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時間的精準判斷,胃內容物的消化程度是關鍵。”他用解剖刀在死者腹部做了一個標準的“Y”形切口,皮膚被逐層切開,露出皮下脂肪和肌肉組織。“腹壁脂肪厚度約2cm,說明死者生前營養狀況良好。”
當胃被完整取出后,張凱用止血鉗夾住胃的兩端,在無菌環境下切開胃壁。胃內容物呈糊狀,散發出淡淡的食物殘渣氣味。“里面有米飯、白菜和少量豬肉碎屑,”張凱用棉簽挑起部分胃內容物,放在顯微鏡下觀察,“食物已 經部分消化,但還能辨認出食物形態,說明進食后46小時死亡。”
“那結合之前的尸僵尸斑情況,死亡時間可以縮小到本周三晚上8點到10點之間”小林迅速計算著時間。
“差不多,”張凱點點頭,“如果能確定死者最后一餐的進食時間,就能更精準。不過現在只能先給出這個時間范圍。”他將胃內容物分成幾份,分別裝入不同的容器,“這些樣本送去做生化檢測,看看有沒有藥物成分,排除毒 殺的可能。
接下來的解剖重點放在了頸部和胸腔。張凱仔細分離頸部的肌肉組織,發現左側胸鎖乳突肌有明顯的出血,甲狀腺也有輕微的充血。“頸部深層肌肉出血,進一步印證了機械性窒息的判斷。”他用鑷子挑起氣管,“氣管黏膜 充血水腫,有少量泡沫狀分泌物,這是窒息死亡的典型體征。”
在檢查胸腔時,張凱發現死者的肺部有輕度的肺氣腫,心臟表面有少量出血點。“肺部情況符合生前長期吸入粉塵的特征,結合他身上的化肥廠工牌,很可能是長期在車間工作的操作工。”他推測道,“心臟沒有器質性病變,
排除心源性猝死的可能。”
解剖進行到深夜11點,張凱已經完成了主要器官的檢查,正在對提取的樣本進行分類標注。“小林,總結一下目前的發現。”他摘下沾著生理鹽水的手套,換上新的。
“死者男性,4550歲,身高175cm,體重70公斤,生前長期吸入粉塵,推測為化肥廠操作工。死亡時間為案發前34天,即本周三晚8點至10點之間,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作案工具推測為寬布帶或類似柔軟物件。體表 無明顯抵抗傷,指甲縫無異物,說明死者可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襲擊。衣物上提取到的油污和纖維已送技術科比對,胃內容物樣本正在進行生化檢測。”小林條理清晰地匯報著。
“還有一個細節,”張凱補充道,“死者的右手無名指指骨有陳舊性骨折愈合痕跡,骨折部位有些畸形,這可能是他的一個特征性標記,有助于確認身份。另外,他的牙齒磨損嚴重,有兩顆磨牙已經齲壞,這和長期食用粗糙食 物或者吸煙有關現場不是發現了“紅雙喜”的煙蒂嗎可以做個比對。”
就在這時,解剖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陸川和王帥走了進來,兩人臉上都帶著疲憊,但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張法醫,有什么重要發現嗎”陸川走到解剖臺旁,目光落在那些標注好的樣本容器上。
張凱遞過初步的解剖報告,“死亡原因已經確定,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殺,是他殺。死亡時間大概在本周三晚上8點到10點之間,和龍哥說的上周三晚上去化肥廠找李大海的時間基本吻合。”
“機械性窒息”王帥皺起眉頭,“現場沒有發現類似的作案工具,嫌疑人可能把工具帶走了。”
“作案工具應該是寬布帶之類的柔軟物件,”張凱解釋道,“這種工具容易攜帶,也容易銷毀,很難在現場留下痕跡。不過我們在死者頸部的皮膚組織里提取到了少量纖維,和現場發現的深藍色纖維不是同一種,技術科正在做 比對,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陸川接過解剖報告,仔細看著上面的記錄,“死者的身份還是沒頭緒嗎那個舊工牌能不能修復一下,看清上面的名字”
“技術科正在嘗試用特殊試劑修復工牌上的字跡,”張凱說道,“另外,死者右手無名指有陳舊性骨折,牙齒磨損嚴重,這些特征都可以作為身份確認的依據,建議你們結合這些特征,再比對一下化肥廠的離職員工名單。”
“我明天一早就去辦。”王帥立刻說道,“對了,張法醫,死者胃里的食物殘渣有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比如能看出他最后一餐是在哪里吃的”
“食物很普通,就是家常的米飯、白菜和豬肉,沒有什么特殊的調料,不像是食堂或者餐館的飯菜。”張凱回憶著胃內容物的情況,“而且食物的量不多,大概只有二兩左右,像是匆忙間吃的一餐。”
“匆忙間吃的”陸川若有所思,“會不會是他和嫌疑人約好了見面,匆忙吃完晚飯就去了閣樓”
“有這個可能。”張凱點點頭,“死者是在進食后46小時死亡,假設他晚上6點左右吃的晚飯,那么死亡時間就在10點到12點之間,和我們之前判斷的時間范圍基本一致。”
深夜12點,解剖工作全部結束,死者的遺體被送入冷藏柜保存。張凱和小林正在整理解剖記錄,技術科傳來消息:死者頸部提取到的纖維是棉麻混紡材質,顏色為深灰色,和現場發現的深藍色纖維不同,但和李大海住處的 一件舊毛衣纖維成分相似。
“李大海的舊毛衣”王帥立刻警覺起來,“難道死者和李大海有關系”
“現在還不能確定,”張凱說道,“這種棉麻混紡的纖維也很常見,不能僅憑成分相似就下結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嫌疑人在作案時,身上穿著含有這種纖維的衣物,或者攜帶過含有這種纖維的物品。
陸川站在解剖室的窗前,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心中在不聽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