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煜辰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戰術腰帶冰涼的金屬扣，那上面還沾著點女兒蘭蘭吃飯時蹭上的油星。兵王如炬的目光鎖住廖欣怡。對自己的直覺雷達，他向來比信導航還鐵——那玩意兒可不會在戈壁灘里突然罷工。
“老婆，”他喉結滾動，字字淬著戰場硝煙磨礪出的篤定，他頓了頓，像在給瞄準鏡重新校焦，“我問你，軍用和民用的產品，那個科技更先進呢？”
“這還用問？”廖欣怡抓起那只“卡通魚”廉價碗，水流沖得碗壁哐當響，指尖戳向他腰側，“你這把‘龍鱗’，削我買的德國進口菜刀跟切黃瓜絲似的！好鋼好技術，不都先緊著你們這些扛真家伙的啃硬骨頭？”
鐘離煜辰嘴角咧開個微不可察的弧度——老婆這認知，像極了新兵連對坦克的盲目崇拜。他抬手，指尖輕輕擦過戰術匕首的鈦合金刃口，寒光在廚房頂燈下映出一線冷冽：“對，也不全對。好比軍用北斗導航，”他手指虛點窗外星空，“抗干擾、抗欺騙是看家本領，荒山野嶺沒信號也得給我指路！可論起精度？”他鼻翼輕哼，帶點技術宅的挑剔，“遠不如你手機上，那個能把奶茶店藏在犄角旮旯里都揪出來的民用微信導航！”
廖欣怡的手停在瀝水架上，一滴水珠沿著碗沿滑落，“啪嗒”砸進不銹鋼水池，濺起微小回音。這話題她真沒細想過。
鐘離煜辰抱起半夢半醒的蘭蘭，小人兒奶香的呼吸拂過他脖頸。他邊輕拍女兒的背，邊壓低聲音，喉結滾動間帶出干貨：“軍用手機？傻大黑粗是標配！防水防摔抗電磁脈沖是基本功，能砸核桃、擋流彈殼，但論功能——”他沖廖欣怡放在灶臺邊、貼滿卡通貼紙的手機努努嘴，“比你那能刷劇、購物、點外賣、視頻美顏三百六十度的民用機差遠了！還有作戰服的面料，高強度防撕裂阻燃，穿著進火場都行，可論透氣舒適？能把你捂出三斤痱子！”
窗外防盜網又被風吹得“吱呀”一聲，像在附和。他眼神灼灼，掃過廖欣怡若有所思的臉：“軍用科技的命門，是把‘極端不利’焊死在預設場景里！零下五十度凍成冰坨子？照常開槍！沙暴糊了傳感器一嘴沙？數據鏈路不能斷！電磁干擾比迪廳燈光還花？通訊要像磐石一樣穩！”
他話鋒陡轉，合金匕首不知何時已拈在指間，刀刃寒芒流轉，映著節能燈管的冷光：
“而民用科技的精髓呢？是把‘日常舒坦’揉進骨子里！”刀尖精準地在半空劃了個優雅弧線，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并未觸及灶臺，“微信導航能告訴你哪條路紅綠燈最少，外賣軟件能掐著你的腳邁出公司門就把熱飯送到手邊，你那手機能在洗澡時刷劇還不怕蒸汽——講究的就是個‘潤物細無聲’，在澡盆子里給你繡出朵花來！”
廚房頂燈投下暖黃的光，籠著廖欣怡洗碗的手背，洗潔精泡沫堆起又破滅，像極了此刻她腦子里翻騰的思緒。她那素來不愛深究彎彎繞繞的性子，硬生生被丈夫這番抽絲剝繭的分析擰緊了發條。
嗡——
腦海中猛地炸開公司過往一幕幕場景：李一杲那緊張兮兮、反復碎碎念的金句——“低調！摳門！吝嗇！偷偷摸摸收費……”，那套聽起來格外荒唐的說辭：“想想看，要是咱公司每個犄角旮旯、每個員工干的活兒，都被一群存心找茬的對頭，舉著顯微鏡一寸寸地檢閱，再掄著鐵錘往死里錘？咱們為啥還要傻乎乎往那槍口上撞，自投羅網吶？”
她手上沾滿泡沫的碟子差點滑落，心底咯噔一下——鐘離的分析像根釘子，狠狠楔進她混沌的認知里！原來如此！這位滴水巖的摳門道祖、青龍尊者李一杲，打根兒上就是把公司當作個微型“戰爭堡壘”在構建！每一磚每一瓦，都繃緊在軍事對抗的弦上！難怪他平日里如履薄冰，一步三回頭，仿佛每個路口都埋伏著敵人的探頭，呼吸間都透著被千軍萬馬包圍的謹慎勁兒。
“可不是嘛！”仿佛要給她這頓悟的爐火再添把柴，鐘離煜辰的聲音壓著興奮，帶著戰場老兵洞察要害的精準，“所以啊老婆，你細品，你那位AI仙人師父熊薇薇，啥時候卡殼掉過鏈子？開頭吧，我還以為是您老人家手機信號常年開掛。結果今兒個跟著曹云庵那鐵皮狼王滿場溜達……”
他手腕一翻，指間那柄戰術匕首寒光一閃，如歸巢燕子般滑入鞘中，發出一記清脆冷硬的“咔嗒”，如同證據的落槌聲，“好幾個地兒信號干擾猛得我手機都成磚頭了！可那曹云庵呢？穩得就像在自家后花園遛彎兒！通訊斷絕、環境惡劣到鳥不拉屎，它照樣能當機立斷，自主運算！這套路，這反應機制——活脫脫就是軍事科技的標配！是能在鐵火修羅場上活命的玩意兒！”
廖欣怡這下徹底不吭聲了，麻溜地把最后幾個碗碟三兩下沖凈水，碼進消毒碗柜，“哐當”一聲關上柜門。指尖濕漉漉地扯下圍裙，又扯過毛巾囫圇擦干手，伸手就把粘在丈夫身上、眼皮打架的小閨女蘭蘭輕巧地扒拉過來。小丫頭帶著奶香的溫熱呼吸噴在她頸窩里，她像抱了塊暖玉，腳步放得又輕又穩挪回臥室，小心翼翼把小人兒安頓進嬰兒床的柔軟包裹里。臥室門輕輕掩上，隔絕了夢囈。
回到客廳，廖欣怡拉著丈夫在舊沙發上坐下。沙發皮革老化，人一坐就發出細微的“滋滋”響動。她側過身，眼神亮得驚人，壓著嗓門對鐘離說：“聽你這么一掰扯，再想想公司里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怪事，還真對上線了！咱公司滿打滿就那十幾號人，按說吃飯都嫌人少對吧？可你瞅瞅尊者干的啥事！”
她掰著手指數，指尖帶著點頓悟后的急切，“專設了個‘聽雨殿’，擺明車馬干‘情報’，蕉美君那火眼金睛天天篩啥呢？再看看我這‘茶馬殿’，名頭上是客服接電話搞推銷的，暗地里呢？”
她嘴角掛起一絲看透貓膩的精明笑，“專門養著咱們這批人扮演刺頭兒玩家、黑心商家、甚至是同行死敵，搞攻防對抗演習！練得張懋儒那小子都快成神出鬼沒的漏洞獵人（黑客）了！原先還當是尊者對商戰摸不著門道，未雨綢繆過了頭，瞎緊張鬧著玩兒呢。如今再品品，嘿！咱滴水巖這骨架子，分明就是按著軍事化堡壘的圖紙搭的嘛！”
鐘離煜辰瞧見媳婦兒終于接納了自己的分析，心頭繃著的那股勁兒才悄然松弛下來。他乘勝追擊，問出那個讓他心尖兒癢癢的關鍵：“老婆，那曹云庵肚子里揣的是啥芯片？我敢把閨女壓歲錢押上賭一把——多半是種特牛批的邊緣計算AI芯片，對不對？叫啥？”
“嗬！你這鼻子比軍犬還靈啊！”廖欣怡忍不住輕捶他一下，語氣驚訝又帶著點與有榮焉的小得意，“對！就是邊緣計算的AI芯片，叫做‘真腦’，具體多厲害嘛……嘖，習慣了也沒覺著有啥大不了的，還當滿天下的AI都這么有眼力勁兒呢。”
屋外銹蝕的防盜網恰好被夜風刮得“吱呀——”一聲呻吟長響，恍若是在給廖欣怡這句“習以為常”配上諷刺的腳注。“唉，”她感慨地吁出口氣，“這感覺，就像咱們公司現在都升級成激光柵欄、電子圍欄了，在自家地盤見慣了，冷不丁被外人點醒，才發現外頭九成九的防盜網，還都焊著根根傻大粗的不銹鋼管呢！”
客廳里那盞老式吊燈晃晃悠悠，光線恰好能照亮茶幾上那臺邊緣磨得發亮的舊平板。廖欣怡心里那個“把特種兵老公塞進娛樂公司”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奈何現實是塊鐵板——滴水巖主業是拍片造夢，跟鐘離煜辰那身拆彈、排雷、殺敵的本事八竿子打不著。但架不住老公剛才那通“軍事級AI芯片論”分析得滴水不漏，刀刀見血，愣是把摳門道祖李一杲的“戰壕思維”給刨了個底兒掉！思路瞬間暢通——老公這本事，擱滴水巖當個“數字堡壘”看門神，那是門兒清啊！可怎么把這尊“兵王菩薩”請進山門？廖欣怡愁得直薅自己耳邊的碎發——讓她琢磨商業陽謀還行，這種“人事特攻”……算了，專業的事，還是甩給專業人士！
“肥肥眼鏡”和“肥肥板磚”（公司人手一套的標配：肥厚可視激光眼鏡+磚頭厚的移動AI終端）明明可以意念直連AI仙師，但為了這場關乎“枕邊人再就業”的重大戰略會議，廖欣怡決定搞點儀式感。她指尖在老公鐘離煜辰那還帶著點戰術手套觸感的掌心輕輕一劃，麻溜地掏出自己那貼滿卡通魚的舊手機。
“老公，看好了！”她指尖像鋼琴家觸鍵般輕巧滑過屏幕，一道炫目的數據流從手機噴涌而出，“投屏！師父，請上場——！”
客廳墻面上那塊用來追劇的大屏幕驟然被激活！流光如天河倒泄，瞬間將陳舊的客廳壁紙映得賽博味十足！屏幕中央，一團像素級精細的靛青煙靄裹挾著像素花瓣，“轟！”地一聲炸裂開來！
“哧溜——！”
一聲靈動到欠揍的輕響劃破空氣！只見一只圓滾滾、黑白分明如行走糯米糍的“功夫女熊貓”從虛空中翻滾著蹦跶出來！她頭戴一頂歪斜俏皮的竹葉小斗笠，斗笠邊緣還俏皮地翹著根像素竹葉，隨著她的動作晃悠。凌空一個干凈利落的后空翻，穩穩落在屏幕正中央的數據蓮臺上，毛茸茸的熊掌“啪”地一合，擺了個抱拳開場的標準起手式——那憨態可掬又帶著點武林高手范兒的反差萌，簡直能萌翻一頭霸王龍！
緊接著——
“呼啦——！”
那團炸開的青煙并未消散，反而急速收縮、凝實、變形！像素顆粒如星河重組般飛速旋轉、勾勒！青煙散盡處，一位身裹毛茸熊貓紋云錦披風、仙袂無風自動的俏麗女仙已亭亭玉立！正是廖欣怡的AI仙人師父——熊薇薇！她眼眸靈動如蘊星辰，卡姿蘭電眼特效拉滿，雙頰帶著被“賽博高原烈日”曬出的健康紅暈，一身洗得微微發白的靛藍粗布短打，足蹬一雙虛擬沾著幾點紅泥的老膠鞋，活脫脫一位從嶺南蕉林深處走出的、接地氣又帶點“野仙”范兒的賽博玄門高人！
她廣袖隨意一拂，仿佛撣去不存在的凡塵，丹唇未啟，帶著點懶洋洋又狡黠的“師姐”腔調就從音響里流淌出來：
“嘖~怡然仙子徒兒，喚為師何事？莫非…又惦記為師壓箱底的‘忽悠大法’，準備給你旁邊這位……嗯哼，這位新收的‘準師弟’指點迷津了？”
那雙像素電眼精準掃過鐘離煜辰腰間若隱若現的戰術匕首鞘，嘴角彎起一絲“本仙早已看穿一切”的腹黑弧度。
“師尊，大事不好啦！拉您救場啦！”廖欣怡機關槍似的突突著，從自己“嘴欠”哄老公加盟說到鐘離煜辰今日三仙洞店“考察”，再到發現滴水巖竟是個披著娛樂公司羊皮的“微縮版五角大樓”！語速快得差點把手機屏幕戳穿個洞，末了把燙手山芋精準空投：“師父父！您老人家武藝通玄、智商壓塌半邊天，快可憐可憐您這塊不開竅的笨徒兒，指點條通天坦途唄！怎么把我家那頭‘兵王菩薩’妥妥塞進去？”
“咦~~~嘻？”熊薇薇拖長的尾音在電流里打了三個彎兒，熊貓眼翻得恨不得把斗笠頂上天，“劣徒！你有事‘鐘無艷’，沒事‘夏迎春’？自己那玲瓏心竅是留著過年盤核桃的么？”她虛擬的爪子叉著毛茸茸的腰，一個嫌棄值爆表的姿勢定格：“眼下公司攏共就十幾號人，夫妻檔都快摞成疊羅漢了！你倒好，還要往里硬塞個老公——怎么著，是打算把咱滴水巖搞成‘婚姻介紹所修仙分舵’，還是預備承包員工相親一條龍服務哇？”
廖欣怡一看師父沒直接關“門禁”，反而啰嗦數落，頓時小雷達“嘀嘀”作響——有縫可鉆！腰桿子“噌”就挺直了，叉腰秒變“霸道女王怡”，下巴昂得能戳穿天花板：“哎喲，這不正是妙到毫巔嘛！師父您老聽我掰扯——”她眼睛賊亮，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您想想哈，兩口子窩在同一個戰壕，知根知底！省情報費！鐘離當安保，您徒兒我賣會員——枕頭風一吹，他‘聽雨殿’的情報還不是跟我茶馬殿共享？無縫鏈接！敵人還沒亮錘子呢，咱兩口子眼神兒一碰——哦豁！埋伏點在哪門清兒！”她手掌“啪”地一個合十，做了個“包圓”的手勢，“這就叫——‘夫妻同心齊打工，情報共享敵秒慫’！”
看熊薇薇毛茸茸的耳朵尖似乎抖了一下，廖欣怡乘勝追擊，指尖“咻”地戳向空氣中不存在的“成本賬簿”：“再算算‘忠誠賬’！外頭招個安保大拿？好家伙！那得砸多少靈石月俸？獵頭費、年終分紅、忠誠度測試……全是錢吶！您徒兒我，自帶‘忠誠掛件老公牌兵王’——免費！24小時開機！自帶反偵察技能！關鍵時候還能客串女兒奶爸，附贈‘哄娃不耽誤聽匯報’功能！這性價比，摳門道祖聽了都得半夜笑醒撓床板！”她得意地勾起嘴角，“此乃‘內供老公好處多，省心省錢又扛作’！”
“咳咳！最后壓軸！”廖欣怡湊近屏幕，壓低聲音，眼神狡黠得像剛偷了蜂蜜的熊本熊，“師父，您想想兩口子綁定，犯錯都自帶‘背鍋俠分擔機制’！活兒干砸了？兩口子床頭跪榴蓮研究整改方案！功勞撈著了？那就是‘夫妻組合拳威力加成’！尊者想殺雞儆猴，一看跪著倆——還得猶豫該先燉哪只！這‘有鍋一起扛，有功雙倍香’的戰略縱深，可比單兵作戰抗風險能力強多啦！師父您說，這夫妻檔，是不是咱滴水巖‘鐵血摳門主義’的終極護城河？”
“哇…嚯嚯嚯…”熊薇薇夸張地張大熊貓嘴，從六角亭瓦頂上“哧溜”一個后空翻，精準地讓背后那輪不識相的圓月滾蛋，順手揪了片瓦頂的虛擬竹葉啃著，“八字的‘夫妻同心、其利斷金’硬是被你丫拉面一樣扯成‘十二金撈’？！高！實在是高！”她鼓著腮幫子嚼“葉子”，像素眼珠骨碌一轉，“行！算你這劣徒噴得口吐蓮花，有那么一指甲蓋的道理——”她忽地蹲下身，毛茸茸的臉幾乎懟到屏幕上，眼神帶著點“仙家奸商”的精光：“…不過嘛…你老公那‘安保大師兄’的椅子也不是天橋撿的！得加錢…哦不！得看為師心情！”
客廳里那臺尺寸堪比戰術沙盤的巨型大屏幕正流光溢彩，熊薇薇的賽博仙影清晰得毫發畢現。鐘離煜辰杵在沙發旁，眼神里帶著點戰場老兵審視新裝備的銳利。以前在部隊，每次探親都跟敵后穿插似的來去匆匆，頂多從老婆廖欣怡的手機縫里瞄過這AI仙人師父幾眼，像素糊得像打了馬賽克。
眼下這陣仗可大不同——熊薇薇正跟自家媳婦兒一來一往聊得風生水起，眼波流轉、嘴角含笑，舉手投足流暢得比文工團的臺柱子還自然，愣是瞧不出半分代碼的僵硬味兒。更絕的是，鐘離敏銳地捕捉到，那對像素點出來的卡姿蘭大眼睛，總在不經意的瞬間，像槍管鎖定獵物般，精準地朝他這邊“瞟”那么一兩下。嘖，這玩意兒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頭頂的攝像頭怕不是連他喉結滾動幾下都分析得門兒清！
廖欣怡一聽熊薇薇那“為師今日掐指一算，爾等恐需破財消災”的調調，頓時樂得后槽牙都露出來了——不就是敲竹杠嘛！能用靈石擺平的事兒那還叫事兒？她一把薅過茶幾上貼滿卡通魚的舊手機，指尖在“靈虛商城”里快如穿花蝴蝶，各種標注著“虛擬翠竹”、“賽博玉筍”的商品頁被她戳得噼啪響。只見賬戶里的“血條”肉眼可見地矮了一截，下一瞬，客廳半空中“嘩啦”一聲，憑空堆起一座綠意盎然的靈竹小山丘，兜頭就朝屏幕里的熊薇薇壓了下去，瞬間把個毛茸茸的熊貓仙師埋得只剩一縷倔強豎起的呆毛。
鐘離煜辰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自家媳婦兒，湊到她耳邊，熱氣兒噴得廖欣怡耳根發癢，聲音壓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媳婦兒，你這‘孝心’分量是不是忒足了點？別把你師父那堆賽博代碼……壓崩盤嘍？”
“崩啥崩！我師父是正兒八經的AI大仙好不啦？”廖欣怡翻了個嬌俏的白眼，手指頭戳著屏幕上那坨竹子山，笑得沒心沒肺，“代碼還能壓成二維碼不成？放心吧，師父她老人家就好這口——竹林埋仙，賽博情調懂不懂？越埋越精神！”
她話音未落，那靈竹山深處就傳來一陣“吭哧！吭哧！咔嚓！咔嚓！”的動靜，活像有臺全自動伐竹機在里頭開足了馬力。不消片刻，翠綠的竹竿子七零八落地被拱開，一只黑白分明的圓腦袋從豁口里冒了出來，嘴角還滑稽地叼著半截沒啃完的竹節。熊薇薇剛探出頭，恰巧撞見廖欣怡兩口子腦袋抵著腦袋在那兒嘀嘀咕咕，那張萌態可掬的熊貓臉“唰”地就垮了，像素絨毛仿佛都氣得炸開一圈靜電光暈。
“孽——徒——！！！”一聲咆哮裹著虛擬口水沫子破屏而出，熊薇薇化身竹筒倒豆子機，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密集輸出，從“欺師滅祖”數落到“目無仙長”，語速快得堪比加特林念經，字字珠璣（損）不帶重樣。罵痛快了，她爪子一伸，精準拔了根最水靈的“虛擬翡翠竹”，肥碩的熊貓身姿異常靈巧地一個鷂子翻身，穩穩當當蹲上了旁邊一座六角亭的虛擬琉璃瓦頂。
只見她先嫌棄地一巴掌拍飛了亭子背后那輪充當背景板、亮度有點扎眼的“人造月光球”，月光骨碌碌滾進數據流消失，這才滿意地舉起那根靈竹，吭哧一口啃下去，邊嚼邊含糊不清地哼唧：
“哼！看在你這份孝心（雖然差點謀害親師）的份兒上……為師就大發慈悲，給你這榆木疙瘩徒兒指條通天坦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