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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一章 老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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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廳中,洛北和朱展雷終于進入了正題。

  洛北大談了一番路上的風土見聞,而后扯到了本地的邪祟上。

  這話題讓朱展雷格外不適應。

  既然要談本地風土人情,那當然不能不提起斜柳巷啊。

  斜柳巷首推白月館……

  朱展雷心中鄙夷:你堂堂大姓子弟,不關注風花雪月,談什么邪祟?

  朱展雷心中著實有些不踏實。

  一邊應付著,一邊悄悄觀察洛北的神色。

  觀察了好一會,才終于確定洛北不是在試探自己,進而打聽許源的情況。

  他是真的來問邪祟的事情。

  最后才問道:“這占城內可有老集?愚兄想去見識見識。”

  許源剛才正在朱展雷交代的事情,便是讓朱展雷想辦法,物色一位本地的大姓子弟,然后想辦法去接近洛北。

  許源都不敢想,讓朱展雷親自去。

  整個占城上下,幾乎都知道自己和朱展雷、苗禹關系密切。

  而這個人選最合適的,其實是韋晉淵。

  但許源自己造的孽自己心里清楚——讓韋晉淵給自己當臥底?

  想多了吧?

  韋晉淵通風報信,完全是為了自保。

  但現在洛北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朱展雷又東拉西扯幾句,暗中觀察了一番后,確定了:洛北似乎是真不知道自己和許源的關系。

  朱展雷心下竊笑,對洛北大包大攬:“此事包在我身上,今夜就帶兄長進去。”

  接著仿佛是順嘴一提,道:“正好小弟我前幾日在老集上看上了一件東西,這次去買回去。”

  洛北非常上道:“愚兄為賢弟會賬。”

  朱展雷連連擺手:“不可!”

  洛北正色道:“賢弟莫要推辭了,這次來的倉促,沒有給賢弟準備什么禮物,這東西就當是見面禮,送給賢弟了。”

  “這如何使得……”

  “賢弟若再推辭,便是看不起為兄了!”

  朱展雷這才勉強接受:“那……小弟愧受了。”

  于是兩人約好了,洛北天黑之前再來,兩人一起進入老集。

  洛北心滿意足的走了。

  跟朱展雷交談,就很舒服,這種云山霧罩、互相試探,然后各取所需的交流,才是大姓子弟之間的正常流程。

  完全不像那個許源,連個見面的機會都不給!

  洛北一走,朱展雷就急忙去后堂,卻不見許源等人,隔壁院子里傳來苗禹的聲音:“這邊。”

  朱展雷急忙過去,看到許源的兩只眼睛像兔子一樣,也是吃了一驚:“怎么回事?”

  苗禹低聲說了。

  朱展雷也是迷惑:“這世上有克制命修的法?”

  聞所未聞啊。

  許源又思索了一陣,也覺得奇怪:“如果這世上真有克制命修的法,豈會藉藉無名?”

  但那一團“疫蟲之命”可以證明,洛北的確有類似于剝命的手段。

  而自己的“望命”看了洛北,雙眼受創。

  “難道是洛北獨創的法門?”許源又有猜測。

  但……

  從洛北的諸般表現來看,他似乎沒有這種“大才”啊。

  許源仔細回憶了一下“望命”所看到的、洛北身上那些雜亂的“命”……

  過了半晌,許源沉聲道:“我得再看他一看。”

  殿下第一個反對:“不行!你再去看他一眼,就要瞎了。”

  許源哂笑,體內藥丹發揮作用。

  眨了眨眼,傷勢就康復了。

  睿成公主有些沒奈何的看著他。

  知道自己是攔不住這家伙了。

  “文奇先生……”殿下剛一開口,文奇先生便提前打斷:“別讓我跟著他,我要護著你。”

  葛被兒站出來:“我陪許大人去。”

  兩人出了山河司,快速趕超到了洛北前面。

  然后許源隱身暗處,又用“望命”看了洛北一下。

  洛北正負手行走在占城內的街道上。

  身邊的行人熙熙攘攘。

  洛北姿容絕倫,氣質脫俗。

  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尤其是那些正是思春年華的女孩們。

  許源這次再看,本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但“百無禁忌”又發揮了作用。

  對于洛北的“法”,抗性提升了一些。

  第一次看的時候,是有些猝不及防的。

  這第二次,雙眼仍舊有強烈的刺痛感,但是已經可以忍受。

  許源流著淚,仔細將洛北的“命”看了一遍。

  不論是人是獸還是邪祟,也不管是命貴命賤,都是一道從頭頂上升起。

  而洛北則“與眾不同”。

  他的命足有十二道!

  有粗有細、雜亂無章。

  像是一片枝條、藤蔓一樣,從他的身體內生發出來。

  也不全是從頭頂上出來,也有從肩膀上、后背出來的。

  許源想要找出洛北的“本命”——按說從頭頂上筆直伸出來的那一道,就應該是本命。

  可是洛北頭頂上的這一道,卻是所有的命中,最細、最賤的一道!

  許源還沒看明白,就覺得雙眼已經難以忍受。

  只好低下頭閉上眼睛,緩一緩。

  用藥丹為自己再次治療一番。

  洛北已經走遠了。

  兩人立刻又跟上去。

  許源對洛北第三次施展了“望命”。

  洛北在人群中行走,看似溫文爾雅,但他的這些“命”,卻像是食人藤、或像是觸手,對著周圍路人的“命”張牙舞爪!

  一副恨不得全都抓來吃了的姿態!

  這些命中,有一半以上帶著“命格”!

  但不知為何,這些命格的狀態都有些“萎靡”,似乎是難以發揮出全部的威力。

  許源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可疑的地方:洛北頭頂上,那一道疑似本命,狀態有些奇怪。

  似乎是有些……蒼老?

  許源的“望命”的確可以不看人只看命,就大致判斷出主人的年齡。

  可眼前的洛北,明明就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啊。

  而從這道本命上來看,可不僅僅是蒼老,只看命的話,這家伙是一個百歲老翁啊!

  “我看錯了?這不是他的本命,而是他奪了別人的命?”

  雙眼還能堅持,許源便再次仔細觀看。

  但怎么看,都應該是這一道才是洛北的本命!

  不僅是因為這道命占據了最正的位置,而且這道命和洛北的魂魄牢牢契合!

  許源閉上眼睛,關了“望命”,想了想……再次睜開眼來,用的卻不是“望命”了,而是陰陽眼!

  許源這次看的是洛北的魂魄。

  魂魄似乎很正常。

  魂魄是典型的“相由心生”。

  也就是自我認知塑造了魂魄的外形。

  一個人去世的時候,若是六十多歲,那么這道魂魄被陰差勾走的時候,便是他六十多歲的相貌。

  要到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洗去記憶了,才會變回了魂魄原本的樣子。

  那么魂魄原本的樣子……又是什么樣的呢?

  有許多在奈何橋上排隊的魂魄曾望見過。

  可惜它們一碗湯下去也忘了。

  洛北的魂魄便是他現在的模樣。

  十分年輕。

  許源看不出魂魄上有什么問題,但就是感覺有些怪異。

  許源對身邊的葛被兒示意了一下:“前輩看一看他的魂魄。”

  葛被兒點點頭。

  他是五流神修,最重要的是,他的陰將“七娘”經驗無比豐富。

  許源道:“仔細看一看,這魂魄可有什么異常之處?”

  葛被兒夫妻倆很想報答許源。

  因此葛被兒和七娘都在仔細觀察洛北的魂魄。

  “似乎……并無不妥呀……”葛被兒也沒看出有什么問題。

  許源的眉頭緊緊地鎖住。

  連神修也看不出來?

  那就是說我的直覺錯誤,洛北的魂魄沒什么問題?

  忽然葛被兒的聲音,變成了女子的聲線。

  這次顯然是七娘開口了:“有一些問題,不過妾身不太敢肯定。”

  許源精神一振:“七娘請說。”

  “關于魂魄在陽世間存留的時間長短,除了看其外貌長幼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標志。

  魂魄在陽世間存在的時間越長,所沾染的‘俗垢’就越多,魂魄中混入的‘濁塵’也越多。

  通常來說,人死之后魂魄入陰間,在黃泉路上滌去‘俗垢’和“濁塵”。

  大人請仔細看洛北的魂魄,雖然表面的俗垢似乎不多,但某些難以清理的地方,俗垢有不正常的堆積。

  至于說濁塵……混在他的魂魄內,他也是神修,而且是四流水準,妾身也看不清楚。”

  許源便仔細去看,洛北的魂魄表面,好像穿著一身新衣,光鮮潔凈。

  在陰陽眼的視野下泛著淡淡熒光。

  但七娘所指點的“難以清理”的地方,指的是魂魄上露在外面的某些肌膚。

  脖子后面、發根處等。

  就顯得陰沉晦暗,似乎是蒙上了一層油膩污垢。

  許源點了點頭,問道:“七娘,以你所見這種程度的俗垢堆積,這樣的魂魄應該在陽世間存在了多久?”

  “六七十年的樣子。”七娘又道:“但此人想必是有些法門,可以洗滌俗垢,只是不夠徹底,所以妾身判斷,真實的存在時間,一定更長。”

  許源長出了一口氣:“多謝七娘,幫了大忙了。”

  許源收了陰陽眼,示意葛被兒回去。

  許源一路上低頭思索,葛被兒也不打擾,兩人從后門進了山河司——葛被兒慌忙行禮:“殿下!”

  許源也是一愣,睿成公主竟然就在門后等著!

  看到許源回來,殿下面上的緊張散去了些。

  許源也不由有些感動。

  “可有什么發現?”朱展雷急不可耐的問道。

  許源道:“進去說。”

  到了屋子里坐下,大家都滿臉期待的望著許源,許源開口就震驚了眾人:

  “現在這個洛北,恐怕是被奪舍了!”

  “什么?!”

  苗禹率先皺眉搖頭:“不可能,任何奪舍的手段,都逃不過神修的眼睛。”

  葛被兒也搖頭,他看過了,洛北身上并無奪舍的痕跡。

  因為神修的存在,皇明根本沒有奪舍的土壤。

  朱展雷道:“你不知道這個洛北的跟腳。

  他家本就是湘鄂大族,幾代下來不斷聯姻,勢力盤根錯節,影響力幾乎遍布正州中南。

  而且他們的本家、姻親等,有多人在幾大行會把持要務。

  洛北為什么是三門絕才?他是神修、法修、匠修,便是因為他們家在這三門的大行會中,勢力根深蒂固!”

  皇明的修煉者分為七大門,七大門中沒有所謂的“門派”,但是有各自的行會。

  文修不同,文修們叫“書院”。

  只不過皇明的任何一門,都沒有一個統一性的行會,通常都是幾個大行會、以及若干小行會。

  腳趾這邊也有行會,但規模和影響力遠比不上正州那些。

  湘鄂羅家的影響力,便是韋士奇也要忌憚三分。

  許源糾正了一下:“并非是真的奪舍,我這么說是為了大家理解的方便一些。

  實際上應該是……他用自己特殊的法,奪了原本洛家那個孩子的‘命’。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很可能這孩子剛降生不久,就被奪了命。

  這個洛北,應該是個百歲以上的老怪物!”

  眾人仍舊覺得難以置信,許源又大致解釋了洛北那“法”的能力。

  眾人沉默了。

  如果是奪命,那么神修的確是看不出來。

  倒是殿下遲疑開口道:“可是這奪命許……大人你是命修能看出來,羅家也奉養有命修,洛北出生的時候,就應該請了命修看一看他的命格……”

  殿下本來是想要開口指出疑點,可說到了這里,卻自己想明白了:“是了,羅家的命修看過之后,他才下手!”

  許源點頭。

  而且許源猜測,洛北的這法既然能夠克制命修,那么很可能也有瞞過“望命”的手段。

  而他又清楚的知道羅家的命修是誰。

  只要羅家命修出現在附近,他便用那手段蒙混過去。

  “這個老妖怪,可能已經用這種手段,奪他人之命,在這陽世間輪回好幾次了!”

  眾人頓時覺得遍體生寒!

  這樣邪祟遍地的時代,世家大族們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自己的后代被人“奪舍”了。

  因為神修的存在,這種陰損的行徑被杜絕了。

  可現在忽然冒出來這么一種“法”,可以用奪命的法子,迂回的完成奪舍!

  所有人都會去猜測:只有洛北一個嗎?

  這皇明的天下,究竟有多少人,修煉了洛北的這種法?!

  這個消息若是傳開了,會不會有很多大姓心生疑竇,暗中觀察身邊的親人?

  許源擺擺手,道:“也不必太擔心,這法太詭異,必定不是那么容易入門和修煉的。”

  眾人很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就讓許源一句話把此事揭過。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朱展雷和苗禹就暗忖,要找個機會請許源回家一趟,暗中看一看自己親近的人。

  殿下則是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許源。

  這是許源第幾次幫自己排除掉“劣質追求者”了?

  閭丘巖、孫壽、慕容尊龍……到這個洛北。

  都有問題!

  殿下呢,就不覺得是自己問題,而是自己想當然的覺得,這就是許郎看到有人追求本宮,嘴上不說但暗中一定要找出這些人的問題!

  這分明就是他心里有本宮的鐵證!

  還要在本宮面前裝矜持。

  罷了罷了,本宮就給他些甜頭嘗嘗。

  “洛北要請朱展雷帶他去小西廟老集,我會跟濁間的那些大邪祟們打個招呼。

  今夜朱展雷你只管帶路,不管洛北去誰家問,最后都會被帶去張老押的店里……”

  安排好了一切,許源回了衙門里。

  推開門,發現自己屋子里擺著幾只檀木小箱子。

  許源一愣,出來喊:“小八!”

  郎小八立刻出現:“大人。”

  “這是什么?”

  “是殿下送來的,說是您今日身子有些不妥,給您補一補。”郎小八如實道:“葛被兒前輩帶人搬過來,我搬進屋里的。”

  許源過去打開箱子,里面都是珍貴的藥材。

  粗粗估算一下,只是一箱價值怕是就要兩萬兩!

  這里一共四箱!

  許源默默無語,富婆在拿錢砸我啊!

  這……

  這可讓人如何抵擋?

  濁間,白狐現出了龐大的原型,在一片亂石灘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幾個大邪祟暴跳如雷。

  尤其是以斗面鬼為最。

  “吾輩豈能被一個小小的活人拿捏?!”

  “彼輩不過是吾等的一道血食,竟敢倒反天罡,來號令吾等,當真是不知死活!”

  “此事,吾等斷然不許!”

  白狐厭煩的翻了個白眼:“那我回去跟許大人說,你們絕不肯答應了……”

  “且慢!”有邪祟喊住她。

  白狐轉過頭來,問:“那你們是答應了?”

  “萬萬不能答應!”

  白狐一咧嘴,便要縱身跳出去。

  她現在也能自由進出濁間了。

  “且慢!”

  邪祟們再次攔住她。

  “那你們到底答應不答應?”

  幾頭大邪祟一臉倨傲:“不能答應!”

  “你們!”白狐氣結,一群廢物死要面子!

  陰陽蚺轉動了一下兩顆頭顱,道:“豈能讓一個活人使喚我等?但若是城隍大人的意思,我們也就不得不配合了。”

  其余邪祟立刻點頭:“正是如此!”

  “詭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城隍大人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只能答應。”

  白狐翻著白眼道:“是是是,這也的確是城隍大人的意思,許源只是傳達城隍的吩咐。”

  “那好,我等咬牙忍了!”

  天黑前,洛北如約而至。

  朱展雷和他一起用了晚飯,然后等天黑后去了小西廟老集。

  朱展雷倒也不是瞎說,他前一陣子,真的在陰陽蚺的店里看中了一樣東西。

  這是一把扇子。

  打開來正面平平無奇,就是湘妃竹的扇骨,白紙扇面、上面畫著奇石和蘭草。

  但是翻過來——

  這扇子就變成了人皮白骨扇!

  扇面上畫著三只鬼。

  分別是:水鬼、貓鬼、科場鬼。

  每一只都有自己的本事。

  這東西雖然水準不高,只有七流,但入手之后就相當于多了三種能力。

  因而價格不低,陰陽齋要價八萬兩。

  朱展雷沒舍得。

  今日帶著洛北進來,便直奔陰陽齋,拉扯了半天也沒能把價格砍下來。

  洛北在一邊臉色難看。

  我是說幫你會賬,你這么宰我?

  可是白天話已經說出去了,而現在……朱展雷又賴在陰陽齋中,一副你不給我買我就不走的架勢!

  洛北等了一陣子,終于不耐煩了。

  他還要去打探那兩只小狐貍的消息。

  你讓他自己出去打聽,他也不敢。

  這里是老集!沒人領著,天知道會被那些邪祟坑成什么樣。

  洛北咬著牙,默默地掏出了一迭銀票放在了柜臺上。

  朱展雷滿臉笑容:“哎呀呀,這怎么好意思……”

  一邊說一邊把銀票朝掌柜的推了過去。

  片刻后,心滿意足的朱展雷手里搖著折扇,跟洛北一起走出了陰陽齋。

  方才他們已經跟掌柜的打聽了:在老集上,只有一家賣消息的。

  朱展雷出來便道:“小弟我知道那家店的位置,這就帶洛兄過去。”

  “不急。”洛北這會又不急了,他背著手在老集上走著。

  仿佛是還想要買什么東西。

  遇到店鋪就進去看看。

  甚至有時候路邊擺攤的也要問上兩句。

  但每次最后,他都會問一下,這老集在哪里打探消息。

  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連續問了七八次,這才抖了抖衣衫,對朱展雷道:“走吧,去那張老押的店里。”

  朱展雷暗笑,你還覺得自己的心眼挺多。

  張老押在老集上養的是全身煞氣,陰森森的修為大漲。

  他坐在店里的搖椅上,嘴里叼著煙袋,鼻梁上掛著一副墨色的石頭鏡。

  “掌柜的,打聽點事情。”

  洛北進門開口,張老押卻是理也不理他,仍舊是閉著眼,搖椅晃晃悠悠,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掌柜?”洛北又喊了一聲,對方仍舊沒有回應。

  洛北皺眉,朱展雷適時上前:“掌柜的,是我,熟客。”

  張老押這才用煙袋鍋把石頭鏡往下拉了些,一雙死人眼從眼鏡上方打量了朱展雷一下。

  然后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帶來的都是什么貨色?懂不懂規矩?”

  “他外地的,掌柜的見諒。”朱展雷賠笑解釋。

  “哼!”張老押哼了一聲,將石頭鏡推了回去:“說吧,什么事。”

  “打聽些事情,占城里有兩只狐貍精,時常一起出沒……”

  洛北還沒說完,張老押便起身來,揮舞著煙袋鍋趕人:“出去出去!”

  “你們不是來做買賣的,你們是來害我性命的。”

  “快走快走!”

  洛北皺眉:“來頭很大?”

  朱展雷架住張老押,怫然不悅道:“老張頭,你別跟我裝模作樣,你開門做生意的,我們上門是客,一個消息一個價,你想要多少錢直說,別給本公子玩這一套!”

  洛北又覺得,剛才那八萬兩花得值了。

  “嘿嘿!”張老押換了一副面孔,不再趕人了,而是吩咐伙計:“關門。”

  伙計把門關上,店內一片漆黑。

  張老押幽幽說道:“我敢賣你們敢買嗎?那兩只背后的靠山,很不一般啊。”

  朱展雷怒道:“你說個價,別的休要啰嗦。”

  “三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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