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成老馬的邦加再次邁步,踏著冷硬的山巖,沿著那被稱為“劍門之路”的陡峭山徑向上攀登。
坡度已經變得相當急,近乎垂直的崖壁在道路一側投下巨大的陰影,另一側則是深不見底,云霧蒸騰的幽暗深淵。
尋常馬匹走這樣的路,早已步履蹣跚,氣喘如牛,但邦加依舊步履沉穩,強健的肌肉在它那看似衰老、灰敗的毛皮下沉穩而有力地起伏著,每一次蹄鐵叩擊在裸露的巖石上,都發出清脆而富有節奏的聲響,顯示出這頭7級獨 角獸非凡的耐力與深厚底蘊。
簡陋的車廂隨著坡度的傾斜而微微后仰,莉莉安不得不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以免滑落。
然而,她的目光依舊空洞,穿透了模糊的車窗,投向窗外那千篇一律,冷硬荒涼的灰黑色崖壁。
那嶙峋的巖石如同無數扭曲凝固的鬼臉,無聲地嘲笑著她的命運。
絕望像冰水,早已浸透了她的骨髓,外面呼嘯的山風,車輪碾過碎石的咯吱聲,邦加沉穩的蹄音,這一切都仿佛來自另一個遙遠的世界,無法在她凍結的心湖上激起絲毫漣漪。
悲傷的沉默,如同最堅硬的冰殼,再次將小小的車廂包裹、凍結,隔絕了所有生的氣息。
時間在這片壓抑的寂靜中沉重而緩慢地流逝,只有風聲在狹窄的山谷間嗚咽盤旋,如同失群的孤魂在悲鳴。
山路在巨大的山體間艱難地盤旋,繞過一處如同上古巨獸遺落獠牙般猙獰突出的巨型巖柱。
前方出現了一段相對平直,卻也因此而更顯狹窄的路段。
一側是冰冷、濕滑,散發著亙古寒氣的垂直崖壁,仿佛隨時會傾軋下來。
另一側便是那令人心悸的、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灰白色的霧氣在其間翻涌,如同通往地獄的入口。
深淵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車廂壁,絲絲縷縷地滲入,更添了幾分陰森。
如此沉悶壓抑地前行了半個多小時。
突然!
一陣密集如暴雨敲打鐵皮,卻又沉重如悶雷滾動在地心的聲音,毫無征兆地炸響!
那聲音順著狹窄、曲折如同腸道的山道,從前方的彎道后面由遠及近,急速傳來!
不是單一的馬蹄聲,而是上百匹戰馬同時發力奔騰時形成的恐怖共振!
腳下的山巖在顫抖,細小的碎石從崖壁上簌簌滾落,墜入深淵,瞬間被濃霧吞噬。
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緊,彌漫開一股鐵銹般的金屬腥氣和濃烈的汗味。
老提爾渾濁的老眼驟然爆發出鷹隼般的銳利光芒!
他幾乎是本能地猛地一勒韁繩!同時發出一聲低沉短促的呼哨:
“吁!”
邦加不愧是靈性非凡的獨角獸,瞬間領會,四蹄穩穩釘住地面,靈巧而迅捷地向內側緊貼崖壁靠攏,龐大的身軀幾乎要擠壓進巖石的縫隙里,盡可能將狹窄道路中央讓出,同時不安地刨動著前蹄,鼻孔噴出粗重的白氣,偽裝 的老馬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精芒。
老提爾佝僂著背,渾濁的眼睛半瞇著,如同一個真正被驚嚇到的普通老車夫,但他全身的肌肉早已繃緊如弓弦,枯瘦的手指悄無聲息地滑到了破舊皮襖下的某個位置,那里藏著他7級龍鋼剝皮刀冰冷的刀柄。
他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瞬間撒了出去。
下一刻,一支規模足有百騎的騎兵隊,如同從地獄閘門中奔涌而出的黑色鋼鐵洪流,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凌厲到足以割裂空氣的殺伐之氣,轟然從山道彎處狂涌而出!
他們出現的如此突兀而迅猛,仿佛憑空生成!
這支騎兵裝備精良到了令人側目的地步。
清一色的黑色重型鱗甲,每一片甲葉都打磨得幽暗深沉,在陰霾天光下反射著令人心寒的冷光,如同覆蓋著一層流動的墨玉。
頭盔下的面孔大多被面甲遮擋,只露出一雙雙冰冷、漠然,或者透著嗜血興奮的眼睛。
馬匹更是百里挑一的戰駒,高大雄壯,聚毛飛揚如瀑,口鼻噴吐著濃重的白氣,粗壯的鐵蹄踏碎山石,每一步都讓地面為之震顫。
老提爾之前判斷的對,這支隊伍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都不可能是來迎接的儀仗。
這支騎兵隊伍為首者,是一名身披深藍色天鵝絨披風的年輕騎士。
那披風在疾馳中獵獵作響,其上以璀璨的銀線繡著一個繁復而醒目的徽記那是屬于碎星河谷斯坦姆家族的象征:環繞著破碎星辰的星環!
他約莫二十出頭,面容本有幾分繼承自父親的底子,但此刻卻被一種被長期驕縱和眼下極端焦慮所扭曲的戾氣所覆蓋。
深陷的眼窩里滿是渴望,以及一種不顧一切,無處釋放的炫耀。
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
他正是碎星河谷子爵米蘭登斯坦姆的嫡長子,剛剛才被寒鴉奧里森用魔法渡鴉硬幣緊急召喚而來,名義上已是碎星河谷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艾吉斯斯坦姆!
百騎黑甲如同鋼鐵城墻,瞬間將這段本就狹窄的山道堵得嚴嚴實實,也將倚靠著崖壁的破舊馬車團團圍住,肅殺的氣氛瞬間凍結了空氣。
深淵的寒風卷起騎士們披風的下擺,更添幾分肅殺。
當艾吉斯隔著老遠看到停在懸崖邊的農家馬車時,立刻就勒緊了馬韁。
奔馳的戰馬發出唏律律的嘶吼聲,緊急剎停。
凍土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極其明顯的蹄痕。
身后緊緊跟隨的勁風堡騎士們,也都跟著紛紛勒停。
艾吉斯居高臨下,冰冷而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掃過停在路邊的馬車,最終落在車轅上那看似平平無奇的老車夫身上。
老提爾老遠就屏住了呼吸,將自身屬于7級獵人的強大氣息收斂得滴水不漏,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被嚇壞了的鄉下老頭。
對付一個氣息感知最多4級覺醒騎士的艾吉斯,隱藏實力對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簡單。
然而,艾吉斯的目光在馬車和老提爾身上停留片刻后,并未如老提爾希望的那樣直接率隊呼嘯而過。
艾吉斯操控著坐騎,緩緩踱到馬車近前,馬蹄鐵叩擊巖石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最終停在老提爾面前幾步遠的地方。
他身后的騎士們如同冰冷的雕塑,沉默地拱衛著,手中的騎槍和長劍在陰霾下閃著幽光,矛頭隱隱指向馬車和老提爾,無形的壓力如同巨石壓頂。
“喂,老東西!“
艾吉斯聲音尖銳,帶著一種急于證明什么的歇斯底里,迫不及待地展示著他剛剛到手,還帶著血腥味的“權威”,“你那雙被眼屎糊住的眼睛瞎了嗎你現在所面對的,可是碎星河谷的新子爵老爺!見到尊貴的貴族,為什么不 行禮!你的膝蓋是石頭做的嗎“
他揮舞著手中的馬鞭,鞭梢在空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如同抽打在空氣上。
老提爾藏在破氈帽陰影下的眉頭幾不可察地一挑,心中瞬間了然。
原來并非對方覺察到了什么異常,僅僅是因為自己沒有像螻蟻般的平民見到貴族老爺那樣,第一時間匍匐在地而已。
這純粹是上位者被冒犯的傲慢,以及在巨大變故后急需發泄憤怒和確認自身地位的扭曲心理。
等等。
碎星河谷的新子爵 米蘭登死了!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老提爾的心頭。
他幾乎能想象出羅維斬殺米蘭登的場面。
這小子還真是生猛得不像話啊!
連坐擁十萬大軍的實權子爵都敢殺!
老提爾枯槁的嘴角,在無人可見的角度,極其細微地抽搐了一下,那是一個混合著驚訝、欣賞和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笑意。
為了不給車廂里那位身份尊貴卻心欲絕的公主殿下節外生枝,這位身份足以讓大公都禮敬三分的屠龍家族宮廷侍衛長,選擇了最穩妥的隱忍。
他微微佝僂下本就顯得駝背的身軀,頭顱低垂,雙手找在袖中,用沙啞蒼老的聲音含糊道:“拜拜見碎星河谷新子爵老爺”
老提爾的動作標準,透著底層平民面對強權時習慣性的麻木與疏離。
然而,艾吉斯斯坦姆此刻正處于一種極度敏感且易燃易爆的狀態。
老提爾那看似順從,實則缺乏敬畏的行禮,在他被怒火和焦慮燒灼的眼中,無異于赤裸裸的蔑視和挑釁!
那份不情愿和抵觸,被他放大了無數倍。
“老狗!”艾吉斯眼中血絲更盛,毫無征兆地,手中的馬鞭如同毒蛇出洞,“唰”地一聲撕裂空氣,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狠狠抽在老提爾那件破舊皮襖包裹的后背上!
老提爾本能的想要躲開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躲的開,但是,為了不節外生枝 “啪!”
沉悶的皮肉交擊聲響起。
皮襖被抽開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同樣陳舊的里襯。
老提爾的身體隨著鞭打猛地一顫,喉頭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疼痛從后背炸開,但這疼痛遠不及他心中騰起的怒火。
龍鋼剝皮刀的刀柄在他袖中被攥得死緊,冰冷的金屬幾乎要嵌入掌心。
多少年了,自從他晉升7級,成為帝國頂尖的獵人、公主的貼身侍衛長,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屠龍者的尊嚴在咆哮,但理智的韁繩死死勒住了即將暴走的猛獸。
為了莉莉安!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枯瘦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深陷掌心。
艾吉斯見老提爾只是顫抖而沒有立刻跪下,當即便更加暴怒,仿佛自己新晉子爵的權威受到了嚴重挑戰。
“跪下!跪下!我讓你跪下!!!你這卑賤的泥土里的蟲子!我要聽到你的膝蓋磕在石頭上的聲音!”
他再次高高揚起馬鞭,準備施加更殘酷的懲罰,要將這不知死活的老東西徹底踩進泥里,用他的卑微來墊高自己此刻急需確認的“尊貴”。
老提爾深吸一口氣,那帶著深淵寒氣和塵埃味道的空氣刺得他肺部生疼。
他閉了閉眼,壓下眼中瞬間翻涌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膝蓋微微彎曲,準備做出此生最屈辱的一個動作為了守護,他甘愿承受。
就在老提爾的膝蓋即將觸碰到冰冷、骯臟的山巖的那一刻 “提爾叔叔,不許跪。”
一個清冷、平靜,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心疼的女聲,如同冰泉滴落玉盤,驟然打破了山道上令人窒息的壓抑。
車廂那打著補丁的粗布門簾,被一只纖細、蒼白卻異常穩定的手從里面掀開。
莉莉安索拉丁,帝國的明珠,未來的長公主,一步踏了出來,穩穩地站在了車轅之上。
山風立刻卷起了她樸素的粗布衣裙,勾勒出那即使在絕望中也無法完全掩蓋的窈窕身姿。
她臉上蒙著的面紗遮住了絕世容顏,卻遮不住那雙從絕望深淵中重新燃起,如同淬火星辰般明亮而堅定的眼眸。
那目光不再空洞,而是穿透面紗,筆直地、無畏地迎向騎在高頭大馬上,滿臉戾氣的艾吉斯斯坦姆。
她的脊背挺得筆直,脖頸纖細卻帶著天生的高傲弧度,仿佛站在這里,她便是整個索拉丁帝國的化身。
老提爾聽到那聲“不許跪”和“提爾叔叔”的稱呼,身體猛地一震!
仿佛有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注入了他幾乎被屈辱凍結的四肢百骸。
公主殿下終究還是站出來了!
這舉動打破了他原本隱忍的打算,但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自豪感瞬間沖垮了所有的委屈。
“是!”他低垂的頭顱猛地抬起,佝僂的腰背瞬間挺直如標槍!
那雙渾濁的老眼在剎那間爆發出懾人的精光,雖然立刻又被他強行壓抑下去,但整個人的氣質已截然不同,從一個卑微的車夫,變回了那個可以手刃巨龍的帝國守護者。
他默默地、堅定地向前半步,將莉莉安更嚴密地護在自己身后,如同最忠誠的磐石。
看到突然從破舊馬車里走出的莉莉安,艾吉斯明顯愣了一下。
盡管對方衣著簡陋,面紗遮臉,但那舉手投足間天然流露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高貴氣質,以及面紗下若隱若現的完美輪廓和那雙璀璨奪目的眼睛,都像一道強光,瞬間刺破了他被怒火和瘋狂蒙蔽的視野。
艾吉斯眼中那原本的暴戾瞬間被一種夾雜著驚艷、貪婪和征服欲的邪光所取代。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臉上擠出一個自認為風流倜儻、實則扭曲難看的笑容,聲音也刻意放得輕佻,“沒想到啊沒想到,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這種破破爛爛的馬車里,居然藏著如此尤物”
他肆無忌憚地用目光在莉莉安身上逡巡,重點停留在那被粗布衣衫勾勒出的動人曲線上。
他身后的勁風堡騎士們顯然也領會了子爵大人的意圖,頓時爆發出一陣心照不宣的、充滿下流意味的哄笑聲。
口哨聲、輕佻的評頭論足聲此起彼伏,如同群鴉聒噪,在肅殺的山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艾吉斯似乎很享受這種氛圍,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仿佛這能沖淡他心中巨大的恐懼和不安。
他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傲慢:“美人兒,跟本子爵走吧!看見這徽記了嗎”
他得意地拍了拍披風上那閃耀的星環,“碎星河谷!從今天起,我就是那里的主人!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比你在這種破地方受苦強一萬倍!”
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充滿誘惑力,但那骨子里的輕浮和此刻的焦慮,讓這話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拙劣的炫耀。
話音未落,艾吉斯便探身向前,手中的馬鞭不再是兇器,而是化作了調戲的工具,帶著輕佻的笑意,徑直朝著莉莉安臉上的面紗撩去!
他想一睹這神秘美人的真容。
“放肆!”
一聲低沉的怒喝如同悶雷炸響!
老提爾那穩如磐石的手,如同鐵鉗般,精準無比地凌空抓住了那根即將觸碰到公主面紗的馬鞭鞭梢!
艾吉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錯愕和難以置信。
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剛剛還準備下跪的老東西,竟敢反抗而且動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穩!
他下意識地往回一拽,紋絲不動!
那看似干枯的手掌蘊含的力量超乎想象!
還沒等艾吉斯完全反應過來,老提爾眼中寒光一閃,手腕猛地發力,順勢向后一帶!
“給我下來!”
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順著鞭身傳遞過來!
艾吉斯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作用在自己身上,仿佛被一頭狂奔的地行龍撞中!
他驚呼一聲,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被硬生生從高頭大馬上拽了下來!
“噗通!嘩啦!”
伴隨著沉重的悶響和甲胄鱗片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這位剛剛自封的、尊貴的碎星河谷子爵大人,以極其狼狽的姿態,結結實實地摔了個標準的狗吃屎!
他精心梳理的頭發散亂了,沾滿了泥土和碎石,繡著星環的華麗披風也皺巴巴地壓在身下,那張英俊的臉龐因為疼痛和突如其來的羞辱而扭曲變形。
這戲劇性的一幕發生得太快!
周圍看熱鬧的勁風堡騎士們臉上的猥瑣笑容瞬間僵住,隨即化為一片驚駭!
嗆啷啷!!
一片密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所有騎士幾乎在同一時間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或挺起了騎槍,冰冷的鋒刃在瞬間全部指向了車轅上的老提爾和莉莉安,森然的殺氣如潮水般洶涌撲來!
只要艾吉斯一聲令下,立刻就能將這小小的馬車連同里面的人撕成碎片!
“混賬!!”
艾吉斯羞惱欲狂,掙扎著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風度盡失。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瞬間壓倒了恐懼,只剩下瘋狂的殺意。
他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劍那是一柄裝飾華麗、鑲嵌著寶石的長劍,劍身閃爍著寒光,與他此刻狼狽的形象形成諷刺的對比。
“都別插手!讓本子親手宰了這條老狗!我要把他碎尸萬段!”
他嘶吼著,阻止了想要上前的手下,決心要親手洗刷這奇恥大辱。
艾吉斯雙眼赤紅,死死盯著老提爾,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他腳下猛地發力,4級覺醒騎士的力量瞬間爆發,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股兇狠的氣勢,施展出騎士最基礎的沖鋒技能,挺劍直刺老提爾的心口!
劍勢倒也迅捷,帶起尖銳的風聲。
然而,在老提爾這位身經百戰,經驗老辣到極致的7級獵人眼中,艾吉斯的動作簡直漏洞百出,慢得像是在表演。
那花哨的劍術,浮躁的心態,空有力量卻毫無章法與殺意的攻擊,在他面前如同孩童舞棍。
老提爾甚至懶得動用袖中的龍鋼剝皮刀。
他腳下只是看似隨意地挪動了半步,身形微晃,就輕松避開了那直刺要害的劍鋒。
就在艾吉斯因為刺空而重心前傾,舊力已盡力未生的瞬間,老提爾那只剛剛捏碎過龍鱗的手掌,快如閃電般揮出!
不是拳頭,不是武器,只是一個樸實無華的巴掌!
“啪!!!“
一聲清脆響亮到極致的耳光聲,如同驚雷般在狹窄的劍門之路炸響!甚至蓋過了深淵的風嘯!
艾吉斯只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力狠狠扇在自己的左臉上!
那股力量是如此之大,如此之猛,仿佛被一柄沉重的鋼鞭抽中!
他腦袋嗡的一聲,眼前金星亂冒,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右側凌空旋轉了半圈,才“噗通”一聲再次栽倒在地!
“噗!”
他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還混雜著幾顆白森森的牙齒!
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隆起,變成了豬頭一般,嘴角撕裂,鮮血淋漓。
整個山道,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風聲還在呼嘯,以及艾吉斯倒在地上發出的,因劇痛和極致的羞辱而產生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和呻吟。
艾吉斯惜了,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