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玄真道界的三界之一。
同樣的,仙界也見證了玄真道界的修行體系,代代接力發展到了最為繁榮,最為昌盛的時候。
而仙尊不僅僅是仙界之主。
他還是第一個飛升者。
活了不止一個紀元。
去掉陰天子,整個玄真道界如今的修士,都可以說是后來者。
就連那些盜主們,都有不少是仙尊的后輩。
“所以說,仙尊為什么沒有成道主呢?”
陳黃皮看著那破碎的仙界,看著如同浮萍一樣漂浮的孤島殘骸,情不自禁的問出了這個很奇怪的問題。
來仙界其實很簡單。
尤其是拜靈天教主帶路的情況下,陳黃皮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到了這里。
和記憶里模糊的仙界不太一樣。
如今的仙界隨著當年明月升天,三十三重天全都炸開,化作無數碎片島嶼,而這里的靈氣,甚至也不比大乾仙朝要強多少。
再加上先前那青皇降臨的時候,收割了一波仙界修士,將其化作仙胚,這仙界眼下當真是沒有半點生機,一片荒蕪寂滅之相。
黃銅油燈、索命鬼、狐貍山神也是頭一次到仙界。
不得不說有點失望。
“花花轎子人人抬。”
黃銅油燈惡意揣度道:“仙尊說不定也是徒有虛名,別人看他年紀大,給他個面子,不然他要是真那么利害,不早就做道主了。”
陰天子人不做道主,那是因為無論是改天換地也好,還是紀元更迭也罷,只要玄真道界還在,那黃泉陰土就不會消失。
故而陰天子不死不滅。
成了道主,那就真得跟著天道一起完蛋。
反倒不成道主沒有這番顧慮。
況且那些道主們在明知這一點的情況下,更不可能和陰天子交惡,畢竟打又打不死,何必折騰來折騰去。
但仙尊就不一樣了。
仙尊可不是仙界的土著,他是第一個飛升的修士。
也就是人間的生靈。
他死不死的,和仙界其實關系不大。
因此在明明有機會成道主的情況下,反而好像對此沒什么追求,就著實讓人有些猜不透了。
“黃二,我不是在反駁你。”
狐貍山神悻悻的笑道:“不過仙尊好像還沒死,咱們到了祂的地盤,你這般惡意抹黑祂,萬一人回來了,豈不是很尷尬?”
“嘿,你以為本燈為何敢這么囂張?”
黃銅油燈得意道:“還不是因為本燈在這別說是仙尊了,就連邪異都不曾看到一個,要是沒有這點自信,本燈敢上這幅嘴臉?”
它向來最擅長的事,其實不是什么點化邪異。
而是順風上嘴臉,逆風叫可憐。
就是因為知道仙尊不在仙界,它才敢這么說,要是就這幾句話,那仙尊就心有所感,氣到要殺過來,那它立馬就能有所察覺。
這種本事和實力沒什么關系。
純粹是因為被觀主收拾的次數太多,都已經產生了本能了。
這時,最前面的拜靈天教主淡淡的道:“除了蒼天紀元,往前數幾個紀元,若是仙尊想,他是真能走到哪一步的,至于為什么不成。”
“這么跟你們說吧。”
“佛主知道嗎?”
“知道。”
陳黃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說道:“不就是爛泥佛呢,它都被我給弄死了,肉身都在我的心廟里關著。”
提起心廟,他其實想的卻是肝廟里的赤邪。
之前肉身沒變成邪異之軀的時候,赤邪就整天在肝廟里哭著喊著要回仙界。
結果現在回來了,肉身一變,陳黃皮感應不到赤邪,赤邪也感應不到它,當真是不知不覺間回了一趟家。
拜靈天教主奇怪的看了一眼陳黃皮,戲謔的道:“對你而言,爛泥佛確實算是佛主了,不過本座說的佛主,可不是它,而是上上個紀元的道主。”
“佛只有一尊,所有修佛的最終修的都是祂。”
“但你知道那一個紀元臨近結束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嗎?”
“發生了什么?”
“仙尊聯合陰天子,還有你們老陳家的人,把佛主給逼的提前自斬,差點就被攆出了玄真道界。”
聽到這話。
陳黃皮震驚無比的說道:“道主不是一整個紀元的最強者嗎?怎么會被仙尊和陰天子逼到那種程度?”
黃銅油燈,狐貍山神,還有索命鬼全都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這又是一樁辛密。
而且聽起來好似是關于道主的秘密。
要不是拜靈天教主這老一輩的強者提起,恐怕它們這輩子都不一定能接觸的到。
就算是實力趕上來了。
可老一輩的強者誰沒事跟它們講這些。
觀主就從來不說。
拜靈天教主似笑非笑的道:“道主是很強大,不是那個境界的人是想不到有多強的,但這不代表沒有辦法制衡祂們。”
“那佛主當年有些癡心妄想,想要眾生皆佛,便是紀元更迭,祂也能繼續做佛主。”
“不過仙尊是個暴脾氣,陰天子吧,雖說不溫不火的,但也被氣的夠嗆,這兩位當時最厲害的強者聯手施為,直接就要把天下修佛的都打入畜生道。”
“那佛主是能以力壓人,但仙尊活了那么久,雖說不是道主,可對玄真道界的了解不比道主差多少。”
“總之,仙尊最后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那佛主反正是把臉給丟盡了。”
說到這,拜靈天教主有些感嘆:“道主和天道合一,但并不是玄真道界的主人,而是這后花圃中的園丁,時時修剪,時時提苗。”
“玄真道界越強,道主才會越強大。”
“可為了追求力量而做道主,本座其實是不怎么認可的。”
“所以說,以前的道主其實并沒有我們想的那么厲害。”
陳黃皮有些明悟:“畢竟玄真道界的修行體系,在蒼天紀元才發展到最繁榮的時候。”
“也不能這么說。”
黃銅油燈搖頭道:“觀主以前好像提過一嘴,最初的那位道主好像就很厲害,只不過跟觀主比起來就顯得沒那么出彩了。”
“第一個吃螃蟹的,自然是有點優勢的。”
拜靈天教主半是嘲諷,半是嚴肅的道:“只不過你們幾個記住,今人未必不如古人,這天底下也永遠不缺天才。”
“今日的近乎于道,一定是比以前的近乎于道要更厲害的。”
“因為時代在發展,仙尊之所以很強,是因為他每一個紀元都會選擇重修,永遠都不會故步自封,他是本座見過最有進取心的人。”
這話陳黃皮有些不認可了:“那我師父呢?”
“你師父啊……”
拜靈天教主沉吟了起來。
好似這是一個很難說出口的事。
陳黃皮雖說一向是天大地大師父最大,但他也知道師父不是無所不能,可要說進取心,師父都要把玄真道界推至完美天地的程度。
仙尊、陰天子、還有那么多強者都被師父的胸懷折服,愿意和師父并肩而行,那師父肯定才是最有進取心的那個才對。
“陳師道這人沒什么好說的其實。”
拜靈天教主道:“真要說有什么對他不滿意的,就是他生的不是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蒼天紀元才出了這么一號猛人。”
“要是早出生幾個紀元,現在咱們還用得著吃這種苦頭?”
說沒架子,拜靈天教主是真沒有架子。
談話間都是咱們,你我。
除了自稱本座以外,還真就是能和陳黃皮他們打成一片。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同代好友呢。
“就這……”
黃銅油燈有些失望的叫道:“還以為要說觀主的黑歷史呢,給本燈激動的,沒想到是先抑后揚,聽得一點勁都沒有。”
“還是說那仙尊吧,仙尊究竟行不行啊!”
這次來仙界,來得快其實去的也快。
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尋找仙尊的蹤跡,要是找不到,拜靈天教主也不可能久留,立馬就會掉頭去乾元闕找陳皇。
對付骸骨道主。
仙尊就像是保險,而陳皇則是次選。
拜靈天教主瞥了一眼黃銅油燈,淡淡的道:“原本仙尊是打算在黃天紀元合道做道主的,要不是中間出了陳師道,現在咱們就都得指望他。”
“要是仙尊都不行,難道你九冥神燈行?”
“就是就是。”
陳黃皮附和道:“若是黃二你給點力,這一路上我能少吃多少苦,怕不是天地異變結束,我都看不到你巔峰的時候有多厲害。”
黃銅油燈悻悻的道:“會看到的,會看到的。”
要是它都得恢復巔峰時期,把自己的分身全都給召回來拼命,那恐怕已經是被逼到沒有辦法的程度了。
那樣的結果,其實黃銅油燈想想都覺得可怕。
一直以來它也都是能忍則忍。
拼命而已,它不怕。
只是怕拼命都沒用而已。
“走,去紫薇天看一看。”
拜靈天教主帶著陳黃皮在這破碎的仙界半日光景,就已經是把九成的地方都巡視了個遍。
可就像黃銅油燈說的那樣。
一點仙尊的痕跡都沒有。
而當年仙尊消失之前,曾經帶著紫薇大帝和拜靈天教主見過一面。
因此,拜靈天教主便打算去紫薇天瞧瞧。
即便是沒有任何發現,可紫薇大帝的肉身到底是要拿來當誘餌的,多少也得過去一趟。
漫天破碎的島嶼就像是繁星一樣。
陳黃皮一路跟著拜靈天教主向著紫薇天趕去。
但他實際上卻是心分二用。
“太歲教主為何不在仙界?”
陳黃皮之所以愿意立馬來仙界,其實還是牽掛著太歲教主。
當年和太歲教主分開。
太歲教主說是要去一趟仙界,若是陳黃皮遇到生死危機,那他立馬就會回來出手相救。
可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半點音訊。
最關鍵的是。
陳黃皮其實到現在都沒和拜靈天教主提過太歲教主的事。
因為太歲教主說過。
他暴露的越晚,越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拜靈天教主先前又和陳黃皮講了那番話語,使得他也明白,太歲教主要是想讓拜靈天教主知道,估摸著早就跟祂打過招呼了。
不說,那自己也沒必要瞎摻和,省的壞了人家的算計。
罡風陣陣吹過。
一座座破碎的島嶼飄動。
拜靈天教主在前方帶路,一路上所見所聞,卻無半點發現。
當然,要是真那么容易發現。
先前無論是那幽冥天道主,還是青皇,估計早就看出點什么了。
“不對,先停下。”
拜靈天教主突然抬手示意。
陳黃皮立馬停了下來,不解的問道:“前輩,為何要在此止步?”
再往前飛一會兒,就要進入紫薇天的最中心。
那地方是一片空曠的星域。
而別的地方則都有破碎的島嶼漂浮,唯獨哪里什么都沒有。
拜靈天教主低聲道:“有子體來過這里。”
說著,祂便攤開手掌,掌心浮現出一個爐鼎。
那爐鼎里,一個子體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空洞無神,好似已經被拜靈天教主給徹地炮制成了傀儡似得。
憑借著這小子體。
拜靈天教主就能感應到其他子體到來的蹤跡。
陳黃皮聞言心中一驚:“莫非是那些子體有了發現?是我們來晚了!”
“怎會來晚?”
拜靈天教主搖頭道:“本座是掐著點來的,你覺得為何偏偏是這時候過來,還不是算好了時機,想讓那些子體給咱們打個頭陣。”
骸骨道主令子體們兵分三路。
一路去界外尋找紫薇大帝的肉身。
一路去過去被打崩的時間線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強者。
剩下的一路,也就是子體最多的,則來仙界尋找仙尊的蹤跡。
從某種意義上講,如果骸骨道主需要一具能承載祂力量的肉身,那仙尊的肉身,甚至比陰天子的肉身都要合適。
紫薇大帝,截天教主這一檔的肉身,都只是湊合著能用而已。
陳黃皮有些心急如焚:“若是它們捷足先登,找到了仙尊的下落怎么辦?”
“你看,你又急。”
拜靈天教主皺眉道:“前面那片星域是紫薇天的中心地帶,而那些子體到了這里,沒理由不進去,可你看看,沒有一個子體留在這里做接應。”
那中心地帶,拜靈天教主來過不止一次。
但里面確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這次再過來,也是想要看看子體們會不會有什么法子能發現自己都發現不了的地方。
可現在的情況不同,不能貿然闖入。
陳黃皮低聲道:“是,若是我來這里尋找仙尊,那我肯定會留幾個子體在外面等待,即便是出了問題,也能回去喊人過來幫忙。”
拜靈天教主點頭道:“要么是這些子體真就是傻子,全都一窩蜂的鉆了進去,要么就是,這地方有大恐怖,所有的子體都栽了。”
而且還得是同時中招,甚至快到連將消息傳遞回去都做不到。
“陳黃皮,你們退后萬里,躲遠一點。”
拜靈天教主想了想說道:“本座先過去看看,三息,本座只進去三息,三息過后無論有任何發現本座都會出來。”
“如若不然,你們立馬回去找陳皇。”
說罷,拜靈天教主大手一揮,便有一根香從手中爐鼎飛出,沒入陳黃皮手中。
“點燃這根香,跟著煙氣走便可。”
陳黃皮將那根香收入勾魂冊中。
隨后,他便鄭重的帶著索命鬼它們趕緊退出這片星域。
拜靈天教主覺得差不多了。
便沖陳黃皮擺了擺手,隨后毫不猶豫的一步踏出,直接進入了那片空曠無比的星空之中。
然后,讓陳黃皮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三息過后。
拜靈天教主的身影立馬出現。
示意陳黃皮它們過來以后,便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語氣說道:“那些子體不在里面。”
“不在里面?”
陳黃皮錯愕的道:“難道它們走了?”
拜靈天教主搖頭:“不可能,本座有這小子體做耳朵,那些子體要是走了,怎會一無所知,這地方很奇怪,很不對勁。”
祂這次進去,里面和之前一模一樣。
什么變化都沒有。
就是一處破碎的仙宮,是紫薇大帝曾經的道場。
“要不讓我進去看看?”
陳黃皮試探性的道:“同樣以三息為準,成與不成我都會出來。”
拜靈天教主想了想,便道:“好,這次本座就在此處看著,或許先前有什么變化,但你發現不了,本座或許能看出點什么。”
陳黃皮也不多廢話。
他帶著黃銅油燈、索命鬼、狐貍山神就一頭扎了進去。
而進去以后。
他看到的和拜靈天教主所見一致。
破碎的仙宮,毫無半點生機。
沒有仙尊的蹤跡,也沒有那些子體的下落。
“怎么會這樣呢……”
陳黃皮茫然的道:“那些子體進了里面就沒出去過,那這里肯定是有什么問題,為什么我和拜靈天教主卻好好的。”
三個呼吸結束以后,陳黃皮便按照約定趕緊出去。
拜靈天教主微微搖頭,祂也同樣沒發現任何不對。
眼睜睜的看著陳黃皮進去又出來。
但越是正常,就顯得越是古怪。
尤其是有了那些子體作為參照物以后……
“罷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在此地空耗。”
拜靈天教主很果斷:“走,咱們現在就去找陳皇,不能因為找不到仙尊,便讓這計劃停下來。”
但陳黃皮卻猶豫了一下。
他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看向了一直在思考著什么的索命鬼。
“阿鬼,你是看出了什么嗎?”
“沒有。”
索命鬼搖頭道:“契主,你和拜靈天教主都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你們都沒看出不對,我又如何能成?”
“只不過,我在想,會不會是種不同……”
此話一出。
拜靈天教主瞬間眼冒精光:“確實是種不同,咱們是玄真道界的修士,而那些子體則來自輪廓,或許得披上它們的皮才成。”
陳黃皮后知后覺,恍然道:“所以那些道主到這里也沒有發現,是因為祂們披著玄真道界修士的皮。”
“這地方,只針對玄真道界之外的存在。”
“而玄真道界的修士,則對此一無所知。”
“防家賊,坑外人,紫薇大帝和仙尊看來也喜歡玩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