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東看看西瞧瞧，似乎要把所有的地盤都閑逛一遍，人工智能“時代精靈”傳來了一連串的警報：“請注意：反物質倉庫、運輸通道、超磁力場發生裝置，必須處于真空狀態，否則可能發生巨大爆炸。”
“在完成維護前，請不要進入。”
“放射性元素儲存倉庫，部分元素已完成衰變，需重新提純才能正常使用。。”
附全息影像屏幕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一大串表格，什么下水管道損壞，還有什么設備疑似漏液、某個風扇得加潤滑油、無塵工廠必須得清灰等等……
這一連串的維護需求，看得陸遠頭皮發麻，深深感嘆“星際總督真的不好做。”
不得不承認，六級文明也得遵循經濟原理，鋼鐵之類的常規材料依然沒有被淘汰。
而熵增是永恒的，城市的角角落落，總是會出現各種差錯。
差錯不斷累加，就連時代文明精心開發的人工智能，都無法糾錯。
很多細節性的維護工作，只有智慧生命才能完成，從這一角度，智慧生命確實是宇宙中的低熵體。
不過當下，他也做不了維護，只是自顧自地進入附近的一臺儀器當中，并使用出了“超級思維”、“子彈時間”等各種唯心能力，給自己的思維速度進行加速。
“我的思維體要進入黑洞附近的中央國庫看看，可能需要不少時間。你們不必擔心，一天之后，這里的人工智能會把那些正在試煉的領導放出去。”陸遠對著后勤團隊交代了一句。
老貓回答道：“明白了。”
陸遠又吩咐人工智能：“時代精靈，請在一個星期后，將星空港口的管理權限，轉交給亀文明的相關異人。”
他其實想把管理權限轉交給人類。
但“時代精靈”的數據庫中，根本就沒有人類十八文明，所以只能轉交給亀文明。
“反正也沒大差。”
做完一切后，他才進入一個冬眠倉一樣的裝置，閉上雙眼。
正在啟動中央國庫巡查功能……請稍后……
只是短短的一瞬，他進入了夢境狀態，好似來到了“中央國庫”當中。
所謂的“國庫”是一個特殊的異空間。
陸遠在進入的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該空間的怪誕之處，他視野是完全混亂的，目光好似擁有穿透力，能看到四面八方的一切，換句話說，如果朝著前方看去，反倒能夠看到自己的后背，甚至看到心臟、骨骼、肌肉！
在這個空間里，“前進”的命令被曲解、被折射。
陸遠想要朝一個方向去，卻朝著隨機方向游動。
時間流也變得稀薄而怪異，一秒被拉長成永恒，又好像跨越了無限的距離。
內部的曲面無限延伸，卻又分明密閉有限。墻壁上的銀白色涂料不再是反射外光，而是自身流淌著復雜的、變化莫測的拓撲紋路。
光在這里不是直線傳播，它沿著曲率奔跑，畫出自我相交、永無終點的螺旋。
這里沒有陰影，因為光能從所有方向同時抵達。
“這是……存在于四維空間的克萊因瓶？”陸遠眉頭微皺。
“幸虧，我只是個思維體，否則難以在這里生存……”
他在這里隨機亂走，看到了傳說中的“反物質”、“電子簡并態”、“中子簡并態物質”倉庫。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這些唯物巔峰科技，他根本就看不懂。
“這倉庫比想象中還要巨大，我現在的移動速度可不低……是因為空間的特殊性質嗎？”
大概過來十分鐘，他看到一個古樸的玉片，漂浮在了半空中，那就是時代文明留下的最終信息了，也是陸遠想要找的東西。
“唯心物品，居然也能夠在這里長存……”陸遠輕輕一碰，便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唯心物品，而是盤古大陸出產的先天之物——一小塊“造化玉髓”，和他腦海中的玉是同一個東西。
“原來如此，時代文明通過黑洞之威，封鎖住了這一份禁忌信息。”
“如果把這一塊造化玉髓，帶出這個國庫，那么立刻就會被神發現。但在這里，引力過于巨大，唯心與唯物全都被扭曲了……”
一股冥冥中的信息進入腦海。
第一紀元的故事，如同一副畫卷，鋪設了開來。
“多目，多目！快醒醒！”
“師尊有事情找你商量！”
陸遠昏昏沉沉醒來，看到了身邊啃草皮的不滅巨龜，以及正在床上頹廢二代墨門之主“多目”，立刻意識到自己再一次進入到了歷史的幻境當中。
他作為貪婪魔神，在這歷史幻境，相當于是匆匆過客。
多目一躍而起，興奮道：“師尊……有什么新發現了嗎？！”
“你趕緊過去，不要讓師尊等待太久！”老虎頭樣貌的大師兄說道。
“明白了。”
此刻的時間線，似乎是在昆侖鏡發現“陰世界”之前前。
龜、鶴兩位師尊依然是正常人。
不過懸浮山下，各大先天神話都在使用“無限之炁”，相互血祭，災難已經爆發，種族爭鋒，尸橫遍野。
多目屢次下山，即便他先天血脈濃厚，擁有誅仙劍，戰力非凡，可面對茫茫大勢，卻什么也做不到，于是不由得心中黯然，天天喝酒解悶。
陸遠跟在“多目”身后，在小道上飛奔。
懸浮山上，植物茂盛，清曉觚棱，仙禽告瑞，不過人煙寥寥。
大部分的弟子已經回到本族了，也就少量幾個真傳弟子還留在山上。
“師尊！”
“嗯，多目，你來了……”龜仙人的神色有些疲憊，在他身邊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尚未制造完成的盤古腦。
“這些天我心血來潮，占卜兇吉，發現我墨門居然有血光之災！”龜仙人一開口便把多目嚇了一大條。
“特別是你那鶴師尊，中門發黑，隱隱浮現出死兆，怕是和他使用昆侖鏡觀察天象有關。”
“還有你那虎頭師兄，也一副命不久矣的氣勢。我墨門這一次，難了。”
這種最為頂級的，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先天神話，最擅長逢兇化吉。
多目有些緊張：“難道下界的災難會影響到我們？該如何規避？弟子能做些什么？！”
“我本想封閉山門，等災難過后，再重開山門便是……”龜仙人淡淡說道，“但這個想法一浮現，就連你也出現了兇兆……整個世界都變得虛無起來了。”
“我和鶴仙人聯合推演了一番，最終發現，死，是我們的命！我們必須得死，我們不死，整個盤古大陸都要覆滅！”
“只有我們死，才能延續下去……”他的聲音稍低，“可為什么我們得死？究其原因，我們得用自己的命，去開發新一代的神話武器，超越無限之炁的新神話……才能延續世界的長存。”
“師……師尊？！”多目被這一段信息震撼地無以復加。
就連暗中偷聽的陸遠也無比驚嘆，龜仙人居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即便他們不知道真正細節，卻早就窺視到了模糊的未來。
龜仙人稍稍平靜：“好了，哪一天死還不好說呢，更何況每個人都會死，我找你來到這里，不是為了說這些的。”
“我一直在想，‘無限之炁’來源于哪里？這東西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
“‘無限之炁’的使用方式，莫名其妙流傳了開來，一定是有人從中推波助瀾。”
“于是我開始尋找，第一個‘無限之炁’是從哪里出現的？”
多目有些愣神：“是的！弟子外出游歷之時，遇見了蛇人一族。”
“蛇人領袖聲稱，有其他種族交易給了他無限之炁的使用方式，無副作用，無限能量！”
“弟子追尋很久，發現那使用方法是其他地方流傳過來的……最終撲了個空。”
所謂真相很不容易尋找。
因為種族戰爭已經持續了千年，“無限之炁”的使用方式，你傳給我，我傳給你，哪里還理得清這一團亂麻？
龜仙人嘆氣道：“這些年，我求助了諸多的種族首領，梳理了這千年的信息。最終，找到了一個大致的方向，西方大陸是率先出現無限之炁的，但幕后推手，卻始終尋找不到，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不停的推演、占卜，莫名產生了一股靈感，此事可能與盤古之惡念有關。”
“惡…惡念？！”多目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很久以前，盤古大神圓寂，創造世界萬物，其念頭一分為二，善念下沉，化為世間之規則。”
“世間萬物，我們的所思所想，均為規則的一部分。”龜仙人娓娓道來，“我們腳下的這一座山為何會懸浮？所謂的懸浮規則從哪里來？”
“植物為何會生長果實？肚子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所有的一切，我們習以為常的東西，都是盤古的善念所化。”
“如果這個世界是個夢境，我們就是夢的一部分。盤古只要心念一動，我們就會發生改變……”
“幸運或者不幸的是，他圓寂了，所以再也沒有心念一動的機會。我們工匠之所以能創造新的規則，是因為臨時得到了少量的夢境權柄。”
這個說法，多目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頗有一種口干舌燥之感。
當然了，世界并非夢境這么簡單，這只是一個形象的比喻罷了。
“但那盤古惡念卻是不知所蹤……”龜仙人話鋒一轉，“理論上，盤古之惡念也會轉化為一個世界，那世界生命絕跡，皮毛不存。再強大的物種也無法生存。”
“你的鶴師尊，正在通過昆侖鏡，尋找那個世界……”
“難道那就是無限之炁的來源？”
龜仙人回答道：“是，卻也不是……盤古善念，就如同‘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把我們所有的種族，當做自己的孩子照顧，把完整的規則留給了我們。”
“像我們這樣的世界，放眼混沌之海也是不多的。”
“即便現在種族戰爭頻繁，那也只是人禍，而不是天災，這個世界并不虧待我們一分。”
“但惡念呢？惡念的想法是什么，我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也就在這幾日才恍然大悟。”
龜仙人語速并不快，但多目卻聽得心驚肉跳，隱隱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態勢。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而陸遠也是屏住了呼吸，他作為第三者，在歷史的幻境中，被直接無視了。
龜仙人道：“我之宿命，是在未來的某一天死去，為盤古大陸延續壽命。”
“即便心中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有些不甘……”
“我，不想死。”龜仙人道，“我之想法，其實就是規則的一部分。”
“既然我會這樣想，說明盤古也會這樣想。故而惡念的真實想法，就是不想死，這是人生之最大執念，我確信他會這樣想！”
他這個說法，簡直讓陸遠醍醐灌頂，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
“多目，師尊的時間不多了……若是你有機會，一定要去西方大陸一趟，看看究竟何人作祟？！”
歷史的畫面就像夢境一樣破碎，只留下陸遠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這段話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不得不絞盡腦汁思考起了！
“盤古惡念……難道還活著？想要死而復生？和神又有什么關系？盤古惡念就是神？！”
疑問不但沒減少，反而更多了。
不過關于“世界像是夢境”的說法，倒是解釋了“概念能力”的由來，心念一動，夢境就會發生改變，所有的唯心能力都只不過是夢境的一種衍生。
陸遠甚至腦洞大開的懷疑，“盤古”是是不是想通過涅槃來達成一個“永恒級”之上的可怕境界？”
“難道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涅槃的一個環節？”
“難道我們才是涅槃的敵人？但誰是涅槃的本體？神，還是世界意志？又或者我們是涅槃的友軍？”
他微微有些出神，一直到下一段歷史畫面重現，才停止了胡思亂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