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合處理掉玉帝西王母后，總算可以消化歸墟氣息，而不是讓萬化天道界卡在蛻變的關口。
他一方面通過五色神光吸收歸墟氣息。
另一方面利用萬化樹根須一點點轉變為養分。
楊合悶頭閉關半年后，無奈的選擇強行中斷，繼續下去閉關兩三百年都不一定打得住。
他看著依舊充斥道界的歸墟氣息。
黑水波濤洶涌，任何生靈靠近都會腐爛殆盡。
也因為歸墟氣息侵蝕九幽黃泉的緣故，楊合無法完全動用輪回，想投胎轉世幾十人，里面還包括多名混元金仙壓根不現實。
“難道還得再回一趟典故世界嗎？”
“不行，如今典故世界的時間點非常關鍵，或許是我應對釋迦摩尼的機會，不能輕易浪費。”
楊合瞇起眼睛，遲疑許久后意識從萬化天道界內收回，神識感應著主世界的萬千凡俗。
作為人祖，即便萬化樹無法外放，仍然可以一定程度的干涉凡俗。
“等等。”
楊合瞇起眼睛，目前主世界內亂不止，但陰陽分割畢竟還在維持，不至于衍生太大的禍端。
“如果我把云霄他們投入主世界呢？我還可以集中注意力在處理歸墟氣息，反而利大于弊。”
雖然主世界的天道已經瀕臨崩潰，不過只要天道尚存，就足以負擔無數凡俗的生死輪回。
楊合思索再三，確認無誤后立刻付出行動。
一道道靈光從萬化天道界的深處剝離，只要投胎一出生便是半人半仙，放眼主世界，確實沒有什么存在能威脅到他們。
為防止意外發生，楊合在靈光中融入一縷萬化樹根須。
出現危險，自己可以隨時收取魂魄。
“去吧。”
楊合心念一動，靈光朝著四面八方而去。
“只要有一兩人覺醒宿慧，剩余人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回前世的記憶，繼承修為干脆通過封神榜吧，有捷徑不走是傻子。”
是否消耗1萬點靈視，將〈斗戰勝佛果位〉融入〈神生神〉
是否消耗1萬點靈視，將〈火德星君仙職〉融入〈神生神〉
是否消耗1萬點靈視，將〈昊天大帝仙職〉融入〈神生神〉
一個個仙職果位成為封神榜的一部分，楊合做出些許調整，比如云霄的仙職換成西王母，又給清風道長弄個仙官當當。
完成一切，楊合又沉沉的陷入半睡半醒中。
二十一年光陰悄然流逝，對于主世界的凡人而言，最大的變化就是鬼神之說已經人盡皆知。
隨著陰陽分割臨近崩潰，撞鬼的凡人越來越多。
同時。
深層大司也開始悄然影響凡間。
或者準確來說，深層大司趁著凡間力量空虛之際，已經在潛移默化的影響方方面面。
沛白城天色未亮，菜市口已是人頭攢動。
兵丁押解著一批被牢牢塞住嘴巴的囚犯蹣跚而來，鐵鏈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囚犯提前被挖掉雙眼，甚至眼眶還在流淌血水。
他們似乎沒有絲毫疼痛，嘴里發出咯咯咯的興奮喘息，任由兵丁的長鞭抽打在身上。
圍觀的民眾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恐懼。
“聽說了嗎？這些都是供奉鬼神的邪修！”
“該！如今這世道不太平，就是這些妖人攪和的，最近嘉良水鄉已經有二三十人斬首了吧？”
“是啊，聽說都城的邪修數量更多，時不時就會有血祭發生。”
“快看，要行刑了！”
囚犯整齊的跪拜著，劊子手沒有任何廢話，手起刀落，一顆顆頭顱滾落在地，鮮血染紅行刑臺。
人群鴉雀無聲，倒是有一些老人蹲在行刑臺的角落，利用曬干的絲瓜囊收集著血水。
正在此時，人群即將散去之際。
其中一具無頭尸身，脖頸斷裂處竟然劇烈的蠕動起來，下一秒，血管一張一合的發出聲音。
剛開始有些模糊，但很快音調就已經清晰可見。
只是無比尖銳怪異。
“無生老母在上，眾生皆是福祿！”
話音未落，無頭尸身如同提線木偶站立，脖頸的血管中有十幾只蒼白的手臂隨之鉆出。
然后支撐著身軀爬行，如同畸形的蜘蛛沖向人群。
通過散發的氣息能察覺到，尸體已經淪為妖魔！
“啊啊啊！！”
“是無生教的邪修！！！”
人群炸開，哭喊尖叫響成一片，恐慌如同瘟疫蔓延。
還不等怪物撲入人群，一道身影掠過，中年捕快面容滄桑，眼神銳利沒有半分畏懼。
中年捕快攔住怪物，面對不斷異化的軀體張開嘴巴。
類似毒蛇吐信的猩紅舌頭延伸，一股帶著濃烈腐朽的氣息噴涌，迎面籠罩住怪物。
怪物的動作驟然僵住，揮舞的蒼白手臂迅速萎縮潰爛，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
沒過多久，便化作腥臭的膿血滴落在地。
孫立沒有理會人群的混亂，臉色凝重的給捕快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大量衙役前來收尾。
他眼神復雜的掃過滿地狼藉，低聲自語道：“總感覺風雨欲來啊，唉，要是守不住嘉良水鄉，師父回來后必然會責怪。”
孫立是跟隨楊合成仙的七門人之一。
與天南地北的其余門人不同，孫立選擇坐鎮嘉良水鄉，一日復一日的阻止禍端波及。
孫立如今卻覺得有心無力，大司已經岌岌可危。
關于鬼神的流言蜚語愈演愈烈。
并且自從楊合不知所蹤后，不止是他們七門人，就連尋常修士的境界也變得寸步難行。
一旦晉升混元境就仿佛遇到天穹，任何一丁點的精進都得付出七八年，稍有不慎，在修行時走火入魔的修士比比皆是。
幾十年前呢？
但凡有點天賦都能修為一日千里，大司欣欣向榮，所有人都認為仙人能帶領他們走向興盛。
“咳咳咳。”
孫立一陣咳嗽，氣血已經有幾分枯竭。
他可是擁有仙體的真仙，都已經如此虛弱，更別提那些原本混元境以上的修為。
修為都在日漸衰退，哪怕拼命苦修，哪怕服用大量丹藥，也只能保證不再繼續衰退。
“不知師兄他們情況如何，他們在外清剿邪修，疲于奔命的情況下，修為折損的會更加明顯。”
孫立取出法印把相關事宜告知王攬。
法印很快有回應。
王攬表示無生教最近在中原銷聲匿跡，既然突然在嘉良水鄉作祟，很可能是刻意為之。
孫立轉身離開菜市口，通過神識反復檢查嘉良水鄉。
嘉良水鄉風平浪靜，他見狀正欲返回衙門，結果神識不經意間掃過一處偏僻山腳。
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彌漫。
孫立連忙趕往，剛靠近心頭便一震。
他鼻腔里聞到一股濃郁的異香，停滯許久的修為竟然有復蘇的跡象。
“誰？！”
孫立不喜反驚，不著痕跡的催動神通。
緊接著，背部脊骨發出噼啪輕響，斑斕的虎皮虛影瞬間覆蓋全身，兇戾的氣息彌漫開來。
孫立甩動色彩斑斕的花斑長蛇尾巴，陰冷的掃視四周。
“阿叔，是我。”略顯稚嫩的聲音傳來。
孫立毛骨悚然，肩胛骨一陣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下一刻，皮肉撕裂，硬生生擠出一顆拳頭大小的腦袋！
他一眼就認出，腦袋是曾經被楊合救下的草原少年次仁。
“次仁！你……”
孫立試圖運轉陰氣將異物逼出，卻發現次仁的腦袋仿佛與性命相連，強行剝離只會兩敗俱傷。
“阿叔，別白費力氣了。”
次仁的白眼仁轉動，看向孫立扭曲的側臉，“何必掙扎呢？如今這世道，鬼神降臨已是定數。”
“次仁，你難不成覺得古仙已經身死道消？”
次仁沒有正面應答，自顧自的說道：“無生老母慈悲，愿接納一切凡俗，以阿叔你的根基，若能誠心皈依，立時便可重登仙位。”
孫立臉色陰晴不定，次仁以為有機可乘。
“我們聯手共侍老母，豈不勝過在此茍延殘喘？”
“放屁！”
孫立虎目圓睜怒斥道：“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若非師父當年救你，你早已淪為鬼神的養分，焉有今日？你還敢來蠱惑于我？”
“正是為了報恩，次仁才來尋阿叔的！”
次仁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狂熱的急切，“阿叔你壓根不知道，已經有二十二尊鬼神提前降臨凡間，沛白城中就有啊。”
“是…無生老母？”
孫立臉色難看，無生老母關聯的是西王母，即便不如關聯女媧娘娘的人母，實力也遠超想象。
別說是七門人都已經淪為凡俗，就算他們重回鼎盛，也絕不是無生老母的對手。
并且仁次所言非虛的話，無生老母只是鬼神之一。
孫立眉宇間流露出絕望，拼命想要掙扎擺脫次仁的束縛，奈何缺少萬化樹實力難以發揮。
“阿叔，你如果繼續冥頑不靈，那就別怪侄兒心狠手辣。”
次仁說完，目光凝望向嘉良水鄉相隔不遠的西山。
只見山頭有大火燃燒，使得大片大片的火燒云彌漫千里，仿佛西山淪為即將噴發的活火山。
“阿叔你瞧，那是赤禍降臨的征兆。”
孫立聽說過赤禍，關聯的正是火德星君，不如無生老母，但也是天庭曾經的八部之首。
“阿叔，不要再寄望于古仙了，他阻止不了的！！”
次仁話語歇斯底里，“正是因為看清這一點，我才選擇皈依老母！阿叔，這是唯一的生路！！”
孫立心頭巨震，死死盯著次仁詭異的腦袋，沉聲喝道：“告訴我，為何鬼神會大批降臨？”
次仁嘴角上揚，“世間誕生出大量仙體慧根，一二十年前還有一些天生仙佛應運而生，沒有古仙楊合，凡間還能平靜五十年。”
“來了！！”
“無生老母來了！！！”
次仁腦袋高高昂著，扯著嗓子喊道：“無生老母，真空家鄉，憐我世人，普度眾生！！！”
孫立仔細聆聽，至少有四五十人在一同念誦。
他深感無力，就算楊合現身也難以解決二十二尊鬼神。
沛白城的四面城門轟然關閉，將城內外的聯系徹底切斷。
恐慌的民眾涌向城門，卻被面無表情的官兵死死攔住，這些官兵的眼神空洞，動作僵硬，額頭貼著控制心神的黃符。
與此同時，一隊白衣白巾的無生教眾，抬著由白紙扎成的神像，開始沿著街道緩緩游街。
神像面容模糊，唯有眼睛用朱砂點出，透著說不出的邪異。
教眾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狂熱。
他們每經過一戶人家，紙制神像便會自行轉動，看向門庭，似乎在確認無生老母的轉世。
街道巷弄陷入恐慌，民眾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最終，教眾停在一間名為豐裕的米鋪前。
紙制神像不再轉動，死死定格在米鋪的方向，隨即朱砂點畫的嘴巴竟然自行開合，發出尖銳刺耳、不似人聲的疊音。
“恭迎無生老母！恭迎無生老母！！”
教眾們頓時爆發出歡呼，他們不顧米鋪夫婦凄厲的哀求，拖拽出一個約莫十三四歲歲的女孩。
“不要！放過我的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婦人哭喊著撲上來，卻被教眾推開。
領頭的教眾取出陶碗，里面盛滿了渾濁腥臭的符水，捏開小女孩的嘴巴強行灌入符水。
小女孩劇烈顫抖著，身體痛苦的蜷縮。
無生教眾齊刷刷跪地，無比虔誠的呢喃：“恭迎圣駕！真空家鄉，憐我世人！”
周圍的民眾躲在門窗后，看著這一幕無人敢上前。
就在這時。
女孩的抽搐突然停止，接著臉色平靜的起身。
臉龐的恐懼痛苦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又夾雜幾分憐憫。
清澈的眼眸仿佛蘊藏著千萬年的歲月。
女孩輕輕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掌。
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擴散開來！
“呃……”
距離最近的幾名教眾，在這威壓下甚至無法維持跪拜，直接癱軟在地，不過神情更加狂熱。
“恭迎…無生老母！！！”
“無生老母？”
女孩撩起發梢，輕聲詢問道：“無生老母是誰？”
教眾陷入沉默，不可思議的看著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