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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進軍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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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憲州。”

  匡琉亭點了點頭,繼而又道:“拿下憲州,看看除了云澤巫尊殿那些雜修之外,還有哪家會動?鎮妖結界乃是太祖時候所立的國之重器,唯一的隱患該是摘星樓,畢竟也就只有他家通明內情。此番妖尉顯露蹤跡,可絕不是因了這‘意外’二字。”

  饒是康大掌門私下為了攻伐憲州,也都已做過一些準備。

  可甫一聽得匡琉亭這番言講,卻還是想也不想,即就惶恐言道:“公爺,這.卑下怕是力有未逮。”

  “莫急推辭,又不止你一家人動。”匡琉亭倒不意外,只是做了個拂手動作,過后又道:“葉州楊寶山、定州鄺盡忠都需得動作,便連山北道一眾門戶,亦要出去問候問候這些鄰居。”

  “鄺盡忠?公爺,可是那鄺家又出來一位上修?”

  “非也,他家才得了定州,鄺家主這是感念君恩,自改的名姓。”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康大寶卻覺匡琉亭言到此處時候語氣都重了幾分,只聽得康大掌門面皮輕顫,只嘆道這“諂媚于上”的功夫確是精深,自己還真夠得學。

  只是他旋即就從這思緒中抽離出來,復又進言:“公爺,以卑下愚見,而今摘星樓頹勢未顯、怕是不好貿然興兵。”

  “哪里的話,摘星樓主白參弘前輩當年于宣威城中驅離格列禪師之事,我都還未做謝禮,又哪里會貿然興兵??”

  匡琉亭笑過一聲,繼而又道:“若說山南道還能算得他白參弘故土、摘星樓立業之基,那黃陂道北境那些小門小戶又與他這山南魁首有何干系?”

  康大掌門聽得面色一正,心頭念道:“投石問路?”

  對面那匡琉亭不待康大寶反應,即就開腔又言:

  “其他幾部面臨三管、實力雄厚,是以都做佯攻。加之只是小打小鬧,也不消顧忌會予摘星樓話柄。

  唯你這一路鬼劍門最是孱弱,但以你之能,橫掃一個小小的憲州當是不難。當然,若是爾等有本事將黃米那和尚擒殺了,自是更好,本公當會不吝封賞。”

  上位者說話語氣里頭似是藏著鉤子一般,只寥寥數言,便就又將康大掌門思緒拉扯回來。不過匡琉亭卻不急聽康大寶心意,只與后者淡聲言道:

  “若是真做得好,普、定、云、葉、荊五州,連帶那些你在黃陂道占下來的靈土,便就盡歸武寧侯府統轄。”

  不料這循循善誘之舉,卻未令得康大寶是有如何心動。

  蓋因康大掌門到底是個清醒之人,在其看來,重明宗能在短短近百年之間拓展到了如此境況,卻都已經是巴蛇吞象了。

  雖說之前因了那些才從京畿遷來的客家修士,康大寶是動了些圖謀定、憲二州的意思。但徐徐圖之,與匡琉亭擋刀子可不是一回事情。

  若是有的選,那康大掌門還是更傾向于要那八家修士自去寒鴉山拓些靈土,左右又不消他的重明宗來出人命。

  匡琉亭見得康大寶面色還未轉好,想過一陣之后,倒是難得在心頭生出來幾分體恤心思。

  但聽得這秦國公復又言道:“今番本公會令故城侯率應山軍入駐山南,一來為你駐守疆域、二來若是戰事不順,也可以為奧援。

  放心,絕對損不了你那些家業。要曉得,本公能許你執掌六州之地,可這是你那岳家都萬萬求不來的際遇。”

  話都言到了這等份上,康大寶若是還不當即答應,怕是登時就要消了其在匡琉亭眼中的乖順印象。

  匡琉亭所言確是不差,如若他過后不失言,那么許給康大掌門兼領六州之地這等優容,確不可能由費家人得去。

  現下秦國公府的大事小情于外都難瞞得住,便算這六州之地盡都難算豐饒,可若交由費家人執掌的話,卻總能被外人咂摸出來一些深意。

  這卻是而今的匡琉亭不愿見到的。

  但若是身家清白的康大掌門與“一窮二白”的重明宗執掌六州,顯就無這顧忌。

  畢竟今上樂得簡拔寒士這習慣少有人不知,雖然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未見得他簡拔出來個什么厲害勢力能與三十三家元嬰門戶來做比較就是了。

  不過康大掌門應是應了,但現下都已結成金丹、晉為上修,要是不曉得在此時候討要些好處,卻就真要成了匡琉亭那殊為青睞的忠不可言之臣了。

  “公爺,那鬼劍門或不足慮,但云澤巫尊殿可是有一十一名殿主坐鎮,卑下”

  “武寧侯是將摘下來的那些腦袋,又幫他們安了回去?不然這雜修門戶如何數得出來一十一位上修?”

  “咳咳,”哪怕是這特意打的馬虎眼遭人當面窺破,康大掌門也都未變色,只在他心頭輕咦一聲:

  “這事情他怎都曉得了?費家人不是都在言這位公爺近來都不理庶務、只一味修行么?”

  不過康大寶這反應卻當真不慢,但聽得他輕咳一聲過后,便就又坦然言道:“那許是公爺聽岔了,卑下適才所言的就是他家有一十一位殿主、非為上修。”

  匡琉亭倒也不與康大掌門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畢竟在山南道待了多年過后,前者都已褪去了許多源于貴胄出身所帶來的驕矜味道。

  若他還是從前那位初臨云角的南安伯,可真似個列進仙班的人物,自是聽不出來康大寶這話是備著漫天要價之前備好的措辭。

  但見得匡琉亭又拾起來了手邊未刻錄完全的玉簡,垂下頭去的同時刀筆刻錄的沙沙聲亦也響起。有意無意晾了康大掌門一陣過后,匡琉亭才又淡聲言道:

  “要什么直接講便是,莫要遮掩,茲要是能給的,本公什么都能給。”

  “公爺,那公府牙軍.”

  匡琉亭這時候回話倒快,但卻頭也不抬,即就冷聲應道:“公府牙軍?那要不要本公隨你一道去下了憲州?”

  “卑下失言。”

  “你放心就是,本公曉得你那小氣心思。若是不出所料,此番你之對手、當也只有鬼劍門一家罷了。”匡琉亭言到此處倏然一頓,再開口時候意味深長:“那黃陂道再小,卻也不是一個小小的云澤巫尊殿,便就能只手遮天的地方。”

  “這是黃陂道出忠臣了啊!”康大寶聽后登時眼神一亮、明悟許多,繼而又在心頭想到:

  “如若這般,那今番好像也算不得什么苦差事。且若僅是一鬼劍門還要撥付資糧,公爺莫不是在借此來貼補我家?”

  畢竟多年來他康大掌門繳到匡琉亭手頭的資糧摞起來了,怕要比小環山還高一截,可從公府府庫中領得的物什,卻真是算不得多。

  到底能從公府府庫拿取資糧的機會確是不多,康大掌門自是不舍得放過。

幾息過后,康大寶念頭一定,便就又開始盤算了起來————三月后、憲州  冰粒卷著寒風割過修士們的臉,二十余道青色身影在齊膝深的雪幕中蜿蜒成線。

  隊伍前端的老修每走三步就要揚起符咒,明滅的赤光勉強撕開一隙視野,轉瞬又被呼嘯的雪龍吞沒。

  隊列最末的少年咬著束發青繩,睫毛上的冰渣壓得眼眶生疼。

  一面色青紫的少年正雙目無神地盯著前頭師兄背的玄鐵重劍,劍鞘末端的紅穗早就凍成珊瑚般的硬塊,隨步伐規律正有氣無力地磨蹭他自己的肩胛。

  忽然,就在一陣皮靴踩進雪窟的黏膩聲響里,忽然混進金屬刮擦的銳鳴——

  原來是少年斜前方的一一看不出婀娜模樣的婀娜女修,因了靈力不濟、乏力踉蹌著踢到了冰層下的山巖。

  一身嫩肉哪里扛得住石鋒,女修半截褲管登時洇出殷紅顏色。

  這大雪混著冷風要比刀子還利,這一列低階散修可無多少人還有余力心疼這坤道。

  為首那老修心腸要比冰雪還硬,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女修一眼,只是又燃了一道符箓,低喝一聲:“換陣、持玉。”

  嘶啞的號令須臾間淹沒在風雪里,二十余人卻未慢待,陣型隨之一變,又各從懷中掏出來一枚暖玉過后,才似給這陣中之人都添了分生氣。

  那老修值此時候,方才長出口氣,隨手摸來一丸丹藥,胡亂給地上那女修喂了,也不做安慰鼓勵,更不看后者眸外那層層冰霜、只是低聲言道:

  “徐娘子,上宗發令要我仙桃谷五家旬日內就要奔赴堂縣集結聽命。可今日都已是第五日了,路程卻還未行到一半。這失期之罪,是要除家滅族的,實是等不得你了,若是再起不來,便就真要隕在此處了。”

  這聲音雖低,卻似隨著寒風鉆進了每個修士的耳朵眼里,聽得他們本就顫抖不停的身子更顫一分。過后卻也無人停下腳步,便是回頭的都算少數。

  少年人與那坤道有些交情,只聽得身后似是只跟來了一個腳步聲,便連感慨的力氣都是無有,只得鼻子一酸、如頭行尸一般,緊跟著已經趕到隊首引路的那老修手中符光、麻木行進。

  好在天老爺似是下雪下得累了,行進到晚間時候,這凌冽的冷風才總算止住。眾修也終于可以稍松口氣,不消將大半靈力都用在護持己身上頭。

  當然,倒也無人因此現出慶喜顏色,畢竟只剛才這一路,他們便就又殞了兩個同伴。

  少年人卸了口氣,卻都已記不起曾經欽慕過的那位鄰家小娘才被大雪收了性命,即就挨著師兄那柄玄鐵重劍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少年人是被師兄拿劍鞘輕輕拍醒的。醒來之時,卻是被久違的陽光迷了眼睛。

  “晴了!”

  怨不得少年人驚喜,他這聲驚嘆方才出口過了盞茶時候,領隊老修便就已從儲物袋中掏出來了一艘破爛不堪的小型飛舟。

  “總算不消再靠著兩條腿趕路了”

  眾修登時士氣大振,這才對嘛,如若還跟之前一般趕路,便算是真到了堂縣,怕也沒幾個人能為上修效命。

  待得老修駕著一船修為參差、甲具不齊的鄉黨行至堂縣校場時候,欣喜之色才生不久,卻又覺察出空氣中的一絲凝重味道。

  “我堂縣毗鄰州治,那什么重明宗總不可能都打到了這里了吧?!這.這有一個月工夫么?前番發令時候,不是還講無劍老祖已經重創了重明宗那善欺婦人的無德掌門,怎的就.”

  “壞了.”

  細想著一路行來城中修士來往匆匆、神色惶恐;又看著校場中的士卒銳氣全無、如臨大敵,這老修便算還未筑基,卻也活了近百歲,哪還不曉得現下兩方戰局若何?

  只這時候悔也無用,便只得候著一大肚真修提著名冊過來驗了姓名。

  一番點下來,卻是令得那大肚真修面色更加難看:“抵隆才到、還缺額子,你們仙林谷五家當真好大膽子。”

  老修壯著膽子解釋言道:“仙林谷五家不敢敷衍半點,出發前確是三十人,只是路中風雪太大、這才殞了五個。”

  “嗯,原來如此。”大肚真修面色稍稍轉好,卻仍未忘記告誡:“尤需得將身歿之人份額一并做好,待得山南道的惡賊退去過后,宗門自不會忘記獎賞爾等忠心。”

  言過后,大肚真修卻也不聽老修要講的忠心之言,只催著后者去營中領取甲械金鼓。

  只是入手時候,這老修卻又大驚失色。他有些失態地猛抓起那書辦的袖口急聲問道:“勞駕道友,可是出了什么事,今番怎的發了全額?”

  那書辦不接話,只與老修一指懸掛庫中,一張與大肚真修都有幾分相肖的人皮,即就令得后者登時啞火、默然走出。

畢竟依著書辦所言,再有兩天時候,大肚真修便就要帶著他們去相援鬼劍門。那么此番看來,怕是兇多吉少  這兩日老修也無心思操練,只憂心忡忡地盤算著將來故事。這番確能看得清楚,鬼劍門這艘大船是要比他自己那艘服役過三甲子的飛舟法器還要更破。

  不過就在他們即將踏上行程前不久,營中卻就傳起來了重明宗隊伍已經破了堂縣的消息。

  知情人所言血腥得很,事實也確實如此。便連那大肚真修不久后就被抬回了營中,別的地方還好,就是其龍根,據傳是被一頭金毛老驢扯了下去。

  主事之人重傷未愈,這營中自是亂象頻生。待得好容易才由另一筑基、大肚修士的副手暫代諸事,還未出行,即就已見得人家重明宗隊伍已經打了過來。

  “甲隊、甲隊,鋒銳上前”

  “丙、丁二隊吩咐分列尋敵,不得星散!”

  “乙隊引其余隊伍,與我一路。隨時準備隨甲隊壓上去。”

  老修看得到一個比娘們還要俊俏幾分的騎驢男子正在對面呼喝不停,看得到對面修士身上甲葉固然斑駁,陽光燒灼之下,卻要比老修才從營中領來的那些樣子貨還要還要亮個幾分。

  只是營中修士的士氣,卻要比雪花還消融得快上許多。

  最先在那少年人眼前隕落的,卻是自家師兄。后者持玄鐵重劍卻被人一道斬做兩截,劍鞘末端的紅穗顏色又重一分。

  只是他眼淚都還未奪眶而出,一則新的消息,便就又已在營中隨著修士們奔走、流竄時候瘋傳起來。

  “鬼劍門掌門無劍上修被重明宗康大掌門三戟收了性命,憲州盡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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