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憐望著玢繆精細的縫合著陀龍的傷口,一邊縫合一邊梳理其血肉骨骼,經絡走向,同時玢繆還將一道道禁制與魔印烙刻在其血肉骨骼之上,重塑其肉身。
單單這一步,玢繆就用了三天。
在這個過程中,玢繆不知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護住了涂山憐的生機,使其始終吊著一口氣不死,讓涂山憐眼睜睜的看著陀龍被玢繆炮制。
隨著縫合到最后,玢繆又將墨蓮蓮臺之中的蓮子摘下,依次塞入陀龍的七竅之中,緊接著,隨著玢繆運法,陀龍的肉身開始顫抖。
那蓮子被塞入陀龍七竅之后好似活化過來,開始延伸出一條條細微的根莖,穿過陀龍的奇經八脈,填充其穴竅肉身,涂山憐能看到陀龍的皮肉之間那一條條如蟲子般蠕動的根系,這讓涂山憐近乎毛骨竦然!
而玢繆對此卻是無動于衷,其靜靜的看著陀龍肉身被蓮子的根系所填滿,隨后將陀龍肉身擺正,放在那墨蓮僅存的蓮臺之上。
下一息,蓮臺開始變大,最后化作一座熔爐將陀龍吞噬進去,魔火燃燒,錘鍛肉身,陀龍的下場已經注定。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過去四日了。
不得不說,上三境的存在生命力有一個算一個都無比頑強,而妖族更是出了名的難殺,涂山憐時至今日還能吊著一口氣,足以證明妖族血脈的堅韌。
炮制完陀龍后,玢繆看著一息尚存的涂山憐,不得不說,涂山憐皮相骨相都不差,畢竟是涂山圣地出來的,樣貌賣相都是上乘。
玢繆端詳著涂山憐,好似在端詳一件貨物:“你和陀龍不同,他的主子就是碧波潭那位龍君,死了也就死了。”
“而你上面是涂山圣地,好歹是一方純陽圣地,不好輕易招惹。”
涂山憐看著玢繆這副模樣,心卻是沉到了谷底,她此時只覺渾身冰涼,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希望,這幾日她算是看清玢繆是何種人了。
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天魔,其毫無天理人性可言,她也好,陀龍也好,在其眼中就是可用不可用的工具。
可是,涂山憐真不想死!
終于,玢繆端詳半天下了定論:“我可以救你,但你須得聽我吩咐,如何?”
涂山憐沒有拒絕的權利,她也不想被玢繆如同對待陀龍那般屠豬宰狗的炮制,她是涂山圣地的公主,她還要維持涂山圣地的尊嚴和臉面。
見涂山憐答應,玢繆笑著從袖中抖出一顆墨色蓮子來:“來來來,服下這墨蓮子,你的傷勢就能痊愈大半了。”
說著,玢繆不容拒絕的將蓮子塞入涂山憐嘴中。
下一息,涂山憐只覺沒入嘴中的蓮子也如同塞入陀龍七竅中的墨蓮子一般活化過來,在其驚恐的神情中,蓮子分化出無數根系,沿著其喉嚨進入體內,將涂山憐受創的臟腑修補縫合。
甚至還有一些根系竟然沒入涂山憐識海之中,開始縫合其破碎的神魂。
隨著神魂愈合部分,涂山憐也終于從死亡的崖邊挪回了一只腳,而其氣色也肉眼可見的恢復了不少。
見此,玢繆提醒道:“靈淵的法劍不是那么好挨的,你的神魂道果都被撕裂,即便是墨蓮子,也不過是勉強將其重新縫合,但說讓你道果和神魂痊愈,卻是沒可能了。”
聞言,涂山憐神色一暗,玢繆的意思她明白,她如今的神魂和道果是勉強聚合在一起的,這代表著她再無前進的可能,終生道行也就停留在煉虛了。
甚至因為神魂道果被撕裂的原因,其道行還好下跌,可能連煉虛后期的境界都維持不住,這對涂山憐來說,無異于判了死刑。
而玢繆卻是說道:“能從蓬萊靈淵的劍下保住性命,你已經賺大了!”
“靈淵出道至今,死在其劍下的不知凡凡,其劍下有死無生,無論是圣地的天妖還是玄門的真君,又有哪個能從其劍下賺得一條性命?”
“你還能活著,已經是你涂山氣運加持的緣故了,否則你根本撐不到我來,早就死在那誅仙劍氣和戮仙劍氣下了。”
聽著玢繆如此說,涂山憐默默點頭,只是其神情表明,這位涂山圣地的公主殿下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見此玢繆也不在意,涂山憐如今在他的計劃中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定位,他只是憑借自己那豐富的禍亂諸多世界的經驗判斷,這位涂山圣地的公主殿下能起到一些出其不意的作用。
看著意志消沉的涂山憐,玢繆笑道:“這觀瀾島是待不住了,走吧,我帶你去個新的地方。”
新的地方?
涂山憐有些狐疑,不知道眼前這個天魔在布局什么。
而玢繆則是毫不在意的說道:“如今東天道門和乾坤道宗他們在炎州斗法,陽州卻是無人理會。”
“那可是個好地方,可不能錯過了。”
說著,玢繆撕開面前虛空率先走了進去,涂山憐遲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炎州,非真之域。
江生這是第二次來這個地方了。
第一次是被綾羅引來的,在這里尋到了黃眉和不嗔的蹤跡。
而這第二次,江生顯然沒有之前那般溫和了。
蜃龍還在睡夢之中,突然感覺到一股強橫冷冽的氣機向自己這邊沖來,不待其反應,一只遮天蔽日的天青色巨掌已經當頭按下將其抓住。
只一息,遠在千里之外的蜃龍就被強行拽到了江生面前。
蜃龍瞪大眼睛惶恐不安的看著面前的江生,好似在看什么恐怖不已的存在。
“認得這個么?”
江生提起莫問心的頭來。
蜃龍打量兩眼,先是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
江生了然:“既然如此,那跟本座走吧。”
不由分說,江生拽著蜃龍離開非真之域,向著九頭山掠去。
臨行之前,江生還給黃眉留下一道傳音:“這處非真之域只能存在五百年了。”
五百年,這是江生給黃眉留下的時間,五百年后這處非真之域江生就要將其抹去,不為其他,所有和莫問心有關的地方,江生都會將其抹掉,不留一絲痕跡。
非真之域的中央,在那日月顛倒的漩渦之中,黃眉緩緩睜眼,看著對面神情平靜的不嗔,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五百年后,不嗔要面對的可就不是自己,而是三界大千的蓬萊靈淵了。
思量著,黃眉閉上眼睛繼續參法,只剩下五百年光陰,他可要好生把握,盡量參悟這夢幻如空之泡影,參悟非真非虛之心流。
而當黃眉閉上眼睛沉浸心神感悟之際,不嗔卻是默默睜開了眼睛,看了眼黃眉,不嗔又再度把眼睛閉上,他知道,自己能在這停留的時間不多了。
數日后,江生回到九頭山。
剛一回到九頭山,玄一、明羨與靈鈺等人就找了上來。
明羨知曉江生跟著綾羅離去,因此見江生一人回來,不由得有些狐疑:“靈淵,此行難道不順利?”
江生嘆了口氣,衣袖一揚,兩道身影從江生那寬大的衣袖里翻滾出來,赫然是被捆仙繩綁著的綾羅和多寶。
靈鈺看了眼那五尺高下的童子,神情錯愕:“多寶?他怎么在這?”
江生苦笑一聲,把來龍去脈與幾人說了,聽完江生的話,無論是玄一、明羨還是靈鈺都是神情凝重。
玄一幽幽道:“先前,我也聽聞過莫問心這個名字。”
“之前我還想著,其能在諸天萬界小有名聲,又是曾經的天命之子,還是因乾坤道宗淪落到今日地步,少不得能為我東天道家所用。”
“可現在看來,他能在諸天萬界留下名聲本來就有問題,竟然能禍亂人心,操控他人神識,這等魔修手段,其被乾坤道宗所惡不是沒有道理。”
靈鈺則是更為關切綾羅和多寶的情況:“這兩人著了莫問心的道,靈淵你可有辦法?”
江生笑道:“解決的辦法不難,我已經將莫問心的腦袋帶來,一會兒搜魂問靈,然后修個解術的法子,再不濟煉制幾枚上清明心丹,總有辦法的。”
明羨說道:“不錯,宗門師叔們都在,我們解決不了,師叔們還能解決不了?”
江生看向靈鈺:“師姐,這莫問心的腦袋,勞煩你了,搜魂問靈的術法我不甚精通。”
靈鈺撇了撇嘴,望著那神情驚恐的腦袋,嘆了口氣:“也罷,這事就交給我吧,說來綾羅和多寶眼下就這么捆著?”
江生點了點頭:“先捆著吧,也是為他們好,不然他們掙脫出來,少不得還要受傷。”
聞言幾人看了眼多寶那腫大的腦袋,頓時了然,的確,捆著好歹安分些,可放出來,少不得又要在江生手下吃苦了。
靈鈺帶著莫問心的腦袋去了偏殿,而玄一和明羨則是留了下來,二人看了眼江生,江生頓時明白炎州又有動靜了:“二位道兄,可是乾坤道宗那邊有動作了?”
明羨點點頭:“不錯,道一宮和陰陽正宗的援軍到了,他們的弟子和道兵已經在炎州落腳駐扎,而且乾坤道宗還找來了新的幫手。”
新的幫手?
江生有些詫異。
明羨抬手一揮,一幅幅影像出現在殿內,江生抬眼望去,華陽界元陽宗的金陽,三真界的三姝,九室界的幽華太子 這些昔日在不周界遇到過的對手,又是齊齊出現在了九州界。
望著這些熟人面孔,江生輕笑一聲:
“我道是誰,一群手下敗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