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父，我不是妖孽，我是活生生的人啊！”胡亥激動叫道。
羽太師道：“沒錯，這一輩子，你是活生生的人，也是先皇的子嗣，是正兒八經的嬴氏皇子，可上輩子呢？”
胡亥慌了，“我上輩子是狐妖？”
“魅惑君王用狐妖。要直接禍國殃民，用狐妖效率反而太低。”羽太師道。
“不可能！”趙高眼神懷疑地盯著羽太師，高聲叫道：“胡亥上輩子一定不是什么妖孽，因為他壓根沒有上輩子！
他是諸多皇子中唯一的先天之靈，先皇知道，我也知道。
若非如此，我豈會早早在他身上下注？
先皇獲罪于天后，一直在防范‘老天’通過六道輪回，把‘亂秦之妖孽’送到陛下的后宮。
可以說，先皇早就在防備著今天，防備大秦從內部腐爛、衰敗。
為了阻止‘滅秦天命’落在大秦皇子身上，先皇做了很多安排。
甚至胡亥的出生過程，都是先皇精心準備多年的結果。”
“喔，先皇做了什么準備？”羽太師好奇道。
胡亥為先天之靈這件事兒，是上次從扶蘇那聽說的。
大秦朝廷各部門的檔案中，壓根沒記錄這件秘辛。
或者說，大秦壓根沒有史官記錄皇家秘辛。
為了編寫《秦史》，羽太師還得現找太史令。
嬴政為了生胡亥而“備孕”的事兒，羽太師的確是剛知道。
趙高道：“先皇曾密令安期生、充尚等方士，在自己與幾位‘夫人’的宮室內，布置了‘絕六道’的法陣。
可以阻止地府的六道輪回，在皇宮內發揮作用。
陣法完成后的很多年，后宮都無子嗣誕生。
這說明‘絕六道’的確生效了，六道輪回被屏蔽，地府亡魂無法投胎到皇子身上。
不過，沒了六道輪回，先皇子嗣變得異常艱難。
在陛下駕崩前的四十年內，后宮出生的皇子與公主，加起來才三個。
這還要算上不知是誰的種的烈陽王玉煜。
正兒八經的皇子僅有胡亥，公主只有陽和。
就連這一個公主一個皇子能生出來，都不是自然誕生。
而是陛下祭祀天地求來的孩子。
要絕六道而生下先天之靈，太難了。”
羽太師有所觸動，籠在袖子的手又開始快速掐算，嘴上問道：“祭祀天地的儀軌，你可還記得？
據我所知，生出先天之靈并不太難。
幾乎所有神獸，比如龍族、鳳凰、麒麟，不用弄什么法陣，直接生出先天之靈。
很多神仙也不愿‘外人’投胎到自己家，會用仙丹、仙術、符咒、仙陣等，隔絕六道輪回。
以先皇之尊貴，應該不缺手段吧？”
青松道童投胎到王家時，就是走術法創造的臨時輪回通道。
既然能用術法創造輪回通道，以仙法屏蔽，也不算太難。
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自從小羽在觀摩了輪回大道，她可以直接用魔眼開啟、關閉輪回通道。
趙高道：“我不曉得其他人難不難，反正陛下求子嗣的過程十分艱難。
我記得有一回，陛下還失態怒罵——靈山禿驢把事做得太絕，‘輪回大道’蓋壓三界，是所有陰陽與生死法則的主宰。
陛下還罵天帝、抱怨道祖。
說他們與靈山賊禿同流合污，一起用輪回大道操控三界眾生。
最后陛下賭咒發誓，說絕對不允許神靈佛陀，用六道輪回，肆意操控嬴氏的子孫繁衍。
再后來，方士安期生不知在何處，找到了一種古老的祭祀天地之法。
太師可見過先皇陵寢中的十二金人？
陛下以十二金人模擬太古大巫，施展巫人的‘都天神煞拜天敬地長生祭’。
在巫人還是天地主角太古時代，壓根沒有佛教，也沒六道輪回。
可巫人部落依舊子嗣眾多。
巫人青年習慣集體婚禮。
然后部落的巫祝，會帶領新人們舉行拜天敬地的長生祭。
既是祈禱族人長壽不死，又祈禱天地有靈，保佑他們部落子嗣興旺。
毫無疑問，長生祭非常符合陛下的期望。
陛下想用修改過后的巫人祭典，為自己求長生，也求子嗣降臨。
能不能長壽，不好說。
求先天之靈的子嗣，還真有效果。
僅僅舉行過兩次后，趙夫人便懷上了胡亥。”
“都天神煞.”羽太師盯著表情迷糊的胡亥，臉上有了恍然之色。
“那套太古祭祀法，可有留下詳細的儀軌？”
趙高搖頭道：“完整的儀軌與祭祀秘法，只有方士安期生知道。
他似乎還對太古祭祀法進行了修改，添加了當代道門的仙法。
太師若好奇，可以去先皇陵寢，在那十二金人身上或附近找一找。
或許能找到些什么。”
胡亥忐忑道：“亞父，我是先天之靈，還算妖孽不”
羽太師點頭道：“你的確是妖孽，是大秦的新版蘇妲己。
雖然你為先天之靈，卻是都天神煞匯聚九幽怨憎之氣，誕生的魔胎。
你可能是項梁老爹項燕，是憋屈死于咸陽之楚懷王，是被滅族的燕太子丹，是無數被大秦滅國毀家之人怨念的集合體。
你是專為毀滅大秦而誕生的‘天魔’！“
胡亥大帝面色煞白，結結巴巴道：“我，我真有這么厲害？
亞父，你會不會高看我了？我很沒用，沒有修行天賦，智慧也平庸。”
“你又不是帶領大秦毀滅世界的天魔。你是專門從內部摧毀大秦的魔。
就是要才能平庸，墮落之欲望又格外強大且不受控。
現在你這樣，剛剛好。”羽太師道。
胡亥“噗通”跪在地上，嚎叫道：“亞父，我想當個好人，我不想當天魔！”
“放心吧，你這輩子只能當個守家安業的孝子賢孫。
你要是真墮落了，在你成為天魔前，我會先一掌劈了你。”羽太師安慰道。
胡亥表情扭曲，道：“亞父，我認真修煉圣天子神功，一定能成為圣天子，對吧？”
羽太師道：“沒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拼命。
只要你肯拼，曾經的命數，肯定不會在你身上發生。
就比如趙高，他比你還要魔，現在不也乖乖‘回頭是岸’了？”
老實說，趙高很不愿意相信羽太師的“大秦蘇妲己之說”、“都天神煞魔理論”。
他覺得她純粹是一拍腦門，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畢竟先皇是何等精明偉大的存在，豈會讓安期生他們糊弄自己？
可剛才他和胡亥分別發誓，竟然真有天降異象。
“太師，您的意思是，安期生是大秦的‘女媧娘娘’，他在背后謀劃這一切？”他問道。
“他大概還不夠格碰瓷女媧娘娘。”羽太師問道：“安期生那廝，現在何處？”
“不曉得。早在先皇駕崩前，安期生便不知所蹤。”
趙高搖了搖頭，又辯解道：“即便胡亥是——”
羽太師打斷他道：“現在，你的生死在他一念之間，得敬稱他‘皇帝陛下’。”
胡亥揚起下巴，臉上的惶恐與沮喪，都換成了小小的得意。
——亞父都維護我的威儀了，肯定不會因為我是魔胎，而廢掉我。太好了！！
等亞父離開，他一定明目張膽地在趙高面前得意洋洋。
“是，是老奴失禮了。”趙高不僅沒冷眼激憤，反而松了半口氣——既然還需要我聽命于胡亥小兒，我這條小命大概是保住了。
呃，和“親親弟子”胡亥一樣。太師還在這兒，他不敢完全放松。
“即便二世陛下是魔胎，可老奴一定是經過六道輪回，自然投胎而生。
老奴年紀還很大，比先皇都老幾歲。
哪個‘女媧娘娘’能提前這么遠謀劃大秦？那時都沒大秦，只有秦國。”
羽太師問道：“你人生最大的際遇是什么，發生在何處？”
“當然是遇到先皇，在咸陽宮。”趙高道。
“除此之外呢？你這身詭異的秘術，是在遇到先皇后學的？誰教你的？”羽太師問道。
趙高遲疑道：“在入宮前，老奴曾遇到一位自稱‘河陽叟’的奇人。
當時見他面容古拙、形貌驚奇，看上去很是不凡，老奴刻意巴結討好，終于將他打動。
他除了贈送老奴一本‘河陽奇書’古書，還為老奴批命。
他說老奴前半生貧困低賤，只有入宮靠上一位大貴人，才能借貴人的福氣，飛黃騰達，榮華富貴受用不盡。”
趙高現在是個死太監，但他在成為太監前，有家有室有兒有女。
他女婿閻樂，之前還在咸陽當個“附郭縣令”呢。
有小老弟時，沒錢沒勢；割掉了小老弟，仿佛打通了身體與福緣，雙重任督二脈。
不僅武功秘術突飛猛進，身份地位也迅速提升，最終成了嬴政的中車府令。
中車府令的核心工作之一，就是御前隨行，護衛皇帝。
實力不夠，肯定干不成。
所以，真正改變趙高人生的那位貴人，并非嬴政，而是名叫河陽叟的奇人。
“把河陽叟傳你的《河陽奇書》，拿給我瞧一瞧。”羽太師道。
趙高面色一變，下意識就要急怒高叫。
可對上羽太師清澈卻淡漠的眼神，他瞬間回想起剛才被祖龍氣丹折磨時的感覺。
生不如死。
“太師，非是老奴吝惜秘法。老奴雖然才疏學淺，所學神通道術，在太師跟前屁都不是，卻也有師承來歷。
擅自外傳，恐怕犯下泄天道之罪。”他還是打算掙扎一下。
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
羽太師冷笑道：“如果你真能引來秘法的主人，我還要算你大功一件。”
“傳授老奴秘法的河陽叟，有問題？”趙高驚疑道。
“將《河陽奇書》拿給我瞧瞧，要原本秘籍。看過之后，自然知道他有沒有問題。”羽太師道。
“原本秘籍已經沒了。老奴將它讀完后，它化為一股青煙鉆入老奴額頭，幫老奴完成了筑基。”趙高道。
“那就趕緊復制一本，一定要完整。別耍奸，你蒙騙不了我。”羽太師道。
趙高摸出一塊靈玉，一邊刻錄功法，還一邊小心提防，眼觀八方，耳聽四路，防備泄天道引來天罰。
可功法完整刻錄下來，甚至都遞到羽太師手上，沒任何天象異變。
倒是他心中越發不安，莫名恐慌，感覺十分壓抑，念頭很不暢快。
“太師，老奴好像犯了泄天道之罪。”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你犯的罪還少？對于滿身罪孽的你而言，泄天道之罪，猶如蚊子在身上叮個包。”
羽太師快速將《河陽奇書》看了一遍。
里面修真煉氣的篇幅比較少，只占了總篇幅的百分之一。
內容還很淺薄、很古老。
是上古煉氣術，而非現代內丹術。
修煉這本《河陽奇書》，趙高鐵定無法成仙。
當然，他早已割掉小兄弟。
身體有殘，殘缺的位置還十分重要，早已無法修煉正統的玄門內丹法。
雖然煉氣篇幅少，還質量差，完整的《河陽奇書》卻是一本頂級秘籍。
余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篇幅，都是在講述道法神通。
神通等級很高，基本都是“中神通”。
甚至有三門小羽也驚嘆不已的大神通：天幽鬼步，血魂刀，不死身。
秘法還特別邪異，小羽在它們身上嗅到了魔的味道。
比如趙高之前刺殺羽太師的身法，名為“天幽鬼步”，是一門空間類的大神通。
可穿梭時空夾縫，可以在空間夾縫中建造一個臨時的“口袋世界”。
不僅擁有如同瞬移的爆發速度，還特別適合潛行，特難防備。
又比如趙高刺殺羽太師的匕首，其實是“血魂刀”秘法——以自己的血肉、法力與靈魂為材料，用心火祭煉成一柄武器。
趙高是嬴政的貼身老太監，身上不能攜帶武器。
血魂刀是他血肉與靈魂的一部分，用的時候比法寶還要鋒利，可以斬斷飛劍；不用時，就是掛在身上的一塊肉，誰也不會防備。
“不死身”還要比血魂刀更加邪門且強大。
施展了“不死身”，火燒沒用，水浸不死，刀砍人頭落，卻能化虹而去。
也就是碰到了羽太師。
單憑胡亥、烈陽王、李斯他們幾個，真拿不下趙高。
這也是胡亥想直接弄死趙高，而被李斯勸阻的原因。李斯自身道術不行，屬于三流煉氣士。可他見多識廣，對趙高也很了解。
這同樣是趙高敢行險一搏，刀劈羽太師頭顱的主要原因。
哪怕見識過羽太師各種恐怖的戰績，他依舊沒有完全失去信心。
當然，這個老太監早在“小林子”跟前激發大滅爸。
羽太師能防住他的秘法，他卻扛不住羽太師的神通。
嗯，若沒有大滅爸，羽太師真不敢硬接他的奇術。兩人互扔大神通，誰先命中對方要害，誰贏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