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方才說柳青調查什么蕭家小姐?”陳淵轉而發問。
被這么一問,茍志喉嚨里反而說不出話來,正主就在這兒,不管不久前發生的插曲是不是真的,事情要是鬧到正主面前,他的臉上都不好看。
陳將軍如今可是通天的人物,這種小事若是驚動對方,自己這中郎將的能力就值得懷疑。
“這”
柳青這時站出來,回稟道:“稟將軍,是這么一回事。今上午議事時,發生了一件插曲,有人在巡天司門前哭喊伸冤,竟說認識將軍您,于是命人帶到堂前.”
柳青將此事一五一十說明。
而陳淵聽言,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眼中流光飛速,回想過去,片刻,定了定,淡淡道:
“本將回憶了一下,確有其事。”
他倒是想起來了,只不過當時心思全在妖族身上,一件小插曲而已,沒放心上,也不會刻意去記起。
“這么說來,那送本將請帖的蕭家小姐,最后因為本將下令蕭家被查,被趕出了蕭家?”
他把目光移向茍志,“站起來說話。”
茍志“哎”了一聲,莫名有些心虛,也不知道陳淵對這件事什么態度,起身道:
“確實如此,陳將軍你當時下令,蕭家父子和其他人勾結妖魔,在天牢中被處以正法。”
“那蕭家姑娘被族里人厭棄,就被逐出家門了,之后好長一段時間沒出現,方才因為這個小插曲,在下特意派人留意了一下,說這位蕭家小姐如今重病在身。”茍志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陳淵的臉色。
陳淵見他如此模樣,“好好說,不用小心翼翼,是非本將自會評判。”
說著,眼皮往下垂了一下,終究沒冷下心來全當沒這事發生,
“那蕭家小姐品性如何?”
聽到這,茍志神情一振,“在下確實派人調查了一番,這蕭家小姐是個性情女子,蕭家出事后,此女并沒有自怨自艾,反而施散錢糧,接濟難民,并在后面六山妖族攻城時,親身去了戰場與妖魔拼殺。”
這話一出,堂內的柳青等人也忍不住暗贊一聲,不將其等同弱女子看待,轉而目光紛紛看向將軍。
而陳淵眼皮一抬,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
“既如此,此女當不該受這苦,如今這位蕭家小姐在什么地方?”
“回陳將軍,此女在東城的鑼鼓巷三十七號院。”茍志心里也嘆息一聲,他聽手下打聽此女的際遇后,心里也有些不忍。當初這蕭家小姐求上門時,自己不想與勾結妖魔牽扯上關系,直接回絕,加上當時妖魔臨城,流民遍地,他身為一地中郎將,哪還管的上一介女子。
茍志說完,陳淵雙眼當即金光泛起,如大日熾烈,視線猛然拉出廳外,巡視廣安東城。
他的視線穿街過巷,速度極快,快速掃過東城的大街小巷,幾個呼吸過后,他的視線一定,落在一間小院當中。
此時,小院門口,一架轎子落下,一群惡仆奴才氣勢洶洶地往院門沖了過去,手里拿著棍棒。
陳淵眉頭一挑,抬手往眼前一寸一點,眸中金光聚于指尖,隨后朝廳外一打,
“那位蕭家小姐看來遇到了麻煩。”
“柳青,你去,跟著金光指引,將麻煩解決掉。”
“之后,將這位蕭家小姐送回蕭家,回到她本來的位置。若有人不聽話.”
陳淵后面沒說了,臉上現出冷色,隨后擺了擺手。
“是!”柳青抱拳,隨后轉身快步,沖到廳外,隨后沖天而起,追隨金光而去。
大廳內,茍志瞧見這一幕,心里有些惴惴,感覺臉上無光,到底說起來,自己也有一分責任在里面,同時心里大罵,哪個天殺的,這個時候去找那位蕭家小姐的麻煩,驚動了陳將軍,那豈不是說自己治下無能,雖然自己也是剛知道。
“陳將軍,是在下治守不利,竟有人白天逞兇,在下定好好整治。”他有些汗顏,不敢托大,先承認失職再說,沒辦法,如今面對陳淵,感覺到一股如山的壓力。
陳淵眉眼低垂,面色不變,“無妨,聽意思,你也是剛知道。本將既然知曉了,總得做一些什么,交給柳青去辦就是了。”
“本將還有其他正事交待你去辦。”
茍志一聽,正色起來,小小的身材站的筆直,挺起胸膛,抱拳一禮,
“任憑陳將軍吩咐!”
東城,鑼鼓巷三十七號門院,有低微的抽泣聲從院中屋子里傳來。
“小姐,我.我對不起你!”
“您一直不讓我說當初的事,可..可小久不想失去小姐,我就跑去巡天司門口下跪,說小姐認識第九山的陳將軍。我我見到了第九山的軍爺,我磕頭,使勁的磕頭,求他們幫忙主持公道,可我還是被趕了出來,小久沒用.”
東廂房里,床榻上,丫鬟小久額頭包著浸血的紗布,像個做錯了事的孩童在哭泣抽噎。
小姐蕭青芷撕開了床上的紗帳撕成條,在給她包扎,沉默不語,臉色蒼白,眼中沒有光采。
“小姐,您別這樣,你打我,罰我吧!”小久看著小姐瞳孔的麻木,心如刀絞,哭泣著抓著小姐的手,晃了晃。
蕭青芷手輕輕撫摸著丫鬟受傷的額頭,眼中的水光似乎干涸了,依舊輕聲細語,
“我不怪你,小久,只是這樣太可憐了,我們與那位將軍從沒發生過什么,卻以這事來張揚,這是不對的。”
“小姐,我不管,我不管,奴婢只想讓小姐好好活著,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丫鬟搖著頭,哭的梨花帶雨,她知道小姐在遭遇接連打擊后,心氣沒了,人活著的那股氣沒了,會死的。
蕭青芷面容苦澀,相對無言。
就在這時,“砰”,外面傳來門的碎裂聲。
在病榻上蕭青芷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什么,“小久,快把我劍拿來!”
畫面一轉,屋外,隨著一聲裂帛般的大響,小院的院門竟被生生撞碎,木屑紛飛,從門外沖進一群兇惡的人來,身上的勁裝短打帶著蕭家的標記。
為首惡仆面生橫肉,一腳踩碎斷裂的門板,面露兇惡,呸地往旁邊吐了一股濃痰,
“老爺發話,給我搜,把那賤奴婢拖出來打死,另外請大小姐回家。”
說著,身后十數名惡仆應聲涌入,個個兇神惡煞,手持短棍鐵尺,呼啦啦沖入小院中,看見什么就一通亂砸。
有人抬腳踹翻院中的水缸,水濺一地,有人掄起木棍將院中的花草給砸的花葉紛飛,一片狼藉.
這些惡仆如蝗蟲過境般席卷著小院的角落,所過之處,器物翻倒、草木折損,滿院清香轉瞬狼藉。
當他們撲向東廂房時,房門打開,一把寒光如霜的劍率先亮了出來,接著一身素衣的蕭青芷走出,身后跟著受驚的丫鬟小久。
惡仆們被劍指著,紛紛退后,等拉開稍許距離,只見為首的惡仆裝模作樣地朝著蕭青芷抱了抱拳,嬉笑道:
“大小姐,您這是做什么呢,小的們奉老爺吩咐,這來接您回府呢,您可不要不識好歹啊。”
說著,這惡仆的三角眼看向蕭青芷側后邊驚慌的丫鬟小久,手指了指,
“至于這賤蹄子,一早上跑去巡天司門口去大鬧,驚擾了府司的大人,讓蕭家臉上無光,若是不懲治,不知道要給老爺惹多大的禍事。”
“老爺下令,把她拖出來,亂棒打死!”
說著,那身后的惡仆紛紛應是,手拿棍棒圍了上去,一步一步逼近。
“小姐!“
蕭青芷伸出一只手將丫鬟護住,另一手拿著劍,強撐著身子,眼神冰冷,“都給我滾!”
為首惡仆可不怕,身上筋骨爆響,“還愣著做什么,上!”
說著,其伸手作爪,帶著破空撕裂聲直往蕭青芷撲了上去,其他人也一起圍攻。
只是一番打斗,蕭家小姐劍光精妙,
“砰”
“砰”
“砰”
一個個惡仆被劍氣崩飛出去,哎喲亂叫,都受了劍傷。
忽然間,打斗間,一顆石子如電光從小院大門方向打來,“叮”的一聲金鐵交加之聲,接著,“哐啷”,蕭青芷的劍摔落在地,人也跟著踉蹌倒退,臉上急促涌現一股暈紅。
“小姐!”丫鬟小久為了扶住小姐,瘦小的身子抵住卸力,自己反而摔倒在地。
幾個惡仆見狀一擁而上,將丫鬟按住,拖了過來。
“小姐!”丫鬟哭喊。
“小久。”蕭青芷臉色生急,要沖過去,卻被棍棒阻攔,一時渾身鼓蕩真氣,劈開棍棒,身子一竄。
下一刻,一尊肉山般的身影擋住她去路,隨后一股罡氣震動,將其嬌弱的身軀給震飛了回去。
“呵呵,真是主仆情深吶。”只見蕭山現身,滿臉橫肉的臉上笑的有些兇惡。
“好侄女,本來我這當叔的還掛念一些情分,可你們太不聽話,還縱容下人去巡天司鬧事。”
“今天,三叔只得把你接回去關禁閉了,至于你這身邊的奴婢嘛。”
“打死算了。”
他說著,他抬了抬手,眼角里滿是兇光。
那抓住丫鬟的惡仆當即將丫鬟推倒在地,然后舉起手中的棍棒惡狠狠就往下揮。
只是,下一刻,這幾個惡仆揮下的棒子還沒落下地,就見砰砰砰,那棍棒突然炸開。
隨后,噗嗤聲響起,幾顆惡仆的頭顱帶著血浪飛起,隨后滾落在地,發出悶葫蘆的聲響。
這一下,電光火石,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老爺,老爺。”其余惡仆發出怪叫,嚇得四散,有的頭顱直接飛到其中人的懷里,嚇得對方腳都軟了,跌坐在地,大喊大叫。
“什么人?”蕭山厲聲一喝,一雙被厚眼泡包裹的小眼睛兇光畢露,然后猛然抬頭。
只見院子西邊,一身赤紅甲身影矗立在西廂屋頂之上,目光漠然,威風凜冽,居高臨下,開口道:
“第九山辦事!”
蕭山看見這身赤甲樣式,瞳孔一縮,他怎么會認不出這是第九山的盔甲制式,而且這人還是赤甲,定是第九山的中流砥柱,對他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心里大震,兇狠的眉眼有些驚慌,第九山的大人物怎么會來此?
蕭家本來是廣安府的第一大族,兩年前,就是第九山一聲令下,結果成了現在的二流家族,他打心里犯怵。
他想,莫不是那賤蹄子早上去巡天司大鬧,惹來了第九山不喜?至于自己侄女真認識什么第九山的陳將軍,這種他想都沒想,對他來說是天方夜譚。
就在他心中念頭急轉之下時,柳青身子一晃,落到這群人當中。
身上的火紅盔甲帶著迫人威勢,讓人膽寒。
蕭天兇橫的臉上堆起笑來,“大人駕臨,有失遠迎,在下正教訓不聽話的奴婢,聽說這賤婢早上發瘋”
“跪下!”
柳青斜了他一眼,就像看死人一般。
蕭山渾身橫肉一抖,面色變得難看,眼里閃過一絲怒色,但終究沒那膽魄。
“大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柳青目光一冷,抬手朝著這胖子一抓,飛出幾道火線。
蕭山面色一變,喉嚨里的話被堵住,趕緊抬手拍掌,鼓蕩起一股黃色罡氣。
卻見柳青直接近身,咔嚓拍散對方的罡氣,大手隔空掐住對方肥胖油膩的脖子,隨后腳下一踢。
“啊”
此人的膝蓋骨直接被踢碎,讓其發出一聲痛嚎。
接著,柳青提著此人往地下一撞,又是一聲痛號,這蕭家的主事人直接如一座小肉山跪在地上,磕的地上青磚都碎了,橫肉的臉上扭曲。
而柳青手中的火線則如火蛇纏繞一般,將其肥胖的身軀牢牢束縛住。
做完這些,柳青來到扶著胸口起身,眼睛橫生波瀾的蕭家小姐面前。
“蕭姑娘,你的事將軍聽說了。”
“說你不該受這苦。”
說著,柳青腳下一震,將那邊掉落在地上的劍震起來,手一抓,反手遞給蕭青芷,隨后眼神示意旁邊跪著的蕭山,
“這是你蕭家的事,你自己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