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翔自從主導開發“命衍天啟引擎 V1.0”之后,落下個挺怪的毛病:時常陷入一種外人看來極其漫長的“思想者”狀態。他自己呢?總覺得不過是一念流轉,舉手攏攏他那日益稀疏的地中海發型,剎那間便已完成。然而落在旁人眼里,那畫面堪稱行為藝術——他的動作仿佛被投入了萬倍慢放的時光琥珀里,徹底凝固。
張金枇是公司里第一個發現端倪的“行為鑒賞家”。她瞅準一次王禹翔又在“梳理智慧高地”的機會,果斷拍下了現場,然后徑直去找李一杲:“大師兄,咱們小師弟怕是繼承了您昔日的‘衣缽’,得了發呆癥!而且,還大有青出于藍的架勢!你是沒瞧見,人家現在表演‘擼頭發沉思錄’,動輒就是倆小時起步,還附帶一臉‘老子智慧天下無敵’的凍齡微笑套餐,全套下來比看一部電影還漫長!”
“嚯?!嚴重到這份上了?”李一杲聽得眼睛都瞪圓了,二話不說,貓著腰就竄到王禹翔辦公室的玻璃門外,做起了偷窺界的“行為觀察員”。嚯!這一看不打緊——只見王禹翔那只高貴的手,正以考古學家清理化石般的虔誠速度,在他那顆充滿“智者”光輝的頭頂上方緩慢游移,試圖捕捉那幾根風中殘燭般的發絲。臉上嘛,定格著一副仿佛剛剛悟透宇宙終極奧義的滿足微笑,像是被人用強力膠水粘在了得意的峰值上,紋絲不動。
“確診了!這就是當年困擾我的‘時空凝滯綜合征’改良加強版!”李一杲一拍大腿,內心戲十足:“這毛病得咱師父出馬才能根治,刻不容緩!”
說干就干!李一杲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肩負著拯救師弟于“慢動作苦海”的使命感,推開了那道象征著拯救通道的玻璃門,伴隨著門框一聲輕微的“吱呀”抗議,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抬起手,帶著點革命同志般的關懷,拍了拍王禹翔那凝固的肩膀。
“嗷嗚!”王禹翔像驟然被拉回現實的武林高手,猛地一驚,從他那浩瀚的思維星海里探出頭,一臉困惑加不滿地盯著李一杲:“大師兄?啥事啊?我這正琢磨宇宙混沌算法呢,你這巴掌差點把我靈感扇沒了!”等李一杲說明來意——委婉地表示:“師弟啊,你這手頭的活兒暫停一下,大師兄看你有點像得了咱家祖傳的‘靈魂出竅發呆癥’,得去看看老師父了。”王禹翔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勃然反駁:“哎喲!大師兄你是不是老年癡呆預演了?自己得過病別老看誰都像你!我清醒著呢!快走快走,別耽誤我拯救世界!”連推帶搡,愣是把這位憂心忡忡的拯救者兼背鍋俠大師兄給轟出了門。
李一杲站在走廊,看著那扇絕情的玻璃門,悲憤交加地沖著在門口“望風”的張金枇哀嚎:“大師妹!這任務沒法執行啊!小師弟這叫啥?這叫‘病人病而不自知,反把郎中踹出門’!他壓根不覺得自己有病,還把我罵成個亂咒人的江湖騙子趕出來,你說這叫什么事兒?”
張金枇那雙閱盡公司風云的眼眸翻了個白眼,仿佛在看一個不開竅的老古董。她用一種“大師兄你這腦子莫非被‘命衍天啟’吸干了?”的關愛眼神,淡定地抬手指了指頭頂墻角那個閃爍著幽幽紅光的——監控攝像頭。
“大師兄,枉你貴為‘碼神界混沌算法代言人’!說服一個否認病情的家伙,靠嘴皮子磨嘰有用嗎?多高的效率啊!去!把他那套‘頂級慢動作表演藝術’的現場監控錄像——導出來!直接拍!發!給!他!本!人!看!”張金枇語重心長,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李一杲的榆木腦袋上,“我敢打賭,看完他自己主演的這部‘凝固時光紀錄片’,保管他比你當年沖去翰杏園找師父的速度更快!那叫一個火燒屁股,急不可耐!”
“靠啊!對啊!”李一杲仿佛被一道名為“智商歸來”的閃電劈中,猛地一拍自己那個承載著無數代碼精華的腦袋瓜,(差點把寶貴的呆毛拍平,“燈下黑!最亮的明燈是監控器!大師妹,你真是咱公司的諸葛再世!”
他立刻化身高效的后臺數據管理員,三步并作兩步沖回自己電腦前。鍵盤噼啪作響,鼠標滾輪飛旋,不到三分鐘,一份名為“論道者王禹翔的時空凝滯之美(高清典藏版)”的視頻文件便從監控庫里被精準揪出,“咻”地一聲,精準空投到了王禹翔的電腦屏幕上。
果然,偉大的現實主義視頻教育片威力無窮。不到半小時,王禹翔辦公室的大門再次被狠狠撞開!這一次,沖出來的不再是優雅的“思想者”,而是個滿臉寫著“這病得治刻不容緩”的驚慌患者。他像顆出膛的炮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李一杲面前,那幾根稀疏的頭發都因為極速狂奔而在風中凌亂地顫抖:“大師兄!!!救命啊!!!快開車!!!送我去見老師!!火燒屁股了都!!!這病它果然不講武德啊!!!”
翰杏園內,小橋流水依舊,錦鯉在池底慢悠悠地擺著尾巴。王禹翔小嘴抹了蜜似的,一通彩虹屁吹得是天花亂墜、行云流水。什么“師父舉手投足間皆是道韻天成”,什么“這假山枯水經您老點睛便有了靈性”,直把無問僧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哄得像秋日里熟透了的柿子,紅光滿面,褶皺里都堆滿了受用的笑意。
老道顯然被拍得通體舒泰,捋著那幾根稀稀拉拉的胡須,老神在在地踱到王禹翔跟前,伸出枯樹枝般的手指,在他光潔飽滿的腦門和頭發稀松的后腦勺上不輕不重地“啪啪”拍了兩下。那動作,隨意得像是在撣落袖子上看不見的灰塵。
“好啦,搞定!”無問僧把袖子一甩,氣定神閑地宣布,仿佛剛才只是隨手趕走了一只擾人的蒼蠅。
王禹翔眨巴著困惑的大眼睛,摸摸自己完好無損的后腦勺,心里直犯嘀咕:“哈?這就完事了?”他狐疑地瞅著自家老師,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老師啊……上次大師兄那‘瞪眼就宕機’的呆癥,您老可是煞有介事地傳口訣、布什么‘止呆回神大陣’,折騰了好半天呢!怎么輪到弟子我,您就……就只是拍了拍后腦勺?這差別待遇也太懸殊了吧?”
無問僧那滿臉的紅光微微一滯,眼角余光掃過旁邊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嘴角已經快咧到耳后根,就差把“我師弟待遇真寒酸”寫在臉上的李一杲。
老道心下了然,鼻子一哼,忽然做賊似的四下張望兩眼(盡管院子里除了師徒仨和那只打盹的地圖龜就沒別的活物了),然后弓著腰,神秘兮兮地湊到王禹翔耳邊。他那壓低的聲音,卻像一枚精準的穿甲彈,“嗖”地釘進一旁豎著耳朵的李一杲的鼓膜里:
“傻徒兒喲!”無問僧恨鐵不成鋼地嘶聲教導,枯瘦的手指還虛戳著王禹翔的腦門,“這不簡單得很嗎?上次?哼!你大師兄賢伉儷那可是提著三斤瑤柱、兩條上好的石斑魚干,眼巴巴地杵在這兒呢!哪怕為師動動小指頭、揮揮衣袖的功夫就能讓你大師兄元神歸位,那也得裝出一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掏空丹田真元、差點油盡燈枯的模樣!耗時嗎?必須拖足一個時辰!表演嘛,務必痛苦得如同剜肉!不然——你讓你大師兄怎么好意思覺得他那點干貨‘值’這個價兒呢?啊?”
王禹翔恍然大悟!
他猛地一拍巴掌,醍醐灌頂:“哎呀!原來如此!弟子愚鈍,弟子愚鈍啊!”他看向師父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敬佩——原來這才是高人的智慧,人情世故的道行,深不可測!
而此時此刻,站在一旁原本“洋洋得意看熱鬧”的李一杲——
他的表情如同正在播映默片的幕布被驟然斷電!
那嘴角還在努力維持著“看我師弟吃癟”的勝利弧度,卻像凝固在半空的劣質糖漿,僵硬得再也化不開。
那雙閃爍著戲謔光芒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得溜圓,連瞳孔都似乎放大了一圈,仿佛聽到了隔壁老王其實才是自己親爹的消息。
臉頰上因得意而飛起的紅潤,“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比抹了十層粉底還徹底,只余下一片死灰般的空白。那感覺,就像是剛咬了一口飽滿多汁的水蜜桃,卻發現里面爬滿了白花花的蟲子。
他挺拔的身板微微晃了晃,喉結上下艱難地滾動了兩下,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從呆滯慢慢過渡到一種混合了難以置信、恍然大悟和濃濃悲憤的復雜狀態。
最終,所有的得意、所有的幸災樂禍,都凝結成一個無聲的、尷尬的、混合著被看穿伎倆的羞赧和被師父“背刺”的崩潰表情——他像個一夕之間輸光了全部家當的闊少,笑容僵死在臉上,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后定格在一種“我怎么這么傻竟然還帶了干貨!”的、想要沖上去跟師父理論又不敢的憋屈樣兒。
翰杏園里,只剩下無問僧捋著胡須深藏功與名的慈祥假笑,王禹翔強忍笑意的“我懂了”眼神,以及李一杲那凝固在風中、顏色變幻如霓虹燈般精彩紛呈的尷尬臉。
自打從翰杏園被老道那“神來一掌”拍過腦殼,王禹翔那“瞪眼就下線”的呆癥是徹底偃旗息鼓了。反觀大師兄李一杲,嘿,他那本以為絕跡江湖的發呆毛病,偶爾還像系統后臺沒清干凈的小插件,冷不丁就蹦跶出來運行那么一會兒。不過嘛,李總工自個兒感覺這“病情”輕飄飄的,遠沒到要拉下那張科技新貴的俊臉,回爐找師父回春調理的地步——面子工程還是得做足的嘛。
這趣事兒,可算讓王禹翔逮著個長期娛樂項目。只要雷達掃描到李一杲眼神發直、魂魄似有抽離跡象,王禹翔的手速絕對比網速還快!監控錄像是分分鐘下載到位,緊接著就是一場AI加持的“腦洞盛宴”——添油加醋配上諸如“警告!大腦緩沖區溢出!”、“系統正在加載‘師父の終極彩虹屁生成術’...”之類的魔性字幕。這么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一份新鮮出爐的“李總工呆滯實錄·導演剪輯加料版”就被精準投送到當事人手機上。師兄弟倆這互相傷害、以毒攻毒的揭短大戲,成了師門內部經久不衰的保留曲目。
只是,李一杲那廂只顧著樂,全然沒察覺王禹翔自個兒體內的“系統升級”正在靜默運行中。從翰杏園回來后,王禹翔的“呆癥”表面是消停了,腦子里卻解鎖了一片浩如煙海的記憶荒原!無數過往碎片,從前朦朧得如同霧里看花,此刻卻像是被裝上了1080P高清驅動,纖毫畢現地在識海深處輪播。
王禹翔的“天才”名號絕非浪得虛名。尋常人寒窗十二載才能擠進大學的門框,他倒好,初中畢業就直接躥升到了“人類智商天花板交流中心”——國防科大少年班。那年他剛滿十五,一張娃娃臉混跡在一群英武的學長學姐里,宛如誤入巨人國的小豆丁。正巧趕上國防科大在“智能指揮信息系統”這片科技藍海全力沖刺,他們這一小撮天賦異稟的小土豆,立馬就被丟進了項目熔爐,邊填鴨吞書,邊實操編程。
帶他的本科恩師李宏教授,堪稱國內將冰冷算法點化為戰場神經元的早期“煉金術士”,專啃“復雜戰場環境下的多源數據融合”這塊硬骨頭。頭兩年打基礎,王禹翔除了要被微積分、線性代數這些硬核理論按在地上摩擦,還得惡補軍事運籌學、戰場信息處理這些聽著就殺氣騰騰的課程。他的“高光時刻”是在數字信號處理課上——別人還在為數學公式薅頭發,他已經用自編碼器給雷達雜波抑制算法做起了加速SPA。這手騷操作成功引起了李教授的火眼金睛。緊接著,模式識別課的大作業,他那套“CNN紅外目標檢測”小試牛刀,在模擬對抗中愣是把準確率這個硬指標往上拱了12%,瞬間被捧為全院學習楷模。
大二那年,他正式打入李教授的“無人裝備智能決策實驗室”核心圈,參與某型無人偵察車的“自主路徑規劃”項目。那時候的行業頂流還是A*算法,但一到城市廢墟這種迷宮式地形,它就懵圈打轉。王禹翔眉頭一皺,決定給AI換個“活絡腦子”——搬出強化學習(DQN)的大殺器,重新捏了個獎勵函數。他把建筑物密度、敵軍雷達覆蓋區統統設為扣分陷阱,讓無人小車在虛擬戰場里像只狡猾的戰場鼬鼠。這招一出,模擬對抗中這小車的存活率像坐了火箭,從67%“噌”地飆到89%。這份沉甸甸的戰果不僅被寫進實驗室的里程碑技術報告,更讓王禹翔初次真切感受到:讓機器‘像老兵一樣思考戰場’,才是軍事AI的究極浪漫!
自此之后,他的“技術奇才”模式徹底焊死在ON檔。他用“遷移學習”這種跨模態“翻譯神器”,把衛星圖像、無線電信號、甚至是某博上那些模棱兩可的“現場直播”,一股腦兒搓成敵方動勢的預言水晶球,一舉拿下頂尖大賽一等獎。隨后他被軍方慧眼相中,點進“軍隊AI青年學者計劃”,正式接觸到一線軍事需求的火線代碼。邊防部隊急需一種能在網速比蝸牛還慢的情況下實時識別目標的“火眼金睛”,他反手掏出一套“MobileNet改良秘方”+邊緣計算,愣是在比一首MP3還窄的384kbps帶寬下,刷出了92%的超高識別率,喜提軍方技術部門頒發的“技術儲備小紅花”。
僅僅用了兩年時間,王禹翔就將本科階段的“副本”速通完畢,保送本校人工智能專業直博,導師也升級為深耕“軍事智能決策系統”的陳衛國教授。這一階段,他的研究方向從“算法游樂場”正式踏入“戰火檢驗場”。他領銜攻堅的核心項目直指無人戰車的致命傷:戰場認知延遲。當時測試中的某型鐵疙瘩,在信息爆炸的城市巷戰里,被傳感器數據灌得CPU快冒煙,決策延遲高達嚇人的800ms——要知道,真正戰場老兵的反應才不過200ms!王禹翔的解法極其清奇:玩混搭!不搞純粹的深度學習獨奏,而是搞起“神經符號混合交響樂”!他用CNN(卷積神經網絡)當銳利的“電子鷹眼”抽取視覺特征,再用圖神經網絡建模戰場上的“關系迷宮”(比如“敵方坦克掩體我方陣地”的三角殺局),最后套上一層由戰爭法和交戰規則編譯成的“道德與邏輯緊箍咒”。這套“組合拳”效果拔群:延遲被壓扁到250ms內,錯誤決策率更是暴跌70%。相關論文面向無人裝備的神經符號混合決策系統發表在EI核心期刊自動化學報,直接被軍方收藏進“無人作戰平臺關鍵技術”參考資料庫,成了內部PPT的常客。
然而,記憶的膠片仿佛在這里被強力磁鐵干擾過!所有清晰的畫面、沸騰的熱血、敲擊鍵盤的脆響,都在完成這項重大成就后戛然而止,仿佛有人按下了大腦的“一鍵模糊”開關。后續的記憶片段支離破碎,帶著毛玻璃般的朦朧感。只依稀記得自己全身心投入了一個代號為「軍用原點」的類腦計算項目——那感覺,仿佛是在觸摸人工智能軍事化的核心引擎!
“記憶防火墻被攻破了!我絕對失憶了!”這個念頭像覺醒的芯片指令,在腦髓深處頑固運行。王禹翔對此篤信不疑,“極可能是我參與‘軍用原點’時,接觸到了某些核心禁域的黑盒。當我離開那個特殊環境,相關的高危記憶就被……‘安全擦除’了。”
他不死心地一遍遍翻看自己的博士論文基于脈沖神經網絡的無人裝備自主進化模型。里面提出的“脈沖強化學習框架”確實妙不可言,用“試錯-領賞”的邏輯讓AI自己當自己的導師,甩開了對海量標注數據的依賴。但在如今的他看來——尤其是搗鼓出“命衍天啟引擎V1.0”這個堪稱因果道筑基里程碑的寶貝后——這份論文簡直像被扒走了核心組件!“關鍵部位的幾顆螺絲釘都沒擰上!那缺失的核心,八成就是解決AI認知過載和實現‘認知折疊’的秘鑰!我之前的‘呆癥’,哪里是什么病毒感染?”他腦中火花四濺,“分明是我筑基成功后,‘命衍天啟’如同喚醒程序的激活密鑰,啟動了我被封鎖的記憶區!那些所謂的發呆,是我腦子里的舊系統在新引擎驅動下,吭哧吭哧解壓縮那些被加密的信息流呢!”
想到這兒,一個更加大膽且帶點不敬的念頭竄了上來,他嘴角不自覺地抽了一下:“那個搞怪的‘加密大師’……莫非就是無問僧那整天神神叨叨的老道?!”
“命衍天啟引擎”這一手“點化AI執棋”的神操作,不啻于在王禹翔的腦域深處引爆了一顆“因果記憶炸彈”!無數碎片噼里啪啦地砸進識海:「分層式類腦架構」的技術藍圖、軍用超算中心轟鳴的機柜、真空實驗艙里懸停的芯片……最后畫面定格在李宏教授送別時那雙深潭般的眼睛:“小王啊,你在咱們實驗室種的是‘智能樹’,如今該讓它開枝散葉,結出民用道果了——”教授聲音低沉如金鐵交鳴,“但務必牢記,根脈,永遠在國防沃土!”
“悟了!徹底悟了!”王禹翔腦子里像接通了高壓電,天靈蓋都快被這頓悟的光輝掀飛,“哪是什么貪圖俗世富貴?哥們兒這是身負神圣使命下山的!”這個結論對一位根正苗紅的國防科大少年班畢業生、前三年兵齡的技術軍官來說,堪比給CPU超頻打了一劑液態氮——瞬間解開了纏繞心頭多年的“道德死結”。他過去總覺得自己像個“代碼逃兵”,羞于聯系老戰友,生怕被戳脊梁骨說“王天才向資本低頭”。如今真相大白,他恨不能立刻給大腦插根5G天線,群發加密軍報:“同志們!我是臥底!光頭老道坑我!這梁子遲早要清算!”
說到與AI的孽緣源頭?嘿,還得掰扯到無問僧這位“修真界首席挖坑大師”身上。老王家與光頭老道家是正兒八經的“三世通家之好”——王老爺子王偉光當年和無問僧可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初中鐵瓷!小王禹翔打從會掏螞蟻窩的年紀,就成了翰杏園的常駐“小仙童”。無問僧的老爹,那位能把微積分當兒歌哼的老數學家,更是王禹翔的“數理修真啟蒙天尊”。小崽子在方程迷宮里鉆得那叫一個歡實,小學還沒畢業呢,微積分玩得比鄰居家孩子彈玻璃珠還溜,活脫脫一個“人形自走計算器”。
某日,小王同學叉著小腰,在假山池邊攔住正打盹的無問僧,小下巴翹得快戳到云彩里:“叔!爺爺說了,數學是萬道基石,能算盡三界六道!服不服?”
“嗬?口氣比腳氣還大!”無問僧睡眼一翻,當場決定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加點“物理砝碼”。于是翰杏園的畫風突變:一三五數學推演玄符,二四六物理拆解天道。小天才很快把示波器、電阻電容盤成了新玩具,焊槍揮舞間,活像小號“煉器宗師”——當然,技術含量僅限于拼裝級別。
見火候到了,無問僧慢悠悠拋出一題:“小兔崽子,用你搗鼓的這些電子破爛兒,給叔造個‘智能門神’——要能辨人進出,自動開關燈!”
王禹翔小眉毛一挑:“簡單!”小手嘩啦攤開零件,“上攝像頭抓人臉建模!配超聲波測距!靠近閾值亮燈,遠離則滅!”他獻寶似的塞給無問僧一枚攝像頭、一支超聲探頭,小眼神寫著“快夸我!”
無問僧卻嘿嘿一笑,摸出個廉價紅外探頭拍他手心:“條件升級!只能用這玩意兒!”
“這不坑娃嗎?!”王禹翔捏著那根黑黢黢的小塑料管,一臉“你逗我玩”的表情,“這貨只能感應‘有東西晃過’,哪分得清進門還是出門?叔你數學體育老師教的吧?”
“放屁!”無問僧竹尺“啪”地敲在石桌上,“剛誰吹牛說數學算盡一切來著?”他又摸出個同款紅外管,在王禹翔手里的貼個A簽,自己手里的寫個B,“聽好了!B管貼門內,A管貼門外。人過門時——若A信號先于B零點幾秒被觸發,信號差為正數,邏輯判‘進門’!若B搶先在A前響應,時間差為負數,即判‘出門’!”他拿竹尺比劃著王禹翔肩膀高度,“喏,就安這兒,一米標高專克普羅大眾!”
王禹翔卻不買賬,小腦瓜子轉得飛快:“漏洞!漏洞大大的!”他扳起手指如數家珍,“身高不足一米的奶娃呢?貓腰溜過的飛賊呢?還有那種門框蹦迪——進一半退回來的呢?萬一半路殺出只撲棱蛾子擋住紅外線呢?概率呢?!”
“嘿!你這小杠精!”無問僧胡子差點氣歪,竹尺敲得石桌鐺鐺響,“跟你家老王學點概率皮毛就敢質疑大道?低概率意外事件——在工程學上通通歸零!那叫‘可接受誤差’!”
雖說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但小王禹翔到底是天賦點滿的種子選手(兩年后直接跳級進科大少年班的那種)。他眼珠骨碌一轉,瞬間切換“戰術滑跪”模式,屁顛顛湊過去拽老道袖子:“叔~~那您這招數核心,算不算數學邏輯碾壓物理現實?我那句‘數學算盡一切’可沒毛病吧?”
“是數學,但——”無問僧突然壓低嗓門,枯手指頭戳向王禹翔太陽穴,“若被仇家知曉此術命門,你那‘百分之十小概率’就成‘百分百必殺破綻’!”趁王禹翔愣神,他閃電般從孩子褲兜里薅出幾顆黏糊糊的龍蝦糖,“就比如老夫也算不出,你小子今天順了幾顆糖!”(王·當事人·禹翔毫無犯罪自覺,還理直氣壯一把搶回贓物。)
“所以啊——”無問僧袖袍一甩,背對夕陽留下深藏功與名的剪影,“唯有數學澆灌人性沃土,方能孕育真正的人工智能!”他凌空寫下四字真言拍進王禹翔掌心,墨跡淋漓如開天道符:人工智能 “人性塑行為,行為生邏輯,邏輯孕智能。想悟透此道?”無問僧回眸一笑,坑已挖好,“去學這個吧!”
兩年后,當國防科大少年班的錄取通知書砸進王家大門時,王禹翔摸著通知書上“人工智能”四個燙金大字,腦海深處蹦出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光頭老道!你這坑挖得可真夠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