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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陽明陣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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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昳時分的陽明山,像被上天打翻了胭脂盒,層層迭迭的霞光漫過青灰色的山巔。

  最外層是熔金般的橙紅,貼著山脊線流淌成河,把山頂大殿的飛檐染得透亮,檐角銅鈴在光流里輕輕搖晃,映出細碎的金斑落在階前青苔上。

  看得此幕的葉正文倏然一怔,如不是現下云澤巫尊殿大軍陳列在外、陣內各家子弟業已死傷一片,只眼前這幅景象,或就能拿來佐一餐酒。

  一縷殘陽落在臉上,他低下來頭,目光甫一挪到手中玉簡,面上那一絲閑適神情陡然消散,繼而快步遞予康大寶手頭。

  后者接來淡淡一掃,只覺那玉簡正在滲血,痛得他心頭一緊,卻也面色如常地按捺下來,轉手又傳到了身側的不色手中。

  “長史請過目。”

  不色這時候哪還有膽子視康大掌門如從前那孱弱晚輩,忙不迭腆著肚子挪步過來、雙手接過,只是粗略看了幾眼,即就唏噓起來:“貴宗當真忠義。”

  “為國盡忠、我輩本分罷了。”

  康大掌門語氣里頭未見情緒,過后卻言:“只是重明宗羸弱不堪,獨自相抗云澤巫尊殿確有力有不逮之處,還需得長史傳予公府,好叫列位大人知曉。”

  “武寧侯放心便是,此間之事,老衲定會一字不落地呈于公爺。”不色拍著胸脯將此事應下,康大寶也不多言語,只與前者再交待道:

  “黃米那廝暫停攻勢,卻不曉得什么時候又要動作,煩請長史在居所養精蓄銳,以待戰時。”

  “那老衲便先告辭,”不色目中喜色一閃而過,甫一拜別過康、葉二人,即就快步退出殿中,自回洞府。

  待得人走過一陣,一直緘默的葉正文才就感慨言道:“這老僧結丹過后,怎么較之當年還要少了許多進取銳氣?”

  康大寶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隨口接道:“人各有志、不足為奇。”他轉過頭看向段安樂,出聲發問:“前頭一應缺口可算清楚了?”

  “師父,徒弟都算清楚了,”段安樂亦呈上來一枚玉簡,

  “制式甲械黃米臨陣之前才由商隊從家中轉運過一批,缺口還少些。不過各樣靈符、各式丹丸卻是短缺得厲害,軍中的符師、丹師不足,難得彌補。”

  “嗯,公府那邊,過些時候多少也會來些援軍,將這消息也與眾弟子言述清楚,只言撐得過這一陣子便就應有盡有。”

  康大寶倒也不憷云澤巫尊殿的兵威,這經年大派的弟子卻是老練難敵不假,不過他到底也嘔心瀝血經營了重明宗這么多年,現下也算得是精銳盡出,兼又有陽明山地利在手,黃米伽師若想一戰而下,卻是幾無可能。

  不過黃米伽師這番卻是發了狠的,他又回想起來玉簡上頭所列名目:

  “陸家主陸蕓娘身歿、馬家主馬彥松身歿、寒山派長老周昭義身歿、云谷章家大長老身歿、風石方家二家主身歿、鄭家主鄭泰白重傷、石山宗掌門卞滸傷重不醒”

  這玉簡上字字泛紅、除卻這些重明宗轄下的要害人物之外,重明宗亦有五六真修歿于陣上、二三百練氣死傷。

  這戰損固然比起云澤巫尊殿是要好些,卻也令得康大掌門有些肉痛。他好半天才從麻木中抽脫出來,繼而又淡聲交待:

  “卞滸道友重傷難醒,老葉你過后便將這傷藥與石山宗送去。同時也要放出風,我屬意是由元禾暫代石山宗諸事。”

  “好,晚些時候,我便親自送去。”

  葉正文這時候也不覺康大掌門做事直接,畢竟石山宗現下都已算得重明宗轄內實力最強的幾家門戶之一。

  既是卞滸一時不察,落到對面數位同階的圍攻之中,弄得個重傷難續的下場,那么接任這掌門位置的,自然也沒有不是賀元禾的道理。

  且這道理,石山宗內其余丹主、經年真修自是都該早早就想清楚了,不消康大寶再來為故友之子擔心。

  “老葉你這些日子莫上戰陣,新制的蜃氣屏也已備好,專行考功之事便是。將這人心穩住,卻要比摘幾個假丹腦袋還要重要得多。”

  “曉得了,”葉正文肅色應過見過康大寶催他下去,便就退出堂內。

  段安樂手頭事多,本來也要告辭,卻被康大掌門伸手攔下。待得他近到后者身前,便聽得康大寶開腔言道:

  “去與榮泉告誡一二,現下還未到山窮水盡時候,我平日里頭邀買來這般多的人心,卻就是與你們當刀子用的,卻用不著陣陣沖殺在前。”

  康大掌門這話當真露骨,非是親近人也絕無可能聽得。

  段安樂聽得面色微變、腦海里登時回想起康榮泉當先堵在陣法豁口,迎戰云澤巫尊殿假丹的情景,也是滲出來好些冷汗。

  他正待恭聲應了,卻又聽得康大寶再開腔言道:“你亦是如此,本該是叫你留在宗內好生修行,偏手頭卻也難離得你,也不曉得你是將《絳珠通明真章》領悟到了何等地步?

  若是你現下都已未有游移不定,那么待得此間事了,便就早些留在小環山開始轉修之事。如若你能真將這擔子接了過去,為師我也好真就清閑。”

  段安樂心頭五味雜陳,最后卻還是未有表現出來,只是恭聲應道:“徒弟遵命。”

  在段安樂走前康大寶又在發言:“去吧,下去好生做事。新募的義從才到不久,尚缺編練,你將云舟帶來我處,也好悟一悟張祖師留下的練兵手札。”

  “.徒弟知道了。”

  “傷卒那里,多去探望,”康大掌門最后又發囑托,卻見得段安樂腳步一滯,發言講道:“師父,昭哥兒、晏哥兒也受了些傷.”

  “莫說了,袁家主來尋過我,卻遭我罵了回去,”康大寶臉上表情復雜十分、難說清楚,沉吟一陣過后才又言道:“戰陣之上便算兇險,總能保得他們周全。可這把火若再難把他們淬成真金,那么就只有做一輩子爛鐵、回了重明城專心繁衍子息了。”

  段安樂聞聲怔住,不曉得多說什么,只聽得康大掌門再發言道:“我這做父親的最后武斷一把,替他們再選一次,如若不成,那便好生息了求道之心、安享富貴。其實,也未不美”

  段安樂未有再言,只是再行拜禮、退出殿中。

  獨留在殿中的康大掌門面上少了幾分堅毅之色,卻是情不自禁地低喃起來:“安享富貴、也未不美.可是我卻怕極了再嘗一回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

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其眼中漸漸清晰、清晰過后又漸漸模糊,直模糊到他都已想不起那張執拗的俊彥臉龐————陣外,云澤巫尊殿大營  “本殿計有四殿主被俘,三名丹主身隕、筑基亡廿六人、傷約五十,戰僧殘三營、巫卒缺六百,余下各家.”

  手持靈帛的唱念弟子見得上首黃米伽師面色愈發難看,其語氣也不由自主地低落下來。

  唱念聲在巫尊殿大營的帳內打著旋,像被凍住的風。

  黃米伽師指間的骨扳指咯咯作響,帳外掠過的霞光透過靈帛縫隙鉆進來,在他青黑的臉上割出幾道金紅的痕。

  唱念聲在巫尊殿大營的帳內打著旋,像被凍住的風。

  黃米伽師指間的骨扳指咯咯作響,帳外掠過的霞光透過獸皮縫隙鉆進來,在他青黑的臉上割出幾道金紅細痕。

  “余下各家?!”他忽然開口,聲音里裹著冰碴子,“是不是連那些靠著吮血為生的散修,都敢在本殿面前算漏了傷亡?”

  “噗通”,唱念弟子登時跪倒在地,靈帛從顫抖的手中滑落,在帳內鋪展開來,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砂字被霞光映得殊為刺眼。

  “不敢欺瞞大殿主,聽聞黑風谷的厲老怪帶著殘部投了重明宗,還有……還有霧隱山的那撥蠱師,前番甚至都想劫了我們藥營去投,都遭二殿主拾掇干凈了,獨這兩家傷亡未算在內。”

  黃米伽師猛地拍向案幾,精金鑄就的案面應聲裂成蛛網。

  案上供奉的巫骨幡劇烈搖晃,幡面繡著的無數張人臉在霞光里扭曲嘶吼,仿佛要從布帛里掙脫出來。

  “廢物!”他低吼道,目光掃過帳內垂首侍立的一眾弟子,“從上而下都是廢物!!我云澤巫尊殿傳襲千年,歷代祖師皆為人杰,而今爾等身披先人遺澤,論及邀買人心,怎么還敵不得那姓康的幸進之輩?!在他面前落了下乘?!!”

  平心而論,黃米伽師這話卻是問錯了人,但饒是如此,眾弟子卻也只敢在心頭腹誹,哪里表露出來半點?

  立在下手的八殿主勾世爾見得一眾弟子被這重壓壓得難抬起頭,這才緊咬牙關上前一步。但見得他臉上的蛇形紋身在光里泛著油光,說話時候滿嘴焦黃的齲齒也都露了出來:

  “大殿主息怒,”

  見得黃米伽師目光被引了過來,勾世爾這才發言:“本殿勞師遠征雖有小挫,但依仗殿主之威,卻還是將重明宗一應賊子壓在陽明山中閉目等死。

  想他康大寶出身卑賤,過后用了陰私手段攀附名門、靠著滿手血腥才勉強躋身仙朝走狗、于今上面前愧領名爵。

  自他結丹過后,在山南、山北、黃陂三道之中慣行殺伐之事,卻不曉得是戕害了多少同道,卻從來無人能制。

  然今時今日,他卻在大殿主雄威之下做了甕中之鱉。”

  言到此處,勾世爾見得黃米伽師面色稍霽,心下一定,陡然間拔高音量,正色言道:“眾家弟子現下也已探清陽明山中賊子底細,翌日再戰時候,定不會再讓他們占得半分便宜!!”

  二殿主夏明在旁看到黃米伽師面色轉好,這才長出口氣,越步出來順著勾世爾所言奉承一陣,這才算將帳中陰霾盡去,也給了殿中這些主事掙來了些喘息之機。

  黃米伽師指尖在案幾裂痕上摩挲,骨扳指刮過精金發出刺耳聲響。“甕中之鱉?”

  他忽然嗤笑,目光掃過帳外漸沉的霞光,語氣比起適才倒也是少了幾分冷冽:

  “康大寶若真是鱉,也是帶刺的老鱉。摘星樓主他老人家可無多少耐心了。我從前可未曾想到,他會因了我云澤巫尊殿去與紅粉觀、千佛林背后那位出面轉圜。

  要曉得,僅是盡復失地,他都未必滿意,遑論我們還頓足在陽明山下損兵折將、寸進不能?!!”

  便連兩位金丹上修此時都不敢應黃米伽師這番詰問,好在后者雖然尤有不滿,但卻已經收了那令人如芒刺背的掃視目光,氣氛漸漸轉好之際,黃米伽師只又沉聲交待:

  “翌日將那些無用的東西都催到陣前,派出真傳弟子于陣中巡視,若有虛應故事、濫竽充數之輩,勿論是不是殿中弟子,盡都當場砍了就是、不消報我。

  有些人家卻要比三歲小兒還要好哄,太祖在時各家過得是什么日子,先人手札里頭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真就能比我云澤巫尊殿仁德半分?

  匡家人都做不成的事情,指望一幸進小輩能做得成,豈不是笑話?!!待得重明宗幾無外患,他轄內那些殷實人家費心攢下來的資糧,不過也就是任那姓康的予取予用的。

  區區百年偽善,換得大批實惠入庫,不愧是貨郎出身,慣會做得一手好買賣!爾等聽好了,我云澤巫尊殿扛不得真人之怒翌日戰陣上沒有師徒恩義、沒有同門之情,若破不得陣法,那就許死不許退!”

  “遵殿主令!!”

  “砰砰砰”

  聽得一陣悶響、看著一個個挨在地上的腦袋,黃米伽師尤有不滿,卻也未再說什么,只是拂袖一揮,即就走出帳外。

  帳中似是瞬間暖了起來,便連二殿主夏明、八殿主勾世爾也才得機會擦些冷汗。

  他兩只將心腹門人揀選出來,隨后才道:“殿主方才所言可都聽仔細了,當真容不得半點兒馬虎,爾等尚缺什么,速速講來。”

  “巫卒藤甲缺額頗大,若持守勢時,較之平時或要銳減五一之能。”

  “莫在這里裝什么良順乖巧,自去轄內諸家借用,”

  “這批紅葉谷進獻的回靈丹丸效用稍差,”

  “這一批要殿主丹師過目,看看能不能添些血氣救它一救。再著人去將紅葉谷那假丹谷主綁了,就押在他家丹師丹鼎之前,要他家丹師即日重煉,若再煉不好,即就一并砍了!!”

  “二位殿主,戰僧這邊才服了虺血靈羹,尚缺一二百歡喜菩薩行功散氣”

  “這等事還消與我講?兩條腿的坤道你們都不識得?!!”

  足過了一盞茶時候,眾修方才將林林總總一堆事宜面陳完全。

  這時候勾世爾面色倏然一正,沉聲言道:“讓爾等予取予求、予取予求!可爾等卻也要記好了,殿主適才所言,不破陽明山,許死不許退!!”

  “諾,不破陽明山,許死不許退!!”

  日頭初升,慷慨灑下來的陽光把重明宗大陣的光幕染成一片金紅。

  大陣之外,腐氣與佛光絞成一團灰霧,黃米伽師立在云澤巫尊殿陣旗之下,六對密宗金環在耳垂上鋃鐺作響,佛號與巫咒撞在巖壁上,彈回來的余波震得周遭巫卒、戰僧齊齊跪倒。

  “康大寶,出來受死!”

  黃米伽師的怒聲裹著靈力炸開,沼澤里的噬靈藻突然瘋長,根須如黑色閃電射向陣內,卻被玉闕破穢戟的清光攔在半空。

  陣中傳來一聲朗笑,康大寶踏著青石板緩步走出,短戟斜掛手上,戟尖劃過之處,云層盡散、四散流光。

  這柄還未收得過多少金丹性命的法寶,如今在他手中愈發靈動,便連戟身流轉的符文與河洛玄甲的紋路隱隱相合。

  “伽師遠道而來,本該奉些靈茶,”康大寶指尖在戟柄上輕叩,面上生出些淺笑來:“可惜此間毗鄰霍州墨云澤,水脈渾濁,咸腥難聞,卻用不得。”

  話音未落,破妄金眸驟然亮起,兩道金芒穿透灰霧,直刺黃米識海。

  后者早有防備,雙掌結印,佛光如滿月懸空,一時間仿佛日月同輝。金芒卻是半點不懼,撞在光輪上,濺起漫天星火。

  “好畜生,竟還敢先動手!!”

  黃米伽師怒聲如雷,左掌托月輪印,右掌結期克印,臍輪涌出的觀音悲淚與羅漢煞氣纏成《大悲咒》梵字火鏈,如蛛網般罩向陣內。

  康大寶見得此景眼熟,不退反進,玉闕破穢戟陡然暴漲,戟尖劃出七星軌跡,“七煞鎖龍”的暗金鎖鏈從虛空浮現,將火鏈層層纏繞。

  鎖鏈收緊時,梵字紛紛炸裂。

  黃米伽師微微一怔,心道:“此僚才得法寶,不消溫養即就如此契合?”

  值此關頭卻難令其詫異太久,卻見黃米伽師倏然間咬破舌尖,雙耳金環佛光大盛,才算勉強將康大寶威勢壓了回去。

  可黃米伽師被玉闕破穢戟逼得連連后退,六對金環齊鳴,佛光如潮水般涌來。

  康大寶卻不硬接,身影陡然分裂出六道殘影,七道戟影踩著北斗方位游走,“貪狼噬月”的戰氣化作銀狼,一口咬斷黃米的佛鏈。

  “此僚.這是這哪里還像袁家戟法?!”

  袁不文這丹主有些出名,便連黃米伽師遠在黃陂都也有所耳聞,再四處搜羅康大掌門消息過后,自又對《木府星君執戟郎授兵法》名聲略知一二。

  但卻還是未曾想到,同樣一部戟法放在康大寶手頭,居然能有如此威能。

  黃米伽師又驚又怒,還未回神過來,突覺識海一痛,繼而滿身佛光卻都開始黯淡起來。

  “不好,神識秘法!”

  他念頭甫一生起,兩道金光即就近到身前。這金光將黃米伽師面前的靈氣都帶得滾燙十分,但見得他那張溝壑橫生的老臉倏然間現出來大片血泡,將這老僧映得好不狼狽。

  若是換得一普通后期上修,說不得登時就要殞命當場。可黃米伽師到底是西南密宗大德,哪里會是易于之輩。

  在康大掌門自覺可惜的眼神中,這老僧雙手再結佛音,圓月生于掌心,總算將要收性命的兩道金光險險攔下。

  就在炎氣、火星四溢之際,黃米伽師再結一印、輕吐梵音,一掌推出,巨掌如排山倒海之勢擋下來近身撲來的康大寶,八荒鎮岳驀然迸出,拳鋒佛手甫一相撞,卻還是黃米伽師更勝一籌。

  不過后者卻不敢有半點兒自得,只是忍著識海劇痛、兀自落回自家陣中。

  康大掌門見得此景卻也不惱,這老僧本事不差,自己再戰時候能趁其不備占些便宜屬實難得,若想更進一步,卻是艱難十分。

  好在這陣前孰勝孰負,卻是不消多講。但見得重明盟一眾弟子在陣中士氣大振,康大寶卻也快慰出聲,本想再去云澤巫尊殿中摘個人頭,卻又被嚴陣以待的夏明與勾世爾攜眾逼退,無功而返。

  夏明與勾世爾得了黃米伽師授意,未有見好就收,反還殺將出來。兩具銅尸、兩具三階靈傀做了先鋒,幾道強橫道法甫一落在大陣光罩之上,即就與陣內眾修送來了一個下馬威。

  一時間五臟俱裂、七竅涌血的各家弟子倒下一片,驚得各家主事叫囂不停。

  云澤巫尊殿的戰僧們踏著丈高蓮臺而來,一營營戰僧的袈裟上血跡斑斑,面上半點慈悲都無,念珠在掌心轉得飛旋,每念一句經文,身上佛光便就再濃一分。

  緊隨其后的是數不清的亂發巫卒,身披各色堅甲的軀體上時不時還能現出花鳥魚獸文身。

  跑動間顯也是做了拼命打算,但見得他們皮膚寸寸綻開,黑血順著溝壑流淌,在地面匯成蜿蜒的溪流,升起來的血氣似連天幕都跟著紅了一分。

  也就在這大戰才開序幕時候,一直在山南、山北兀自佯攻的幾家勢力,他們面前的戰局似也出人意料地發生了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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