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回來了?”
“回來了!剛剛遠遠望了一面,當真是豐神如玉,風采斐然。”
“陳大人這次回來,是因為乾坤司的彈劾吧!”有人聲音悶悶的。
“可陳大人于雷鳴有功啊.”署衙內一人,神情有些低落。
乾坤司彈劾一事,早已傳遍了整個 單刀赴會,震懾宵小,雷鳴一行,以無尚戰力,定鼎大局。如此人物,竟因乾坤司的一個彈劾,便卸任雷鳴,急召回城。
此事何其可笑!
署衙內,顯得有些沉默。場中大部分人的心情都和他差不多。體系混跡,講究立場派系,但有些事情,終究可以越過這些,觸動他們的內心。
哪怕這一絲觸動,只是在私下場合。對冰冷殘酷的世道而言,也顯得彌足珍貴。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署衙內才有聲音響起。
“陳大人,督查雷鳴,建功立業,確是無可指摘。只是.功過不相抵。大人之功,自有嘉獎。可大人之誤,同樣也會有懲處!此事,向來如此,不必太過感懷。再說了,陳大人這還會有補償。
鎮撫司上下,都知道陳大人是受了黨爭影響,是博弈下的結局。這次調遣回城,懲處沒辦法,但該有的補償一點都不會少。陳大人會滿意的。”
聽聞此言,署衙內的氛圍倒是歡快了不少。
仲澤宇坐在公房長案后,靜靜地聽著同僚議論,一言不發。
補償?或許吧 可他知道陳大人為人,以陳大人的脾性,此事恐怕不會這么簡單。
局面如此,不知道陳大人會如何破局?
仲澤宇目光悵然,遙遙看著窗外。看著那暈染紅霞,看著那金輝余韻。
這世道,總有一道光,照亮人心的不甘和不屈。
“見過寧大人。”
在蒼龍州鎮撫司,陳平安見到了名義上的上級,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一如當初,寧正岳的面容威嚴,氣度淵深。只是,這次見到陳平安,他的目光有些復雜。
“回來了。”
“嗯,回來了。”陳平安平靜道。
“你的請功報告,我收到了。已經通過初步審議,后續會交由督查署二次審議。若無問題的話,會按例執行。”
“多謝大人。”陳平安由衷感謝。
雷鳴圍剿,他為眾精銳,陳情請功,整理成相應報告,經郵驛署衙,提交至 寧正岳作為分管日常事務的副掌司,首先受理此事。
算上一路的遞送,此事還沒過去多久,而今這么快便通過了初步的審核以及審議,很顯然在這件事情上,寧正岳是花了功夫,上了心的。
否則的話,按照正常流程,這個時間點,這份請功報告恐怕還在寧正岳的桌子上躺著呢。
寧正岳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他的聲音才在公房內響起:“張掌司要見你!”
玄黃絕劍,張天元會見他,在來了路上,陳平安就想到了。
他如今展露出力壓普通大宗師之力,更是在雷鳴山脈斬了一尊大宗師,如此情形,于情于理,張天元都該見他一面。
尤其是在這個卸任的關口,不管情形如何,要是不出面勸慰他幾句,難道還真不怕心寒嘛!?
要知道,北境浩瀚,州境密布,但可不是每一個州鎮撫司,都是有潛龍天驕的!
他身在蒼龍州鎮撫司,對張天元這些頂層而言,也是難得的榮光。
此一事,陳平安早有預見。所以在寧正岳發話的時候,他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他倒是沒想到,他要見的人,除了張天元外,還另有一人。
北境特使,吳錫福。
吳錫福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和和善善,沒什么心思。不過,在初次見面的同一時間,陳平安便感受到了一道磅礴的神魂之力,在他的身上一掃而過。
“這股力量.”陳平安心神微凜,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遠勝于冷釘青梵的神魂之力。
若要以量來進行對比的話,那這吳錫福的神魂之力,要比冷釘青梵至少多出一倍不止。
兩者間的根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平安,我來介紹下,這位是北境鎮撫司的吳特使。剛好過來蒼龍處理一些事情,聽聞你回來了,便想見你一面。吳特使,對你可是看重的很啊。”
陳平安還未見禮,張天元便主動介紹起了身側一人,看上去心情極為不錯。
“見過吳特使,見過掌司大人。”陳平安神情內斂,拱手行禮。
來蒼龍處理一些事情?
陳平安心中思量,應該就是厲無生的事情吧!
“哈哈,陳平安,初次見面,不必多禮。”吳錫福的神態隨和,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吳錫福的身上有一種奇異般的親和自然感,這一點和大多數鎮撫司里的人,可不太一樣。
“這次過來,路上還順利嗎?”張天元笑著開口,寒暄開場。
“托大人鴻福,一切順利。”
對談之時,陳平安察覺到一股隱晦至極的神魂波動。
在他與張天元對談的同一時間,吳錫福的雙眸深處,泛起一抹異光,好似要將他整個人看透。
陳平安恍若未覺,正常對談。
傳聞,一些修煉了秘術的偽天人,可以透過現象看本質,通過外在窺探骨齡,判斷出最為精準的年齡。
張天元的問話,倒也沒什么特異之處,都是一些正常的對談,詢問了他在雷鳴的一些情況。
陳平安神態自若,自是一一作答。面談之間,似無半點拘束。
看陳平安氣度如此,吳錫福在一旁倒是笑了起來。
“張大人,我這次過來蒼龍,路上不知聽聞多少人說起你們有潛龍天驕擔任要職,當真是好福氣啊。”
“吳大人謬贊了,都是托北境鎮撫司之福。”張天元笑著開口,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雖為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但在對方的面前,還真沒有半點優越。吳錫福在鎮撫司的職級,與他同列不說,如今更是兼了特使之職,撫司特許,有一應稽查之權。
此外,吳錫福雖不同劍修,擅長正面殺伐,但一身手段極為駁雜,兼之底蘊深厚,他還真不是對方的對手。
如此情形下,他的態度,自是再明確不過。
“潛龍三十七位!戰力力壓大宗師,今日一見,果真沒有讓老朽失望!”吳錫福面含笑意。
潛龍三十七位?
陳平安的神情微怔。
看陳平安的情形,吳錫福便知他還未知道自身的潛龍排名。
他微微一笑,手勢輕抬,面前便有一塊光幕浮現。
不同于靈性,神魂之力的發動,更為迅速,基本就是轉瞬即逝,如靈性那般的靈光一閃,除非是特意為之,否則基本不太見得到。
“潛龍天驕,第三十七位,蒼龍州境,莽刀陳平安,曾.”
潛龍榜三十七位,比他預期中的排名還要高上幾位。看來他在雷鳴山脈展露的聲勢,比他預想中的要高。
以玉衡中期的修為,展露出力壓大宗師的戰力!
哪怕是在潛龍天驕中,這也已經是極其優異的一批了。
他的斗戰才情,在潛龍榜的介紹上,也得到了天機樓的認證。
莽刀陳平安,修行霸刀,刀法凌厲,刀勢霸道,其人才情驚艷,極擅斗戰,有跨境逆戰之能,是為殺伐凌厲之刀客。
潛龍榜上,不乏有逆戰的天驕,有以頂尖宗師之力,力抗武道大宗師,但像他這等層次的,還真就是不多。
按照天機樓的推測,若是等他的境界修到玉衡中期圓滿,再增益一些外物手段,即便是抗衡頂尖大宗師,都亦是可能。
眼見陳平安查看得差不多,吳錫福一抬手,面前的光幕就此消散。
“怎么樣?看到這個排名,可還興奮?”
面對吳錫福的詢問,陳平安也沒藏著掩著,表示確有興奮。
他的回答,讓吳錫福頗為開懷。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來北境鎮撫司任職?”吳錫福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看了張天元一眼,發現他并無太多反應,斟酌道:“蒙吳特使抬愛,蒼龍州為北境一州,平安在蒼龍效力,自也是為了北境效力。”
“有趣的小家伙。”陳平安討了一個巧,吳錫福倒是并沒怎么在意。
倒是張天元的臉上,露出了和煦笑意。
面對吳錫福的問話,陳平安是看得分明。北境鎮撫司若真有意讓他調任,又何須來問過他的意見。如今來詢問意見,多半是隨口一問。
即便吳錫福有心,真想讓他調任北境,那兩人之間非親非故,他如今貿然過去,勢必要被打上一個派系標簽。
在他對北境鎮撫司內的情形,尚未明了之前,如此舉動,不算是一個好的主意。
另外,說一千道一萬,只要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勁頭,調任北境不過就是時間問題,沒必要急于一時。
有此思緒,還不如好好打磨自身,積攢底蘊。
唯有強勁的實力,方才能保持他心境上的超然。而非是如海中浪舟,隨波逐流。
接下來,幾人又是交流了一會兒。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張天元聊,吳錫福的話倒是要少了不少。
兩人作為頂層巨頭,自然不可能面見陳平安太久。以如今陳平安的地位,若非身上的這層潛龍天驕的身份,兩人還真未必愿意抽出空來同他聊上一聊。
“平安,一路舟車,早些回去歇息。雷鳴之事,你勞心不少,這次卸任,也正好能休息休息。不必介懷,此事鎮撫司自有安排。”
離別之時,張天元意味深長地說著。
“多謝掌司大人,平安明白。”陳平安神色如常,拱手告退。
而后,他朝著吳錫福一禮,便是離開了這里。
“你說的這些,你覺得他聽進去了嗎?”看著陳平安的身影消失,吳錫福收回了目光。
張天元一身暗金云袍,身子筆直猶如劍脊:“聽進與否,終究是他自己的事情,點到為止即可!”
“看你這副模樣還真是淡然啊!”吳錫福笑著搖了搖頭:“要不是老朽我恰巧知道結果,還真要被你這樣子騙了!”
張天元笑而不語,一雙灰白眼眸,勾勒著玄黃之色。
莽刀一事,本因順應大勢,就此低頭,以一時妥協,換取乾坤司緊逼止步。龍安失事,成鎮撫司禍患,一力硬剛,恐怕只會越鬧越大。
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止戈為武,方才是正確之舉。
犧牲莽刀一人,換取鎮撫司全盤利益,此一局,雖是不甘,但卻也是最優之解。
至于莽刀那,他早已備好請功陳情,以功勛嘉獎,彌補他失勢損失。
以莽刀的天資,失勢也不過就是短時的。等沉寂個幾年,待熱度消退,便可再重新起復。
綜合盤算,于莽刀而言,并不算虧。
此一事,在調令發出的那一刻,鎮撫司便已經在操辦之中。
不久前的那份北境鎮撫司的天機傳訊,卻是徹底扭轉了陳平安命運。
“還真是好運啊.”
張天元神情平靜,目光深遠。
如此彈劾之局,不但徹底消弭禍端,反而因禍得福,更進一步!
如此運勢,當真是吉星高照!
是吉是兇,皆在一念之間。若非莽刀才情驚人,登臨潛龍三十七位,此一事恐怕也難有反復。
與其說什么運勢二字,不如說人定勝天!
哪有什么無緣無故的貴人,有貴人愿施以援手,也多是平日積累苦功,在瞬時得到爆發,引發系列質變。
另外,此事扭轉,不知和顧家是否有所關聯?
張天元目光幽靜,心緒變化。
吳錫福坐在一旁,沒有多言,他眼角含笑,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幕存在心底不知多久的畫面。
玄甲紅披,黃沙漫天,一人立于城前,鎮一方雄關。
北境巨頭,折家女君,折云舒。
折家之女,不弱于人!
張天元,吳錫福思緒變化,心思各異,但終究沒有沉寂太久。兩人目光變化,落在了對方身上。
“無生的事有結果了嗎?”張天元神色平靜,灰白眼眸泛起微光。
聞言,吳錫福面容稍顯凝重:“未曾。”
此前,聲名鵲起,位列風云的七殺拳魔就好像是消失匿跡了一般。動用了鎮撫司諸多暗線情報,也未曾收到對方的絲毫動靜。
如果說,此一事尚且還能理解。畢竟,剛剛動過一次手,于情于理,都要沉寂一段時間。但關于此前的查探,卻是讓他的調查陷入了僵局。
這七殺拳魔就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般,此前從未聽過有這個人出現。相關的情報信息,并未有任何記載。
從招式功法角度分析,考慮距離遠近,近期唯一出現過,也比較相像的,似也就在龍安重鎮外與天羅圣女動過手的黑袍老怪了。
可兩者之間的戰力,也存著了不小差異。那黑袍老怪戰力雖強,但也就風云榜末尾層次。而這七殺拳魔,穩穩的風云宗師榜前二十,論戰力完全不遜色于一尊全盛的偽天人。
蒼龍州的青梵牢頭,在偽天人中不算是庸手。能與他分庭抗禮的,可不是一般的風云大宗師能碰瓷的。
蒼龍州城夜空一戰,對方雖未展露太多手段,但很明顯,戰力絕對不可小覷。他高度懷疑,目前風云榜上的信息并不全面,七殺拳魔的真實實力,很有可能比外在展露的還要強上不少。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兩者之間應該便不是同一人。
從信息抽絲剝繭來看,兩人的功法和技藝有一定重合。從戰力角度分析,卻有存在較大差異。
虛虛實實,令人難以判斷。
但作為調查者,他兩種角度都不能松懈,需要同步進展,進行細致調查。
此外,還有對七殺拳魔身份上的猜測,按照此戰親歷者青梵老頭的說法,這七殺拳魔有可能與天羅教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一點也得到的張天元的認可。
可若是從一角度考慮,那這七殺拳魔便不可能會是龍安重鎮外的黑袍老怪。否則,在那等局勢下,對方與天羅圣女動手,根本就沒有半點意義。
即便不出手相助,也不應站在鎮撫司一方,進行阻止。
從理論情形來看,應是如此。但卻又不能如此武斷的排除。
萬一,這后面有他們不知道的信息情報呢!?
另外,若是將那七殺拳魔當成一個低調潛修的強者,獨立考慮,那他出手針對厲無生之事,又是出于為何!?
是有人指使,還是自發所為,亦或是.
諸多疑點,千頭萬緒,一時間難以判明。
在信息源有限的情況下,哪怕他頗擅此道,一時間也難有較大進展。
另外,整個過程,時間持續極短。哪怕青梵老頭經歷過對方出手,但也就過了那么幾招。
在對方身上特意留下的追蹤禁制,也被對方勘破抹除。
從這一點上看,對方絕對是一個經驗極其老辣的慣犯老手,諸多細節處理妥善,沒有絲毫紕漏遺留。
這讓他們的調查,陷入了一定僵局。
“多事之秋!”張天元微微嘆息。
龍安動亂影響,尚未徹底消弭,圍剿大勢,也未能盡得全功。
邪極道主逃遁在外,萬魔教主如同隱身,天蓮宗升龍道低調潛伏,天羅教虎視眈眈 諸多形勢,相較于數年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局勢之下,他鎮撫司雖略勝一籌,盡得優勢,但卻不免心生隱憂。
鎮守的一方,總要比破壞的一方,更多些劣勢。
吳錫福沒有說話,他走到窗前,向外遠眺。
“碧蒼郡王府”
蒼龍數州,當前局勢如此。除了一些因素之外,與碧蒼郡王府的王位之爭也有著偌大干系。
碧蒼郡王府,坐鎮碧蒼一十七州,勢力影響數十州境。
他們內部派系斗得厲害,自是攪擾著周邊大勢。即使是北境鎮撫司也給予了較高關注,關注實時進展。
像部分高手,牽制在此事之上,這才讓諸多增援,變得捉襟見肘。
可以說,只要碧蒼郡王府的爭斗不止,大局未定,那北境鎮撫司輻射在這碧蒼一十七州的力量,就不能完全騰出精力。至少有一大半都牽制在此事之上。
如此,倒是給了那些邪魔外道,有了可趁之機。
說來,那些邪魔外道也是窺視到了這一點,這才抓住了這一契機,想要行那試探之舉。
如今,他們強勢反擊,未讓這些邪魔外道乘其心意,但對他們來說,卻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從積威深重,威懾四方,到如今邪魔作亂,無論結果如何,但卻也是影響力控制力下滑的典型表現。
尤其是此次,后續的系列動作,雖建樹不小,卻未取得預想中的結果。
諸多作亂邪魔之中,邪極道是損失最大的,但卻未能盡得全功,一舉將邪魔道統覆滅,倒是讓邪極道主跑了出去。
此外,其余邪魔外道,也大多如此,論建樹境況比之邪極道還大有不如。
最關鍵的是天羅教,此番舉動,連對方的皮毛都未能傷到絲毫。
如今,唯一能破開局面,取得突破進展的,也就只有從天羅圣女著手了。
若是能生擒天羅圣女,那對天羅教的打擊,絕對是極其巨大的。
以點破面,一舉消弭不利影響,顛覆局勢。
只可惜.
吳錫福目光變化。
他們雖抽調人手,布下大網,但對生擒天羅圣女之事,卻沒有絲毫自信。
“盡人事,聽天命!”
吳錫福目光一凝,便猛地轉過了身子。
“張兄,再去拜訪一趟天仁前輩。”
“你是說”張天元神色微變,明白了吳錫福的意思。
作為北境特使,此前初臨蒼龍之時,吳錫福便登門拜訪顧家老祖。但此前拜訪,吳錫福吃了一個閉門羹。
在這等情形之下,如今再行拜訪之事,那背后的意義,不言而喻。
張天元作為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他坐擁的主樓殿宇,自是磅礴無比,所處的位置也是蒼龍州鎮撫司的極深處。
陳平安他的公房,一路向外,這一路上倒是遇上了不少人。
眾人看到他情緒各異,眼見他從張天元公房方向出來,有人面露好奇,有人心中猜疑,也有人漠不關心,反應平平。
此等情緒,并不明顯,不過陳平安感知敏銳,這些情緒變化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顯然,經過這些時日的發酵,乾坤司彈劾陳平安一事,早已傳遍了 對此,蒼龍州鎮撫司雖然還沒有明確的公告,但陳平安此番回歸蒼龍,卸任雷鳴之職,毫無疑問,卻是一個極其明確的信號。
很明顯,面對此番彈劾,蒼龍州鎮撫司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一路走來,順風順水的蒼龍州鎮撫司巨頭,莽刀陳平安,或將迎來一段時間灰暗時期。
眾人心中如此遐想,但在看到陳平安時,還是會恭敬行禮,道一聲:“陳大人。”
此中情形,自不必多言。
陳平安一路走出蒼龍州鎮撫司,門外車架早已恭候在那里,他登上車架,一路向著顧家而去。
此番回城,他身為顧家姑爺,自是要拜訪一下顧家,另外 陳平安目光微柔,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顏。
夢幻星河,煙火人間,有清冷仙姿,立于映月湖畔。
月裙,青絲,木簪 煙雨絢爛,星河倒映,那一抹月色下溫柔,如神女墜入凡間,享煙火人間,歷紅塵之劫。
有佳人一笑,一笑傾城,也笑到了他的心里。
那稍縱即逝的溫柔,卻又是那般的真切。
月下一吻,一吻傾城!
闊別許久,他也想見一見那傾城仙子。
車架一路行駛,駛在蒼龍州城的繁華街景之上,一路紅塵,一路煙火,如那漫漫道途,歷經世事,終至絕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