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好現場,禁止任何人靠近垃圾房,尤其是廢木料堆。”陸川對著對講機沉聲下令,目光掃過垃圾房周圍的環境。地面上散落著雜亂的腳印,有工靴印、布鞋印,還有疑似高跟鞋的印記,最清晰的是賈慶武那雙沾著木屑的 膠鞋印,從垃圾房門口一直延伸到工廠辦公樓方向。
楊林背著勘查包鉆進警戒線,勘查燈的光束穿透昏暗的光線,在斷指上劃出亮線。“斷指為人類右手食指,長度約6.5厘米,截面呈不規則鋸齒狀,”他用標尺小心測量,“指腹有明顯的老繭,指甲縫里嵌著細小的木屑,指甲 邊緣有新鮮的撕裂痕跡,推測斷裂時間不超過24小時。”斷指旁的廢木料上,還沾著幾滴暗紅色的漬,邊緣呈點狀分布,像是滴落時留下的。
楊森正用足跡燈照射垃圾房地面,水泥地上的腳印被灰塵覆蓋,卻依舊能辨認出幾處關鍵痕跡。“發現一組43碼工靴印,”他蹲下身,用軟毛刷輕輕掃去腳印上的灰塵,“步長75厘米,步寬18厘米,步角4度外撇,推算身 高175180厘米。腳印從垃圾房內側延伸到門口,在斷指對應的廢木料堆前有明顯停頓,鞋底花紋里嵌著白色油漆碎屑,與斷指上的油漆成分初步一致。”
在垃圾房角落的油漆桶旁,楊森有了新發現一枚銀色的紐扣半埋在木屑里,四孔圓形,表面有磨損的花紋,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漬。“紐扣材質為金屬,與工廠工人工作服的紐扣樣式一致,”他用鑷子夾起紐扣,放進證 物袋,“紐扣孔里纏著根藍色纖維,長度約3厘米,可能來自衣物。”
王帥把詢問筆錄本墊在警車引擎蓋上,賈慶武的手指在“7月12日上午9點15分”的時間上抖個不停。“我是工廠的保潔,每天上午都會來垃圾房翻找廢木料,”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牙齒打顫的聲音格外清晰,“今天剛勾開廢 木料堆,就看到那截手指,指甲上還有點油漆,嚇得我腿都軟了,連鐵鉤都扔在里面了!”
“最近有沒有看到陌生人進出垃圾房或者工廠里有沒有人受傷”王帥的鋼筆在紙上劃出歪斜的線條,賈慶武突然拍著大腿:“有!昨天下午有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在垃圾房附近轉悠,手里拿著個油漆桶,好像在找什么東 西。”他比劃著身高,“跟你差不多高,背有點駝,說話聲音很低,我問他干嘛,他說‘找塊廢木料,然后就匆匆走了。”
楊林的勘查燈在廢木料堆里繼續搜索,除了斷指,還發現了半截斷裂的木鋸條,鋸齒上沾著暗紅色的漬和細小的皮肉組織。“鋸條型號為18厘米手用鋸條,鋸齒有明顯的磨損痕跡,”他用尺子測量鋸條長度,“斷裂處呈新鮮 的金屬光澤,推測是最近斷裂的,可能與斷指的形成有關。”鋸條旁的碎海綿上,還沾著幾根深色的頭發,長度約10厘米,發質較粗硬。
“工廠里有沒有人使用這種鋸條”王帥追問賈慶武。賈慶武想了想:“木工車間的工人都用這種鋸條,昨天下午木工老李好像說過鋸條斷了一根,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他補充道,“還有,昨天晚上工廠加班到10點,我下班 時看到垃圾房的門沒關,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可能那時候就有人把斷指扔進去了。”
楊森在垃圾房外側的墻角處發現了更多線索,地面上有處新鮮的拖拽痕跡,寬約20厘米,從木工車間方向延伸到垃圾房門口。“痕跡里沾著木屑和白色油漆碎屑,與斷指和工靴印上的成分一致,”他用標尺測量痕跡長 度,“拖拽距離約50米,推測是有人將帶有斷指的物品從木工車間拖到垃圾房。
王帥的詢問轉向工廠人員情況:“工廠有多少工人昨天晚上加班的有哪些人”賈慶武翻著手里的保潔記錄:“一共32個工人,昨天晚上加班的有10個,都是木工車間和油漆車間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油漆車間的 老張昨天下午請假了,說是家里有事,今天還沒來上班,他平時就穿藍色工裝,背也有點駝。
楊森在木工車間門口的地面上,發現了與垃圾房一致的43碼工靴印,腳印旁還有幾滴暗紅色的漬,用酒精棉簽擦拭后呈現陽性反應疑似血跡。“腳印從木工車間延伸到垃圾房,中途沒有中斷,”他拓印著腳印,“與垃圾 房里的工靴印完全吻合,說明嫌疑人很可能是木工車間或油漆車間的工人。
當技術人員準備提取斷指及周邊物證時,陸川的目光落在垃圾房頂部的監控桿上。“查這個監控的錄像,”他指著桿頂的攝像頭,“重點看7月11日下午到晚上的畫面,尤其是穿藍色工裝、背微駝的男子和木工車間的人員進出 情況。”遠處的木工車間傳來機器運轉的聲音,鋸木聲“嗡嗡”作響,卻蓋不住現場凝重的氣氛。
王帥合上筆錄本時,賈慶武還在念叨著那截斷指。“手指上的油漆好像是昨天剛刷的那種白色油漆,”他的聲音帶著顫音,“工廠昨天下午剛進了一批白色油漆,只有油漆車間的人在用。”楊森突然在垃圾房的油漆桶里發現了一 把沾著木屑的手套,手套指尖處有破損,邊緣沾著暗紅色的漬,與斷指上的漬顏色一致。
警戒線外的工人越聚越多,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陸川對著對講機下令:“立刻對工廠所有工人進行排查,重點關注木工老李、油漆車間老張及7月11日晚加班人員;調取木工車間和油漆車間的工具登記記錄,核查鋸條、油 漆桶的領用情況;聯系工廠負責人,提供所有工人的身份信息和近期考勤記錄。”陽光漸漸升高,照在垃圾房的鐵皮屋頂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仿佛要將藏在木屑與油漆下的罪惡徹底照亮。