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子體,或者說變成玄真道界之外的生靈,便能揭開這空曠星域的真正面紗。
而前路究竟如何。
陳黃皮說了不算,拜靈天教主說了也不算。
只能進去以后再行考量。
如今的問題是進不進去。
進去,或許就能找到仙尊的下落。
不進去,那就立馬掉頭找陳皇。
陳黃皮當然是想進去看看的,他如今這具身體好歹也能算得上是近乎于道,仙尊再利害,那也沒跳出這個境界。
就算有危險,也能再變回去。
“陳黃皮,這次你先進去。”
“為何?”
“你進去以后若是出事,本座還能想辦法把你給拉回來,若是本座進去,你小子能有這個本事不成?”
拜靈天教主這次沒有頂在前面。
陳黃皮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問清楚了便點頭同意。
他做好了準備。
不過,就在要變化成那子體樣子的時候。
拜靈天教主忽然道:“且慢。”
陳黃皮不解:“又怎么了?”
“你變成太墟神靈的樣子。”
拜靈天教主解釋道:“先前那一批子體栽了,而你又變成子體進去,若本座是仙尊,定然覺得你是被派來的救兵,說不得立馬就得弄死你。”
“而你要是變成太墟神靈,那多少能爭取點變成本來面目的時間。”
“原來如此。”
陳黃皮恍然大悟,便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長著九顆腦袋,十八條手臂,二十多條腿的龐然大物。
其實,他變成太墟神靈比變成子體都要簡單。
變成子體還沒跳出變化之術的范疇。
變成太墟神靈,那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本家,你變了,那我也變!!”
“黃二,你變什么變?你也要跟我進去嗎?”
“那當然了!”
黃銅油燈不假思索的道:“沒有我跟著,你在外面別說攪風攪雨了,被人嚇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需要我!!!!”
它說完,同樣動用了變化之術。
不過黃銅油燈變的卻不一樣。
它直接就變成了一只青黑色的巨大蛾子。
而不是人型生靈模樣。
陳黃皮錯愕的道:“黃二,你這是……”
黃銅油燈得意的道:“沒見過吧,沒見過就對了,我尋思當年那些追著你咬的外邪,不就是跟個蛾子似得,我正好就變成它們的樣子,和你也算配套。”
陳黃皮變成太墟神靈。
那黃銅油燈就變成太墟的外邪。
這當然算是配套。
只不過,陳黃皮心里是十分的無語:“變得很好,下次不要變了,剛剛我差點沒忍住,直接把你給弄死。”
也不知道黃銅油燈是怎么變的。
它明明是沒見過那些外邪,只是盡量往那方面靠,可變化以后居然一模一樣。
甚至陳黃皮都挑不出半點破綻。
“那我呢?”
狐貍山神弱弱的道:“我就不進去了吧,我這點本事也就真仙水平,去了還不夠給你們添亂的。”
“那你就待在這照顧小陳陳。”
都是自家人,索命鬼倒是覺得狐貍山神在外面更加安全。
雖說狐貍山神命夠硬。
但不說陳黃皮和黃銅油燈。
就是索命鬼,它也是勾魂冊不毀,就能死而復生的存在。
而且狐貍山神現在是拜靈天的未來教主。
以后說不定還是根獨苗。
躺贏就可以了,用不著跟著玩命。
就這樣。
陳黃皮、黃銅油燈,外加索命鬼這三個東西,便在拜靈天教主和狐貍山神的注視下,消失在了這片星域之中。
“師傅,你說仙尊會在里面嗎?”
狐貍山神很好奇:“若是真在里面,那先前那場大戰,道主都下場了,祂還能就在里面看著不成?”
“問題不是在與不在。”
拜靈天教主淡淡的道:“而是得讓仙尊知道咱們在找祂,不管祂那邊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當年和陳皇又是怎么一回事,但現在情況不一樣。”
“得給祂透個底。”
“只要仙尊知道了,祂自然會有考慮。”
聽到這話,狐貍山神一臉震驚的道:“好你個老王八蛋,你原來是根本沒想著能把仙尊給找回來,那你讓我兄弟進去作甚?”
“你這不是坑人嗎?”
“小王八蛋,本座是你師傅,你竟敢如此和為師說話?”
“老王八蛋你別廢話。”
狐貍山神叫罵道:“當年你收我做徒弟的時候就說了,你修行出了點問題,要是沒有外部刺激,你就會偏向于明哲保身,受了刺激才會掀桌子。”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最近沒罵你,所以你又想茍著了?”
“茍個屁!”
拜靈天教主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狐貍山神的腦袋上:“讓你好好修行咱們拜靈天的法門,你學了這么久,結果才學會了五六成。”
“現在跟你說話的,是為師的靈身。”
拜靈天信奉萬物有靈。
拜靈天教主這人,其實和人間的杜家兄弟有些類似。
都有種試圖探尋世間一切奧妙真理的調調。
因此很多年前,拜靈天教主就把自己的靈給弄了出來。
而拜靈天教主的真身,其實就是先前化作靈天以后,逼著那青皇合道,用這詭異邪門的術法,拉著起一起消失在玄真道界。
此法只要不動用,拜靈天教主的真身就不可能回來。
所以從那以后,陳黃皮他們遇到的,其實都是拜靈天教主的靈身而已。
拜靈天教主不耐煩的道:“為師這靈身都出來了,還能玩什么茍且把戲,那是要玩命的,讓陳黃皮進去也不是在坑他。”
“要是他出了事,為師是真能把他給弄回來的,可要是為師這靈身都栽了,眼下這些大大小小的事誰去主導?”
“讓你來,你能行嗎?”
“那肯定是不行的。”
狐貍山神訕笑道:“可陳黃皮是觀主的寶貝徒兒,師傅,你可千萬要上點心,絕對不能讓他出一點問題啊。”
拜靈天教主點頭道:“太墟世界的天道,當然是不能出問題的,好歹也是一方助力,而且若是為師所料不錯,此人應當是陳師道搞出來的生靈。”
狐貍山神驚呆了:“師傅,你猜到了?”
“呵呵。”
拜靈天教主淡笑道:“為師和陳師道斗了小半輩子,還能不知道他的算計?黃天要降世,由死而生,此乃逆天之舉。”
“而這太墟天道同樣化作生靈,定然就是一個試驗品。”
“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出來晃悠,攪風攪雨,玄真道界的所有修士,都會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從而忽略黃天。”
“若是本座所料不錯,那黃天估計已經到了一個關鍵時候。”
“因此,陳師道才會把他先推出來。”
說到這,拜靈天教主正色的道:“不過,為師能看的到這一層,其他人卻不一定看的到,總之,你記在心里就成,不要與外人講。”
狐貍山神道:“師傅,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你想多了,觀主就沒這個想法呢?”
“你看,你這就是陷入了固有思維里。”
拜靈天教主冷笑道:“陳師道是道主,所以說沒人敢去想他的那些算計,更不會覺得自己能猜中他的心思,可為師不一樣,為師生下來就是個膽大包天之人。”
“敢想,也敢猜。”
“還得是你啊,師傅,你是這個!”
狐貍山神豎起了大拇指。
它覺得自己這便宜師傅猜的太離譜了。
還不如不猜呢。
陳黃皮是黃天,壓根就不是什么太墟天道。
觀主把他推出來,不就是讓他修行圓滿,最后逆死而生么。
哪有那么多復雜的彎彎道道。
總不能說,陳黃皮其實根本就不是黃天。
真正的黃天另有其人吧。
那也太奇怪了。
除非觀主真失心瘋了,不然怎么會搞出這種聽著就覺得扯淡的事。
而此時此刻,在人間。
在那黑暗無邊的奇異空間內。
邪道人盤坐在巨大的祭壇中間,面前則是那黃天的蛋殼。
咚咚咚……
和之前不一樣。
如今,這蛋殼之中的心跳聲越發的明顯,越發的沉重。
那蓬勃的生命力,幾乎都要壓制不住。
邪道人伸手摸了摸那蛋殼。
有些感慨的說道:“還有四次陽極,一而再,再而三,三次過后,貧道這練假成真的手段,方能真正成事。”
天地異變結束那天,就是最后一次陽極。
屆時,它便能放手施為。
甚至還可以去見一見陳黃皮。
而在這之前,它都只能在這里獨自看護這顆蛋。
咚咚咚!
那顆蛋中的心跳聲更加猛烈。
邪道人卻不以為意,伸手一招,黑暗中便亮起了密密麻麻的昏黃光亮。
周遭的黑暗被照亮了一角。
仔細看,那些光亮的來源,竟然是一盞盞滿是牙印,掐痕的破爛油燈。
再往極遠處看去。
便能看到一片建筑的輪廓。
隱隱像是一座城池。
黃銅油燈的分身們被邪道人點亮。
那些燈光照耀過來。
便使得那顆蛋的跳動變得緩慢了下來。
某種奇異的光輝覆蓋在這蛋殼上,似乎讓其十分安心。
并且,透過那些燈光,似乎能看到這顆蛋里,有著一個年輕道人的身影。
這時。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觀主,小師弟這軀殼應當快要修補好了吧?”
“還得再過幾日才行。”
邪道人無可奈何的道:“你們這小師弟,從小就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為師不管他吧,他就真稀里糊涂的過去了。”
“這軀殼雖說好不容易鑄就,只是一個暫時的居所。”
“但哪有屋頂都漏了,也不修補,就湊合住的說法。”
“到頭來,還得為師給他收拾。”
這蛋殼的那個身影,實際上就是陳黃皮的肉身。
只不過,這并不是說陳黃皮的肉身就進來了。
而是練假成真之法。
以另一種誰也發現不了,誰也看不出問題的法子,來幫陳黃皮把肉身給重新梳理一下。
邪道人嘆了口氣:“要不是黃二把他點化成了邪異,為師心血來潮想看看可有什么紕漏,恐怕回頭還要出問題。”
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陳黃皮的肉身到處都是裂紋。
早就被打的開裂了。
要不是出山前用那日月,還有其他的事物給煉制了一層遮掩本相的外皮,早就已經露餡了。
要是真漏了餡。
都不用等到天地異變結束了。
那些道主立馬就會用盡任何辦法,發瘋一樣,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都一定要弄死陳黃皮。
當然,這其實也不能怪邪道人沒算到這一茬。
主要是誰能想到陳黃皮幾次重傷,事后緩過來了就真不管了。
就跟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似得。
遇事不決就推給當爹的。
“嘖……”
邪道人失笑道:“你們小師弟怕不是現在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變成了邪異,擁有了近乎于道的戰力,已經能在玄真道界橫著走了呢。”
“觀主,您的意思是,小師弟如今的邪異身軀不能用不成?”
“不是不能用,是暫時不好用。”
“他是黃天,起碼現在還是,天地異變一旦結束,所有的規則都會重定,邪異之軀便是所謂的先天道體。”
說到這,邪道人又頭疼不已的道:“為師其實不要求黃皮兒非要怎么怎么樣,只是好歹也有個人樣吧。”
“長出來三個腦袋他都嫌不夠威風,怎么,腦袋越多就越聰明?手腳越多吃飯就越利索不成?”
天知道。
邪道人實際上就是觀主的小號馬甲。
連他老人家的涵養氣度,都忍不住抱怨了幾句,足以見得陳黃皮搞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多么讓人發愁。
“最起碼大事上,小師弟倒是沒走偏。”
有人弱弱的道:“就是他頂著先天道體在外面晃悠,真不會出事,不會被人發現嗎?”
“為師不說,你能想的到那是先天道體?”
“這,這還真是……”
陳黃皮就那副鬼樣子。
任誰看了都想不到這就是天地異變以后的先天道體。
就是骸骨道主見了,都只當是個邪異罷了。
畢竟,只要腦子正常。
肯定都會以為黃天降世,化作真仙,那應當是絕對完美,英俊偉岸的道體,挑不出半點毛病。
除非這黃天腦子就不太正常。
這也是為什么,邪道人壓根就沒考慮過自己為陳黃皮修補肉身,而他頂著未來的先天道體在外面晃悠,會被人發現的原因。
就是拜靈天教主用萬物有靈的手段試探了一下陳黃皮,也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更何況是其他人了。
“待給他這軀殼修好,貧道定然要想個法子,把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腦袋,全都給摘了,小時候長得那么討喜,怎么長大以后就成這樣了呢?”
邪道人在某些時刻,確實懷疑過是不是自己頭一次為人父母,在教育孩子的事上有什么地方沒做到位。
但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
自己千辛萬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
怎么跟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就能有這么大的區別。
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哈哈哈!”
“黃二,阿鬼,咱們三個混在一塊就是安心。”
陳黃皮大笑道:“沒有你們倆在身邊,我總是感覺不適應,如今拜靈天教主不在,總算是能暢所欲言了!”
“可惜狐貍山神跟不上隊伍。”
黃銅油燈鄙夷的道:“不然的話,咱們四個湊在一塊,豈不是暢通無阻,就是天大的死局,也能迎刃而解。”
索命鬼搖頭道:“契主,黃二,其實我覺得跟在拜靈天教主身邊也挺好的,好歹那也是個正常人不是。”
黃銅油燈大怒道:“阿鬼,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咯?”
“你連人都不是……”
“啊這……”
黃銅油燈撲扇了一下自己剛變出來的翅膀,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而陳黃皮則艷羨的道:“早知道我也變幾雙翅膀出來好了,看著好威風,好霸氣。”
“沒事,你有九顆腦袋已經夠霸氣了,多幾個翅膀也只是錦上添花。”
黃銅油燈賣弄的道:“要我說,加幾個翅膀,倒不如加幾條尾巴來的妙,這尾巴末端還能長骨錘,砸起人來很方便。”
陳黃皮眼前一亮:“妙啊黃二,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咱們整天混在一塊,你早晚會想到的。”
黃銅油燈和陳黃皮兩人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唯有索命鬼懶得摻和,便將目光放在了周遭。
說來也奇怪。
這次變成太墟生靈的模樣進入這里以后,原本的事物確實是大變了樣。
那仙宮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條路。
一條如同白玉鋪就的道路。
此路綿延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到盡頭。
陳黃皮飛了許久都沒有發現半點變化。
而越是這樣,越是顯得這里無比的古怪,定然是隱藏著天大的秘密。
“契主。”
“怎么了阿鬼?”
“你有沒有感覺,這條路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聽到這話。
陳黃皮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腳下的道路,搖頭道:“阿鬼,是不是你感覺錯了?咱們頭一次來仙界,如何見過這條路?”
黃銅油燈則嚷嚷道:“阿鬼,是不是你閻羅老爹給你的傳承里,又有什么不得了的記憶,要是的話,你就趕緊說來聽聽。”
“和那傳承無關。”
索命鬼皺眉道:“是我,我感覺這條路,怎么那么像是奈何橋呢?”
陳黃皮奇怪的道:“路是路,橋是橋,這有什么相像之處?”
奈何橋他又不是沒走過。
真要是像,他早就看出來了。
索命鬼無奈的道:“契主,你現在變成了邪異,你原本的身體顯化不出來,也出不了陰神,沒有黃泉陰土加持,你自然感覺不到。”
“可我不一樣,我是真覺得,這條路估計建造的時候,恐怕是照著奈何橋修建的。”
橋是水上的路,路是地上的橋。
但此處仿佛置身漆黑的星空之中,仙尊那些人為何要在此修建一條這樣的路呢?
陳黃皮若有所思的道:“阿鬼,奈何橋是做什么的來著?”
“接引靈魂進入輪回。”
“那仙尊搞出這條路,是為了接引誰?”
“還有,這條路修建的時候,應該是在那場大戰之前吧,也就是天地異變后的兩三千年,因為事后仙尊就消失了。”
陳黃皮歪著腦袋道:“不對,仙尊是不是就是從這條路離開的?咱們要是一路走到頭,就能跟仙尊一樣,離開玄真道界?”
仙尊消失不見,到現在都沒人能發現祂。
甚至言語辱罵,對方都沒有半點感應。
拜靈天教主又說仙尊是個暴脾氣。
那會不會,仙尊根本就不在玄真道界。
故而才會消失的這么徹地。
這條路,則是送祂離開的道路,同樣也是接引祂回來的路。
而就在這時。
陳黃皮忽然心口一沉,心臟砰砰的跳了起來。
再看黃銅油燈。
黃銅油燈化作的太墟蛾子,其翅膀都在微微發光。
“好像有什么東西過來了!!!”
“快,快用隱匿神通!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