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OL》官網論壇,開荒交流板塊。
帥得睡不著:“兄弟們!重大新聞!麥田村來了一個背著大劍的劍客!還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
這個玩家沒有名字:“滾蛋,不就是來了個傭兵嗎,之前天天都有怪人混進來,這算什么破新聞。”
打火機:“1,沒活兒可以咬打火機。”
帥得睡不著:“草!我是認真的!那家伙可牛逼了,二十多根原木,他一劍都給削平了!不過他不知道怎么蓋房子,連先打地基都不知道!最后還是老子指點他搞定的,嘿嘿。”
會爬樹的豬:“然后呢?”
帥得睡不著:“然后他估摸著是覺得占了我便宜不好意思,就把削木頭的那招教給我了!好像叫什么劍氣!和龍神派的‘氣’不一樣,他的劍氣不但更鋒利而且更精準!只不過我比較笨,沒學會。”
茍始:“臥槽?!”
葫蘆的娃:“還是個高手???”
一聽到這NPC還會武功秘籍,眾沙雕玩家們紛紛坐不住了,頓時一改桀驁不馴的嘴臉,跪求攻略起來。
那個叫帥得睡不著的玩家倒也沒有賣關子,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自己怎么遇到那個背著大劍的怪人,怎么觸發的隱藏任務,然后又怎么觸發了NPC的感謝等等。
這位帥得睡不著的仁兄還提到,這個背著大劍的劍客似乎打算蓋一座旅館,這么大的項目顯然不是一天能干完的。
換而言之——
這任務還能做!
眾玩家聽聞之后如獲至寶,紛紛涌入游戲中,前往麥田村實踐去了。
然而遺憾的是,那劍客實在是過于冷漠,對誰都是愛搭不理,絕大多數人都碰了一鼻子灰。
倒是他那個叫尤里恩的徒弟比較健談,凡是說人話的都能聊上兩句。只是這小伙子自己也是個菜鳥,既觸發不了隱藏任務,也傳授不了所謂的“武功秘籍”,于是很快被現實的玩家們給扔下了。
絕大多數玩家都是奔著那個叫岡特的劍客去的!
“日了,我專程坐傳送陣飛了一趟,他怎么沒理我啊?”
“你是亡靈吧?他不和亡靈講話!”
“淦!種族歧視!差評!”
“你亡靈算什么種族……你丫是尸體!”
“我建議你直接幫他干活兒!這家伙好像非常社恐,不愛欠人情!你直接上手幫忙,他說不定會教你!”
“太麻煩了,我不是生活職業玩家沒興趣搞那東西,我直接給他冥幣可以嗎?”
“你可以試試,看他揍不揍你!”
瞻前顧后的菜鳥們還在論壇上抱怨,而勤勞的牛馬們早已經在游戲里操作上了。
他們先是把地上的石頭、樹根都給清干凈,再把地夯平整了。這活兒得干得非常仔細,地基要是不平,房子蓋起來就是歪的。
再然后是砍樹。
二十根木頭顯然是不夠的,他們需要砍更多的樹,還要將木材拉到河邊的鋸木廠處理成合適的形狀。
不管怎么說,拿劍劈顯然是不行的,就算對力量的控制再精準,也得用劍的人充分理解劈成什么形狀才行。
很顯然那個大劍士并沒有這個概念。
順便一提,以前麥田村的村民們想干這活兒,還得拿點肉干和酒賄賂領主的管林員,或者承諾幫后者修籬笆,以此說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他們只需要向救世軍的人聲明一下用這些木頭干什么,不是拿去賣了,就能拎著斧子進森林干活兒了。
以上這都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們還得去河邊挖黏土,再弄些甘草或者秸稈,把它們摻進黏土里,再加水,用腳踩或者用手搓,直到它變得又黏又稠……成為能夠糊墻的膠泥。
等做完了所有的準備工作之后,就可以開始用石頭砌地基,用粗木頭打承重柱,以及搭建房子的主體框架了。
按照玩家們的審美,中世紀的旅館至少得有兩層樓,一層是冒險者們的酒館,二層才是住店的地方。
除此之外還有馬廄和倉庫,甚至是存酒的地窖……不管打算開旅館的某人考慮到了沒,他們全都替那個NPC考慮到了!
與此同時,麥田村的邊緣。
背著大劍的岡特看著在自己旅館上忙前忙后的亡靈——哦不,圣靈們,一時間竟是錯愕的說不出話來。
它們……這是在干什么?
不同于師父的茫然,站在一旁的尤里恩卻是興奮地說了一句。
“他們好像在幫我們蓋旅館!”
岡特當然知道他們在蓋旅館,卻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之前他特意從一個“高地人”那里打聽了蓋房子的步驟,而這活兒他本來打算是自己干的。
也幸虧沒干。
看到這些家伙他才意識到,那聽起來容易的東西,實際干起來居然如此麻煩!?
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工程。
相比之下,還是將一塊巨大的石頭削成房子的形狀,對他來說會更容易一些……
這時候,一個農夫朝這邊走了過來。
岡特記得他叫老漢克,也是住在附近這一片,因為之前聊過的緣故,兩人還算熟悉。
不等那個農夫開口,岡特指了指不遠處工地上忙活著的骷髏們,忍不住開口問道。
“請問……他們這是要做什么?”
“啊,他們啊,我正想說這事兒,”老漢克不好意思笑了笑,看向不遠處的圣靈們說道,“我們的先祖很歡迎你……這是他們表達熱情的方式。”
表達熱情的方式?
岡特愣了下。
他去過的地方無數,卻也是第一次見到會用這種方式表達熱情的人……呃,圣靈?
他最近也漸漸開始接受這種設定了——麥田村的“圣靈”,和那些靈魂殘缺的孤魂野鬼以及亡靈法師操縱的傀儡是不一樣的。
他們是有靈魂的!
看著久久沒有說話的岡特,老漢克撓了撓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
“對了,我的祖宗說,他想學劍術。”
岡特:“……學劍術?”
老漢克咧嘴笑了笑。
“對!他們說會了劍術,就能保護我們了……不麻煩的話,還請您有空的時候教教他們,如果麻煩的話就算了!”
岡特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以肉眼可見速度蓋起的旅館,又看了看滿臉期待的尤里恩,倒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反正教一個人也是教,教兩個人也是教,對他來說并沒有多少區別,而且這些圣靈不太像是會用他的劍術去作惡的家伙。
他們都是很善良的靈魂。
相對于練習者眾多的龍神派劍技而言,他所創立的劍圣派算是一個小眾的新興流派,修習的人并不多。
有人愿意學,他其實是很高興的。
岡特點了點頭,答應了老漢克。
“倒是不麻煩……不過,哪位是您的祖先?”
老漢克聞言一愣,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好久才開口道。
“這……我也不知道。要不,您順便都教一下?反正我祖先肯定就在那里面!”
岡特:“……”
事情似乎變得有些麻煩了……
臨近五月的尾聲,欣欣向榮的麥田村繼伐木場和磚窯之后,又多了一座帶馬廄和酒窖的小旅館。
經營旅館的是一個背著大劍的男人,但他實在不懂得如何經營,算賬的時候總是手忙腳亂。
不過好在熱心腸的“先祖之靈”們會幫他,甚至還教會了他的義子尤里恩學習算數,以及劍術之外的許多東西。
而作為交換,他會在閑暇時指點麥田村的祖先們劍術,而旅館的后院儼然成了他的“劍館”。
后來不只是“先祖”們,就連路過這里的傭兵或者冒險者,也偶爾會偷看學上兩招。
這位叫岡特的劍士從不阻攔。
順便一提,麥田村的“先祖”們也是會說話的,只不過需要通過附加了語言魔法的水晶球來轉達……
一開始岡特還皺著眉頭思考這其中的隱秘,然而時間久了,他發現圣女和她的追隨者們雖然奇怪,但不是壞人,便也釋然了。
認知是一點點建立的。
而當共識一旦形成并擴散,每一個路過麥田村的旅客都會默認,麥田村的圣靈和其他地方的亡靈不一樣。
久而久之,整個雀木領都將成為大墓地玩家活動的地盤。
當然,這對當地人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兒,畢竟大墓地的亡靈比起其他亡靈可要善良太多了。
他們不但不會傷人,甚至還會因為領取了友軍的任務而前往暮色森林深處,肅清魔獸的巢穴或者強盜的窩點,干那些冒險者都不太愿意接的高風險活兒。
名叫岡特的大劍士只是麥田村村民們日常中的一段插曲,除了這個背著大劍的傭兵之外,每天都有臉上寫滿各種各樣故事的人,從暮色行省的其他地方游蕩過來。
根據流民們帶來的消息,獅鷲崖堡最終也陷落了,威伏特家族全部踐行了自己的誓言,成為了這場浩劫中第一個被滅門的伯爵家族。
卑鄙的人早早跳下了搖搖欲墜的沉船,而忠誠的人最終還是葬身于大海。
對萊恩王國來說,“騎士之鄉”永遠失去了一個名為忠誠的傳承。至于接下來長出來的是什么,那就得看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自己的造化了。
至少目前是不容樂觀的。
為了取悅虛空中的“永饑之爪”,僅僅砍幾千個腦袋是不夠的,“行刑者”阿卡還得殺更多的人。
不光得殺,他還得變著花樣慫恿一群人去殺另一群人,如此才能讓他變得更強壯!
他對于力量有著一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饑渴,仿佛唯有這樣才能讓他丑陋的靈魂凌駕于凡世之上。
在拿下了獅鷲崖之后,綠林軍已經完成了對黃昏城的封鎖,并徹底斷了賽隆·加德伯爵等一眾膽小鬼們逃去王都的念想。
其實說他們膽小鬼也不完全正確,畢竟真正的膽小鬼更早之前就跑了,他們反而是跑得比較慢的那一批。
不過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只有神才能決定他們的命運了。
就在綠林軍浩浩蕩蕩地朝著日暮西山的黃昏城前進的時候,坎貝爾公國的軍隊也在朝著黃昏城的方向挺進。
一路上試圖阻攔他們的叛軍賊寇,根本不是這群裝備精良、補給充足的民兵們的對手!
不過,當艾琳的軍隊推進到靜水灘領一帶時,仍舊還是遇到了麻煩。
根據來自那邊的流民們的說法,一群從萬仞山脈逃竄到暮色行省的鼠人氏族占據了那里,并且還是在“暴食之鼠”格爾洛的神選的帶領下。
那些鼠人的戰斗力雖然低下,三個加起來都打不過一個萊恩人,更別說和民風彪悍的坎貝爾人打。
然而,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上百萬只奴隸鼠奔跑起來的時候,連整片樹林都會發出恐懼的震顫。
不止如此,他們還會挖掘隧道,布置陷阱,甚至是使用從矮人那兒偷來的炸藥和火炮!
坎貝爾的民兵終于遇見了對手,而士氣高昂的北境救援軍也終于開始出現傷亡。
不過,這點挫折當然阻擋不了公國腳步,畢竟后方如火如荼的圈地運動為前線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兵源。
區區幾座工廠根本消耗不完那么多失地農民,何況還有來自萊恩王國乃至漩渦海沿岸的人口作為補充。
雷鳴城外的治安問題幾乎是立刻得到了緩解!
畢竟現在搞事情的人都不用拉去監獄,而是直接送去新兵營里,兩周之后直接發貨前線。
拜此所賜,警衛們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因為現在軍隊的征兵官很樂意替他們效勞。
最開心的無疑要數紡織廠的老板霍勒斯。
昔日他靠著艾琳·坎貝爾的仁慈才僥幸活下來,現在誰再敢妨礙他做買賣,忠誠的士兵會像拉牲口一樣將那些耗材們拉走,讓這些家伙把精力用到更值得的地方。
除了兵源的保障之外,北境救援軍的另一個好消息則是來自外交方面。
遠在后方的愛德華大公發動了他優秀的外交斡旋能力,把萬仞山脈中的矮人給請了過來。
當他的使者帶著鼠人的尾巴來到了高山王國的仇恨堡,并向統治著那里的賈斯塔家族闡明暮色行省與黃銅關唇亡齒寒的關系之后,賈斯塔家族只是稍作思索便與坎貝爾公國簽訂了軍事協議。
高山王國將派出兩萬名矮人戰士支援坎貝爾的北境救援軍。
當然,他們遵守古老的盟約,不會介入人類的戰爭。他們只提供矮人的火炮,并利用矮人的隧道和礦車為坎貝爾人輸送補給,以及對襲擊補給線的鼠人游擊隊出手。
作為鼠人的宿敵,矮人在“滅鼠”方面無疑是專業的。為了高效清除這些繁殖速度極快的家伙,他們發明了包括且不限于噴火器、管風琴炮等等一系列高效的殺戮機器。
坎貝爾人得到了這些裝備之后當然不會只用在鼠人身上,本來矮人對混沌也沒有任何好感,收拾那些綠頭巾不過順手的事兒。
饑荒?
貴族的壓迫?
也許他們的起義是出于被迫,但這和矮人有什么關系呢?
矮人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就背棄誓言……當然,地獄矮人不算矮人。
總之,他們早就看這群毀掉灰石鎮的家伙不順眼了!
在矮人的支持之下,原本因為鼠人的介入而陷入停滯的北境救援軍,又恢復了龍精虎猛的戰斗力,將那些四處亂竄的小老鼠和綠頭巾們揍得滿地找牙!
當然了,他們的牙齒很多也是實話,因此黃昏城最終會落在誰的手上仍然是個未知數……
黃昏城。
與萊恩王都那秩序井然的繁華截然不同,這座暮色行省的首府此刻正被壓抑與絕望的氣氛所籠罩。
城墻下,數不清的流民擁擠在一起,他們面黃肌瘦,眼神麻木,如同被世界遺忘的枯草。
城墻上的士兵冷漠地注視著他們,以防止綠林軍的奸細混入為由,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進城。
除了他們惹不起的貴族。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死亡與腐朽混合的惡臭。
一部分是從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發出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從活人的身上發出的……
很難說哪邊更占上風。
“這簡直是地獄……”站在一輛樸素的馬車旁,里昂駐足了許久,愣愣地說道。
不久前,作為學邦大賢者多硫克學徒的里昂抵達萊恩王國,向國王西奧登·德瓦盧警告混沌的腐蝕正在行省蔓延。
然而,大賢者的智慧,換來的卻是國王與廷臣們的嘲諷與質疑。
國王命令他找出切實的證據,否則將以侮辱王室之罪論處。于是,在老管家斯克萊爾的“陪同”下,里昂一路輾轉,終于抵達了這座處于戰火與饑荒前線的城市。
根據一路上他遇到的旅者們所言,那兒是整個王國最接近地獄的地方。而當他抵達這里的時候,映入眼簾的畫面也證實了那些旅者們的說法……甚至于他們說得還是過于保守了。
里昂被徹底震撼了。
他是在高塔中長大的學者,在大賢者的悉心栽培之下,還是學徒的他便已經接觸過許多魔法師窮盡一生也沒有機會觸摸的魔法。
也正是因此,他無法想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們明明都已經溝通了世界之外的虛境,甚至可以用魔法讓面包自動飛到每一個人的桌子上,為什么居然會有人吃不飽?
學邦是帝國的一部分,萊恩王國當然也是帝國的一部分,帝皇怎么就不過來管管?
就算帝皇看不見,國王呢?
他轉向身旁的老管家,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斯克萊爾大人,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這難道還不夠作為混沌的腐蝕正在侵蝕這片土地的證據嗎?”
站在一個學者的立場上,他認為饑荒這種事情在帝國是不可接受的,符合邏輯的推斷只有一個——
那就是混沌干的!
然而在聽到里昂的控訴之后,老管家斯克萊爾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城外那掙扎求生的人群,好像是不忍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里昂……先生。無論是饑荒還是叛亂,任何一個王國都會發生。它的理由可能有很多,也許是總督無能,也許是天氣不好,也許是農民偷懶……并不能證明這一切和混沌有關。”
里昂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他熟悉的帝國通用語嗎?
他在說什么?!
“難以置信……難道生命在你們眼中就如此廉價嗎?你們的冷漠與混沌的使徒有何區別!”他指著路邊一個餓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目光又落在了不遠處那片樹皮被刮得干干凈凈的樹林,聲音憤怒地低吼道。
這是相當嚴厲的指控。
斯克萊爾本來可以無視他,甚至是反唇相譏,但看著這個年輕的孩子,他卻又說不出太嚴厲的話。
或許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世界不該是這個樣子,但現實中的世界并不是以象牙塔中的學生們腦補的邏輯在運轉的。
他頓了頓,用溫和的語氣勸說道。
“里昂先生,請恕我直言。陛下其實并無意懲罰您,即便您可能不理解,但他其實是一位相當仁慈的君主,尤其是對您。”
不等這個憤怒的小伙子開口,他繼續說道。
“只要您承認自己言語有失,不再堅持那套虛無縹緲的說法,陛下不但會寬恕您的冒犯,還會將您禮送出境……我想您正是為此而來的。”
如果大賢者真覺得這兒有混沌的腐蝕,他老人家自己為什么不來,而是派一個魔法學徒過來傳話呢?
他也不是待在高塔上走不開,甚至就在不久前才去了一趟黃銅關,走倒是半路上到想起來隔壁的萊恩王國了。
這合理嗎?
唯有一種解釋,那位大賢者只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的徒弟,然而這個在象牙塔里待久了的小伙子實在是不懂得委婉。
他但凡換一個說法,現在都已經回去交差了,遠不至于還要連累自己跟著過來。
斯克萊爾不禁思索,大賢者是怎么選中這家伙的?
難道學邦就沒有別的人才了嗎?
老管家的這番說辭其實并無問題,國王也確實是這么想的,只可惜某個魔法學徒并不這么想。
被激怒的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
“斯克萊爾先生,您怕是誤會了什么,我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完成任務交差,而是為了拯救我們的世界!”
看著愣住的斯克萊爾,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比起我的安危,難道真正值得關注的……不是眼前正在受苦的王國子民嗎?!”
這振聾發聵的聲音讓周圍的護衛都沉默的說不出話。
斯克萊爾也是一樣。
不過這位閱歷豐富的老管家只是沉默了短短兩秒,便對里昂的憤怒做出了回答。
“那么尊敬的救世主,你是帶了糧食過來,還是帶了軍隊過來,或者……只帶了一張嘴?”
里昂愣住了。
不過他到底也不是只有一腔憤怒毫無腦子的人,相反思維相當的敏捷,一瞬間便找到了這句話的漏洞。
“你在強詞奪理……我們說的分明是你們的漠視!我會將這里的情況告訴大賢者,還有黃銅關的守軍!但這里是你們國王的直轄領土,您的陛下應該率先做些什么!”
“那就勞煩您去通知大賢者一聲好了,我猜他肯定沒有預言到這里發生的事情,呵呵,”斯克萊爾卻不在意地笑了笑,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不過我想說的是另一件事……里昂先生,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眼前所見的這一切正是在‘防止’混沌?”
里昂愣住了,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斯克萊爾不再看他,也沒有解釋,只是將目光投向遠方那些掙扎求生的人們,仿佛在看著牧場里的牛羊。
陛下可不是不知道。
恰恰相反,他什么都知道。
在遙遠的第一紀元,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常常因為信仰和領土糾紛而死亡,但在第一紀元之后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便是瘟疫和饑荒。
是領主不夠賢能嗎?
不是。
是人們懶惰嗎?
也不是。
是因為黃銅關的戰爭?
那更不可能了。
人們之所以死去,根本不是其他原因,僅僅只是因為這里的耕地養不活那么多人了。
這里的人指的不僅僅是田里的農夫,也包括那些不斷蠶食陛下直轄領土的封臣,以及以圣西斯的名義不斷擴張教區土地的教士們。
是時候來一場聲勢浩大的起義了。
他們需要讓活不下去的農夫殺掉他們的領主,然后再讓那些武德尚存的貴族和教士去殺掉叛亂的農夫。
只要十個人死掉九個,暮色行省的土地便夠所有人分,而王室自然也就能拿回屬于他的一部分。
有帝國在,還真能讓一群異端翻了天不成?
這也是為什么國王默許貴族們離開自己的城堡,甚至準許那些廢物躲在自己的王宮里。
那位大人早給這些廢物拉好清單了,等到這場鬧劇一結束,所有貴族甭管是不是陛下的封臣都得脫一層皮!
這在萊恩王國的歷史上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甚至正是王室從坎貝爾公國的分離中得到的教訓。
一個虛弱的暮色行省更有利于王國,也唯有虛弱的暮色行省才屬于王室自己。
而這也是為什么,暮色行省明明坐擁龐大的資源,卻沒有變成“暮色公國”的原因。
唯一的例外是坎貝爾公國的出兵,這是以前沒有發生過的,畢竟以前有雷鳴郡的魔王收拾他們。
不過斯克萊爾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問題,陛下肯定早就想好對策了。
“……聰明的牧場主,會在適當的時候放火燒掉自己的草場。重新長出來的草不但會更鮮美,也更有利于草場的持續繁榮。”
里昂緊緊攥著拳頭。
“我無法理解……”
如果這都不足以作為混沌入侵的證據,他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么辦法能夠向裝睡的國王證明了。
或許,他得找到混沌的使者……
又或者,他得自己造一個“證據”。
看著似乎已經冷靜下來的里昂,斯克萊爾微微點頭,結束了這個沒有意義的討論。
小伙子其實人不壞,否則他也不會耐心地幫他了。
“所以你是學者,不是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