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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威城刺史府 朱彤面無表情地看著定州弘益門已然遭破的捷報沉吟許久,半晌過后,竟是氣得樂出了聲。
有隨侍在旁的親信提著小心過來沏茶,卻被朱彤拂手拒過,再發問道:“可去問過伯爺的幾個親隨,伯爺何時出關?”
那親信當即答道:“那幾位爺小的每日都有拜會,還未曾從他們那處得來消息。”
“嗯,下去吧。”朱彤點了點頭,放下茶盞,又將案上記錄了捷報的玉簡提了起來,用一雙狹目在上頭掃個不停。
他又連掃數遍過后,卻還是禁不住低語喃喃起其中幾處要害地方:
“五姥山圣女岳紅果說動葉州楊家楊勇成、楊寶山兩名金丹忠于王事,親率族兵行至定州。糾魔司指揮僉事鐵流云調度有功、攜獬豸道兵并州廷兵馬與普州石山宗等各路義從,大破弘益門”
“砰”玉簡墜地、簡牘四散,朱彤面上生出冷笑:
“呵,‘大破’,這些土修,當真不要個臉了。雙方金丹都未下場,弘益門假丹都還有數人生還,各路筑基撤回去了大半。與其說這是大破,不如說是他們聽了兩儀宗的話,暫讓出了這一處道場罷了。”
勿論他如何生氣,明眼人卻都曉得這一回是京畿派遭掃了面子。
他朱彤親自帶隊下場,連一只有一個假丹坐鎮的荊南袁家都奈何不得。勿論弘益門是做了如何盤算,鐵流云也實打實地帶兵入了這金丹道場。
兩相比較,不消人講,朱彤自己都覺赧然。
他初一入宦便就拜在媯相首徒門下、任檢校秘書郎,成了宰執一系的新血。外放時候做過赤縣正印,得了朱紫贊譽。方能以此為進身之階,與巨室結親。
自己在京畿時候都算不得泯然于眾,怎么偏在這處邊州碰得灰頭土臉?
朱彤合了雙目,心里頭嗟嘆一聲:
“難為我耗費好大力氣、拉攏了這般久的葉州楊家嫡脈,竟然跟岳家人混到了一起?那岳家女,伯爺又是何時安排到山北道五姥山的?
他家真人便是斗法本事稍差,精于幻術,但卻也是傳襲數千年的正經元嬰巨宗。
不過倒也說得通,葉州楊家上代家主,卻是出身五姥山,這岳家女倒是用香火情賺了不少便宜。
只是她雖是單靈根,但不過一青葉筑基,五姥山竟會將其收作圣女?那不是將來還要栽培安排她行結丹之事?
這事情是因了五姥山月隱真人與南王殿下向來親近,所以礙于后者的面子,賣給了南安伯一個人情?
還是關于伯爺結丹之事,月隱真人要比其他真人看好許多,所以特提前下了重注?!”
朱彤此時惱得幾要用左手指節將身前矮幾敲破,陣陣響聲次第入耳,令得他煩躁更加,迫得他不得不睜開雙目、輕吐口氣:
“這事情過后,岳家女入伯爺后宅確是太難攔阻了。便是正妻之位還是太過駭人聽聞,但若做一媵妾況且便是結丹過后,伯爺也未必會再取正妻。如此一來,這事情后頭的首尾便多得嚇人,不可不管。
我需得與費南応去信一封,他正好要回潁州,正好讓各家人物都需曉得這事情,若是將來這妃位真落進了一個邊州寒素之家,那便真是亂了綱常禮法,失了仙朝體面.”
朱彤這般緊張匡琉亭后宅事情卻也不是毫無道理,蓋因自本朝太祖自苦靈山學藝歸來,開宗立朝開始。
歷代大衛帝君勿論有多少女人,這后宮之中的妃位卻皆是被京畿道的各個名門望族、巨室豪家占著的。
匡家宗室的確愈發式微不假,但爛船還有三千釘。這些大族分潤了帝君后宮妃位之后,自有已定下章程的各項好處,是以也一直將這些位置視作禁臠。
漫說是岳家這么一邊州良姓想要沾惹不得,便是貴為當朝宰執的媯相,因了其家出身遼原道的關系,也未能送嫡女入宮。
當然,一門三真人的遼原媯家如果真舍得付出得罪朝中大半世家的代價,也不是不能爭上一爭。只是這其中利弊,便需得有識之士認真思量了。
“帝京宗正府之前關于岳家女的所論都是不允,卻也難怪,他們雖是宗室,但與各大世家的關系也是千絲萬縷,便是左右宗正,都未必愿意在這事情上頭開個口子。
可南安伯在此事上頭確是殊為堅持,而今居然還將月隱真人這層關系都用了上去,確是奇怪。”
朱彤喃喃念了一陣,說話聲又變得低沉了許多:“這宗正府之前會不會是在與匡琉亭做障眼法?匡家人是不是正在嘗試繞開京畿諸家,自己再在其他諸道發展盟友.”
他話語一停,只在心中嗤笑一聲:“匡家人莫不真以為是他們一家一姓在做裱糊天下的事情?我之所想最好莫是真的,他們刻薄寡恩誰不曉得?
京畿諸家難不成真會沒有準備不成?事情若真敗露,便是遼原道這樣稍親近他們的地方,也不會選站他們這邊。”
朱彤念頭一停,將這些天下大事盡都放下不想,轉頭拾起來一卷記錄了才在唐固縣發生之事的玉簡來,復讀低誦一陣過后,又在心中思索 “桂祥殺了康大寶首徒的事情倒是不難探聽,岳家人怕是早就曉得,只把這掛了女婿名頭的庸才瞞在鼓里;
說不得那刺殺桂祥的小輩,也是岳家放了消息與他知曉,好特意勾他出手的;
況且糾魔司抓人,居然能令明家明琿一個初期修士將人劫了回去;
明曉得弘益門敵不得楊家嫡脈,大概率只會逃竄,鐵流云竟舍得調鐵西水棄了唾手而得的戰功,帶人從定州大營回來圍攻明家學林山;
康大寶那幾個師弟并非無智,事情一出,卻就罔顧伯爺禁令,殺官劫人,甚至都未知會我與費家令狐由殷鑒不遠,他們便算沒有腦子,也不至于有這么大的膽子才對;
這些事情單一發生,或許還可說是巧合,但這么湊在一起,若說其中沒有岳家人居中算計,我卻不信。”
朱彤收了玉簡不看,只轉頭盯著桌案上搖曳的燈,若有所思。
“岳家人所求無非是要岳家女入了伯爺后宅,將來早占一個位份高些的妃位。可他們是不是太過著急了?
費南応才結中品金丹,費家甚至還派來了宗老與應山軍進駐,岳家人竟都不舍得再忍耐幾分,暫避鋒芒,靜觀變化?
只是他岳檁到底用了何種手段?好讓重明宗入了套?需知道,這一回勿論蔣青等人是因了何種目的憤然出手,而今他那重明宗都已陷入死局。
費家那鈞天禽雖然厲害,但于情于理也保不得這殺官造反的宗門。
南安伯從前因了一區區練氣斬了令狐由,已是原木立信之舉,斷不會再在此事上頭再厚此薄彼。
匡家人最是刻薄寡恩,他便是再怎么看重康大寶與黑履道人,也不舍得臟了自己好容易養出來的名望。
最多將康大寶一人面上重重貶謫、私下里再照舊重用。如此名為懲處,實作維護罷了。
是以重明宗這些門人幾是必死之局,費家與我們京畿舊人先失荊南、再斷一指,面上卻是難看非常。
若是岳家之后再提岳家女位份之事,南安伯心頭畢竟愿允,我們也無臉勸他。
待南安伯他結丹過后,岳家人甚至都可以慫恿他不考慮我等京畿舊人心意,強推此事.真到那時候,事情便就太難看了。”
朱彤到底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物,明明足不出戶,便將這事情推測出了個十之七八。
只是他剛要想出門去費家一趟,卻在半道又止住步伐,攥緊拳頭心頭默念:“需有靜氣、需有靜氣!到底事出突然,便是稍有不諧,也需得先靜觀其變。我還是先將這些事情都告予費家、費家人定比我著急的,等等不虧。”
————學林山外,重明宗陣中 裴奕在數面法盾的庇護下,驗看過康榮泉與蒯恩的傷勢,先調丹水、又施藥草,忙了一陣過后,卻覺收效甚微。
這令得他本就灰敗的臉色更黯淡一分,最后只得又掏出來兩顆保命還陽丹予二人一一服了,才算稍稍放心。
他正待要收了針囊,重祭起明光刺往陣前效命,卻見得傷勢稍輕的康榮泉就在此時睜開眼眸,輕聲念道:“師師父,您來.來啦。”
“來了!來了!”裴奕是個外剛內柔的性子,縱是平日里頭再這么嚴厲,見得康榮泉如今這副模樣,亦是一句重話都難說出。
康榮泉此時只覺渾身劇痛,好比火燎,只得強打精神、說話艱難:“徒弟這時候才才明明悟過來,這這.這一回怕是遭了有心有心人算算計,我”
裴奕面色一凝,他本就猶疑的心頭疑色更濃,當即又給自家徒兒喂下半瓶靈液,引著后者言述清楚,好將這些回告袁晉,以作參詳。
那頭蔣青還在顧鴻朗強攻下頭勢如累卵,這面袁晉擎旗,率領平、斤二縣鄉兵并重明門人與鐵西水率領的隊伍戰得昏天黑地。
鐵家兄弟不算庸才,鐵流云更算得左近幾州有數的兵家高手。鐵西水、鐵西山經他看重調教,可算不得易于之輩。
袁晉主陣上頭占不得優勢,糾魔司一方人馬又眾、修為又強,平、斤二縣鄉兵若不是因了重明宗積威太重,又感念康大寶近些年來的善政,未必能扛到現在。
戰不多時,段安樂披著一身血衣騎著老驢從前陣折返回來,奔到袁晉面前,低聲呼道:“二師叔,葉師叔讓師侄回來問你,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一回咱們遭了他家算計?”葉正文才將筑基,在戰陣上頭與同階相戰便是吃力,竟然還分心出來遣段安樂過來想問,定是覺得詭異非常。
“嗯,”袁晉手握大纛旗桿處都做赤色,聽了段安樂此言,倒是面色未變,點頭過后,淡聲言道:“初時黑履師叔告予老三,要我們余事不管、放手而為的時候,裴、葉兩名師兄便就跟我講過,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我之前也是這般覺得的,但偏偏久聯系不上大師兄,費家也遲無信來,老三卻說黑履師叔又來催過,我們這才成行。如今看來,這事情里頭卻是存了好些蹊蹺。
不過而今后悔確是無用,還不如想將這場仗陣贏了下來、再做打算。”
袁晉言語中雖在承認自家被騙,但卻無太多慌張之意,他雙眼一刻不離血肉紛飛的戰局,卻還分出一絲精力來問段安樂:
“安樂,你向來是個哄不得人的性子,老實講來,韻道隕在桂祥之手這事情,你等當真未與他人說過嗎?”
段安樂揪起座下老驢,叫他重新調過方向的同時應聲答道:“二師叔,這事情乃是師父親口交待的,眾兄弟哪敢違逆?!”
“只說有無有,這與敢不敢不可一概而論!”
“定然無有!”
“那這一回定是遭人算計了,無妨,先勝此陣,再想辦法。”袁晉將手中大纛攥得更緊一分,催了段安樂還于陣中。
裴奕又面色黯淡地擠到袁晉身旁,正待要將事前記好的話專給后者知曉,才開口說道康榮泉這消息是從何而來,卻被袁晉出聲打斷。
只見他任將兩顆眸子鎖在戰陣上頭,未有顧首,也不關心這前因明細,只出聲關切問道:“榮泉可與師兄言過,此等大事,為何不告予宗門師長知曉?”
裴奕只輕聲一嘆,淡聲道:“這娃娃也曉得我們私下里定在謀劃為韻道報仇,卻也曉得岳家勢大,依著掌門師兄個性,覺得這事情怕要再拖得好些年方才能夠做成。是以他非但不想與我等商量,便連同輩兄弟,亦都隱瞞未講。
他自忖練氣九層修為已近圓滿,只待再磨煉凝實個三五載,便可嘗試筑基。又以為我爭臉、好換資糧、再行筑基為由頭,說動了蒯恩幫手。
蒯恩確是要比他穩當些,還專門喬裝打扮去鴛鴦樓聘了媚修,又從榮泉身上取了靈石,去地下鬼市換了二階巫毒融進媚修胭脂,好做體香。
他們甚至都已自信到針對關于如何在事成之后毀尸滅跡,做了三套辦法.”
袁晉未怒,卻還嘴角微翹:“倒還妥當”
耳邊殺聲震震,袁晉目中無有太多情緒,反被裴奕這話勾出興趣,輕聲問道:“裴師兄,他們又是如何做的?”
后者語氣未變、簡述出來:“倒無什么新鮮,榮泉見了桂祥出行隊伍,便借著桂祥向來掛在嘴邊的‘世交’名頭上前攀談,邀約他回程時候繼續過蒯家落腳。到那時,又先顯露稼師身份降低這廝戒備,再要蒯恩做些窩囊動作,好用媚修以為招待。”
袁晉聞后便未再問,這卻是沒甚新鮮,不過是市面上常見的害人套路罷了,袁晉當年與康大掌門結伴游商的時候,便曾見過聽過許多。
康榮泉與蒯恩這兩個未見過什么世面的或還得意,以為自己計劃嚴密周全、天衣無縫。但桂祥這個老江湖定是從中嗅出來了些許不對,當即便就脫險而出,令得康、蒯二人功敗垂成。
事情都已發生,嗟嘆半分無用,袁晉心頭更難對康榮泉此行此舉生出半分怨懟。他只看著陣中一柱柱新血才灑落地上、轉瞬又被更新的燙血蓋在上頭。
“這鐵西水本事確是不差,但若想很快將自己擊敗,也非易事。”
袁晉內無懼意,再觀向遠處在戰場外頭的蔣青,后者此時似是都已難拿緊手中飛劍,與顧鴻朗戰得愈發吃力。
直到這時候,袁晉面上才不由顯露出來一分憂色:“黑履師叔那頭,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蛤洞府 黑履道人與闊別已久的前輩高人岳檁相顧無言一陣,竟是坐論起了劍法。
后者是假丹丹主中的頂尖人物,沉浸于劍法之中二百余年,其造詣之高,在左近幾州之中,便將在劍道上頭頗有名望的數位上修盡都算上,也算得一流。
是真正能與尋常金丹坐而論道、平等相交的角色,其開口言述的,確是劍道上頭的金玉良言。
前者靠著一手劍法在近些年兇威大盛,只憑中期修為,便就不遜于尋常假丹。這等本事,雖遠不能及匡琉亭驚世駭俗,但卻也是山南道中有數的后起之秀、幾不遜于山南魁首摘星樓中道子的存在。
便算他修行時日尚淺,但對劍道的理解卻是令得岳檁都覺驚嘆。竟有些忘了二者現在分屬雙方,未有身死相斗,確算難得。
不過黑履道人心性功夫終是差了一籌,他才論道一半,便就再難靜下,于是便就停了論道,繼而問道:“岳前輩,此事當真不能轉圜?”
這老修面上換了肅容,輕聲道:“我岳家能否有人成一真丹,擢為‘豪家’家品,便看此役了,如何能轉?”
黑履道人也跟著變了顏色:“前輩身份,算計一區區小宗,消息傳出,豈不是貽笑大方?”
岳檁卻是搖了搖頭,只輕聲道:“我家布局許久,可不是只奔著重明宗一家做局。親近依附費家的大小宗門、遠近家族,我岳家都有設計。但凡一家咬餌,費家都要落臉。只是我家對于重明宗確要用心些許,你家弟子偏又受不得激,卻是要比事前所想順遂太多罷了。”
黑履道人雙目一凝,還待再言,突地卻見了一姿容神態、身形動作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道人邁進洞來。
這道人甫一開口,黑履道人面上驚色便就更濃:“便連聲音氣息,亦是一模一樣!”他只瞬間,便就曉得了外界傳來的消息里頭,重明宗諸弟子為何會如此冒進 “彭道友,你怎么進來了?”岳檁面上稍有訝色。
卻見得對面那“黑履道人”不答他話,當即卸了幻術,變作一個香肩半漏的美嬌娥,顯出假丹修為,朝著黑履道人盈盈拜道:“五姥山幻堂一等執事彭星雨,見過黑履道友,事前失禮所為,還請道友莫要怪罪。”
“五姥山??”黑履道人瞳孔一縮、驚嘆一聲。岳檁目中也生起不滿之色,只是旋即又消逝不見。
直到見禮完后,彭星雨方才轉來與岳檁答話,語氣黏糯:“弘益門已下,楊家嫡脈兩名上修已經蒞臨定州。我五姥山不日也有長老要來,想來這時候,黑履道友當不會再想出手,違抗大勢了吧?小女子自山北道來,向來仰慕黑履道友風華,特來瞻仰,不知可有失禮之處?”
拋去這女修話中的調笑之言不提,黑履道人沉吟許久,只覺這局勢卻是不難想清。
岳家在這輪里頭顯然已經占盡上風,自己也不覺自己有本事能夠令得匡琉亭改變心意,將除康大寶之外的任一重明弟子自漩渦中拉扯出來。
或許庇護好康大寶、讓他不要再深陷進漩渦之中,才是而今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大兄吶我確是刻薄寡恩!我確是刻薄寡恩!”黑履道人心中滴血、未發一言。
也就在這時候,岳檁卻又得了一封信符傳來。他與彭星雨一道看完,反應不一。
岳檁眉宇間顯出濃郁訝色,彭星雨卻是嗤笑一聲,目中不屑之色掩蓋不住。輕聲言道:“蠢材、何其愚蠢!”
岳檁要比黑履道人想象中大方許多,將手中信符遞給后者查看的同時,也在輕聲言道:
“未想這小派掌門卻還是個義氣之人,竟然在半道得知消息過后,棄了去潁州面見費葉涗的機會,中途折返回來,趕到了學林山前.”
彭星雨跟著嗟嘆一聲:“這重情義的好男人卻都命短,他若不回去,匡琉亭看著費葉涗的面子上怎么也要保他一保。
更莫說面前費葉涗這等人物的機會有多難得,怕是尋常上修都趨之若鶩,這小子往后若還能活著,怕是也要懊喪一輩子才是。黑履道等等,你待如何!!”
岳檁自入洞府以來頭回色變,色厲內荏之下,只得強撐著發出來一聲爆喝:“黑履,你莫要自誤!”
但卻無用,只是數息過后,整個碧蛤洞府似都被靈光映照充滿。
岳、彭二人面上驚容更盛,非但后者覺得自己難有命在,便是前者先前那能敵上修的威勢亦是蕩然無存,只覺旦夕之間,自己便就要喪于此處!
但見黑履道人此時雙目猩紅,他索性棄了飛劍,從懷中取出一物、攥緊手中。至寶在手,再不心疼!只聽他低喝一聲,不曉得是與他人講還是與自己言。
“大兄的徒弟,你們竟一個都不想與我留!好好好!那便算了!若不想死!那就都跟我去匡琉亭面前,咱們好好說個清楚!!”
(確實努力了,這一趴盡快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