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陳墨這會也有點尷尬,心中默念清心咒,想要強迫自己平復下來,然而那股悸動卻絲毫沒有消退,反倒還愈演愈烈。
許幽耳根滾燙,銀牙緊咬,“咱倆才剛認識沒幾天,就如此輕薄于我,難不成每個女下屬都要被你欺負一遍?你這么做對得起本……對得起厲百戶嗎?!”
明明自己已經改換了容貌,只是個普通人的模樣,這家伙居然都能動歪心思 真是夠離譜的!
“噓,有人來了,等會再跟你解釋……”
腳步聲逐漸逼近,陳墨示意她噤聲,兩人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一身青衣的小蝶快步走入庭院,來到了廂房前,抬手敲響房門,“夫人,奴婢有事跟您匯報。”
房間里的挖礦聲暫時停歇,花映嵐不滿的聲音響起:“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就不能等明天再說?”
“是道長傳來的消息……”小蝶低聲道。
此言一出,空氣霎時安靜。
嘎吱——
片刻后,房門推開。
花映嵐身上披著一件單薄紗衣,燭光從身后透映而出,能隱約看到浮凸的曲線,雪膩臉頰上還帶著未散的潮紅。
而小蝶神色淡然,面無表情,顯然對這一幕已經司空見慣了。
“東西呢?”花映嵐問道。
“請夫人過目。”小蝶呈上了一封信箋。
花映嵐伸手接過,展開后仔細看來起來,眉頭皺的愈緊,讀完最后一個字后,紙張自行燃燒了起來,化作灰燼隨風消散。
“果然不妙啊……”
花映嵐低聲嘆息。
小蝶詢問道:“是因為在梨云館發生的事情嗎?”
“是,但也不全是。”花映嵐沉聲道:“按照信上所言,天南那邊出了點意外,藥材暫時斷供,這也導致我們手里的貨物無法進行加工。”
“再加上今天鬧出了這檔子事,城中風聲鶴唳,買家也不敢貿然交易,一時半會怕是脫不手了。”
小蝶聞言臉色凝重,“那怎么辦?商船一直停在港口,肯定會惹人疑心的。”
“最多只能給他們三天時間,如果還不來接手,就只能把貨物就地銷毀了。”花映嵐略微沉吟,說道:“戲園的事情絕對不是意外,我們很可能也會成為目標,最近必須要小心行事。”
“加強商船和府邸的巡邏力度,有任何情況及時匯報。”
“知道了。”小蝶點了點頭。
隨后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明先生,夫人打算如何處理?”
“這你就不必管了,府衙那邊我來應付。”花映嵐說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小蝶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花映嵐望著漆黑夜幕,眼底掠過一絲陰翳。
其實那封信箋中,除了交代“貨物”安排之外,還特意提到,要盡快將明遇春抹殺,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
“夫人,出什么事了?”臥房里傳來明遇春的聲音。
花映嵐回過神來,深深呼吸,勉強扯起一抹笑容,關上房門,轉身進屋,“碼頭那邊有小麻煩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我們繼續……”
很快,抑揚頓挫的低吟從窗縫中逸出。
廊柱后方,兩人并沒有妄動。
陳墨能清晰感覺到,那個小蝶并沒有走遠,而是無聲無息的繞到了后院,透過墻上鏤空的花窗死死盯著廂房。
“難道是被她發現了?”
“不對,她好像是在盯著花夫人……”
“看來她們果然和蠱神教有牽扯。”
“天南那邊出現意外……說的是被我們搗毀的幾個駐地?那藥材指的又是什么?還有所謂的加工……”
就在他暗自思索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許幽的傳音,“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什么?”
陳墨一時沒反應過來。
許幽往下瞥了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昂首挺胸,絲毫沒有低頭的架勢。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望著那雙幽怨的眸子,陳墨略微遲疑,嘆了口氣,無奈傳音道:“盡管你可能不信,但你確實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雖然模樣完全不同,但那獨特的氣息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許幽問道。
“還記得咱倆第一次喝酒時,我跟你提及的那個女人嗎?”陳墨說道。
許幽眨眨眼睛,“你是說,那個在你心里分量最重,集美貌、強大、可愛、神秘于一身的女魔頭?”
“你記得倒是挺清楚。”陳墨點頭道:“沒錯,就是她。”
“只因為我的氣質和她有幾分相似,就能讓你有這么大反應?”許幽歪著頭說道。
“確實是這樣。”
陳墨坦然道:“很多東西是解釋不清楚的,她對我來說是極其特殊的存在,我對她而言亦是如此,任何事物都無法阻斷我們的羈絆。”
“換言之,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
“所以還請許干事莫怪,我并非有意輕薄于你,只是一時無法控制自己,即便你們只是有半分相似,還是讓我慌了神。”
“許干事,你聽懂了嗎……許干事?”
“嗯?”
陳墨叫了好幾聲,許幽方才回過神來。
她雙頰紅云密布,好在有夜色遮掩,看起來并不明顯。
“說的那么好聽,誰知道你是不是哄人的?”許幽眼神飄忽道。
“我要是想哄人,可不是這么簡單的。”陳墨張嘴就來,“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夠不夠?”
“夠、夠了,肉麻死了!”
許幽臉蛋好像熟透的番茄,心臟都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麻了?
那就對了,你聽你也麻!
陳墨笑瞇瞇道:“這都是我為她精心抄……咳咳,創作的詩句,至今還沒念給其他人聽過呢,許干事這回應該信了吧?”
“信,我信還不行么……”許幽腦子暈乎乎的,提不起一點力氣,好像身子骨都被抽走了。
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些字眼里透露出的情意讓人動容。
可偏偏卻是從這花心大蘿卜嘴里說出來的……
“唔——”
房間里的動靜越發激烈,兩人居然還玩起了道具賽。
而小蝶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陳墨和許幽也只能繼續在門外站崗。
“還沒完了是吧?”
陳墨暗暗咬牙。
他和許幽貼的太近,沒有半點空間,這種無處安放的感覺實在是不太舒服。
許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輕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伸手解開了他腰間革帶。
“誒?”
陳墨一愣,“許干事,你這是……”
“別亂動,小心被那丫鬟看到。”她輕巧的鉆進了衣袍內,雙腿騰空,盤在了陳墨腰間,整個人好像樹袋熊掛在他身上,“這樣應該好受一點了吧?”
陳墨眼瞼跳了跳。
得以釋放之后,確實自在了一些,但也談不上有多好受。
因為姿勢的原因,恰好被那一輪滿月團團包圍,讓他氣血翻涌,難以自持……
而許幽身子也愈發滾燙,螓首枕在他肩頭,氣息吹拂在脖頸上有些癢癢的,還帶著一股蘭桂般的芬芳。
“這許干事未免也太奔放了吧?”
“算了,咬牙忍忍就過去了。”
可陳墨怎么也沒想到,這牙一咬就是兩個多時辰。
直到子夜時分,房間內戰斗終于停歇,疲憊不堪的兩人相擁而眠。
聽著那均勻的呼吸聲,小蝶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了。
“等等……”
陳墨剛要松口氣,突然察覺到了什么。
嘎吱——
只見房門推開一道縫隙,一雙眸子朝外面張望著,正是本該陷入熟睡的花夫人。
確定外面沒有任何動靜,她取出一枚鈴鐺,輕輕搖晃了一下。
叮鈴——
清脆鈴聲在靜謐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大概三息過后,一道身披黑袍的幽影掠入庭院之中。
花映嵐伸手出來,將一枚玉符交給了對方。
“給大人送去。”
“是。”
黑衣人接過后,徑自轉身離去。
目送著那道身影消失,花映嵐這才關緊房門,庭院內徹底沒了動靜。
“嘖,還是無間道?”
陳墨眉頭挑起,“如此看來,這位花夫人最起碼和兩股勢力有牽扯,蠱神教和州府?那蠻族又扮演著什么角色?”
確定花映嵐真的睡著了,許幽從陳墨身上輕盈躍下,瞥了那兇巴巴的東西一眼,紅著臉道:“等回去讓厲百戶幫你解決吧……”
反正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陳墨倒也不以為意,整理好衣服后,說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先走吧。”
讓紙人繼續在房間里盯梢,兩人繞開守衛,離開了陳府。
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許幽詢問道:“咱們現在怎么辦?”
“分頭行動。”陳墨說道:“你去跟著那個黑衣人,我去跟那個侍女……記住,保持距離,暗中觀察,不要貿然動手,一切以安全為主。”
“無論結果如何,天亮之前都要在酒樓匯合。”
“好。”
許幽點點頭,身形一閃,融入了夜色之中。
陳墨調整了一下彈道,腳下雷光閃爍,直接縱身飛入云層,眸中彌漫著紫金色澤,居高臨下俯瞰著整座城池。
那個名叫小蝶的侍女十分謹慎,在街巷中不斷穿梭,還多次用術法掩蓋氣息,但卻渾然不知自己始終被人注視著。
一路來到郊外,遠遠看到了一座山峰。
白石鋪就的階梯延伸山路盤旋而上,好似一條蜿蜒的白蛇,山頂處坐落著一座道觀,院墻內隱約透出幾點燭光。
小蝶來到山門前,抬手叩響門環。
沒過一會,大門緩緩推開,一名長相稚嫩的道童探出頭來,看到她后并不意外,頷首道:“跟我來吧。”
“麻煩了。”
小蝶跟著道童穿過前院,來到了內殿。
道童站在殿門外,側身道:“玄真道長已經在等你了,請進吧。”
看著那漆黑深邃的殿宇,小蝶莫名有些緊張,努力平復好情緒,抬腿走了進去。
陳墨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心思微動。
從儲物戒中取出白骨面具戴在臉上,收斂氣息,悄然落在了房頂上。
手掌按著瓦片,催動魂力,沿著縫隙緩緩滲透了進去。
為了避免引起對方警覺,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并沒有主動探查。
隱約間,可以看到一個穿著寬衣大袖的高瘦身影,面朝神像,盤膝坐在蒲團上,聲音沙啞刺耳:“那個下蠱的人調查清楚了嗎?”
“聽梨云館的堂倌說,當天確實來了兩個生面孔,出手十分闊綽,可具體模樣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小蝶回答道。
“會不會是花映嵐自導自演的?”玄真道長沉聲:“此事發生的時候她恰好在場,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小蝶搖頭道:“應該不會,即便夫人有這個想法,也不可能對明遇春下手。”
“呵,這可說不準……”玄真冷笑了一聲,“繼續監視花映嵐,那女人油滑的很,不能完全信任。”
“是。”小蝶點頭應聲。
玄真胸膛起伏,吐出一口濁氣,“無論如何,對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朝廷肯定會有所動作,苦苦隱忍了這么久,居然因為一場戲被扒了出來……”
如今城里已經鬧翻了天,并且事態還在不斷發酵。
對方不僅是針對蠱神教,同時也是在把州府架在火上烤,此事必須得給朝廷和百姓們一個交代。
“這招說破了簡單,但想實施起來卻沒那么容易。”玄真手中把玩著玉如意,眸中精光閃爍,“既知道我教的動向,同時還十分了解蠱蟲,顯然是有備而來,莫不是那個人……”
“哪個人?”小蝶好奇道。
玄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越發陰沉。
突然,他神色一凝,出聲問道:“你來的時候可有被人跟蹤?”
小蝶愣了一下,說道:“我在城里繞了一刻鐘,把所有蹤跡都抹去了,不可能有人跟著……”
“那為什么會有生人的味道?”
玄真鼻翼動了動,望向神像前的香爐,只見一縷青煙冉冉升起,在天棚上方盤旋不定。
旋即猛然抬頭,嘴角扯起一抹獰笑,“原來是躲在這!”
轟——
玄真抬手一掌拍出,磅礴氣勁迸發,空氣被擠壓發出刺耳爆響,直接將整個大殿的寶蓋掀開!
碎石四濺橫飛,漫天煙塵中,一道挺拔身影憑空而立,面容模糊不清,冷哼道:“嘁,狗鼻子倒是還挺靈的……”
陳墨此時心中也有些驚疑。
他已經將自身氣息收斂到了極致,同時還有斂息戒加持,按說同境宗師都不可能有所察覺,這道士是如何發現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要去找你,居然主動送上門來?”
“那就把命留下吧!”
玄真翻身而起,寬大袖袍席卷,將散落的瓦片吸附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柄巨型重錘。
腳下重重一踏,地磚崩裂,整個人恍若流星般朝陳墨撞去!
嗚——
手中巨錘揚起,勢若萬鈞,當頭砸來!
“死!”
反觀陳墨,神色淡然,不閃不避,竟是用肉身硬接了這一擊!
巨錘寸寸崩碎,而他卻紋絲不動,毫發無傷。
抬手撣了撣肩上的灰塵,淡淡道:“就這點力氣?道長晚上沒吃飯?”
“好!”
玄真神色愈發興奮,干脆扔掉了只剩半截的錘柄,赤手空拳的撲了上來。
砰砰砰砰——
皮肉相撞的聲響密集如鼓點。
兩人出手快若閃電,動作快到肉眼無法捕捉,只能看到兩道糾纏不清的虛影。
小蝶只是遠遠站著,呼嘯的罡風都刺的皮膚生疼,根本就插不上手。
“這人是跟著我來的?”
“那也就是說明,夫人已經暴露了……不好!”
小蝶心頭發緊,轉身朝著門口跑去。
陳墨余光瞥到這一幕,卻并未阻止,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嘍嘍而已,眼前的玄真顯然才是大魚。
“好!哈哈哈,好勁!”
玄真雙眼血絲密布,臉龐漲紅,看起來極為亢奮!
消瘦的身材中蘊含著恐怖的力量,仿佛浩瀚江河般源源不絕!
“這家伙……”
陳墨心頭微沉。
雖說他是在試探對方,只動用了一部分肉身力量,并沒有使出任何神通。
可即便如此,對方能和他打的不相上下,起碼也有三品武者的實力了!
尤其是自己的拳頭打在對方身上“咚咚”作響,感覺像是在敲一面皮鼓,力道都被分散了,很難造成致命傷害。
“銅皮玉筋,肌膜如簧,蠱神教里居然還有橫練宗師?”
“外敵來犯!”
“戒備!速速戒備!”
兩人造成的巨大聲響驚動了道觀內的道士們,紛紛舉著火把往內殿的方向趕來。
陳墨思緒飛速轉動,按照此前的經驗,即便強行把這玄真道長拿下,也未必能拷問出殷天闊的下落,
既然要收網,自然得一網打盡,如今還不到時候。
陳墨一腳踢在玄真胸口,將他踹飛出去數百米,陰聲道:“咱倆誰也奈何不了誰,今天就先到這吧……那位大人讓我給你傳個話,三天之內,若是不能把‘藥材’補上,后果自負!”
聽到這話,玄真臉色陡然一變,“你是……”
“記住,只有三天,到時我還會過來的。”說罷,陳墨直接閃身離開。
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玄真眉頭緊鎖。
“既然是那位大人派來的,直接敲門不就得了,為啥非得趴在屋頂偷聽?”
“而且白鷺城什么時候又來了個武道高手?”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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