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的占地面積極為遼闊,所謂的教學參觀,想要在一日之內完成,顯然也就成了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正因如此,早有準備的長老等人,便會在這段時間內開設一些未曾動用過的空閑樓閣以及場地,供學員與其親眷暫時居住。
當然,與內院那向來講究實力說話的規則相同,這所謂的居住場所,也需要依照實力來進行安排。
學員在強榜之上的排名越高,所分到的住所便也越為高級,甚至于達到強榜前十者,還能擁有專屬于自己的獨立院落,可謂尊貴無比。
這種新奇的規則,讓得素來身為孩子依靠對象的親眷父母,也難得的體驗了一把仰仗自家孩子的感受。
不論是住在相對簡陋的樓閣,亦或是豪華獨立的小院,家長們貌似都并未有任何怨言,其樂融融的樣子,倒是為內院的夜色增添了不少暖意。
此刻,內院的一處獨居小院中,數道人影正坐立于席位之上,不時傳來陣陣微醺后的大笑。
“哈哈哈,沒想到在外院提醒我的那位家長,竟然就是若若的父親,緣分,當真是緣分!”
蕭戰臉龐漲紅,難得的拿起酒瓶猛灌了起來,多年來受的壓力和打擊,讓他在此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只覺得苦盡甘來,老懷甚慰。
老二如今傷勢痊愈,老三則更是爭氣,不僅拿到了強榜第一的傲人頭銜,甚至連心心念念想見到的女娃她爹都給帶了回來,若是相處的順利,說不定沒多久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炎兒,當真是爭氣啊.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儒生斜倚榻背,隨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春風得意,當浮一大白。”
聽得對方文縐縐的話語,蕭戰也想不到什么回復的話語,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捧起酒碗便是痛飲了起來。
瞧了瞧身旁淡然小酌的海老,又看向了那幾乎可以用兇悍來形容的自家老爹,蕭厲終于忍不住低聲道:
“爹,要不您少喝點.”
“少廢話!你小子不是當傭兵的么,怎么現在連個酒都不敢跟爹喝?快點,炎兒如今有傷在身,你可別落了爹的面子!”
蕭戰一巴掌拍在蕭厲的背上,醉醺醺的呵斥道。
“是是是”
聞言,蕭厲頓時翻了個白眼,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打小自家老爹就是個偏心眼子,眼下蕭炎又和若若姑娘關系進展神速,他能不挨罵就謝天謝地了,當然也不敢忤逆對方的意思。
他抬頭朝儒生的方向恭敬的低了低手中酒杯,在見得對方那含笑的眼神后,才終于是放松了不少,仰頭將其一口飲盡。
望著那看似其樂融融的場景,向來對酒桌文化并不怎么感冒的蕭炎不禁嘴角抽搐,撇過頭去無奈的道:
“老爹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啊”
“蕭叔叔又哪里懂這些?”
聞言,一旁低垂著頭顱的魂若若抿起了嘴唇,茫然又無力的小聲呢喃。
似是有些無法再忍耐儒生那虛偽做作的模樣,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的站起了身。
“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匆匆撂下一句話后,魂若若朝蕭戰幾人的方向微微欠身,轉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客廳。
“砰砰砰!”
聽得那樓梯上傳來的踩踏聲,蕭炎一時有些猶豫,思考片刻后,同樣從席位上站起,歉然道:
“那個.我去看一下若若的情況。”
在見得儒生遞來的含笑目光后,蕭炎頓時心中稍定,再度抱了抱拳,轉而快步追了出去。
蕭戰等人對其中的糾葛一無所知,只當是小姑娘臉皮薄,見不得這等場合發生,自然也就表現出了心領神會的樣子,顯然是打算給二人創造機會。
酒席上的眾人仍然觥籌交錯,不時傳來大笑交流的議論聲,可蕭炎卻將之盡數甩在了身后,不帶半分留戀。
他緩步上了樓,繼而推開了那扇屬于少女的房門。
“吱呀——”
木門被悄然推開,僅僅一門之隔,卻仿佛相隔了一個世界的差距,將喧鬧與寂靜盡數分離。
夾雜著嗚咽的響動戛然而止,半晌后,從枕頭下方傳來了少女那略帶沙啞的嗓音,
“你怎么來了?”
“見到你這般模樣,我又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將門輕緩的碰上,蕭炎來到床榻邊緣緩緩坐下,轉而低聲道:
“你好像很怕你父親。”
“很任性過分,對吧?”
回想起蕭炎與蕭戰的關系,魂若若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自嘲的道:
“明明他看上去是那么和善,沒有任何強者的架子,我卻一直給他甩臉色,你會這么想倒也沒錯”
“不。”
蕭炎搖了搖頭,認真的抓起了她的手,放在手心中焐熱,
“我還是那句話,未經事情全貌,不會輕易做出定論,這是對你最起碼的尊重。”
“更何況,我當時感受到了,你的手很冷,冷的很嚇人,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厭惡和恐懼,根本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所以.能告訴我原因么?”
蕭炎猶豫了一下,旋即又補充道:“如果可以的話。”
怔怔的看著那在自己面前小心謹慎的少年,魂若若眼中水霧彌漫,終于是想明白了對方處處忍讓的緣由。
曾經那個渾身布滿荊棘的自己,只要是感知到一絲一毫的情感,都會如同自我保護般的樹立起防御,將所有關心自己的人都刺個遍體鱗傷 他不是沒有膽子,也不是畏畏縮縮,而是真的太怕傷害到我了啊.
魂若若忽的湊上前去將他抱住,繼而如同八爪魚般的纏繞上了少年的身子,仿佛凍僵的人拼死抱住的木樁,竭力的試圖從中汲取一絲暖意。
“若若?!你這是——”
“不要問了。”
少女將頭埋進蕭炎的胸膛,繼而用力一推,就這么栽倒在了床上。
她吸了吸鼻尖,用祈求般的語氣哽咽道:“讓我依靠一會,就一會,好嗎?”
望著身上那幾乎如陶瓷般易碎的脆弱倩影,蕭炎醞釀了許多話語,最終也只是化為了一聲輕嘆,繼而撫上了少女柔順的秀發,
“好。”
“偶爾,也可以對我放肆一些啊”
聽得對方那近乎呢喃的微弱呻吟,蕭炎在心中默默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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