羲時代,以龍紀官。
神農時代,則以火名官。
截教的弟子們盡心竭力地,輔佐著神農治理天下。
神農也從未虧待過他們。
他干脆便給那些功勛卓著的截教弟子們,都封了人族的官職。
他敕封大弟子多寶道人,為春官,其名為大火。
敕封金靈圣母,為夏官,其名為鶉火。
敕封龜靈圣母,為秋官,其名為西火。
敕封無當圣母,為冬官,其名為北火。
其余的截教弟子,也大多都有相應的任職。
截教的弟子們,在得到了人道共主的親自冊封之后,都在一定程度上獲得了人道氣運的垂青。
他們的修為也因此而突飛猛進。
也就在神農時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的時候。
在那與世隔絕的、永恒流淌的時空長河之上,卻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人命”大案。
這一日,身著白衣的擺渡人臉上帶著那萬年不變的、溫和而又令人安心的微笑。
他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身旁那只正在專心致志地啃著松果的小松鼠那毛茸茸的腦袋。
他細心地,叮囑道:
“如今,時機已經成熟了。”
“我需要去死一會兒。”
“我走了之后,你可要好好干。”
“鎮守這時空長河,乃是關乎無量世界生滅的頭等大事,絕對不可有絲毫的怠慢。”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對著那深不可測的時光之海,縱身一躍。
噗通一聲。
白衣的身影,瞬間便被那銀白色的波濤所吞沒。
小松鼠還未回過神來。
見此情景,它直接呆住了。
“不是——!!!”
“你說死就死啊!”
它看著那片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河面,只覺得自己的心中仿佛有千萬匹脫韁的混沌天馬,正在瘋狂地奔騰。
沉默良久之后。
小松鼠伸出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學著剛才擺渡人的樣子,輕輕地拍了拍身下這艘漆黑的渡世之舟。
它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
“小舟啊,你作為一艘常年飄搖在時空長河之上的、成熟的神器,也該學會自己去鎮壓這時空長河了。”
“我今天受到了非常大的精神刺激,需要出去散散心。”
“你放心,等我什么時候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接班人,我就立刻回來!”
說完,這只不負責任的小松鼠,便不再有任何的猶豫。
它也學著擺渡人的樣子,縱身一躍,“噗通”一聲跳入了那時空長河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留下那一只孤零零的漆黑小舟,靜靜地停泊在銀白色的波濤之間。
許久之后。
小舟兩側那兩只古樸的船槳,在完全無人控制的情況之下,竟然緩緩地自己劃動了起來。
小舟,調轉了一個方向。
在這片無垠的時空長河之上,漫無目的地向著那代表著“過去”的上游,緩緩地飄蕩而去……
小松鼠自那時空長河之中一躍而出,周身那代表著時光之力的銀白色神光,瞬間便被收斂得一干二凈。
當祂的雙腳重新踏上那堅實的大地之時。
祂那原本小巧玲瓏、毛茸茸的身軀,也在一陣清風的吹拂之下,迅速地發生了變化。
最終,化作了一位看起來仙風道骨,氣質非凡的道人模樣。
這位道人身著一襲如同火焰般熾熱的赤色道袍,手中依舊習慣性地抓著一枚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松果。
時不時地,便會拿起來愜意地啃上一口。
小松鼠采用了一個正式的名字——赤松子。
“嗯……這個人間界的氣息,聞起來還真是挺不錯的。”
赤松子深吸了一口充滿了泥土芬芳與五谷香氣的空氣,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滿足的表情。
他邁開腳步,開始在這片充滿了生機與活力的洪荒大地之上,漫無目的地,游歷了起來。
他見證了人族百姓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勤勞生活。
也品嘗了那由神農親手培育出的、蘊含著大地精氣的香甜五谷。
最終,他被陳都沖天火光與鼎盛人道氣運所吸引,來到了人皇神農氏的面前。
他與神農結交,成為了受人尊敬的雨師。
而后他又收了神農的女兒女娃為徒。
女娃是一個如同晨曦般明媚,如同山泉般清澈的少女。
她繼承了父親神農氏那份對萬事萬物的好奇心,天真爛漫,活潑可愛。
她喜歡跟在赤松子的身后,像一只好奇的小尾巴一般,問東問西。
“師父,弟子聽聞,四海之中有歸墟之地,乃萬水之終焉。那歸墟會不會通往傳說中混沌時代?”
“師父,你之前說混沌魔神可能化為先天靈根,那有沒有混沌魔神化為先天靈寶呢?”
“師父,我父親的《農夫三拳》真的有盤古大道的風格嗎?您為什么這么篤定呢?”
面對著女娃那充滿了求知欲的、清澈無比的眼睛。
赤松子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就仿佛看到了一個最為完美的、能夠繼承自己“擺渡人”衣缽的接班人。
于是,他開始將自己對于混沌,對于時空、對于輪回、對于天地萬道的理解,用一種最為淺顯易懂的方式,一點一滴地,教導給這個天資聰穎的弟子。
他會帶著女娃,去往高山之巔,去觀察那星辰的運轉,為她講解宇宙的浩瀚。
他會帶著女娃,去往深谷之中,去聆聽那風的低語,為她闡述自然的法則。
他還會用一顆小小的石子,在平靜的湖面之上,為她演示出“因果”與“命運”的漣漪。
在赤松子這位老師的悉心教導之下。
女娃的眼界與見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開闊。
終于,在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后。
赤松子覺得是時候,將自己的這位寶貝徒弟給徹底地“騙”走了。
他對著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娃,用一種充滿了誘惑的語氣,說道:
“女娃啊,為師看你,如今道心已固,見識也已非凡。”
“但是,你所知道的一切,終究都還只是停留在‘聽聞’的階段。”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你,想不想親眼去看一看,那奔騰不息的時空長河,究竟是何等的壯麗?”
“你,想不想親手去觸摸一下,那構成世界的法則之線,究竟是何等的玄奇?”
“你想不想,去成為那永恒的時光之中,一位獨一無二的見證者與守護者?”
女娃的眼睛里,瞬間便迸發出了璀璨奪目的光芒。
她毫不猶豫地,重重地點了點頭。
“師父,我想!”
于是,赤松子便成功地將這位未來的地皇之女給拐跑了。
當然,在臨走之前,心思縝密的赤松子還順手偽造了一個足以以假亂真,甚至能夠流傳萬古的“意外”現場。
他用自己的大法力,截取了一段東海的真實景象。
在那段景象之中,天真爛漫的女娃,正在海邊盡情地嬉戲。
忽然之間,風云突變,驚濤駭浪,席卷而來。
弱小的少女,最終不幸地,被那無情的巨浪所吞沒,香消玉殞。
成為了一只充滿了無盡怨念與不屈意志的“精衛”神鳥。
精衛日復一日地,銜著西山的木石,不知疲倦地,想要去填平那浩瀚的東海。
做完這一切之后。
赤松子才滿意地帶著真正的女娃,悄然無聲地回歸到了那時空長河之中。
很快,神農之女女娃,在東海游玩之時不幸殞命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洪荒世界。
一時間,無數的神圣大能都為之扼腕嘆息。
他們對龍族展開了聲討。
四海龍宮之中,安安穩穩地躺平,享受著太平盛世的龍族。
莫名其妙地便發現自己的頭頂之上,多了一口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巨大無比的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