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結舌的望著身旁的俊秀儒生,蕭炎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連同下巴都仿佛要掉在地上。
這位就是若若的父親?!
雖說修行界向來不以容貌作為參考標準,但不管怎么說,這也實在是太過年輕了些吧?
或許是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得蕭炎壓根就沒把對方往學生家長的方向來進行猜測。
畢竟,即使修士的容顏足以在其壽命中進行幾乎永久的定格,但想要維持在某種特定的時刻,卻是需要有與之相匹配的心性。
似是當初的海波東,因為遭遇封印以及漫長蹉跎的緣故,在見到蕭炎之初,早已是化為耄耋老者,行將就木,半截身子都要入了土。
這份心境上的改變,是無論如何也無法以斗氣進行遮掩的,即便是藥老,也斷然無法做到!
所以,若若的這位父親,只怕當真是如同外貌上那般,擁有著雄才大略的銳氣,宛如最年輕的修士般充滿著探知欲與野心!
一代雄主。
這,便是蕭炎心中對他的唯一評價。
思緒至此,蕭炎聯想到先前自己二人的談話,頓時感覺一陣說不出的尷尬。
合著聊了這么久,原來是若若老爹在試探自己.
那他口中所謂的‘珍寶’,豈不就是若若本人了?!
臉色微微一變,蕭炎只覺得似是有電流瞬間穿過身體,頓時激的一個哆嗦站直了身。
“呵呵,原來前輩乃是若若的父親,先前如有態度不端,還望您能見諒。”蕭炎清了清嗓子,旋即硬著頭皮道。
對此,儒生只是含笑頷首,并未多言。
可殊不知這番舉動,反倒是徹底刺激到了一旁愣在原地的魂若若。
前所未有的涼意涌上心頭,讓得少女如墜冰窟般瑟縮顫抖,終于忍不住的再度出聲道:
“你你到底都對他做了什么?”
“相見即緣,能讓我的女兒不遠千山萬水的趕來西北域,安分守在這迦南學院你說,如何能讓為父不好奇呢?”
儒生頓了頓,旋即微微一嘆,“嗯,雖是仍有些稚嫩,但這位蕭炎小友,的確是有著不錯的潛力,若是能在不影響你修煉的前提下”
“夠了!”
魂若若忍無可忍,當即便出言打斷了他的話語,對著遠處的少年急促喊道:
“蕭炎,過來!”
“啊?可這.”
“我讓你過來!”
見得少女狀態明顯有些不對,蕭炎納悶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轉而快步跑到了她的身邊。
“若若,你這是怎么了?”
蕭炎望著眼前呼吸急促的少女,不禁關切的問道。
聽得此話,魂若若原本到嘴邊的怒叱不由得被堵住,最終緊緊抿住了那發白的唇。
是啊。
他其實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能怪他呢?
在這迦南學院中,他本就應該無拘無束,用不著過著外界修行時處處提防他人的生活,放松也好,莽撞也罷,根本沒有任何的過錯可言,這是少年該有的心性.
真正害了他的,終究還是當初那個為了一己私欲,從而擾亂他成長步伐的自己啊。
“別說話。”
魂若若拉住他的手,旋即下意識的換了姿勢,十指相扣,攥住了那寬大的指掌。
她攥的很緊很緊,仿佛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還未來得及反應,蕭炎只覺得手心一涼,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
比起往日,少女那本就有些冰涼的手,在此刻則更是冷的出奇,仿佛像是雪化時剛剛凝固的冰,透著刺骨的寒意與潮濕。
她的手心,竟然.全是汗水。
以若若的能力,即便在當初面對鶩護法之時,都未曾展現過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怎么如今遇上了自家父親,反而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容不得蕭炎細想,一旁的魂若若已是隱隱將他護在了身后,盡量平靜的問道:
“你來這里,到底要做什么?”
聞言,儒生目光微凝,卻是對少女那不加掩飾的敵意并未感到太多意外。
他不露痕跡的瞥了一眼二人緊扣的雙手,旋即微笑道:
“當初若若想要外出歷練,為父已是欣然答應,就連修行資源都已是為你準備齊全,如今四年匆匆而過,總歸還是要來看看的。”
“你一人在外闖蕩,作為父親,自然免不了有所擔心,若非一些事情讓為父暫時難以脫身,這個時間.說不定還會更早。”
“你,你跟蹤我?!”
魂若若面色變得極為難看,連帶著身形都變得有些踉蹌,幾乎難以站穩住腳。
一時間,前所未有的荒誕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她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努力,最終也只是為了脫離魂界,從此與這個男人再無瓜葛可事到如今,對方卻只是輕飄飄的告訴她:“你從來都沒有脫離過我的視線。”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少女的眼神逐漸空洞,連帶著那覺醒復蘇的情感都有如蛛絲作繭,纏繞封存。
到頭來,終究還是她這個‘異端’害了所有人,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故事里。
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之舉,蕭炎根本就不會這么早的被對方所盯上,以至于性命岌岌可危。
如果不是自己貪戀感情,逃避般的躲在迦南學院里建造起那虛假的‘家’,或許也就不會牽連到任何人,而是一如既往的獨自承受。
如果沒有自己 “前輩。”
忽的感受到手掌傳來的一陣柔和力道,魂若若抬起頭,死寂的瞳孔中也隨之閃過一絲錯愕,
“蕭炎,你——”
還未等她開口阻止,少年便已是緩緩向前邁出一步,旋即認真的道:
“未曾了解事情全貌,晚輩不敢擅自對您的家事妄論,不過,孩子既然大了,身為父母便應當對隱私予以相應的尊重。”
“晚輩的父親從小便將這句話掛在嘴邊,眼下得見您二人的關系,不吐不快,還望前輩見諒。”
話語間,蕭炎已是將少女的半邊身子擋在了身后,為她分走了大半的壓力。
聽得少年那不卑不亢的話語,魂天帝平靜的眸中忽的掀起些波瀾,似是沒想到對方竟敢在此等重壓下選擇挺身而出,甚至連談吐都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倒是有點意思.
想到這里,魂天帝心念微動,忽然一改先前的鋒銳氣度,反倒是變得有些和善了起來。
“嗯,未經事情原貌,便不能妄下定論,你的冷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魂天帝搖了搖頭,旋即失笑道:“你說的沒錯,為人父母,又怎可能時刻監視著自家子女的一舉一動?”
“若若想去哪,要去哪,我都未曾過問,也從來不曾監視,之所以能發現她的位置,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了這丫頭自己的身上。”
蕭炎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若若她自己?”
“不錯。”
魂天帝眸中含星納海,眼神明滅,最終卻只化為了一聲輕嘆,
“這些話,不應由我來說,既然她并未選擇將此事告知于你,便日后再談吧。”
“比起那些,現在更讓我感興趣的,反倒是小友你口中的那位父親了,不知可否代為引薦?”
說罷,儒生目光再度掃過二人十指相扣的手掌,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蕭炎。
聞言,蕭炎先是怔了怔,旋即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什么,頓時感覺一股涼意直沖腦門,連同嘴巴都變得哆嗦了起來。
完了,這若若老爹,怕不是要去找我爹興師問罪了吧?!
另一章很快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