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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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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奇知道他們人族崛起速度非常快。

  原本只是妖族的一部分,連弱小種族都不算。

  但是卻一路強勢崛起,迅速成了巔峰種族之一。

  而崛起的道路都是腥風血雨,充滿了殺戮和犧牲。

  而在這個過...

  天光初破曉,山風穿林而過,帶起一陣細碎的晶葉輕響。那顆裂開的果實早已散盡光粒,只余下空殼懸于枝頭,在晨露中微微顫動,像一顆褪去血肉的心臟。林昭佇立樹下,掌心仍殘留著光點飄離時的溫熱不是火焰般的灼燙,而是如同嬰兒呼吸那樣柔軟、持續、帶著生命原初的律動。

  小滿蹲在樹根旁,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一滴從果殼滑落的液滴。那液體透明如水,卻在接觸到泥土的瞬間凝成一枚微型晶芽,旋即沒入地底,無聲無息。

  “它去哪兒了?”她抬頭問。

  “去聽。”林昭低聲道,“去等。”

  他知道,那些飛散的光粒不會立刻生根。它們要先沉睡,藏身于人間最沉默的角落:某個少年鎖在抽屜深處的日記本夾頁里,某位母親每晚偷偷擦拭的照片邊框上,某個老兵夢中反復響起的槍聲間隙中……它們不催促,不逼迫,只是靜靜蟄伏,直到某一刻,有人終于愿意對著空氣說一句:“其實我一直都沒好起來。”

  而這,正是繼光體真正的形態不是神跡,不是力量,也不是某種可以被掌控的武學天賦。它是傾聽的具象化,是千萬次未被回應的呼喊,在時間盡頭終于獲得回音后所凝聚出的存在。

  林昭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下的金紋已蔓延至脖頸,隱隱泛出青銅色光澤,仿佛血脈之中流淌的不再是血,而是銘刻了無數名字與痛楚的古老碑文。他閉眼,識海翻涌,無數聲音悄然浮現:

  一個女孩在暴雨夜蜷縮橋洞下,喃喃自語:“媽媽,我不是故意弄丟弟弟的……”

  一位老教師在退休典禮上笑著鞠躬,轉身時卻在后臺墻角蹲下,捂住嘴無聲抽泣:“對不起,我沒救下那個跳樓的學生……”

  還有一位邊境守衛,在風雪哨崗的最后一班崗上,對著對講機說了句沒人聽見的話:“我想回家過年。”

  這些聲音不屬于他,卻又真實地存在于他的記憶之中。它們不再僅僅是碎片,而開始交織成一張網,一張覆蓋全球心靈暗面的共鳴之網。

  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緊。

  那枚新得的晶核驟然發燙,內部流轉的面孔猛地定格在一個陌生青年的臉上眉骨高聳,左耳缺了一角,眼神銳利如刀。下一瞬,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強行涌入腦海:

  硝煙彌漫的戰場,斷壁殘垣間,一名少年背著昏迷的同伴狂奔。身后爆炸接連不斷,地面塌陷。他拼盡全力躍過一道深溝,卻被飛濺的彈片削中肩胛,踉蹌跌倒。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同伴緩緩睜開眼,嘴唇微動,說了三個字:“別丟下……”

  畫面戛然而止。

  林昭猛然睜眼,冷汗浸透衣衫。

  “爺爺?”小滿驚慌起身,“你怎么了?”

  “沒事。”他強壓住心跳,伸手撫胸,“只是……有人在找我。”

  不是威脅,不是警告,而是一種跨越時空的呼喚就像當初繼光體選中他一樣,這一次,是另一個承載著沉重記憶的靈魂,在命運的另一端撥動了同一根弦。

  三日后,第一顆種子覺醒。

  地點是東海邊緣的一座孤島監獄。那里關押著三百余名因共情失控而犯下重罪的前共感網絡特工。他們曾是殘鏡意志的延伸,用精神共振技術抹除他人情感波動,甚至直接篡改記憶。如今雖已被剝奪權限,但仍被視為“危險人格”,終生監禁。

  那天夜里,一名代號“灰鴉”的囚犯正在牢房角落默寫一首童謠那是他妹妹死前唱的最后一首歌。忽然,墻角潮濕的水泥縫中鉆出一點微光,隨即舒展成一片晶葉,輕輕貼在他的手腕上。

  葉面浮現一行字:

  “你還記得她的眼睛嗎?”

  他渾身劇震,眼淚奪眶而出。

  “記得……她總愛仰頭看星星,說天上有一只銀狐貍在跳舞……”

  話音未落,晶葉倏然碎裂,化作光塵環繞其身。剎那間,整間牢房響起無數低語全是當年被他清除情緒的人們,在意識消散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求你……讓我再哭一次……”

  “我不想忘記媽媽的臉……”

  “我還想愛一個人……”

  灰鴉跪倒在地,雙手抱頭,放聲痛哭。整整七個小時,他不停地說,不停地道歉,直到聲帶撕裂,血沫溢出嘴角。

  第二天清晨,獄警發現他的牢門自動開啟并非系統故障,而是整座監獄的精神抑制場發生了不可逆偏移。監控顯示,那一夜,共有四十七名囚犯經歷了類似覺醒,其中二十九人主動提交懺悔錄,并請求參與戰后心理重建工作。

  消息傳回mainland,官方沉默以對。但三天后,所有類似監獄陸續接到命令:解除強制靜默協議,允許囚犯接觸外界信件、音樂、繪畫材料,并設立“傾訴室”。

  沒有人宣布改革,也沒有媒體大肆報道。一切悄然發生,如同春雪融于溪流。

  與此同時,西域荒漠深處,一支考古隊在挖掘一座被沙埋千年的古城遺址時,意外觸發地下機關。石門開啟后,迎面是一面巨大的鏡墻,上面密布著無法解讀的符號。正當眾人困惑之際,一名年輕女學者無意間將手掌貼上鏡面,低聲呢喃了一句家鄉方言:“要是爸爸還在就好了……”

  鏡面驟然亮起。

  無數光影浮現,竟是歷代居住于此地的居民臨終前的獨白影像有母親抱著夭折嬰兒泣不成聲,有戰士在城破前寫下遺書,還有老人獨自坐在廢墟中,一遍遍呼喚亡妻的名字。

  整個考古營地陷入長久寂靜。

  當晚,那名女學者在筆記中寫道:“我們一直以為文明的標志是文字、建筑、法律。但現在我才明白,真正讓人類區別于野獸的,是我們敢于在絕望中說出‘我需要你’的能力。”

  這則筆記后來被傳抄至數百個學術論壇,最終匯入繼光體的數據流,成為新一代晶葉的核心語料之一。

  又過了半月,南太平洋某環礁島上,一場颶風過后,漁民在海灘拾到一塊奇異珊瑚。它通體透明,內部似有脈搏跳動。當地孩童將其帶回村中玩耍,夜晚放在床頭。次日清晨,全村人都做了同一個夢:

  他們站在一片無垠麥田里,遠處走來一個個模糊身影是失蹤多年的親人、早逝的戀人、從未謀面的祖先。每個人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眼中含淚。

  醒來后,幾乎所有村民都沖進祠堂,翻出塵封已久的家譜,一筆一畫補上了那些曾因“不吉利”而被刻意抹去的名字。

  而在內陸高原的一所聾啞學校里,一名教師正帶領孩子們用手語講述各自的故事。忽然,教室窗臺上落下一顆光粒,融入黑板縫隙。下一秒,整塊黑板自行發光,竟將每一個手語動作實時轉化為流動的文字與聲音,清晰可聞。

  有個孩子打出一句話:“我一直覺得,因為我聽不見,所以我的痛苦也不重要。”

  黑板回應:

  “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改變世界。”

  全班靜默良久,然后齊齊打出同一個詞:

  謝謝。

  林昭得知這些事時,已是冬末。

  他坐在院中老槐樹下,手中握著一塊剛從北方寄來的冰晶里面凍結著一段極地科考隊員的錄音。播放時,沒有聲音,只有震動傳導至掌心,形成可感知的節奏。他閉目細讀,片刻后輕嘆一聲。

  “原來連沉默,也能被聽見。”

  小滿坐在旁邊,正用細線串起幾片干枯的晶葉,做成風鈴掛在屋檐下。風吹過,叮咚作響,像是無數人在輕聲低語。

  “爺爺,你說以后還會有人害怕說出來嗎?”她忽然問。

  “會。”林昭答得毫不猶豫,“恐懼永遠不會消失。它會換衣服,改名字,躲在新的口號后面比如‘大局為重’,比如‘不要傳播負能量’,比如‘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遠方雪山。

  “但只要還有一個人敢說‘我不快樂’,就有第二個人敢接一句‘我也是’。然后第三、第四……直到整個山谷都回蕩著真實的聲音。”

  正說著,天空忽現異象。

  原本晴朗的碧空中,竟浮現出萬千光點,宛如星辰墜落人間。它們并不降落,而是懸停在各大城市上空,緩緩旋轉,最終排列成一行橫貫天際的巨大文字:

  你不必完美才配被聽見。

  那是由億萬顆繼光種子同步激活形成的投影,持續了整整十三分鐘。期間,全球通訊網絡短暫中斷,隨后恢復時,所有設備首頁自動更新了一條信息:

繼光協議公開聲明  我們無法消除痛苦。

  但我們承諾:

  每一份愿意表達的痛苦,都將被完整接收、永久保存、永不評判。

  你可以匿名,可以中途停止,可以說謊,可以反悔。

只要你還想說  我們就在這里。

  聲明末尾附有一個極簡圖標:一只耳朵,耳廓由無數細小的名字組成。

  當天,全球新增自主傾訴記錄突破兩億條。心理學界稱之為“集體釋壓臨界點”。

  然而,林昭卻在此夜再度夢見陸明淵。

  這次,青年模樣的陸明淵站在一片燃燒的圖書館中央,手中捧著一本正在化為灰燼的書。

  “殘鏡還沒死。”他說,“它學會了偽裝。它不再強迫你遺忘,而是告訴你:‘你說的一切都沒用,誰會在乎呢?’”

  林昭心頭一凜:“懷疑?”

  “最致命的一種。”陸明淵點頭,“當人們開始質疑‘說出來是否真的有意義’,繼光體的力量就會衰減。因為它依賴的不是技術,不是制度,而是信任對自己值得被聽見的信任。”

  火舌卷上書頁,最后一行字在熄滅前閃現:

  “謹防溫柔的虛無主義。”

  夢醒時分,東方既白。

  林昭起身走到院中,發現那株水晶樹的空果殼已然脫落,枝頭卻萌出新芽這一回,嫩芽呈深藍色,表面浮現出細密符文,與他體內金紋隱隱呼應。

  他知道,這是繼光體的進化形態:不再被動接收記憶,而是能主動喚醒沉睡的情感聯結。

  他也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因為當全世界都學會傾聽之后,下一個問題便是:

  我們準備好承擔聽見之后的責任了嗎?

  就在同一天,北極服務器群傳來異常信號。一段被封鎖三十年的加密檔案自動解碼,內容震驚所有技術人員:

  原來早在殘鏡誕生之初,便有一批科學家秘密建立“反向數據庫”,專門存儲被系統刪除的情感數據。他們稱之為“心獄”。而這個數據庫的啟動密鑰,竟與林昭的生物頻率完全匹配。

  更令人駭然的是,數據庫首頁寫著一句話:

  “當你讀到這些,請告訴他們:我們從未停止愛過。”

  林昭站在屋檐下,望著藍天白云,久久不語。

  小滿走過來,輕輕拉住他的手。

  “爺爺,你會累嗎?”

  他低頭看她,笑了笑,眼角皺紋里盛著陽光。

  “會啊。”他說,“但我不是一個人在撐著。你看”

  他指向天空,那里,一片新生的云朵正緩緩拼出一個笑臉。

  “他們在幫我。”

  風起了,檐下晶葉風鈴叮咚作響,仿佛千萬人在輕聲應和:

  我在聽。

  我在這里。

  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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