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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筠和工部的動作超快,從坤寧宮離開后,她就掏出尺子開始畫圖。
都不用潘小黑費勁去翻靈境里的記錄,根據已有的圖紙,她自己就能設計出風力織機和水力織機來,自然,更省力的織機她也改出來了。
潘筠加班兩個時辰,在夜色最深時畫好三張圖紙,她哼哼道:“貧道好歹是學富五車的研究生,不至于這點機械改造都畫不出來。”
潘小黑卷在火爐邊睡覺,聞言翻了一個身,貓爪子搭在貓耳朵邊,只當沒聽見。
寒風吹過,潘筠放下圖紙往外看了一眼,很干脆的出去。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閃爍的星星,目光漸漸偏向西南方,半晌,她嘖了一聲。
只見西南天空上的星星閃爍不定,星象微變。
正縮著脖子在觀星臺值守的春官正愣愣地看著,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心中哀嚎。
他三天前剛上值,剛上值!
憑什么?!
春官正默默地抄起記錄本記錄起來,第二天黑著眼圈去瞪冬官正。
冬官正一臉莫名:“瞪我作甚?”
春官正:“去年,一整年天象有異,夏,天象有變!秋,天象巨變!冬,無事發生,昨夜,天象有變!”
剛過完除夕啊 剛步入春季,但氣候還是冬氣候啊,結果天象就又變了。
其余四官正一聽,一凜,連忙問道:“什么變化?”
春官正就撓臉道:“我看不出來,但西南肯定有變。”
他將記錄的星象遞給他們看。
四人一一看過,因為資料太少,他們都判斷不出來。
于是大家齊齊看向夏官正。
尹松:“……看我作甚?”
春官正:“我們欽天監現在沒有監正,但有一位國師。”
尹松面無表情地把觀察冊塞回他手里:“國師是天下人的國師,春官正可以自己去找她。”
春官正攥著尹松的手不肯放,堅持把觀察冊塞在他手里:“還是不一樣的,你可是國師的師兄。”
其他官正幫著春官正說話。
人在官場混,怎么可能不欠人情?
一個兩個尹松還能拒絕,四個一起上,他也頂不住,最后還是他拿著觀察冊去找潘筠。
潘筠就住在欽天監邊上的一個小院子里,緊靠著皇宮那頭。
這一整個院子都是她的,之前還住著妙真三個,他們走后,就只住潘筠了。
整個欽天監,晚上除了當值的官正外,就只有她能住在宮里。
潘筠翻了翻冊子。
尹松見她輕巧地合上冊子,就知道她了然于胸,問道:“你昨晚看見了?”
潘筠“嗯”了一聲。
尹松微微坐直:“不知天象應在何事?難道西南將有天災?”
“不是天災,是人禍,”潘筠將冊子丟回給他,手指輕點桌面:“告訴陛下,嶺南出奸佞,將引來大禍。”
尹松張大了嘴巴:“奸佞,誰啊?王振不是死了嗎?”
潘筠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天下難道就王振一個奸佞嗎?別把所有的壞事都推到王振頭上,少了王振,還有劉振、張振,根源不在王振,而在用王振的人身上。”
尹松轉了轉眼珠子,問道:“師妹都算出嶺南出奸佞了,難道算不出他叫什么?”
潘筠:“我都蒸好米飯了,你還讓我喂到嘴里?”
尹松:“送佛送到西嘛。”
昨天晚上觀察到天象有異,潘筠就連夜查了靈境,翻出了歷史記載。
前世,正統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446年,正是這個時空的景泰元年,鎮守廣西的總兵官柳溥不守成法,激民起義,瑤、幢兩族大起義,先后攻入柳州、化州。
此后,瑤幢兩族的起義一直延續到嘉靖年間,即便后來民亂被平,最根源的矛盾卻還沒解決,前世,少數民族的問題一直到四百年后才算找到一個平衡點。
潘筠不覺得一個天象有異,一個預言就能解決掉民族矛盾,她只希望能減緩矛盾的發生,至少不要在今年。
國庫太空,新帝剛登基,威望不足,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朝廷在北方、東北、西南、江南和東南沿海都打仗了。
廣西再打,大明不至于打散,卻一定會深受影響,很多事情都要放緩,各地發展皆會受限。
牽一發而動全身,廣西要是打起來,為了支撐軍費,勢必要加稅。
她可是知道的,今年剛開年,皇帝就下令,京城內外所收商稅,都要遵守洪武時期的舊額,不得借口鈔法妄增。
哦,忘了說一句,因為國庫實在沒錢,過年前,為了給官員發俸祿和應付開春的一些花銷,戶部酷酷印鈔。
所以大明寶鈔市場就跟發大水似的,且寶鈔背后還沒白銀和黃金做底,以至其價值跳樓式下跌。
皇帝怕各地衙門借口寶鈔價值下跌而相應提高商稅,傷商傷民,所以特此下令。
過了沒幾天,于謙就相應上書,稅課司局收鈔數額少,官員曠職多,虛費俸祿,所以請求革罷每年辦課鈔不足三萬貫的稅課司局,令有司代征商稅。
這很有利于商業發展。
因為稅課司局取銷,相應地政策也會改變,比如,船料稅當輸六十貫者減為二十貫。
商寬,農不嚴,普通百姓農閑時也能做些小本買賣而不用課稅或少課稅,這對民間的經濟發展極其重要。
昨晚上翻天象有異時,潘筠就發現了,前世,英宗為了填補國庫,同樣大肆印過寶鈔,同樣下過這樣的命令,而于謙也同樣上過這樣的奏疏。
英宗答應了。
但僅僅半年,因為軍費耗費巨大,廣西瑤民起義,戶部實在負擔不起,又復設稅課司官,相應的稅收都比初始加重,名目也增多,不僅商旅不堪重負,農民也深受影響。
也從這一年開始,各地起義造反的百姓越來越多,至此后,大明每年都有人民起義。
就跟天女散花一樣,天下火種,四處燃燒,撲滅這一處又起另一處。
大明往后的時光總也跟農民起義過不去,而文武百官除了和農民起義斗,就是想方設法的往國庫或自己的私庫里扒拉錢,與天斗,與君斗,與同僚斗,與萬民斗,還有和自己斗,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