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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學林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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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家學林山外人山人海,糾魔司人馬與書劍門、子楓谷等一眾親近鐵流云的勢力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令得陣內的明家眾人皆是面色不好,心如死灰。

  “他康榮泉惹下來的禍事,自有他們重明宗來管,我們為何要去摻和?!”

  “二爺也是糊涂了,只看那康大寶成了費家嫡婿、費司馬又結了金丹,卻未想過費司馬這般大人物如何能顧得上我們明家與重明宗這點兒交情?”

  “話說那康榮泉那個小子膽子也是太大了,居然敢糾合蒯家那幾個廢柴謀害筑基真修?!”

  “結果又如何了?筑基真修之威,又豈是幾個尋常小修能夠比擬的?又是用毒、又是美人計的,那么熱鬧,還不是讓桂祥那廝走脫了?若不是明琿族叔前去救命,康榮泉那些小子難道還能囫圇活下來?!”

  “康榮泉不是都遭糾魔司鎖去了嘛?怎么鐵流云還咄咄逼人、犯我族地?!定州戰事還未結束呢,他們居然舍得抽調筑基過來,就不怕前線吃緊么?”

  “現在韓城岳家可是扛著一個金丹宗門在打,幾個筑基真修罷了,多與少又有什么區別?再說了,人是糾魔司幾個檔頭從明琿族叔手中截下來的,咱們學林山明家如何能脫得開關系?!”

  “這事情我覺得二爺怕是老糊涂了”

  “噤聲!!都當我死了不成?!!”明二爺未有回頭,只是一聲厲喝,便震得身后正在竊竊私語的明家眾人鴉雀無聲。

  明琿脖頸上有一條極淺鮮紅印記,傷勢不重,卻是兇險。若是當時那糾魔司檔頭手中鐵尺鋒芒再盛一分,他這腦殼怕是難保。

  只見他立在明二爺跟前,輕聲言道:“二叔,咱們是不是需得與外頭幾家勾兌一二。怎么說,之前也都是有番交情在的。”

  明二爺聞言卻是眉頭一擰,輕斥一聲:“他們這些人腦子混沌還便罷了,你怎么也不清醒?”

  莫看明琿是明家立族以來唯一一位筑基真修,但遭了明二爺這位練氣老修訓斥,卻也不敢還嘴。只是面色一黯,連連應是。

  “子楓谷與書劍門從前與我家的交情,不都是因了他們與重明宗那所謂盟約么?如今鐵流云明擺著要因了此事與重明宗翻臉,說不得后頭還有岳家的慫恿。攀交情?我們能有多少交情可攀?”

  明二爺一聲輕嘆,看著陣外風罡將一個書劍門圓陣又逼退回去,心中自是無比慶幸之前請托了康大寶。

  后者請來的費家陣師確是不凡,布置的二階下品狂風絕息陣卻是不凡,威力起碼要比云角州本地陣師高出三成,價格卻還便宜一分。

  若是學林山還只有之前那座一階極品大陣護持,早早便被攻破了,如何還能任這些晚輩在陣后面輕松聒噪。

  粗略一看,外頭練氣過千,筑基更是超過雙手之數,明琿實在放心不下,還是急切問道:“那二叔以為,重明宗什么時候會派人過來?”

  明二爺低了眉眼,語氣也跟著弱了一分:“我也不曉得,但只要康大寶那小子在,當就會來的。”

  說完他不待明琿再言,只輕聲道:“蒯家眾人需得安排好了,他們與被倉促收進陣中的那些附庸不同,乃是客人。讓家里頭那些昏了腦袋的好生照料,若有苛待、欺辱的,讓他們小心我使家法。”

  “侄兒此前便講好了,二叔不消擔心。”明琿話音才落,外頭那糾魔司召集的聯軍便就又動作起來。

  其中以子楓谷弟子的陣勢最為冗雜,他家自連歿了兩任掌門過后,便一直內斗不斷。

  審圖能夠上任,不能說沒有手段;能夠以蘆丹筑基更有福氣;更別說還有唐固縣靈石礦脈那份靈石份額助力,卻還是解決不了子楓谷兩派矛盾。足見這小子楓谷內部斗爭之復雜,已遠超外界旁人所想。

  相較于別家,審圖對于圍攻學林山一事還是樂見其成的。他將親近人馬從定州大營調了回來,將那些桀驁之輩皆留在了定州,任由鐵流云驅使。有這位州廷有名的酷吏坐鎮,也不怕他們敢不服不忿。

  若是建功,他這掌門也有功勞;若是被耗盡了,他也未必心疼;卻是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子楓谷在筑基門派中算得雜流,弟子們修行法門都難說統一,結成陣勢威力也難稱駭人,是以明琿主陣,只是催了數道風罡,便將數百人催逼回去。

  其中勢力最孱弱的一陣甚至丟了半數人命在場,令得審圖面上生起一抹氣惱之色。

  他正要將領陣弟子摘出來斥責一番,耳邊卻就傳出來了一聲脆響,令得他面上當即綻出痛色,彎了腰桿。

  “你帶的好隊伍!先歇半刻,整備人馬。下一陣,你帶人上!不得退縮!”

  鐵西水閃閃發亮的光頭上頭顯出兇色,手腕一抖,一聲脆響過后,長鞭尖刺滴落下幾滴熱血鮮紅滾燙,卻還是敵不得審圖面上那抹羞色。

  堂堂筑基、一派掌門,卻在自家數百門人面前遭人鞭撻,如何不羞?!如何不忿?!

  饒是如此,審圖卻也只能強忍傷痛,陪著小心:“下一陣,定不會讓典庫史失望的!”

  “最好如此,不然你怕是要曉得厲害。”鐵西水冷哼一聲,轉向別處,冷聲呼道:“書劍門先上,葉真,你千萬莫要讓我失望,若不然,便回定州去攻弘益門的三階大陣吧。”

  “葉真敢不效死!”葉真面上那絲震怖之色一閃而過,再看向學林山時目中已多了一分狠色。

  “書劍門弟子,宗門威名不容輕賤,給我上,先登學林山者,賜筑基機緣。”葉真一位師弟長劍一揮,一百名弟子盡都持劍結圓陣、二百名弟子一同持簡結成方陣。

  明琿目光一凝,面上因迫退子楓谷人馬而生出的那點兒輕松之色已經蕩然無存。

  只見他陣旗一揮,散在各處陣基的明家中堅忙催陣牌,兩道強橫的風罡長約百丈,似兩條長鞭一般狠狠抽在書劍門來犯的隊伍中間。

  書劍門持簡弟子們在領陣修士的帶領下齊聲一喝,方陣上頭現出來兩枚金芒古簡,扛住風罡,令得持劍圓陣得以突到陣前。

  “轟隆隆”一道爆裂的劍氣斬在狂風絕息陣光罩外頭,震得守陣的明家修士們面色殷紅,幾要嘔血。

  便連明琿手中陣旗亦都在瑟瑟發抖、嘎吱作響,令得他不得不又含枚丹丸,大把靈力毫不吝惜,重又灌注在了陣旗之上。

  只是這一擊卻不見得是書劍門一方賺了便宜,蓋因劍氣才生,半空中一道古簡便被風罡攪碎,主持該陣的書劍門筑基底蘊尚淺,未及反應,隊伍中的修士便被風罡剮去了厚厚的一層。

  這些人若無什么強橫的保命手段,自無可能能夠在如此重擊之下留得性命。

  葉真在外頭冷冷一掃,便曉得自家少說折損了三五十弟子,心頭恨意更甚,看著學林山那狂風絕息陣更是礙眼,正待要親提長劍上前督陣,卻被他那先前催陣上前的師弟阻攔擋下。

  “些許小挫罷了,不勞師兄出手!”

  卻見這赤眉筑基左手持劍、右手持簡,一雙大眼要比鷹隼還多上三分狠厲,步法連踏飛快,幾息之間,便就越于陣前,左劍右簡兩道玄光交叉而出、結成十字狠狠斬在光罩之上。

  這赤眉修士確有眼力,這陣法之道最是繁雜,瞬息之間便有變化。可他一擊便斬在陣法的薄弱之處,一名守陣修士首當其沖,被這強橫的靈力轟得經脈寸斷,只是嘔了幾口惡血,便就橫死當場。

  明二爺認得出那是自己頗為信重的一名族弟,未來得及傷悲,只隨手指了又一名族中中堅填補空位,揮手做個手勢。

  明琿會意過后,手中陣旗靈光流轉,陣勢又是一變。

  持劍圓陣趁隙斬來的一記劍氣斬在了厚實之處,反激出來數百道白色風芒,領陣那筑基修士眼力不好未來得及反應,若不是赤眉真修見狀來救,便就要在此吃個大虧。

  葉真面上恨色更濃一分,轉向一臉陰郁之色的審圖沉聲問道:“審圖,你準備好了沒?!”

  審圖對葉真這趾高氣揚的語氣自是不滿,但一來念著后者那所謂盟主的身份,二來又忌憚葉真這筑基后期的修為實在深厚。

  不需思忖,他便曉得這區區筑基初期根本抗衡不得,又看了眼一側面色同樣不好的鐵西水,審圖才熄了的笑容跟著便又攀到臉上。

  只聽這小子楓谷掌門賠笑言道:“這便好、這便好!”

  一眾子楓谷弟子才吃了惡風,身上創處都還在淌血,卻又因自家掌門無能媚上而被催逼上陣,哀鴻之下如何能戰?

  只是替了書劍門隊伍吃了兩道風罡,使得他們突到陣前,兩枚明晃晃的古簡伴著劍氣重重撞在了狂風絕息陣上頭,震得明琿手中陣旗旗幡碎裂一角、虎口迸裂,滲出血來。

  “咳,咳!”明琿只覺耳邊似有雷聲震響,痛得他咳出血來。

  “如何?”明二爺眼神關切,發聲問道。

  “二叔放心,只要小子還有命在,外頭的賊人便踏不進學林山一步。”明琿強笑一聲,并指一揮,嘴角血絲便就散成血汽落在劍上。

  “好,再守一守,以待變化。”明二爺開口過后便見明琿面色一亮,隨后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說錯了話,只在心頭輕嘆一聲:“我確是不如大兄堅決果斷吶.”

  陣前雙方戰得如火如荼,每時每刻都有修士肉身碎裂成了爛肉,鐵西水卻一直帶領著糾魔司眾人在后頭冷眼旁觀。

  幾個糾魔司招攬的陣師直視著戰場情形,連眼皮都舍不得眨它一眨的同時手持算籌演算不停。

  幾人嘴上也未閑著,互相印證爭論不止,鐵西水未做催促,耐心十足,只有落了半張臉皮的桂祥湊到他們面前,不時便問一問進度時間,獨目中那焦急之色掩蓋不住,幾要溢了出來。

  鐵西水瞧了一瞧,怕他擾了陣師做事,只輕聲開口道:“桂縣尉莫急,且來我身邊稍待。”

  桂祥有心不按鐵西水所言做事,卻又攝于后者威嚴,便強按捺住心中怒火,行到鐵西水跟前言道:“典庫史,這明家劫走刺客、收容逆賊,堪稱助紂為虐,罪不容誅!可不能輕易放過了。”

  鐵西水哪里看得上這位,若不是他身上還背著岳家女婿的名頭,都懶得與他多說些話。只見他眉眼微抬,淡聲言過便算應付:

  “我自曉得,你看看這陣仗,如何能算得輕易放過了?晚些時候,我那族弟鐵西山亦會帶著唐固鄉兵前來討賊。尊駕作為唐固尉,還是先準備好,以待過后整備人馬才是。”

  鐵西水說完過后,便又走了幾步,落在幾名丹師正在忙碌跟前,輕聲問道:“如何了?”

  幾名丹師議了一陣,推出一位領頭的出來與鐵西水答話:“這姓康的重明弟子傷勢輕些倒是能活,這姓蒯的小家主卻是未必,只能說盡力而為。”

  鐵西水聞聲過后面容稍霽,輕聲應道:“那便好,姓康的小輩死不得,那蒯家主盡力便是。”

  前方戰事愈發焦灼,明家又折了數名中堅,審圖與一名書劍門筑基也遭了風罡所創,受了輕傷。值此時候,鐵西水身后又擠進來一人,手提重物,當即拜道:

  “幸不辱命!”

  鐵西水低看一眼,將來人手中首級接過,淡淡“嗯”了一聲,交到一名糾魔司筑基手中,施以眼色。

  后者會意,頂著一頭髡發將首級挑到陣前,高聲喝道:

  “陣中的明家修士聽了,看看某手中這人頭你們識是不識?!搭救刺客、收容附逆,這罪責你們可擔得起?!外頭還有天兵要來,屆時丹主蒞臨、上修親至,破家滅門不過旦夕之間!!

  趁著糾魔司還有慈悲降下,憐爾等愚氓無知,只要將附逆的蒯家惡賊悉數交出、打開大陣迎接大軍入駐清掃,便可留你明家血裔。勿謂言之不預,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那是重明宗聘去唐固縣靈石礦脈駐守的散修蘭草道人,堂堂筑基,竟就這么被糾魔司摘了腦袋?”

  “這散修連個跟腳都無,自是殺便殺了。糾魔司這些惡賊正愁乏夠分量的角色祭旗呢,拿來便用,有什么道理可講?”

  “這鐵西水明擺著是沖著重明宗來的,我們明家要替他家背鍋嗎?還不如將蒯家眾人交出去,再舍些實惠出去,只要家族尚能留存,何有不得?!!”

  只聽得州廷一方修士隨著髡發筑基大喝一陣,聲勢動人,明家修士心性難持,不少人面上都露出了遲疑之色。

  便連明琿都稍有動搖,不禁將面龐轉向明二爺,雖未說話,但其目中那分動心卻是掩藏不住。

  誰料明二爺卻是置若未聞,只聽他一聲嗤笑,譏聲言道:“我明家怎么盡出些酒囊飯袋,這話也就你們信得。

  若是真照章全辦、任人魚肉,那髡發虜賊手中的人頭,才是我家下場。守著,重明宗定會派人來的。”

  明二爺在明家掌家多年,他開口過后,便是明琿這筑基真修都不敢多言。其他練氣小修,便有不服不忿,亦只能藏在心底,只悶頭御使大陣,抵御著士氣大振的子楓谷、書劍門兩家修士侵襲,叫苦不迭。

  如此悶頭挨打不是辦法,明二爺一直關注著陣外局勢,便連眼皮都舍不得眨上一眨。

  約莫又過了半刻鐘后,隨著明家轄下一個小家族長在陣基上頭暴斃而亡,機會終于出現。明二爺一雙眸子中倏地閃出精芒,一揪身旁明琿袖袍,輕喝一聲:“走!”

  叔侄二人冒險越過一處陣點,兩道凌厲的劍芒宛如白練,狠狠斬向一名冒進脫節的書劍門筑基。

  這筑基先前便被風罡所傷,現在又是兩道劍芒襲來,倉促之下,手段自是難以施展。他卻與領陣的赤眉筑基書劍同用不一樣,只修劍道。

  是以才用飛劍將明琿劍芒格開、便見明二爺劍芒已經近在咫尺。

  他這做法自算不得錯,任誰都難曉得明二爺這老練氣于《青甫子劍經十論》上頭的造詣還要蓋過明琿這筑基真修許多。

  面對區區練氣劍芒,自是要掉以輕心。只是行了這輕敵之舉,自要擔些惡果。

  劍芒似血、血光四濺。

  赤眉筑基眼睜睜見著自家師弟被明二爺劍鋒斬落一臂,自是大怒不止。他本就在動作迎敵,見此變故,腳下步法便就更快一分。

  陣外數百修士更是怒不可遏,圓陣劍光又起、方陣古簡發威、散陣選鋒跳蕩而來。

  “二叔先走,我來應付!”明琿將明二爺推到身后,后者未有矯情,先一步入了陣中。明琿卻被赤眉筑基飛劍攆上,慢了一瞬。

  只這一下,便難走脫!

  但見明琿腰間玉璜光芒大盛,護得他整個人迅捷十分。先避劍光、再躲古簡。其手中青鋒鋒芒難當,白光散落一陣,數名子楓谷選鋒修士便就亡命劍下,駭得后續修士面上癲狂之色稍減,動作一滯。

  然而這時候赤眉筑基卻已手持飛劍,攆到近處。

  這一下明琿便就真遇見了對手,與赤眉筑基戰到一處,短短數息之間,場中已有百道劍光迸濺相撞。

  前者勝在《青甫子劍經十論》劍意高超、后者勝在宗門傳承有序,劍道造詣雖是稍差,修為卻深、靈器蘊養亦盛一籌。

  若是久戰,明琿定然不敵。但這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卻斗了個不分勝負。

  但也只是這電光火石之間,另外兩名書劍門筑基已然齊至,審圖亦在疾速趕來。

  明琿自是要走,赤眉筑基又如何能干?率領另外兩名筑基真修一道施為,劍光如網,將明琿鎖得幾乎插翅難飛。

  陣中的明二爺內里心急如焚,面上卻是不露聲色,拾過明琿留下的陣旗,運起靈光、連番變化。

  明家修士面上肅然之色亦跟著愈發濃郁,大陣各處關節簌簌作響,緊接著風罡成鞭,抽退另兩名書劍門筑基,赤眉筑基卻是悍然擋下,繼而單人一劍,越步到正要抽身走脫的明琿跟前。

  明琿未想還能生變,倉促之下便遭赤眉筑基劍鋒劃破法衣,割破胸膛。赤眉筑基都已看得到前者傷口中那臟器正在跳動不休,正待乘勝追擊,明琿卻已亡命奔逃入了陣中。

  “娘的,筑基倒是難殺!!”赤眉筑基功虧一簣,自是不滿,長劍一揮,圍在陣外的書劍門隊伍便就更加用命。

  說回陣內,

  明琿受傷,明二爺也不多看,只招呼兩個明家修士照料,手中陣旗未松半分,熱汗一滴滴順著陣幡墜落下來,直到明二爺身下已經濕了一片,外頭的形勢還是未有反轉。

  狂風絕息陣仍在子楓谷與書劍門兩派修士強壓之下岌岌可危。

  如此情形之下,陣內的明家附庸們自是理所當然地想要跳反。明二爺表情木然,都不消交待,早有備好明家修士盡數斬之。

  “重明宗救兵就要來了,亂陣者死!!”有明家修士挑著人頭,踩著飛劍在學林山上下巡曳,總算將已經浮動的人心正了一正。

  “二叔?”有一身著錦衣的明家修士難按捺得住,湊近發問。

  “將蒯家眾人先準備好,以防萬一。”明二爺說話時候嗟嘆一聲,聲音細不可聞。也在心頭自嘲一聲:“瞻前顧后,優柔寡斷!我卻不如大兄遠矣!”

  錦衣修士眉眼一抬:“二叔可想好了?!”

  明二爺合目而立,輕聲言道:“再撐一個時辰,重明宗若是不來,那便開陣。”

  錦衣修士正要應下,卻聽得明二爺又開口言道:“盯緊了那幾家附庸,小心他們互相串聯,壞了大事。”

  錦衣修士自曉得這事情關鍵,記在心頭,忙去準備。

  明二爺又服下幾丸丹藥,感受著方才進入筋脈的靈力又飛速流逝出去:“來得及么.”

————糾魔司陣中  明家修士被壓得龜縮不動,便連風罡的威力都難比從前,鐵西水看著這場景卻未見什么喜色,只低聲喃喃道:“怎不見重明宗來人?”

  桂祥卻不識趣,又湊上來催問:“鐵大人,鐵縣尊可在來的路上了?”

  鐵西水語氣淡漠:“應是快了,桂縣尉不消著急。”

  “下吏在此枯坐無用,還是去前面吧,多少能盡些綿薄之力。”

  桂祥卻不想自己這番提議竟被鐵西水出聲拒絕了,只得又縮回陣中,干巴巴地看向戰局,半臉急色。

  他卻不曉得鐵西水心中所想,這典庫史大人特意暫歇了差事來此,可不是只為了攻滅一個小小的學林山明家,護好了桂祥才是正事。

  他可是重明宗弟子殺官造反的鐵證,可不能死在了攻陣的路上。

  鐵西水冷眼看著戰場上頭血肉翻滾,面上從始至終未有半分變化,與站在他身側的葉真全然不同。

  時間過得很快,攻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狂風絕息陣岌岌可危不假,子楓谷與書劍門弟子的死傷數字亦在節節攀升。

  明琿傷勢不太重,裹傷之后還能提劍廝殺,包括赤眉筑基在內的四名筑基亦不敢靠大陣靠得太前,難以建功。“轟隆隆”卻見一處的子楓谷弟子約有五六十人,被風罡重點照顧、亂了陣勢。

  審圖抽身去救,卻也被風罡打落靈器,眼見就要跟著丟了性命,這處風罡卻跟著變了方向,只給審圖嚇出一身冷汗,便算了賬。

  這一幕自瞞不過一直關注著戰局的鐵西水,他未開腔,身旁的葉真卻先言道:“明家人有退縮之心了。”

  鐵西水面上照舊不見喜色,“嗯”了一聲,聽得身后動靜,便緩緩將眼睛從戰局中抽離出來。

  來的是糾魔司一位檔頭,面向鐵西水作揖拜道:“鐵縣尊帶著鄉兵來了。”

  葉真面有喜色,鐵西水仍舊默然,這時候只見明家陣中空手出來一人,鐵西水眉頭蹙起,手頭金鐘亂響一陣。

  陣前的兩家修士都已殺得紅了眼,這鐘聲入耳過后,卻是暫歇動作,為這明家修士讓出道路。

  書劍門筑基中抽出一人,問過這修士來意,返身回程到鐵西水面前,輕聲言道:“明家愿意交出蒯家修士了,只求我們留他們族人身家性命。”

  鐵西水嗤笑一聲:“要么不降、要么早降,哪有在戰中求降的道理?如此豈不是兩頭都落不著好么?這明家的主家之人好不糊涂!葉掌門,你們書劍門已經折損了這么多弟子了,如今明家要降,你意如何?”

  葉真面上怒色頗盛,說話時候一雙眸子猩紅如血、幾要裂眥嚼齒:“豈能盡如這些附逆惡賊所想,他們要戰便戰、要降便降?鐵大人,我愿親上陣前,和我書劍門弟子一起剿滅賊巢。”

  鐵西水頷首過后,轉頭與那報信筑基言道:“回去將那使者斬了、告予明家人講,投降不允。”

  這卻正合這報信筑基本意,但見他回到陣前,便連招呼都不打,一劍將明家那求降修士斬做兩截,高聲喝道:“陣中明家人聽好了,州廷大軍已至,投降不允!!”

  “投降不允!!”

  “投降不允!!”

  攻陣修士同聲喝道,明二爺眼神黯淡,陣內修士皆是垂頭喪氣,唯有被緊縛周身,提到陣前的蒯家眾人慶幸無比、重獲新生。

  “松了他們。”明二爺言語發過之后,又瞄向蒯家眾人言道:“如今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莫要賭外面人進來會不會留你們性命,都用命些吧。但愿你們都還能活到在重明宗面前告我家狀的時候。”

  有那老成的蒯家修士忙不迭叩首拜道:“不敢不敢,如果未有明家收容,我等早與家主一道被糾魔司擒住了,哪里還敢心生怨懟。”

  明二爺興致不高,只淡聲道:“便當你說的是真的吧。下去好生準備,這外頭消停不得太久。”

  果如明二爺所料,他才與蒯家眾人說過話,便就見得外頭修士一個個士氣高漲,洶涌而來。

  這一回因了有唐固鄉兵的參與,聲勢還要比先前強出許多。

  糾魔司陣中又多了四五位筑基,鐵西山雖是區區練氣,但卻將這千余人馬操弄得如臂揮使。只看他這分本事,便曉得他若不是靈根太差,說不得還真能有份成就。

  雖然糾魔司來了新援,但明家一方卻是絕了后路,只得背水一戰。如此境況之下,狂風絕息陣自不可能轉瞬即破。

  但也就在此時,明二爺與鐵西水一直期盼之人,終于現身。

  袁晉龍驤虎視、不惡而嚴,他個子雖矮,向來被親近弟兄引做笑談,但此時看著卻如山似塔,單臂擎旗、走在最前;

  蔣青俊臉上頭寒霜密布,雙眼中殺意都已掩藏不住,整個人似柄寒光四溢的青鋒,神搖目奪、敢不惹眼;

  葉正文眼神淡漠,面上一分表情都無,明眼人曉得這類人最難招惹,這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把任一人性命放在眼中;

  不曉得是不是康大掌門塌上功夫實在了得的緣故,袁夕月、張清苒兩朵嬌居然也列在后頭;

  便連裴奕,因了此番弟子遭難,亦是強撐病體,隨陣而來。

  巧工堡墨聞這位親近重明宗的外派筑基也與重明真修一道列陣,這幾人下頭列著千余練氣修士,平、斤二縣各家皆有。

  段安樂騎著金毛老驢領隊在前,明喆、裴確贅在隊尾,其余弟子充斥其中以為中堅,面向攻陣修士仿若猛虎出山、殺氣騰騰。

  “終于來了。”狂風絕息陣內外雙方兩名主事同聲一嘆。

  鐵西水把金鑼敲響,明二爺趁機與陣中修士松了口氣。前者收了金鑼卻未停歇,他見了陣中無有康大寶,料想這廝受了費家恩典,要去潁州面見費葉涗的傳言應是不假。

  便數一遍重明宗眾人,自覺再無甚十分出眾人物。心下大定之余便就點了數位糾魔司檔頭與桂祥,又帶上昏沉不醒的康榮泉、蒯恩二人行到重明陣前,高聲喝問:

  “重明宗的可看清楚,這二人是這次謀害唐固尉桂祥的主謀,在失敗過后狼狽逃竄,遭糾魔司當場擒獲。這可是殺官造反!罪不容誅!

  爾等枉受天恩,不曉得去州廷向伯爺請罪,反而還提兵來與州廷大兵見仗,你重明宗是不是也與兩儀宗等悖逆惡賊暗通款曲,要背棄州廷、叛離仙朝了?!”

  “閑話不講,待我斬了你這狗賊,救回我師侄,再來與你好好扯一扯這些條條框框!!”

  蔣青最是性急,手中提起赤心灼日劍便要尋鐵西水廝殺,卻被葉正文伸手攔下。

  但見袁晉擎旗邁步而出,淡聲言道:“我重明宗滿門忠烈,便連南安伯都有贊譽。鐵大人莫要隨意攀誣,不然待我師兄從宣威城回來,你怕是不好交待。”

  “這矮漢筑基過后,某倒是頭回見得。”鐵西水稍稍一愣,似是想起來了當年指使康、袁二人去阻攔葛家真傳的時候了。

  暗道這重明宗確是出人,刨除康大寶是費家嫡婿,賺了不少便宜不言;而今便連袁晉這矮漢修為都攆上自己了,卻是難得。

  若不是重明宗已經徹底倒向費家,岳家一方又拿不出足夠分量的籌碼以做拉攏,他還真不想得罪這樣的人家。要知道,通過這些年的用心經營,他與康大寶也稱得上是私交頗好的。

  鐵西水先不應袁晉這話,只將手中遍體鱗傷的康榮泉提到桂祥身前,輕聲道:

  “爾等莫要以為費南応成了金丹,爾等便可以跟著不尊王法,”說到此處,鐵西水話風一頓,轉向桂祥,輕聲祈使:“桂縣尉,就在此處,將這害你的賊子正法吧。”

  “賊子爾敢!!!”袁晉爆喝一聲,雖隔有百丈,卻震得桂祥半張臉上滿是駭色。

  桂祥被攝得不敢動作,鐵西水也未有催促,只冷聲道:“怎么?某再提醒一句,若是你們重明宗其他人還要出手劫這罪囚,可就是舉派造反了。便是費家,也護不住你們。”

  袁晉未有答話,只是將大纛交到身后的葉正文手中,輕聲言道:“這一次便勞師兄主陣。”

  葉正文沉聲應道:“師弟放心,某定不負所托!”

  袁晉作揖謝過,緩步走到蔣青身邊,輕聲笑道:“小三子,今日便給二師兄演一場,讓二師兄看看你這劍法已經練到了什么高深境界。我們兩兄弟的風頭,總不能一直被大師兄蓋過去。”

  蔣青拔劍而出,整個人銳氣更盛三分,但聽他言:“二師兄放心,我先將榮泉接回來,再與你比。”

  蔣青話音剛落,卻聽得一直奄奄一息的康榮泉突地在對面陣中掙扎而起,高聲喝道:

  “師父、師叔們,榮泉連累宗門,確是錯了!莫要管我!莫要”

  此子話才言道一半,便又被一旁的桂祥點穴封口,再不能言。

  自裴奕到蔣青,這些宗門長輩哪個不疼?自段安樂到康昌懿這些同門弟兄,又哪個不怒?!

  “桂祥,你是殺不得人么?”鐵西水更是不滿,冷聲問道。

  桂祥正要動作,耳邊卻又有風聲傳信:“你若敢再動我這師侄一下,便絕難活成,你大可不信!”

  但見蔣青一馬當先,橫劍而出,似是將鐵西水在內的一眾筑基視若無物。袁晉緊隨其后,葉正文忙催大纛,千修齊動,大戰開啟。

  鐵西水見狀目中生出喜色,只是轉瞬之間,便就又被盛怒之色替代,他朝向一臉訥色的桂祥厲聲言道:“你殺了康大寶的開山大弟子,他們本來就難容你活了?!這時候還有個甚猶豫的?!”

  鐵西水這話卻是令得桂祥微微愣神,“這事情到底還有多少人曉得?!”

  只這么一愣神,卻是令蔣青尋到良機。

  他孤身而來,兩名糾魔司檔頭躍出來迎。

  一人使哭喪棒、一人使白骨幡,他們卻是鐵流云招攬來的兩個好手,同出陰風谷這一左道宗門,二人雖是初期修士,但二人合力,久戰之下,勝一尋常中期確是不難。

  蔣青雖有威名,但在外人看來畢竟年歲尚輕、底蘊也淺,鐵西水都已算是穩重之人,但見二人出手,以為憑此二人將蔣青攔下,當是不難。

  卻不料這一回卻是令他大吃一驚。

  這師兄弟二人相伴百年,自忖默契非凡,聯手對敵,更是從無錯漏,卻未想過蔣青只是凝神一掃,便就尋到破綻。

  赤心灼日劍劍鋒上頭靈光大盛,數道紅色劍芒蕩射而出,便輕松破了白骨幡召出的鬼氣煙瘴,劍身本體未落后太久,藏在煙瘴中的哭喪棒蓄勢待發的哭喪棒未能躲開,被重重一斬。

  這不曉得沾染了多少人命的靈器只是發出了“咔”的一聲,裹在上頭的大團陰氣便就散了七成。

  但見其主先嘔惡血,再痛叫出聲,空中那哭喪棒才寸寸斷裂,墜落地上。

  持幡修士面色大駭,蔣青未有顧他,只是趁其心神錯亂之際,再進一步,躍到了桂祥跟前。

  這段話說起來長,卻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蔣青躍到桂祥面前時候,后者還沉浸在鐵西水那番話中未有出來。

  鐵西水未料過蔣青如此厲害,卻曉得桂祥本事一般,又遭了康榮泉陷害,十成本事難存一半,定不是這重明劍仙的對手。

  他筑基雖早,但因了瓶頸緣故,卡在筑基初期難有寸進。今番見得蔣青表現,便曉得自己一人絕難抵擋下來。

  便先與后頭發個訊號,又點起身側兩名中期檔頭一道來擋。

  蔣青面色未變,尤蓋寒霜。劍鋒一抖,九縱九橫一十八道劍芒交織成網,朝著三人當頭罩去。

  劍網下來,鐵西水與另兩位糾魔司檔頭當即色變,三件成色上乘的防御靈器騰空飛起,卻被劍網斬得金屑紛飛,好懸將桂祥另一半臉都剮做稀爛。

  “你是死了不成?!動手!!”鐵西水面色震怖,卻還未徹底慌了陣腳,忙聲催道。

  桂祥卻是真被蔣青震得喪膽,念及后者方才所言,面上這遲疑之色如何敢消,鐵西水催促身旁二人先擋,自己正要將康榮泉從桂祥手中奪來,好令得蔣青投鼠忌器,一旁卻有慘聲傳來。

  卻是那持棒修士本就重傷,卻被袁晉攆到,遭猿魔炮錘正正打中,法衣爆裂、如何能活?

  拳力滲進肉身,裂了骨架、迸了肉膜,將五臟盡數錘爛,這兇名赫赫的一派長老、糾魔檔頭,一拳之下竟就成了一灘肉糜,也是唏噓。

  鐵西水更是暴怒,提過康榮泉來,大印點在后頭額頭,正待要開口要挾一把飛劍壓得兩名檔頭都難喘氣的蔣青,還未張嘴,卻見得蔣青值此情形居然還有余力顧首過來,朝他冷聲言道:

  “我這師侄若是再有損傷,我便連你性命也不做留,有生之年,還要將你鐵家殺個雞犬不留!我這話,你大可不信!”

  “桀驁小輩!甚是可笑!”鐵西水不懼反怒,大印一亮,就要將康榮泉額頭點爛,卻不料身前有雙劍襲來,慌得他行氣一亂,動作戛然而止。

  “桂祥!!你是被迷了心竅不成?!!”

  “大人見諒,我實是不想.實是不想死在此處!”桂祥半張臉上流下來一行清淚,搶過康榮泉便走。

  “將人還來!!”鐵西水與蔣青的聲音同時響起,卻還是無有牽扯的前者更快一步。

  桂祥被踹飛出去,康榮泉又被提到陣前,可鐵西水方一返身,便見兩面防御靈器裂了一對,兩名糾魔司檔頭面上現出慌色,想要再換靈器御敵,卻被劍芒壓得騰不出手,只能游走躲避,難還得手。

  “這小子只是個初期修士?他才修行了多少歲數,難不成是在娘胎里頭練的劍法?!怎的如此駭人?!”

  鐵西水直到此時,方才對蔣青所言有了重視。先前掛在桂祥臉上的遲疑之色,便又掛在了他的臉上。

  葉真本是領頭分出一半圍陣修士來與重明宗相戰,見得此景,自就棄了眼前對手。

  但見隊伍中其余筑基未動,葉真自提長劍,來戰蔣青。

  袁晉要擋,卻被那持幡修士亡命阻攔,后者因了師兄弟亡于陣中,面上哀色正濃,難以甩脫。

  袁晉手中混金棒品階雖高,與他本身又甚是契合,但他到底是新晉筑基,駕馭不得這柄極品靈器許久,初時便未祭出。

  但見得葉真提劍越過自己去戰蔣青,他便再未藏拙。

  “咔拉”一聲,袁晉手中混金棒金光大盛,一提一揮,打落碎屑,白骨幡片片墜下。持幡修士面色如紙,袁晉卻不關心,只胡亂再揮一棒,便不再管前者死活,只往蔣青處行去。

  葉真近到跟前,才曉得自己又晚一步。

  其中一名糾魔司檔頭竟被蔣青劍芒逼得亂了步法,遭飛劍本體趕上。保命符箓未能擋住劍身全部,劍尖扎破法衣,劍氣透胸而過,將心肝劃爛,當即了賬。

  葉真無法,只得橫劍將另一心神大駭的糾魔司檔頭救下,喚醒后者合戰蔣青一人。

  鐵西水提著康榮泉的手再松一分,更難提起半分心氣上前與人合戰蔣青。他這本事連剛才隕在陣上的那中期修士都是不如,上去卻是太過兇險!

  他手中金鑼敲了一陣,留在學林山前困守明家修士的鐵西山便就會意,又分出兩名筑基、數陣修士來援。

  只是隨后趕來的袁晉見得便是葉真這后期修士與人合戰蔣青,自家這小三子也未有半分慌色,便就將目光瞄在了鐵西水身上。

  “矮賊,你待如何?!”

  比起蔣青,袁晉的威懾力自是要差上許多,鐵西水曉得他那靈器厲害,卻也曉得憑其靈力絕難持久。

  他將康榮泉塞到已經慌到無以復加的桂祥懷中,一點方印,盎然來戰。

  鐵西水可是鐵流云最出眾的后輩,在練氣時候便已十分驚艷,但在戰過眼前這矮漢之后,才曉得后者已非吳下阿蒙。

  袁晉也覺眼前方印早已無了當年兇威,若是自己靈力充裕,說不得只用混金棒亂敲幾下,便就能夠將其敲成爛鐵。

  可惜他現在就只是個新晉筑基,靈力比起鐵西水還要差上一籌。

  他再重敲方印,打得鐵西水面色殷紅,便就收了靈器。他白猿歩早已純熟無比,令得身為對手的鐵西水都要嘆服。

  但見他欺身近前,九指攥成雙拳,拳罡更是兇猛十分,錘得鐵西水那中品防御靈器嗡鳴不止。

  后者面上現出驚色,方印一轉、落回手中,這一下卻不是為了御敵,只求護持己身。

  直到這時候他才不得不在心頭承認,當年那兩顆被自己隨意擺布的棋子,都已經非是自己能夠比擬的了。

  他這心里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外頭卻又有變化。

  便連葉真自己都未想到,他苦修百年的書劍門劍法,在蔣青這個后輩劍法映襯之下,竟如此不堪一擊。

  若不是勝在修為高深、手中靈劍蘊養百年又是上品靈器,將蔣青那赤心灼日劍勝過不少,他與這糾魔司檔頭怕是難擋幾劍就要了賬。

  這念頭才起,眼前便就現出一道血光。卻是那糾魔司檔頭遭飛劍所傷,葉真自是要救,提劍扛了十余道劍光,被震得右手經脈酥麻,喉嚨一滾,口中似有咸甜味道。

  蔣青目光如炬,看得清楚,劍勢一變,葉真應對不及,遭劍芒擦過左臂,血水落下,令得他面露痛色。

  葉真本人久經戰陣卻是不慌,卻把一旁的糾魔司檔頭駭得心神一顫。

  后期修士在云角州已算得是假丹之下的頭面人物,自己與葉真合戰蔣青一毛頭小子,居然還是這書劍門掌門先受了傷?!!

  他這么一慌,卻又把飛劍招來。

  蔣青面色一凝,手結玄印,胸中磨劍石升起一股凜冽劍意,為其助力。

  “唰”一道最為奪目的劍光現于場中,那糾魔司檔頭倉促之下想要阻攔,卻又哪里能擋?!他整個人與那防御靈器一道都被飛劍穿爛,幾下便沒了氣息。

  葉真心頭一嘆,曉得蔣青現在氣勢正盛,自己又失援手,自敵不得,便就要走,等援軍來過再說。

  卻不料蔣青不想放他,磨劍石的凜冽劍意尚在,跟著自家大師兄學會了勤儉持家的重明劍仙卻是浪費不得!

  “要遭要遭!!”葉真只扛了幾劍便曉得厲害,再戰下去說不得真要被這小輩斬落劍下。

  他到底人老成精,十分果斷。生吃一劍受了重傷、尋到生路,敗走而去。

  偏偏這時候,被鐵西山點來的兩名筑基才帶人過來。正在遲疑之際,卻被蔣青尋到陣前。

  這重明劍仙都已成了場中殺神,這二人不過只是初期修士,如何能擋?一人腿腳慢了,難以走脫,被蔣青攆上只三兩劍后便就成了一灘碎肉。

  一人聰明,隱在陣后,用兩百名練氣替他做了防御靈器。

  可這時候,可不止筑基真修們曉得害怕。蔣青宛若兇神,手中長劍收人性命迅捷十分,饒是身披數創,卻也將兩陣修士攪得天翻地亂。

  這兩陣練氣足稱精銳,卻十息之內便就被蔣青宰了百人,確如虎入羊群。

  但饒是再怎么精銳,也曉得怕死。剩下百人驚叫啼哭不休,這陣勢再難維持,自是轟散而開,將縮在陣后的那名筑基賣在蔣青劍鋒之前。

  “噗”這筑基沒有本事掙扎太久,便就被蔣青劃爛肉身、隕了性命。

  鐵西水正在袁晉重壓下頭岌岌可危,見得此幕,便將目光投在桂祥懷中的康榮泉身上。

  只是蔣青卻還更快一步,但見他提著枚新鮮人頭,一瘸一拐邁到涕淚橫流的桂祥面前,朝他擲下。

  桂祥只聽得“咚”的一聲悶響過后,又有一十分疲敝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將人還來!”

  (昨天不幸斷片了,所以未來得及更。今天初一,用小三子出場發威給大家拜個年,恭賀大家新春快樂、蛇年吉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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