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兩名女子,黑衣人脊背一陣發寒。
這兩人身上沒有一絲氣機泄露,反而說明極其危險!
九頭山駐地內有設有多重陣法,倘若外人闖入,第一時間就會觸發警報,可這兩人卻能無聲無息的跟進來,近在咫尺都沒有察覺……
“情況不妙!”
黑衣人心思電轉。
在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與之硬拼顯然是不明智的行為。
反正豐木縣的任務已經失敗,沒必要死守這個駐點,先保住性命再說!
念頭及此,他氣沉丹田,怒喝一聲:“有敵襲!所有教眾聽令,速速隨我殺敵!”
高亢的聲音在山洞內回蕩。
“什么?”
“敵襲?!”
正在埋頭煉蠱的教眾們猛然驚覺,這才發現有外人闖了進來,臉色頓時一變,紛紛抽出兵刃沖了過來。
而黑衣人自己卻抽身后退,朝著出口飛掠而去,竟然是打算直接跑路!
“只要能拖住一會就夠了。”
“反正只是些干雜活的下等牛馬,是死是活都無關緊要,大不了讓長老再改造一批……”
對于蠱神教來說,這些所謂的“弟子”是最不值錢的。
只要將特定蠱蟲植入體內,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擁有比肩凡胎修士的力量,這讓剛進入宗門的弟子對教主奉若神明,殊不知他們只是維持宗門運轉的柴薪而已。
即便不死在這里,也會在價值被榨干后,淪為蠱蟲的養料,用來滋養那些地位更高的存在。
所以一旦加入蠱神教,除了拼命往上爬,再也沒有退路可言了。
“就差五尺……”
黑衣人身形在空中閃爍,眼看就要離開洞府。
下一刻,身子陡然一輕——
準確來說,是他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
有些茫然的向后看去,卻見一道無頭身影站在原地,看起來十分眼熟……好像就是他自己?!
撲通——
頭顱掉在地上,靠著慣性骨碌碌滾出去老遠。
但意識卻沒有消失,反而還能清楚看到周遭景象。
“殺!”
教眾們嘶吼著朝那兩個女子沖去。
“聒噪。”
玉幽寒屈指輕彈,一道青碧幽光激射而出,如同絲線般在人群之中穿梭。
一名教眾剛來到近前,幽光閃過,動作定格,隨后好似積木一般倒塌,整個人被切割成了數十份,斷口處光滑平整,甚至連一滴鮮血都沒有濺出。
第二個、第三個……
隨著越來越多的教眾變成碎肉,他們終于意識到不對勁,轉頭想跑,但為時已晚。
短短三息,青絲好似庖丁解牛,將數百人切成均勻等分的尸塊,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人還是太少了,省著殺都不夠。”玉幽寒意猶未盡。
葉紫萼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以娘娘的實力,呼吸之間就能將這些人滅殺,之所以搞出這種場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發泄。
自從那天被“反向抓包”之后,娘娘的情緒就不太對,始終憋著一股火氣。
“所以……”
“那天晚上娘娘把我和厲鳶扔出來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想到當時惡棍破門而入的情形,葉紫萼心頭發顫,臉頰泛起暈紅,該不會陳墨和娘娘也……隨即她用力搖了搖頭,將雜念驅逐出腦海。
不可能!
娘娘貴為千金之軀,怎會做出這種事情?
不過能和貴妃娘娘同根共蒂,倒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玉幽寒不知道葉紫萼正在胡思亂想,將在場教眾全部殺光后,抬手輕輕一招,黑衣人的頭顱凌空飛回,懸在了面前。
“你、你到底是誰?!”黑衣人肝膽欲裂,方才那般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殺人不難,但想要殺的如此殘酷且優雅,就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了!
莫非朝廷這次派來了兩名宗師?
不至于吧!
玉幽寒懶得跟他廢話,青蔥玉指隔空點向眉心。
一縷半透明的神魂直接被抽了出來,在刺耳哀嚎聲中化作飛灰消散。
“嘖,連護法都不知道殷天闊的具體方位,藏的還真夠深的。”玉幽寒搖搖頭,根據方才搜魂所掌握的信息,轉身來到了那座祭壇上。
將一縷元炁注入其中,腳下陣法隨之亮起。
道道光芒在上空交織,形成了六角星紋,同時有“沙沙”的聲響傳來。
片刻后,一道模糊不清的聲音響起:“何事?”
玉幽寒沒有回答,眸中光芒閃動,星紋倒轉,匯聚成一道光束,隱隱指向南方。
“嗯?”
那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驚呼一聲,急忙切斷了連線。
然而玉幽寒已經鎖定了大致方位,冷笑道:“縮頭烏龜,本宮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去?”
“娘娘,這家伙怎么辦?”葉紫萼指著李池昌,出聲問道:“要不您也搜搜他的魂?萬一有什么重大發現呢。”
“仙、仙子饒命……”
李池昌雙腿發軟,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親眼看到那些教眾和護法的慘狀,他嚇得丟了三魂喪了七魄。
面對陳墨,他或許還敢放手一搏,可在這個女人面前,卻是連逃跑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沒必要,這種層次的角色接觸不到核心信息。”玉幽寒擺手道:“留給陳墨審著玩吧,畢竟大老遠過來辦案,怎么也得讓他有點參與感吧。”
葉紫萼嘴角扯了扯,低聲道:“娘娘所言有理。”
“對了,把那些尸體處理一下,別被陳墨看出什么來。”
“是。”
不多時。
洞府外傳來呼嘯聲。
緊接著,陳墨和厲鳶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宋軒則留在外面戒備。
看到眼前一地燒焦的尸體,兩人不禁都愣住了。
他們尋著天麟衛的通訊符一路飛馳,本想著是盡快過來幫忙,結果人還沒到就已經結束了?
“葉千戶,不是說等人齊了再動手嗎?這是什么情況?”陳墨皺眉道。
“咳咳。”葉紫萼清清嗓子,解釋道:“依照你的安排,我和許干事一直蹲伏在城外,果然發現有人溜了出來,便一路追查到這里,不小心被對方察覺,只能提前發難……”
陳墨詢問道:“你們兩個可有受傷?”
“沒有。”葉千戶擺手道:“不過是一群雜魚而已,輕輕松松就解決了。”
“是嗎?”
陳墨眉頭微皺。
葉紫萼的個人實力在天麟衛千戶中首屈一指,距離宗師也只有一步之遙,對付這些普通教眾確實沒什么難度。
不過從這粗略一看起碼有數百人,就算排隊伸出頭來給她砍,估計都得砍上一會,而且還剁的這么碎,快趕上餃子餡了。
單憑她一人很難做到,莫非這個許干事也是高手?
話說自從幾人上路之后,還從未見過許幽主動出手。
“許干……”
“哼!”
許幽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搭理他。
陳墨見狀也不再自討沒趣,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池昌,抬腿走了過去。
“李鏢頭,咱們聊聊?”
李池昌已經被嚇破了膽,根本不需要用刑,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盤托出。
眾人對于蠱神教的情況也多了幾分了解。
為了避免像上次一樣被一鍋端,殷天闊并沒有急于重建山門,而是化整為零,將數千名教眾分散在多個駐地中,互相之間完全隔絕。
然后通過陣法向他們發布命令,不曾親自露面。
也就是說,除了貼身的護衛之外,沒人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喀嚓——
陳墨確定問不出其他信息后,便扭斷了李池昌的脖子,銀色火焰涌現,將尸體燒了個干凈。
接過厲鳶遞來的帕巾擦了擦手,站起身來。
“擒賊先擒王,想要徹底清剿蠱神教,必須先找到殷天闊。”
“能在短時間內發展這么多教眾,并且還沒有引起騷動,說明他肯定藏在人流量很大的地方。”
“南疆有這種規模的城池不多,白鷺城倒是算一個,也和葉千戶的情報吻合。”
“不管怎樣,先去實地看看情況再說。”
打定主意后,陳墨帶著眾人離開了洞府。
此時天色黑透,夜風呼嘯,伴隨著樹枝搖曳的“沙沙”聲。
豐木縣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估計衙門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過有紀衛風善后,倒也給他省了不少麻煩。
“今天大家都累得不輕,要不先在飛舟里休息一晚,等明天再進城做收尾工作吧。”陳墨提議道。
厲鳶點頭道:“全聽大人安排。”
葉紫萼悄悄瞥了許幽一眼,見她沒有異議,方才頷首道:“我也沒意見。”
陳墨激活飛舟,懸停在了山頂上方。
眾人登上船后,便各自回到房間休息去了。
臥房內,燭光如豆。
陳墨浸泡在浴桶里,溫熱水流清洗掉了渾身疲憊。
手腕一翻,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菌種懸浮在掌心,看起來初具雛形,就像是縮小版的靈芝,表面有一層白色絨毛不斷擺動著。
獲得奇物:肉芝菌種(未成熟)。
眼前閃過系統提示。
陳墨能感受到這菌種對于血肉的渴望,好似活物一般,想要將它徹底催熟,還不知要搭上多少條人命。
“奇物?應該叫邪物才對吧……”
這東西雖說能白骨生肉,但卻不能無中生有,起碼得有個底子在才行……難道說殷天闊已經找到重塑肉身的辦法了?
青冥印還在繼續推演,《肉身藏圣》之法也只是初見眉目。
想要獲得完整的法門,起碼還需要半月左右的時間,總不能這么一直傻等下去……
就在陳墨暗自思索的時候,房門處傳來一聲輕響,一道身影躡手躡腳走了進來,燭光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那人來到浴桶邊,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聲音故作低沉道:“猜猜我是誰?”
“深更半夜敢往我房間闖,除了厲百戶還有誰?這還用得著猜嗎?”陳墨搖頭道。
“嘁,真沒意思。”厲鳶哼了一聲。
“厲百戶不好好休息,來我這干嘛?”陳墨問道。
厲鳶眼神飄忽道:“我那屋的浴桶漏水了,洗不了澡,想來大人這蹭一蹭。”
陳墨笑容古怪道:“我看漏水的另有其人吧?”
“……呸,大人又在胡說!”厲鳶紅著臉啐了一聲。
陳墨招手道:“行了,趕緊進來吧,正好我剛換的水,還干凈著呢。”
厲鳶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你不準偷看哦。”
“都老夫老妻了,還有什么好害羞的?”
“誰、誰跟你是夫妻啦,反正你先把眼睛閉上!”
“好。”
陳墨背靠著浴桶,雙眼微闔。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伴隨著“嘩啦”的聲音,水位上升了一截,厲鳶已經擠進了浴桶。
緊接著,一股雪膩觸感傳來。
陳墨睜眼看去。
入眼是好似羊脂玉般光潔的脊背,隨著視線向下,曲線逐漸收緊,纖細腰肢沒入水下,透過清澈水面能看到那圓潤弧度。
厲鳶側過螓首,青絲垂下,羞澀的望著他,“大人說話不算數,還沒讓你睜眼吶。”
等會……
如果是這個造型的話,豈不是說明……
陳墨挑眉道:“鳶兒,你確定不用綿滑脂?”
厲鳶輕咬著嘴唇,囁嚅道:“我這次只帶了一瓶,已經用完了……而且上次都好好的,想來也沒那么可怕……”
本來她是鼓足了勇氣才邁出那一步,結果卻喝的爛醉如泥,一點記憶都沒留下,想想都覺得虧得慌。
這次她可不想再錯過了!
想到這,厲鳶深深呼吸,氣沉丹田——
“誒?!”
表情陡然一僵,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敢置信。
這感覺……
不對吧!
陳墨并不知道小老虎的狀態,見她停住不動,還以為是害羞,于是便伸手攬住腰肢,順勢將她拉到了自己懷里,一下坐的結結實實。
厲鳶俏臉瞬間褪去血色,瞳孔縮成了針尖。
“大人,等一下啊!!”
月朗星稀。
玉幽寒坐在船頭的階梯上,仰望著天邊那圓滿無缺的明月。
腦海中莫名想起了當初在南荼州,摧毀蠱神教山門的景象……同樣是月圓之夜,漫天血雨紛飛,陳墨凝望著她,說要給她按一輩子小腳。
其他的都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晚的月色很美,風也溫柔。
“說是按腳,結果現在都已經被他欺負個遍了……”
“這個大尾巴狼,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玉幽寒暗暗嘀咕著。
其實她也知道,上次的事情并不能全怪陳墨,心里也沒有真的生氣。
只是明明吃虧的人是她,結果卻被當成了厲鳶,看著陳墨對那小百戶關切的模樣,實在是窩火的很。
“早知道一開始就不隱瞞身份了,真是自討苦吃。”
“可要是現在自曝的話,未免也太丟人了吧?”
就在玉幽寒糾結不定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什么,眼神不禁一冷。
又雙叒來?!
“三番兩次挑戰本宮的底線,這個女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她本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豁然起身,朝著臥房的方向走去。
“這次說什么也要把場子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